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宮斗全靠演技 尾聲 創造千古明君

齊沐瑱藉生辰大宴百官,席到中間,他命內監宣讀禪位詔書,百官震驚,楊笥一怒拍桌而起,沒想卻氣血翻涌,吐血衰亡。

見狀,官員們驚得無法言語,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十六個大官同時斃命。

齊沐瑱笑眼看著存活的官員們,冷笑道︰「用砒霜多快啊,何必掩耳盜鈴搞來『業魂』,拖拖拉拉成不了大事。」

就在官員們如同驚弓之鳥到處亂竄的同時,臨王率飛虎軍駕臨控制了所有混亂。

隔天,四十六顆頭顱掛在京城大牆上,每顆人頭下方貼著他們的罪狀,而楊笥的罪狀是——謀殺先帝、毒轉皇上。

加上洛陽紙貴的《洗冤錄》和《臨王億》,一時間楊家從雲端被貶入泥淖,再也翻不了身。

禪位詔書下達,飛虎軍護送「太上皇」至行宮休養。

一路上齊沐瑱喜上眉梢,想著在行宮里等待自己的向萸,精神無比振奮,他欣喜若狂、樂不可支,自從坐上那個位置之後,他不曾這般快樂過,自由的空氣大量涌入,他用力吸氣,把肺葉漲得飽滿,直到……看見站在宮門口迎接自己的蕭穎月。

他勃然大怒,斥喝道︰「為什麼是你?向萸呢?」

「太上皇要的人不是臣妾嗎?與向萸何干。」蕭穎月微微一笑,沒被他的雷霆之怒給嚇到。

「齊沐儇竟敢欺我!」齊沐瑱後悔听從齊沐儇的安排,如今禪位詔書已經在他手上,自己再無半分勝算。

蕭穎月不疾不徐解釋著,「稟太上皇,沒人欺你,我確實是他的妻子,因為——」她靠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他是齊沐謙。」

齊沐瑱目瞪口呆,驚恐萬分,舌頭打了結。「你的意思是他從頭到尾都在演戲,他不懦弱無能,他把我們當成傻瓜騙得團團轉?他從來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我們才是?」

蕭穎月輕笑,「楊玉瓊能騙先帝、騙世人,楊家能夠一手遮天,卻不允許齊沐謙為保住自己而演戲?真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兩人對上視線,她不再溫柔婉約,有話直說、任性恣情,重活一回,她要努力學習向萸。

「你敢諷刺朕?」

「臣妾不敢,不過您確定自己還是『朕』?還請太上皇認清現實,行宮里六十七個奴才,只有我會在乎您、關心您,其他人只是用來確保您無法造反的眼線。」

嘴上說得刻薄,但她眼里盛滿心疼,意氣風發的大將軍怎會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權力真有那麼好,值得人付出一切代價嗎?

齊沐瑱頹然地垮下肩膀。是,大勢已去,除了一個虛空名號,他什麼都不是,苦苦一笑,任由蕭穎月推起輪椅,把他送進兩人的「喜房」里。

大軍在手,又有禪位詔書護航,齊沐謙很快接管了京城勢力。

一朝帝王一朝臣,貪污納賄的官員們被抄了家,能留下性命已屬僥幸,情節輕者,繳納賄款、降職再用。

短短月余,虧空的國庫豐盈了,于是各地開始進行各項建設。

這時候,過去搜羅的人才一個個浮上台面,有他們相輔,朝堂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恢復正常運作。

受過皇後訓練的向萸超實力發揮,她把企業管理那套拿來整治後宮,恩威並施,將整座後宮管理得井然有序,讓從早到晚張著一雙X光眼的趙姑姑,不禁都要感嘆一聲青出于藍。

前朝穩、後宮安,百姓很快感受到朝局煥然一新。

向萸的小說讓許多商人紛紛前往臨州,在見證過臨州的富裕之後,四處傳頌齊沐儇的仁政,百姓對新帝君有了期待。

再過三天,皇帝就要迎皇後入宮,誰都沒想到皇帝沒有迎娶高門大戶的貴女為妻,竟選擇孝女向萸為後,消息傳出,過去家中牆壁上有向萸作品的人家賀客盈門,人人都想賞監皇後的真跡。

為了女兒的婚禮,向文聰匆匆返京,沒另外尋找大房子,他們決定從老宅出嫁,也藉此彰顯新帝親民愛民、簡約樸實的性情。

這天齊沐謙要送向萸出宮備嫁了,在這之前,他們先往楊玉瓊的永福宮走一趟。

听說她瘋得越來越嚴重,有時對著太監喊先帝,有時拉著宮女喊兒子,動不動就要杖斃,動不動就抓傷跟前伺候的宮女,近身伺候的劉姑姑被她刨去眼珠子,送出宮休養了。

直到向萸接管後宮,派出幾個身子強壯力氣大、手腳麻利的宮女過去伺候,情況才稍稍緩和。

「向皇上請安。」守在門口的粉衣宮女屈膝問安。

是向萸交代的,除吃飯喂藥、洗沐之外,伺候的人都別進屋。

推門進去,發現楊玉瓊沒睡,她趴在牆壁上,輕輕唱著兒歌。

門被打開,楊玉瓊側頭望去,當視線對上齊沐謙的臉時,她大驚失色瞠目結舌。

因為那是賀湄的眼、賀湄的鼻、賀湄的……他是賀湄的兒子?

不可能,她親眼看他斷氣、入棺,親自命人將他抬進地宮,他怎會沒死?

齊沐謙微笑,笑得令人如沐春風,卻讓楊玉瓊全身發冷,宛如墜入地獄。

他走到她跟前,道︰「想來母後已經認出兒臣了,是的,我就是先帝的最後一個兒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搖頭,從小小的搖晃到大大的擺動,她搖得頭暈目眩,打死不願意承認。

「沒如母後的心意,兒臣真是不孝!」他語帶譏諷。

「你是鬼!你不是人,你是地獄……」

「是啊,我是地獄惡鬼,替那些冤死的亡魂來討債的。母後要不要算算這些年,死在你手中的人有多少?他們一個個在我身後排著隊,等我替他們討回公道呢。」

她嚇得不斷揮舞手臂,痛哭失聲。「走開,你走開……不要殺我……」

「母後放心,終究是你扶養兒臣長大的,我定會好好奉養母後終老,只不過先帝不願與你同墳,只能委屈母後住在亂葬崗了。」

向萸沉默地看著楊玉瓊,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像在岸邊亂跳的瀕死魚,她的臉色晦暗,大大小小的斑點長滿臉龐,頭發稀落、禿得可見頭皮,她很瘦,瘦到脖子額頭都浮現青筋,兩只眼楮外凸,眼白布滿紅絲。

才多久不見,她就變成這樣?可以見得,人不能做壞事,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

「不過,我不殺母後,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如母後這般幸運,今天特地來給母後請安,順便向母後稟告。楊家上下三十七名官員罪證確鑿、罪行重大,理當伏誅,兩百三十三人流放邊關,一百七十五人沒入官妓,楊家子弟三代不得參與科考,你一手扶植起來的楊家……徹底傾倒!」

楊玉瓊不敢置信、雙目茫然,最終捂面痛哭,怎麼會這樣,她嘔心瀝血、機關算盡,花了二十幾年謀劃的夢想怎會這麼快破滅?

是哪里做錯?她明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她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結局不該是這樣的!

「啊啊啊啊啊——」她再也承受不住,瘋狂大叫。

手牽手走在曾經走過的甬道上,那時候他們想在這里尋找爹娘。

月明星稀,微風徐徐,向萸靠在齊沐謙的手臂上,又唱起那首歌。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女圭女圭想媽媽,天上的眼楮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

「我娘能安息了吧。」齊沐謙說。

「當然能,你不但听話,安然活下,還長得這麼好。你的努力為她掙足了榮耀,讓她在天宮擁有一席之地,看見沒?」她指向天邊最亮的那顆星。「她在那里呢,她在那里看著你成為一代明君。」

「明君不是自己封的。」

「對啊,但是可以創造,知不知道李世民……」

他接下話。「在百姓面前生吞蝗蟲,還說出很惡心的『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

「對對對,我的文筆加上你的演技,兩人通力合作,創造一個千古明君有何困難?」

向萸哈哈大笑滿臉自信,他摟著她的肩膀無比歡喜。

他很高興,往後在這條甬道徘徊時,有個心愛的人和他攜手並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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