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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農女當家 第三章 要當最厲害的養雞人(2)

「唷,姊弟感情挺好的嘛。」

程福山皺了下眉頭,微斂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利。

程欣月目光微沉,認出擋路的人是村長夫人吳氏。

平心而論她並不喜吳氏,畢竟當初他們姊弟在這村子落戶時,就數她的言語最為刻薄。

嫁個小小的村長為妻,仗著自家有幾塊良田,不像村子大半村民得向地主租地耕作才能求得三餐溫飽,便自視甚高,讓村子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得尊稱她一聲章夫人,久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吳氏從一開始便看不起程家,平時很少走動,前些日子突然對程欣月熱絡起來。

自然不是因為她突然善心大發,而是看上了天下,畢竟被馴養的海東青難得,更別提還擅長狩獵,全村羨慕的人可不單吳氏一人,但厚著臉皮上門討要的只有吳氏一人。

程欣月想起當日吳氏上門,高傲的表示願意出十兩銀子買走天下時的嘴臉,心中一陣冷笑,當時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吳氏討了個沒臉,從此之後,更是看她不順眼,背地里可沒少編排她。

「看來今天去賣醬菜的生意還不錯,還能換東西回來,讓我瞧瞧,這是買了什麼?」

吳氏一靠近,程福山心中閃過厭惡,抬眼望去,沒有忽略吳氏眼底帶著的嫌棄,他面色一沉。

走過來的吳氏一對上程福山的眼,莫名的心一個咯 。

平時只見程欣月出門,她的兩個弟弟幾乎足不出戶,她不曾跟他們說過話。

她對程福山的印象停留在程欣月帶他進村時,頭上纏著厚重的布巾,說是趕路時受了傷,當時蒼白又狼狽的他被小名叫多多的弟弟扶在角落歇息,沒想到今天第一次正面對上,驚覺他的眼神特別恐怖,且經過一年的休養,已不見一絲瘦弱,顯得高壯許多。

吳氏就算好奇,但在程福山的盯視下,莫名的停下腳步,沒再上前一步。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幾只雞崽。」程欣月即使不屑吳氏,面上仍然帶著笑。

活了兩輩子,她最會裝模作樣,就算是面對恨得牙癢癢的人,她依然可以笑容燦爛。

在吳氏眼中,程家就是破落戶,一窮二白。一大清早,她跟村子里不少人都瞧見程欣月上李家借了推車,從家里搬了好幾甕醬菜,說要拿去賣,她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當程欣月回來時,她遠遠瞧見推車上除了個竹簍子之外,早上帶出去的醬菜甕全沒了。

真的都賣出去了?吳氏當下起了心思,這醬菜的活兒人人都會,但做出來的味道各有不同,死去的楚婆子醬菜確實做得挺好的,她之前嘗過,說不準小丫頭真學了點本事,她雖然瞧不起程欣月,卻也不得不承認,家家戶戶都有醬菜,若不是遇上別人家特別好吃,都舍不得花銀子買,所以程欣月能把醬菜全賣了,確實小有本事。

「幾只雞崽?」吳氏懷疑的看著竹簍子,里頭傳來不小的聲響,「听聲音,看來買了不少。」

「也沒多少,就二十只。」程欣月也沒打算隱瞞,畢竟將來還得讓村子的人以為他們是靠著賣雞蛋為生。

「二十只?」吳氏不以為然的搖著頭,「月丫頭,不是嬸子說你,好不容易賣了點醬菜,得了點銀子,就好好的收著。我看你們住的那個屋子都要垮了,你怎麼不存些銀子早點修補修補。再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都能嫁人了,還不懂得持家,傳出去可會讓人笑話的。」

程福山聞言,不悅的往前一步,「誰敢笑話我阿姊?」

吳氏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我這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不成?你們以為養雞容易啊,前些日子,我也跟人分了五只雞崽回來,可連一只都沒養活,我看你們買的這些,下場也是一樣。」

「你是哪來的冒失鬼?自個兒沒本事,反過來咒我們家的雞。」

冒、冒失鬼?吳氏錯愕地瞪大眼,這輩子還沒人敢當面這麼罵她。

程福山不客氣的厲聲警告,「我告訴你,若我家的雞崽回去之後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賠。」

吳氏氣得倒抽口冷氣,「你這個無禮的——  」

「什麼?」程福山打斷她的話,再向她跨進一步。

吳氏因為嫁給丹陽村村長,所以村子里的人就算對她愛貪小便宜又自以為高貴的性子在私下有些議論,卻從沒有人敢當面指責她,她還是第一次遭人呵斥。

  

別說吳氏,就連程欣月對程福山臉上浮現的冷硬神情都感到陌生,不過她沒感到害怕,見吳氏氣得哆嗦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覺得解氣。

程欣月朝四周看了一眼,他們正好走到村中央的廣場。

廣場有棵據說已有兩、三百年的大榕樹,朝廷有新令頒布,村子里的保正就在這里召集村民宣告,平時,也有不少村民會在樹下聊天。

現在正值夕陽西下,大多數的人都回家備飯,只有幾個家有小輩的老人家無須幫忙,還悠閑的坐在樹底下。

程欣月看著吳氏吃癟,心中一樂,作勢拉了程福山一下,「阿福,別惱,章夫人只是關心而已。」

「什麼章夫人?」程福山故意揚高聲音,他認得吳氏,畢竟在第一天進村子里時,他身子虛弱得很,這個女人尖銳的聲音弄得他頭更疼,當時要不是沒力氣,他巴不得一掌拍飛她,「她家有什麼人當官不成?保正大人的夫人?」

村子里最大也是唯一能稱得上官的,只有保正。保正是官府任命,真正村子里的官,而章家因為久居在此,祖上歷任是村長,保正事多繁忙,便讓章家保有村長的名頭,平時一些丟雞丟狗、小吵小鬧的就由章村長處理,但實際上決策還是得听命于保正。

「不是,她是村長夫人。」程欣月解釋了一句。

「原來是村長家的,」程福山冷冷一哼,「臉真大,要人稱她一聲夫人。」

樹底下的幾個老人家听了,忍不住笑出來。其實他們平時也看不慣吳氏趾高氣揚的作派,只不過都是鄉里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不多理會。

吳氏听到笑聲,氣得腦門都生疼了。

「阿福,章夫人喜歡,就叫她一聲夫人也無妨,就當行善。」程欣月這話听著像是勸人,但實際上卻是滿滿的奚落。

吳氏臉色發青,想要破口大罵,可人家壓根沒打算給她撒潑的機會。

「章夫人也別說我們欺負人,」程欣月淺淺一笑,「不然叫大家來評評理。」

程福山听到程欣月的話,立刻對著幾個還坐在樹下看戲的老人家說,「各位說說,我們才買雞崽回來,這人就咒我們養不活,若雞崽真被她咒死了,找她賠,沒問題吧?」

幾個樹下的老人家也沒料到不過看場戲卻被程福山當成了證人,他們可不想因為程家姊弟得罪了吳家。畢竟村長雖然沒有實權,但平時在保正面前仍說得上話,所以幾個人對看了一眼,連忙各自回家。

程欣月看著走開的村民,嘲諷的勾了下唇,但也沒把這事往心里擱去。

趨吉避凶是人性,她很清楚在這些居住在村里已數代的村民眼中,她和阿福始終都是外來者,為了外來者得罪村長家,確實不值。至于對錯,在權勢之前,對錯向來不是重點。

吳氏見狀,神色難掩得意,「瞧見了吧?情勢比人強。」

程欣月一點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章夫人不知是否听過一句『妻賢夫禍少』?」

吳氏得意的神情因為她這一句反問而隱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程欣月淡然的說,「只是覺得凡事都別做得太絕,十年風水輪流轉,日後誰向誰低頭很難說。」

程欣月不在乎得罪吳氏,畢竟與吳氏交手幾次,也看出來這女人就是有些貪小便宜,標準的欺善怕惡型,沒膽子做出大奸大惡之事。

「阿福,我們回去吧,反正咱們有本事,這些雞崽肯定不會像有些人沒本事養不活。」

「阿姊說的是,」程福山不掩嘲弄的睨了吳氏一眼,「閑雜人等怎麼跟阿姊比。」

吳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若是平時,她早將人狠狠的痛罵一頓,偏偏被這對姊弟一睨,話到了嘴邊,硬是沒吐出半句來。

程欣月帶著程福山踩著夕陽,心情美美的回家,全然沒理會講不出話來的吳氏。

不過兩人對上吳氏一事,沒一天的功夫便傳開來。

經此一事,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多少心中對這對小姊弟多了幾分佩服,畢竟敢直接杠上吳氏的人,村子內外可找不到幾人,也都明白,程家姊弟可不是好欺負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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