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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獨霸衣方 第十章 月老廟風波(1)

寒露時節,全太君、褚太太領頭,帶著小汪氏、符梅兒來了月老廟,說是要求平安,但主要是想斬褚嘉言跟高氏的桃花。

褚嘉言跟葉明通大打出手之事當然沒能瞞住褚家人——兩人互毆,臉上都留下不少痕跡。

褚嘉言從小莊重,即使同僚都在泥中打滾他也絕對不會過去,幾個夫子都說他老成得過分,這回臉上帶傷回家,先說是自己不小心,不過全太君何等精明,當然一兩天就打听出真相。

全太君氣得要命,褚太太更是心疼,內心更討厭高和暢了,害人精,沾上就沒好事。

日子是好日子,天氣是好天氣,秋風高爽,月老廟滿滿的人,善男信女各自捻香,求的都是姻緣。

全太君領著媳婦褚太太,孫媳婦小汪氏,甥孫女符梅兒步入大殿,人太多,供桌上滿是鮮花水果,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處可以供奉,康嬤嬤、鐘嬤嬤連忙把家里帶來的兩籃水果放上去。

全太君拜了拜,誠心祈禱,「求月老給嘉言跟梅兒牽上一線,讓梅兒有嘉言的眼緣,只要他倆能順利成親,信女一定殺豬謝月老。」

符梅兒聞言一喜,雖然表哥被高氏迷得暈頭轉向,可是姨祖母向著自己,表哥孝順,最後一定會听姨祖母的話,娶自己為妻。

想到自己即將月兌離窮困的符家,嫁入家產豐厚的褚家,符梅兒那是心花怒放,只要成了親,有了孩子,感情自然就來了。

符梅兒笑說︰「多謝姨祖母,梅兒一定當個好主母。」

「你要記得,當主母的一定得大度。」全太君殷殷交代,「千萬不要像你二表嫂那樣小肚雞腸,堂堂一個主母跟個懷孕通房計較一碗雞湯,說出去都好笑。」

小汪氏冤枉了,「太君,那可不是孫媳婦小器,那雞湯本來就是我的,誰知道翠枝那丫頭有了,她又不講。」

全太君白了她一眼,「她不講不就是害怕你不讓她生嗎?既然後來都知道她是懷孕嘴饑,怎麼不把雞湯讓給她。」

「那雞湯可是主母才有的,憑什麼給一個通房?」

「看看,就是這樣。」全太君也懶得教了,反正將來嘉忠要被分出去,也不掌褚家,自己年紀大了,還是別想這麼多,「梅兒要記得,你將來是掌家主母,一定得大度,自己得生孩子,也得張羅姨娘通房,孩子越多越好,像你表嬸這點就做得很好,對庶子女都有所照顧,也不會偏心,家里交給她,我很放心。」

褚太太突然被夸獎,內心一樂,「這是媳婦應該的,丈夫在外面奔波辛苦,媳婦連家里都操持不好的話,怎麼跟褚家祖先交代。」

全太君笑吟吟的,「梅兒多跟你表嬸學學。」

符梅兒討好的說︰「梅兒魯鈍,還請表嬸多多教導。」

褚太太就噎住了——怎麼搞得好像婚事已經定下一樣?

她不喜歡符梅兒,小家子氣又貪心,可是她架不住全太君的偏袒,全太君總想著妹妹子嗣凋零,符家第三代就剩下梅兒一人,符家又沒落,深怕妹妹唯一的血脈要吃苦…可是道理不是這樣的,想照顧妹妹有一百種方法,不一定要嘉言娶梅兒啊。

照褚太太說,應該娶她汪家的佷女才對,但哥哥的女兒嫁給嘉忠,並不得褚家人的心,導致她不敢再說第二個。

看著梅兒,褚太太也承認長得美,但就是腦袋空空,嘉言娶她一定不會開心的,自己又不是要求多高,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有這麼難嗎?鞠小姐、巴小姐那麼好,兒子偏偏不喜歡。

褚太太看著月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想,嘉言至少還喜歡女人,听說那姬家四郎之所以遲遲不婚是喜歡男人呢,要是嘉言喜歡上男人,她想都不敢想。

月老啊月老,信女要求也不多,只要媳婦品貌端正,能生兒子,不要離間我們母子感情,識大體,心胸寬大能容人,出門能當小媳婦,關上門能當個好娘子,這樣信女就心滿意足了。

不要高氏那樣的害人精,也不要符梅兒那種笨蛋,讓嘉言跟鞠小姐或者巴小姐看對眼吧。

「母親。」小汪氏靠過來,小聲說,「我上次回娘家,我爹說想把四妹嫁過來呢,給大哥當正妻,可是這符梅兒有祖母當靠山,要怎麼辦才好?」

褚太太來氣,「那不是怪你,要不是你不得祖母的心意,我早就說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跟你爹交代,你自己想辦法解釋清楚。」

「媳婦笨,還是母親找一日帶媳婦回汪家一起說吧。」

「現在就承認自己笨,每次飯廳上叫你閉嘴都不听。」

小汪氏低下頭,「姑母,別這樣罵我。」

褚太太被小汪氏喊這一聲姑母也有點心軟,婆婆是什麼,沒血緣關系的人叫婆婆,姑母那是身上都流著汪家的血,她們都是汪家女兒。

褚太太嘆息一聲,「我嫁妝有幾間在收租的宅子,將來嘉忠分家,自然會給嘉忠帶走,你就好好相夫教子,別再惹祖母生氣了,褚家鋪子的事情不要再提起。」

「知道了,謝謝姑母。」

全太君對月老念念有詞,拜托牽上嘉言跟梅兒的紅線,拜托斬斷嘉言跟高氏的孽緣,今年已經接近年底,要嘉言成婚不太可能,明年,如果明年嘉言能順利成親,就殺十頭豬來謝月老。

眾人各有心思,各自祈禱,直到全太君起身,褚太太、符梅兒、小汪氏這才敢跟著從蒲團上起來。

褚太太攪著全太君,「母親,我們去後山看看風景。」

全太君微笑,「也好,難得出來走走。」

幾人從大殿走到廣場,只見遠處山景楓葉層層,近處則是幾棵銀杏樹,黃色的葉子飄落,景色十分宜人。

人多的地方自然有不少攤販,賣糖葫蘆的、賣桂花定勝糕的,素三牲,鮮花水果,一攤接著一攤,十分熱鬧。

此時兩個乞兒你追我跑的奔過來,綁小瓣子的一頭撞上符梅兒,符梅兒心疼剛剛做好的新裙子,大怒之下一腳踢了那綁小瓣子的乞兒,那乞兒年幼,被踢了一下連續後退好幾步,這才一跤跌在地上。

全太君皺了皺眉頭。

就見人群中一個穿著青花色雲織錦的小娘子扶起那乞兒,又看了看乞兒的膝蓋手肘,

「有沒有哪里傷了?」

那乞兒十分乖覺,搗著胸口,「被踢中的心窩有點疼。」

乞兒年紀小,手段生澀,眾人一眼便看出是想順便討幾個錢。

那小娘子笑著掏出一些碎銀子,「去買點糖吃,以後人多的地方別跑步,危險。」

乞兒原本只奢望能有幾個銅板,沒想到得到碎銀子,大喜過望,「多謝小娘子,菩薩保佑小娘子順利平安。」

那小娘子拍拍乞兒的頭,笑著說︰「去玩吧。」

全太君暗自點頭,這樣才是——多做好事,老天爺都會看在眼底,就算不賜福,至少也不會降災。

不知道是哪家的媳婦,這樣年輕,但看著衣料跟首飾,日子又似乎過得不錯,旁邊一個嬤嬤兩個丫頭也都穿得整整齊齊,丫頭還戴著金釵呢。

身披雲織錦,腳踩小香鞋,山水刺繡鞋面上兩顆大東珠,看樣子門戶也不低,又都在城中,怎麼自己沒見過?

原本只是一個小插曲,卻沒想到符梅兒居然推了那穿著雲織錦的女子一把。

「你什麼意思?」符梅兒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

那小娘子好笑,「你沒頭沒腦的,說話能不能先考慮一下再講出口?」

「你在演什麼好人,我知道,你們現在肯定都在心里說我狠心,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那乞丐自己撞上來,我愛惜裙子有什麼不對?這件裙子花了我一兩銀子呢,那乞丐有本事賠我一兩銀子?」

全太君臉色不太好看了。

褚太太連忙說︰「梅兒別鬧了,這位小娘子,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那娘子點點頭,正欲離去,符梅兒卻是糾纏上去抓住她,「誰讓你扶起那乞丐的,誰又準許你給他銀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好心,是不是在心里暗罵我欺負孩子?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未來的丈夫是金聲侯府的世子,那可是正二品,我將來就是享有誥命的正二品夫人,這位是金聲侯府老祖宗,這位是侯府太太,我們是一起來上香的。」

褚太太喝叱,「梅兒,別胡說八道。」

「我哪里胡說八道了!」符梅兒著急,自己剛剛沒表現好,姨祖母肯定不太高興,她一定要扳回一城才可以,「那乞丐撞了我,你卻讓那乞丐自己去玩,有沒有問過我,我的裙子都髒了,你要替那乞丐賠我嗎?」

眾人就見那小娘子一臉錯愕,然後笑了出來,「好,我賠你一兩銀子。郝嬤嬤,拿銀子給這位小姐。」

旁邊那個郝嬤嬤動作也迅速,馬上放了一兩銀子在符梅兒的手心。

符梅兒得意洋洋收下,轉身跟全太君邀功,「姨祖母看,乞兒賠不起我一兩銀子的裙子,原本我可找不到人賠,現在找到人出錢了,將來持家,肯定不會吃虧。」

全太君面色凝重,褚太太更是漲紅了臉——眾目睽睽,符梅兒剛剛又自報家門,她們可是金聲侯府,就在月老廟訛一個好心的人。

褚太太歉然,「是我們家教不嚴,小娘子不要介意,康嬤嬤,趕緊還一兩銀子回去。」

康嬤嬤跟郝嬤嬤兩人推拒了一下,後來還是小娘子點了頭,那個郝嬤嬤才收下一兩銀子。

就見那小娘子稍微屈膝,領了下人要走,褚太太又開口。

「小娘子留步。」

那小娘子轉過身來,「夫人有何指教?」

「我想知道小娘子明明佔理,何以要賠這一兩銀子?」

「我下午與人有約,不想耽擱。」

褚太太點點頭,「原來如此。」

分清楚輕重緩急,這才是處事之道,人家可不是冤大頭,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用一兩換取不糾纏。

能拿出一兩不心疼,也不是普通人家,人家要見的人也不會是一般人。

褚太太很不好意思,「是我家的人做事不妥當,還請小娘子不要介意,也不要因此看輕了我們金聲侯府。」

「不會的。」那小娘子一笑,「夫人言重了,我還與人有約,就此別過。」

褚太太就見那小娘子大步前進,從背影都看得出來干脆俐落,內心忍不住想,一身富貴,必定是名門出身,如果是未婚多好啊。

如果對方未婚,她一定會上門給嘉言說親。

主母心軟,分家銀就會給得多,這樣嘉忠離府時自然能拿到比較多的資產,分得清楚輕重緩急,將來持家就不會混亂,哪像小汪氏為了一碗雞湯鬧了兩天,還跟嘉忠大吵,簡直蠢不可言。

符梅兒見眾人都是一臉責怪,奇怪說︰「我這不是做得挺好的嗎?表嬸,為什麼要把一兩還給她啊,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賠我的,姨祖母不夸我了嗎?我可沒吃虧。」

褚太太張嘴想說什麼,還是算了,她不想大庭廣眾的跟符梅兒扯皮,等回到家再找機會跟母親說,可以幫梅兒出嫁妝,但不能娶她,這樣愚蠢貪婪的人當了嘉言的妻子,輕則嘉言不快樂,嚴則可能會得罪貴人,他們京中人只要得罪貴人,那也等于是走到死路,褚家會毀于一旦。

然而,褚太太還沒來得及跟全太君說起兒子婚事,回到家另一個消息傳來——皇帝駕崩,太子即位。

眾人都知道,新皇從太子時期就反對虛餃,認為那些有虛餃的門戶不替朝廷做事,卻又打著旗子說自己是官戶,虛張聲勢,惹人厭惡。

褚老爺跟褚嘉言連忙派人去打听,幾家互有來往的虛餃門戶一致覺得最近低調點好,新皇本就看他們不順眼,誰知道會有什麼新政下來。

新帝結束孝期後發了一連串的命令,包含軍政、朝政、稅制、考試,都有新規則,而其中跟褚家最息息相關的就是責令虛餃品級要端正品行。

這話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曖曖昧昧的,讓人難以揣測。

褚家為了保險,關起大門來,不外出了——所有生意上的事情都由各鋪子的掌櫃帶帳本上褚家,南方的棉田、桑田則由大管家代為巡視。

京城那些虛餃門戶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謹慎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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