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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撿個侯爺夫 第九章 張家人的勢利眼(1)

「到了,就是這里。」

望著眼前位于梧桐胡同的五進院大宅,杜巧喬的心里五味雜陳,若是她自個兒花銀子買的,她會大肆采買添置物品,左拉弟弟右挽妹妹的招搖過市,做一次肆意揮霍的土財主。

偏偏是來自老人家的饋贈,還不收不成,逼得她把自己臉皮上漆,涂上厚厚的一層,即便他人謗之惡之,她只有一個字——

忍。

不過她的「忍」建構在日後的打臉上,忍一時才能好好的笑回來,她可不是能吃虧的人。

「看起來還不錯,就是門的漆色不太滿意,沒事,過兩天我找人重新上漆,紅、藍、白三色才顯得大氣。」單一色彩太單調了,要顯擺就是要吸楮引人注目。

「紅、藍、白?」有這種漆色的門嗎?

倒吸了口氣的是張遠山的族兄張奉山,他是張五杰的嫡長孫,比張遠山大二歲,為人高傲目空一切,自以為醫術過人,見人總是斜眼以對,逢人便說自己是醫聖傳人。

幾年前平白冒出一個十來歲小姑娘成了老太爺的記名弟子,張家人沒有一個能接受,暗地里說老太爺老了,專干糊涂事,隨便撿個鄉下丫頭當寶,還為她滯留陳陽縣未歸,枉顧族中子弟殷切的期盼。

自視甚高的張奉山瞧不起受邀前來的杜巧喬,連帶著對隨她前來的弟弟妹妹也是心生蔑意,時不時用鄙夷目光打量一家子,話中有話的譏諷,一副打發窮親戚的倨傲樣。

「太驚艷了是吧?我不會看不起你的目光短淺,就一扇門而已,還能當豆腐吃了?瞧你眼楮往上吊,想必是抽風了、羊角風犯了,我剛好跟老太爺學了九九八十一針金針過穴法,我給你扎一遍。」包你像刺娟,寒毛根根豎直。

「放肆,祖父的金針過穴豈是你這黃毛丫頭能學的,休要胡亂造謠,往臉上貼金。」年紀不大口氣大,竟然敢夸口習得張家絕學,他爹學了三十多年才勉強下到第七針,一個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想自取其辱。

「放肆?」眼兒一彎的杜巧喬笑顏如花,縴手挽了一道花,金光一閃,金針沒,「論輩分,我還是你小師姑呢,誰給你的膽對我大吼大叫?今兒好生告訴你,我的脾氣不好,最受不得氣,誰敢招惹我……記得多吃點飯。」

「你……你對我做什麼?」為何他全身僵硬不能動?

「放心,站上五個時辰就沒事了,初次見面我手下留情,讓你感受到小師姑對小輩的關愛。」難怪老頭子非要傳她醫術,張家後人真的不行,驕矜自滿,目中無人。

「把我解開,你使了什麼妖術?再不放開絕不饒你……唔唔唔!」他怎麼發不出聲音?

「安靜多了。」一只烏鴉在耳邊聒噪,吵得耳膜都要長繭了。

啊啊啊!還我聲音……

「大姊,他不是好人。」杜巧瓶不高興的蹶嘴。

「對,不是好人,離他遠一點,我們進去。」杜巧喬帶頭,走進他們日後的家。決定來京城後,她將山里村的茶園交給金來富管理,雖然他貪財又貪小便宜,可只要許他足夠的利益,還是能成為一只可靠的看門狗。

至于田地,有佃農莊頭管著,春稻剛插秧用不著太費心,八月秋收時他們就回去了,正好收糧入倉,不怕有人搞鬼暗中動手腳。

「我在城西有座別院,不比這宅子小,還有個能劃船的小湖,是我娘的嫁妝,知情的沒幾人,你們不一定要住這兒。」沉著臉的皇甫漠雲一身冷凰廳,越往京城走他越像變了一個人,不再笑了,整天板著冰山臉。

「你們是不是也認為大姊不該食嗟來食?」杜巧喬看著弟妹,臉上是「我很強大」的笑容。

杜南勤、杜南拙等人一言不發,他們是來做客又不是受人羞辱,憑什麼夾槍帶棒對他們多有諷刺?

但是他們相信大姊的安排,她這麼做必有她的用意,他們只需作壁上觀,等著看熱鬧。

「大姊是故意的,他們越是不願意把宅子給我們,我們越要『鳩佔鵲巢」,把那些小心眼的人給氣吐血,等哪天我們成了京城通,到時買地蓋宅子,蓋一幢世間無雙的大宅,讓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全驚呆,眼珠子掉一地。」她想蓋的是歐式洋樓,庭園有座噴水池。

京城的古塔寺有七層樓高,她蓋三層樓不算高吧?利用水汞原理將水送到高處,她還能進行衛浴改良,把抽水馬桶做出來,不用蹲得腿酸。

「好,成京城通,大姊我幫你,我們蓋大宅子。」

令人意外地,最嬌氣的杜巧瓶居然大力支持,在大姊長年的薰陶下,她有些……呃,匪氣,大姊說什麼她都應和,想跟大姊一樣銳不可當。

「大姊,瓶姐兒被你帶壞了。」杜南勤忍不住嘆氣,明明是耕讀人家,怎麼路越走越偏?

「你不贊成?」她指的是買地蓋屋。

抿著唇,看向望著他的弟妹,那一雙雙閃著狂熱的眼讓他不由得笑起來。

好吧!也恣意一回。「我听大姊的。」

「哇!大姊威武。」

「大哥最棒!」

杜家弟妹們歡喜的大笑,在能容納百人的大廳繞著圈奔跑,臉上的歡快能感染人,連冷著臉的皇甫漠雲也不自覺地揚唇。

「好了,自個兒去找住的地方,想住哪就住哪,地方大得很,改天我們也去買一些下人、僕婢,把這宅子裝滿。」杜巧喬豪氣的說,也來享受一回當土豪的感覺。

一說到挑屋子,杜家弟妹一哄而散,趕緊找自己想要的院落。

「想裝滿很難……」至少要上百名奴才。

皇甫漠雲的嘀咕聲正好傳到杜巧喬耳中,她杏目一橫,眼帶殺氣。「你說什麼,認為我辦不到?」

黑眸一閃笑意,他語帶無奈,「不是辦不到,而是沒必要,人多口雜,挑幾個老實的用就好,不然誰知道是誰安排進來的眼線,你如今的身分不可同日而語,總會有人想來探探底。」

一說到眼線,他低沉的聲音明顯冷了三分,帶著絲絲寒冽。

經他一提醒,杜巧喬眼露思索。「你暫時也住這里。」

「怕我被殺?」他自嘲。

「是。」她回答得直截了當。

驀地他了悟,眼中流露出水一般的柔情。「你是為了我才收下老爺子贈送的宅子。」

「不為你是為了誰,是誰遭人恨得非被弄死不可?」

老頭子在京中名聲不小,想動他護著的人得三思而行。京城不是陳陽縣,殺幾個市井小民能輕易一筆抹去,像是捏死幾只蝮蟻,不會有人在意。

她舉家入京也是這緣故,越在跟前越不敢動手,朝廷有御史和言官,京中有刑部和大理寺,除非能只手遮天不把天子看在眼里,否則一旦犯了律法還是有罪的,要接受制裁。

「我其實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明面上她和他是一起的,真有危險只怕也逃不過。杜巧喬明眸晶亮的笑了笑,「我早在渾水里了,官道上死的那幾個黑衣人也有我的分。」

雖然沒人知道她也是個狠人,可是紙包不住火,遲早會露餡,她無法置身事外隔岸觀火。

「巧喬,讓你委屈了。」因為他,她必須面對張家人的奚落,盡管她自個兒不在意,他卻為她心疼。

「什麼委屈不委屈,日後你就知道誰才是委屈的人。」她不過是在看熱鬧,哪條魚兒蹦得最高就宰哪條。

他有些想笑,看她一臉狡猾,他真同情找她麻煩的人。「你還有幾顆霹靂子?給我兩顆。」

霹靂子是杜巧喬制的土炸彈。

杜巧喬看他一臉決絕,難掩擔憂的說︰「這玩意兒煉制不易,一不留神會把自己給炸飛了。」

「我會小心的,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輕易使用,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會讓你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她會制作霹靂子的事絕不能走漏,他就算死也要守住這個秘密。

「你想我不想,都快沒命的人還是專心保住自己,喏!給你兩顆,拿了東西回房間去,別想纏上我……啊!」

拿著霹靂子的杜巧喬剛把手伸過去,原本要接的皇甫漠雲忽然握住她的手,包覆住兩顆霹靂子,再順勢一拉,讓她沒站穩跌入他懷里。

他頭一低,她正好抬起頭……

四唇相貼。

「真甜……」他早該吻她了。

「無賴。」她想把手往回抽卻抽不回來,握得很緊,氣惱地想砍了他的手。

「無賴也要和你一生一世,在這世上找不到比你我更契合的人,起碼我任打任揍不還手。」

他始終不放手,深情的凝望她,不再遮掩的感情像潮水一般涌向她。

本來還在惱怒的杜巧喬一听到那句「任打任揍不還手」,噗哧笑出聲,怒氣全消。「我脾氣不好……」

「我能忍受。」她不是真的潑辣,而是為了護住年幼的弟妹不得不強硬,其實她的心比誰都柔軟。

她一嘆。「誰要你容忍了,我是說我性子差是改不了了,沒想過日後要嫁人,等我弟弟妹妹各有歸宿便找處山明水秀的清靜地隱居,真的做到坐看雲起時,數落葉片片。」

當她還是軍人時,她想要的退休生活不過是一座山、一條小河、一座山居小屋,養幾只雞、種幾畝地,搭起竹籬笆,在竹籬笆底下種花,迷迭香、薰衣草、薄荷、洋甘菊……

也許是太過獨立了,也習慣一個人的孤獨,因此她沒想找人做伴,一個人做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散步,享受一個人的自在。

「我陪你。」他由衷的說,不帶虛假。

她一怔,又突兀地輕笑。「你忘了你是誰嗎?忠義侯之子,門上那塊大匾是御賜的。」

世襲罔替,媲美鐵帽子王爺。

「忠義侯是我祖父,是我爹,不是我。」

他承受不起,更別說沒為那身分付出半點,歷代是天子家臣的皇甫家子嗣不豐,他爹那一輩只有一對兄弟,其余不是為護主而死便是死于戰場,幾乎快要絕嗣了。

因此那對夫婦才刻意縱容他在京城胡作非為,有了個小霸王的頭餃,性子惡劣不堪造就,自然也無法領兵作戰。他一直不了解兩人的「用心良苦」,在二叔的引導下真的桀驚不馴,打遍京中不知天高地厚,把欺負人當樂趣。

「但你有責任延續下去。」換成是她會頂起來,接續家族榮耀,不讓御賜牌匾黯淡下去。

「那你幫我。」山不就我、我就山,路是人走出來的。

「嘎?」他說什麼鬼話?

「你不是想幫瓶姐兒建女子書院,最少也要二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們努力多生幾個孩子,把忠義侯府丟給他們。」他說得一副煞有其事。

無恥、太無恥,這種話居然說得出口。「放手,別逼我對你動手,我身手可不比你差。」

「不放,一放你就逃走了。」她是屬狐狸的,狡猾多詐。

「皇甫漠雲,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敢動手,留你半條命還是能把你救活。」老頭子說她是小醫聖,醫術不亞于他,甚至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那就把我打個半死吧!反正也死不了。」

他趁機在她唇上一啄,水女敕面頰頓時紅若晚霞。

「你……」

兩人在那拉拉扯扯,兩顆霹靂子就在交握的手心中,誰也不敢用力擔心捏爆了它,一來一往像在打情罵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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