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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女茶師 第十一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2)

冬至,穆城飄起雪花,風呼呼的吹,打在臉上十分刺痛,老百姓一個個穿得像顆粽子,穆城也成了銀白世界。

方家奴僕一早就起來掃雪,互相看了看,覺得大院一下子少了幾位主子,有些不適應。

尤其是軒格院,迎進女主人才幾天,葉瑜就跟方泓逸離開穆城。

緊接著,姜岱陽跟著呂芝瑩出發前往康州參加貢茶選拔,至少十日才能回,方家能否成皇商就看這一役。

讓方家上下心心念念的姜岱陽一行人到達康州後,就被困在客棧,外頭暴雪挾帶著狂風,寒風冷冽刺骨。

直到隔天,天氣才轉楮,但仍飄著雪花,康城里外皆是銀裝素裹。

比賽前一日,主辦方辦了一場賞梅宴,宴請從各地過來參賽的十家茶商,讓眾人先放松心情,到第二日再廝殺,另類的先禮後兵。

宴會的地點與賽事進行的會場一樣,都在城中一處鬧中取靜的精巧別院。

為了迎客,一早就有奴僕用竿子將兩旁樹上的積雪打下來,再將雪堆到兩旁。

不久,主家就迎進一批批客人。

呂芝瑩是在上了馬車後,才從姜岱陽口中知道主辦人竟然就是曹天宇。

她進一步了解,才知道曹天宇出身百年世家,家中當官的人多。

曹家旗下的十方賭坊除了佛州外,在其他大小城鎮也有,勢力不小,家中官員與皇家幾個王爺多有來往,這次選拔貢茶全權由曹家作主。

他本想幫兄弟一把,直接給晨光茶行,但姜岱陽對自家茶行,不是,是心上人有信心,要靠著實力名副其實的拿下皇商名額。

此時,曹天宇親自帶著兩人往賞花的後花園走,途經亭台樓閣,假山流水,無處不精致。

他突然咳一聲,又壞壞一笑,「忘了提醒你們,池芳妤,不對,楊夫人也一起過來了。」

呂芝瑩不由得一愣,「夫人?她成親了?」

「是啊,池芳妤的丈夫,你未來的良人也挺熟的。」曹天宇勾起唇,指著前方,「我還有客人要過來,你們雙方先敘敘舊,等會兒見。」他揮揮手走人。

前方一片梅園,粉白粉紅的梅樹上皆有積累的落雪,可能天氣還不夠寒冷,梅樹上有一大半皆是含苞未放的梅花。

此時,正有一行人緩緩從里面走出來。

池芳妤挽髻,是已婚婦人的妝發,外罩油光水滑的紫貂皮大衣,不知用多少只紫貂才能做出來,世間難尋,價格更是昂貴,在她身邊的是一名肥頭大耳的年輕男子。

「池芳妤嫁給楊金作繼弦,楊金的嫡庶子女都好幾個了,不過楊家是皇商,家產富可敵國。」姜岱陽說。

「京城楊家是中嘉茶行的東家,也是這次的參賽茶商之一?」呂芝瑩對這次所有參賽商行都特別關注,因此記得很清楚。

中嘉茶行分鋪遍及各大城市,是晨光茶行最大的對手,雖然晨光這些年經營得很好,但中嘉是百年老茶行,根基穩,與一些權貴交往多年,晨光在爭取較大的生意時,往往就是輸給中嘉。

呂芝瑩多次听方辰堂感嘆,中嘉前幾位當家都十分勤奮,但一代比一代子嗣艱難,這一代更是只剩楊金一個嫡長獨子,自然千寵萬寵,卻養成他不學無術的性子,調戲女子之事更是時常听聞,不過也是因沉浸,嫡子庶子多了,不怕楊家龐大祖業無人繼承。

池芳妤也看到兩人了,她原本笑著的臉一僵,眼楮一眯,打量起兩人。

呂芝瑩一襲杏黃色暗紋梅花領裙服,再披一件白狐毛大蹩,烏黑發上僅有幾朵粉色絹花,素淨一張臉,戴著單珠耳墜,再無其他綴飾,清麗雅致,恍若仙子。

姜岱陽英俊挺拔,一襲天青色暗紋錦袍,外面穿戴一織錦狐毛黑色大蹩,襯得他更是清俊無雙。

冬日空氣沁涼,寒風打在臉上帶點刺骨的疼,一呼一息間皆見白霧。

池芳妤眼前的白霧顯然多了起來,因她呼吸加快,情緒激動。

驀地,姜岱陽突然伸手,以指月復輕輕擦過呂芝瑩的額際,將她一絲調皮飛落的發絲勾至她的耳後。

她臉頰頓時堪比雪中紅梅,羞了,還嗔怪的瞪他一眼。

他開心笑了。

池芳妤心一酸,她多麼希望此時站在他身旁的是她,可惜,不,是可恨,她身邊的人是楊金,一只丑陋的癩蛤蟆!

但她不想嫁也得嫁,形勢比人強,她是侯府庶女,必要時,為了侯府利益,誰不能嫁?

什麼最疼寵的女兒,哈,多可笑!就是那最疼寵她的父親將她配給了這只癩蛤蟆!

「心癢癢啊,那姑娘真美,但怎麼是那臭小子在護花。」

身邊丈夫懊惱的聲音喚醒沉思中的池芳妤,她臉色微變,「夫君認識姜爺?」

楊金就是個膽小的紈褲,出口的聲音還有點驚懼,「認識,你看他長得好看,斯斯文文,但狠起來像個閻王,我跟他在江南曾經交手,被他修理得可慘了,還吃了大虧。」說到這,他打了一陣哆嗦。

「大虧?」她皺眉。

「就是,不然哪有今天的賽事,今年貢茶本就是我楊家上貢朝廷。」他話鋒一轉,「還好咱們爹跟爺爺夠力,硬是拿到這次參賽的名額。」他還挺得意的。

兩人說話間,姜岱陽、呂芝瑩已經走到離他們三步遠。

池芳妤不知楊家跟姜岱陽結過什麼梁子,她也不在乎,她很早就知道今天競賽的對手有晨光茶行,知道會遇到呂芝瑩。

被家人逼嫁楊金後,她心緒難平,因此一直派人關注穆城消息,知道姜岱陽跟呂芝瑩好事將近,她火冒三丈的將一屋子東西全砸了。

後來為了能順利來到康城,她忍著羞意與惡心,學一些青樓女子的手段夜夜侍候身邊這頭豬,都是為了呂芝瑩!

池芳妤低頭看著手里的暖爐,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這可是她精心為呂芝瑩準備的成親禮呢。

她想過了,就是呂芝瑩擋道,不然她怎麼會嫁給楊金,她的一切不幸都是呂芝瑩造成的!

「楊少爺。」

「姜爺。」

楊金、姜岱陽相互行禮。

姜岱陽臉上帶著疏離笑意,上一世他不是沒有跟楊金打過交道,那時他已飛黃騰達,對方家人積怨,就想讓他們不痛快,于是跟中嘉接觸,私下做了些手腳,順利的幫中嘉搶走晨光幾筆生意。

這一世他早已決定不與楊家、中嘉茶行往來,但有些人注定會相遇。

上次在江南,晨光茶行分鋪開幕,十多個高頭大馬、膀大腰圓的漢子擠進店里,一看就是來鬧事的,客人察覺不對,連忙離開。

掌櫃一看是地痞,以為是來打秋風的,就給了錢,但這些人還不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楊家派來的。當地也有中嘉茶行,眼見晨光茶行來搶生意,佔地頭的中嘉茶行怎麼願意?

當時姜岱陽就在附近的鏢局,一得到消息,直接派人去打,後又鬧到官府。

楊家原本握在手中的貢茶訂單因這事丟了,曹家接手選茶商進貢,這才有了貢茶選拔的事,不過楊家幾個長輩的確有能耐,還是拿到參賽名額。

呂芝瑩與池芳妤相互一福,兩人都知對方心里的不喜,虛偽的淡淡一笑。

楊金不想跟姜岱陽有什麼交集,畢竟明天晨光還是他們中嘉的最大勁敵。

雙方一前一後的反向而行。

池芳妤手拿著暖爐,與呂芝瑩錯身而過時,腳突然拐了一下,手中暖爐就往呂芝瑩的腰月復間倒去,她眸中閃過惡毒之光。

說時遲,那時快,姜岱陽用力將呂芝瑩拉到自己懷里,小巧暖爐匡啷落地,里頭碎炭掉了出來,同時一陣風吹來,一小塊炭帶著火星子正好飛落到池芳妤的衣裙上。

若是普通的炭,這風一吹也該熄了,偏偏池芳妤這一日為了讓某人燒毀容貌,派人將這炭經過特殊處理,火花不滅,反而點燃衣裙,燒了起來,一路往上延伸。

她驚聲尖叫,跌坐在地,不停的翻滾,但那火詭譎,越曉越旺。

「救命!救我——快來人啊——」

「沒事吧?」姜岱陽完全沒理會池芳妤,只擔心的看著呂芝瑩發白的臉龐。

她搖頭,不敢去看池芳妤,下一刻,溫熱掌心掩住她的雙耳,不讓她听到池芳妤淒慘的叫聲。

梁風、梁漢跟曉春、曉彤卻是頻冒冷汗,剛剛的情形他們全瞧見了,好在二少爺反應快,不然眼下在地上翻滾冒火的人就是瑩姑娘了。

楊金見妻子著火,也不敢靠近,但不忘叫丫鬟小廝去拍打,又有人拿水來澆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滅了火。

池芳妤衣裙燒破,發絲凌亂,妝容蒼白,驚魂未定,她雙手為了護住臉被灼傷,身體也有傷,整個人瑟瑟發抖,格外狼狽。

曹天宇等主家早就被驚動,還有一些來客聞聲而來,臉上都是驚恐。

楊金覺得丟臉,又見姜岱陽那嚴峻表情得令人膽寒,他竟然扔下看來觸目驚心的妻子,說是要準備明天的比賽就走了。

出了這意外,眾人賞梅的興致沒了,很多人禮貌的向主家告辭離去。

曹天宇很快的善後,池芳妤被送到客房,女大夫過來替她看傷並包紮,又寫下藥方才離去,之後丫鬟侍候她喝下藥湯,直到此時她都沒有看到楊金。

楊金留下的小廝尷尬的走上前,「少夫人,少爺去看明日的比賽茶,還沒回來。」

哼,是去哪個溫柔鄉吧!池芳妤混身疼,氣得神情扭曲。

此時又有人踏進屋里,她一抬頭,就見姜岱陽、呂芝瑩及曹天宇。

一見到姜岱陽,再想到自己傷痕累累,她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川玉,我好痛,我好痛,嗚嗚嗚——」

即使簡單收拾過,她也沒有過去的張揚明麗,還格外的狼狽憔悴,這一哭,真的沒半點楚楚動人。

姜岱陽說話了,「自作孽不可活。」

池芳妤面如死灰,雙手指甲直直刺進手心也沒有感覺到痛,難以置信的瞪著姜岱陽,

「你怎麼忍心說出這樣的話,我心悅你,一直心悅于你。」

「因為你心悅我,就可以傷害瑩兒?」他冷聲反問。

她頓時有些心虛,但又昂起下顎,「我怎麼傷害她了?現在是我躺在這里!」

「池芳妤,別把別人都當傻子,哪個手爐里的炭火會遇風不滅,怎麼拍打也不滅,你倒是說說。」曹天宇的表情一樣冷冰冰的。

「誰敢動瑩兒一根汗毛,我就百倍奉還,你該慶幸她今日毫發無傷,不然你的傷絕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姜岱陽又說。

池芳妤難過落淚,她那麼愛他,他對她竟連半點憐惜之心都沒有,「我手上的灼傷會留疤,還有身體,你就不能疼惜我,跟我說說好話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這一句如何?」曹天宇替好友說了,還拍拍好友肩膀。

她先瞪了多嘴的曹天宇,再忿怒的瞪向呂芝瑩,「我怎麼害她啦?是她先害了我,害我不得不嫁給那頭豬,害我在內宅被一大群小妾欺負,憑什麼!是她奪走我的幸福,我不服,都是她的錯,是她那張臉勾引了川玉,我就要毀了她那張臉!可為什麼……嗚嗚嗚……」她先是猙獰的尖叫怒罵,後又趴在床上痛哭失聲。

三人不再搭理她,一一走出屋子。

曹天宇看著兩人,「你們先回去休息,我會叫楊金過來,我可不幫他代管老婆。為了保持公平公正,這兩天我這個主辦方都不能與你們單獨相處——雖然那些評審都是不好拉攏,也行賄不得的。」

姜岱陽、呂芝瑩知道,為了避嫌,所有參賽茶商都得各自安排住宿。曹天宇送他們上馬車時,姜岱陽與他交換一下目光。

稍後,馬車達達來到姜岱陽、呂芝瑩等人入榻的雲英客棧。

姜岱陽送呂芝瑩到臨窗的上等廂房,「明天有信心?」

「當然。」她臉上揚起笑容。

他見呂芝瑩沒有受到驚嚇,放心了不少,再吩咐曉春、曉彤好好侍候,便轉往隔壁雅間。

雖是虛驚一場,但池芳妤真的太壞了,直到現在,曉春、曉彤才氣呼呼的你一句我一句罵起人來。

呂芝瑩知道她們嚇壞了,也沒阻止,想到池芳妤的慘狀,她心里也悶悶的。

另一間雅間,曹天宇赫然在座,他慢條斯理的喝著酒,看著坐在對面的好友,「你使了眼色,想要我做什麼?」

「今天,要是我慢一步把瑩兒拉到懷里——」姜岱陽在好友面前才曝露自己的脆弱,他握拳的雙手微微顫抖。

曹天宇倒酒給他,見他一連干了三杯後,才示意不必倒了。

此時姜岱陽的情緒已經恢復,出口的話卻鋒利,「你查過池芳妤,那特制的木炭還有不是?既然是她特別差人做的,就讓她自己好好受。」

曹天宇勾唇一笑,「明白了,人倒楣時喝水都會嗆著了,這暖爐倒了一次,怎麼不可能倒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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