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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農女當家 第一章 不缺糧食缺銀子(1)

「程福山,你不吃就算了,今天我就餓死你,以後還省糧食。」程欣月坐在炕桌旁不客氣的朝著角落大吼一聲。

坐在程欣月身旁的多多,目光直落在炕桌上冒著香氣的三菜一湯,正中央還有好幾顆大饅頭,他模了模有點餓的肚子,阿姊手藝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脾氣……不太好。

偷瞄眼前張牙舞爪的阿姊,目光又暗暗掃過角落一臉陰沉倔強的兄長,他靈活的眼骨碌碌的轉一圈,識趣的低著頭,不摻和兩人的事。

縮在角落的男孩相貌清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此刻帶著倔強,緊抿雙唇。

程欣月目光與他對視,被他明亮的眸子看得恍了下神,方才她發狠的在他身上抽了幾十下,偏偏他咬牙悶聲不吭,堅持不低頭,她握著藤條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當初她本來轉頭就走,偏偏他那雙丹鳳眼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去,讓她腦子犯了渾,鬼迷心竅回頭救了他。

這一年來,帶了個弟弟多多,再多帶一個他,本不是了不得的事,兩人在她教導有方下也算听話乖巧,偏偏今日……

她憤憤一哼,無視他,逕自坐回炕桌邊,拿起筷子輕輕一揮,讓多多一起舉筷吃飯。

今年七歲的多多,在自己阿姊犀利的目光下,暗暗看著已經一日沒有進食的兄長,身為家中年紀最小的人,夾在兩人之間,心頭頗為難受。

「怎麼?」看著多多一動不動,程欣月的聲音陰沉了幾分,「你也不吃嗎?」

冷幽幽的聲音一從程欣月口中吐出,多多——大名程陽的小家伙立刻挺直腰桿子,伸手拿起一個饅頭,塞進嘴里。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可見平時多懼怕自己的阿姊。

角落的程福山目光隱隱帶了絲哀怨,他的食量向來大,一餐至少可以吃掉三碗飯或是三顆大饅頭,如今已一天沒吃東西,肚子正餓得難受。

程欣月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撫著肚子,卻故意視而不見。雖然氣惱程福山,她還是照著平常的分量準備,簡單的三菜一湯卻擺滿了一桌,就等他服軟認錯,自然就能上桌。

「你是壞人。」程福山的聲音很輕,卻清楚的傳進程欣月的耳里。

她身子一僵,用力將碗放下,狠瞪他,「程福山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程福山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顫,他向來不想惹阿姊生氣,不是懼怕她的怒火,而是怕她不要他,但是這次……他不能退讓,絕不能讓阿姊犯大錯。

他一個咬牙大聲指控,「你是壞人,大壞人。」

多多差點被口中的饅頭噎住,不懂兄長為何明知阿姊正在氣頭上,還火上澆油,這是嫌被打得不夠?

他忙不迭的想要開口替兄長求情,「阿姊——」

他只來得及喚了聲,程欣月立刻朝他大吼一句,「閉嘴!」

多多倒抽口氣,想要勸和的話全吞回肚子里,閉上嘴,但擔憂之情浮上眼眸。

他的擔憂並非針對兄長,他的目光悄然看著阿姊。他自小被程欣月護著,離開程家時他六歲,當時他走累了被阿姊背在背上,等他一覺醒來,發現人在一個山洞里不說,身旁還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哥哥。

阿姊對受傷的阿兄無微不至的照料,好不容易將人救回,阿兄虛弱的躺了好幾個月,偏偏傷了腦子,前塵往事盡忘,偶爾還會犯頭疼。

多多原以為自己多了個長得好看卻身子骨不好的人當兄長,可就在前些日子,阿姊進城,村外跑進條偷食的黃鼠狼進了屋,差點咬到他,阿兄一時情急,一腳把黃鼠狼踢飛撞上牆,瞬間死透不說,時至今日,他俐落的身手和了結黃鼠狼生命時的冷酷已深切的刻在他腦海中。

他雖是家中最小的,卻也是凡事看得最清楚的一個,離開程家,身無分文的阿姊總能拿出吃食,看似溫和的阿兄實則天生神力,他的兄姊身上都藏著秘密。

他從未點破,但心中隱隱有著擔憂,每當阿兄犯錯,阿姊出手教訓時,他總擔心阿兄哪天忍不住了,反手把阿姊教訓一頓。

「好,我是壞人,」程欣月渾然不知多多心中的糾結,被程福山一口一聲的壞人氣得直冒火,「你程福山人好心善,所以別讓我污了你,門在那,自己滾出去。」

看著程欣月氣沖沖的指著大門,程福山的身子一僵,外頭漆黑一片,他不害怕黑暗,卻怕她不要他。

他一直克制自己的脾氣和力量,為了不想嚇到她,但她竟然還是要趕他走……有一瞬間,他幾乎克制不住想要把她捉到面前,問她的良心何在?

但他才向前一步,腦中響起的卻是她溫柔的嗓音,祈求他一定要活下去,彷佛他是天底下最重要的存在。

在那段受傷、昏昏沉沉的日子里,他努力想要睜開眼,卻始終睜不開,耳里涌動的就是她的聲音,就算她常常灌他喝很苦的藥,藥汁流下嘴角,她也沒有嫌棄過,還替他擦拭。

她的動作很輕,一次在替他擦拭身子的時候,幾近渾身赤果的他醒了,對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生動的只有她。

他握緊雙拳,怕對她動手,只能咬牙憋著一股氣往大門的方向走。

程欣月沒料到他真要離去,一把抓起一旁的藤條砸過去,她即使生氣也還沒失去理智,沒把藤條往他身上砸,而是砸到門板上。

看到掉落在自己腳邊的藤條,程福山抿著唇停下腳步。

屋內一陣壓抑的死寂,程欣月繃著臉走過來,站在他面前,「把嘴巴張開。」

程福山死死的盯著她,緊閉著嘴。

「程福山,」程欣月抬起頭,不過被她養了一年,原本比她還矮小的他,如今已高過她不少,「你真的不听阿姊的話?」

程福山的拳頭緊了緊,不太情願的張開嘴,程欣月飛快的塞了顆東西進他的嘴巴。

他一愣,下意識的咬了咬,很甜,像是……葡萄。

原本還憋著一股氣的他,因為嘴里的一顆葡萄,眼眶紅了,他就知道阿姊對他就是不同,縱然嘴上說要趕他,心里終究舍不得他。

他的感動只有一瞬,因為程欣月接下來的話令他神情大變。

「你剛才吃的是我秘制的毒藥,你只要踏出這個門,立刻就會七孔流血,全身爛得沒一塊好肉的死掉。」程欣月一臉猙獰恐嚇他,「你想清楚,若想死的話,就出去吧!」

這話讓程福山從頭涼到腳,雖然依舊一臉倔強,但微抖的雙唇泄露了他心頭的震驚。

程欣月微揚著下巴,得意的看著他。

「可是……」程福山擠出了話,「這味道明明是葡萄。」

看著程福山俊秀的五官,即使被他氣得心肝疼,但他震驚的模樣,令程欣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傻小子還真以為她喂他吃毒,她喂的是空間里種的葡萄。

壓下笑意,程欣月露出哀傷的神情,「是啊,吃起來像葡萄,你看我對你多好?就連要喂你吃毒,還怕你覺得苦,特地把藥弄成葡萄味。但你呢?你又是怎麼回報我的?」

她的指控令程福山秀氣的眉頭皺了下,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但他向來舍不得程欣月難過,所以心中縱使有再多糾結也立刻拋下。

「是我錯了,阿姊,對不起。」

听到他道歉,程欣月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壓根不覺得自己不厚道,反而輕嘆口氣,狀似失望的轉過身,「阿福,阿姊最不缺的便是你的一句對不起。是阿姊沒本事,不會教導你,你要走便走,我不攔你。」

程福山激動的上前從後頭緊抱著她的腰,「我不走。阿姊。我會听話,你別叫我走。」

多多在一旁看著眼前上演的大戲,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安穩的落回原處,慢條斯理拿起手中的饅頭,咬了一口。

他阿姊妥妥是個好戲子,演技好,再次成功打消阿兄的怒氣,不過……他注意到被阿兄一把抱住的阿姊皺著眉頭,不禁心中偷樂,他知道阿兄的力氣不小。

程欣月背對著程福山的小臉扭曲。臭小子的手勁還挺大的,勒得她的腰都快斷了,偏偏這個時候為了逼他低頭,她還不能罵他幾句。

她咬牙忍著痛,試圖想要將他的手拉開,但他像是嚇到了,死也不放,反而更用力。

程欣月欲哭無淚,只能咬牙忍了,「你嘴上說得好听,听話?瞧瞧你做的好事,你可知道,你今天差點害得我被人捉了?」

「我沒有。」程福山大聲否認。

「沒有?是誰從榷市回來的一路上大吵大鬧,弄得村子里人盡皆知,要不是我當時說你吵著要買肉吃,如今的我早在牢里了。」

程福山一听,立刻意會到今日自己的行為確實差點害死了對他最好的阿姊,他害怕得手又緊了緊,想要借此確認阿姊安好無恙。

程欣月忍不住倒抽口氣,再也端不住一副慈善姊姊的嘴臉,用力連怕了好幾下他的手,「松開、松開,痛死我了。」

程福山根本不痛不癢,但听到她喊疼,連忙松開手。

程欣月苦著一張臉,揉了揉自己被勒痛的腰,轉身看著程福山一副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莫名的一軟。

在外人眼中,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年輕姑娘,但上輩子她好歹活到了二十歲,上輩子的她不叫程欣月,而是叫程樂。

倒楣的她有對會家暴的怨偶父母,在她五歲的時候離異,各自嫁娶,她也開始了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的人生。

從她有印象以來,便在旁人或同情或不屑的指指點點下長大,她沒有朋友,自憐自艾也怨恨這個世界。

在她十五歲那年,她偷走了她爸爸跟一群同樣不學無術的家伙聯手盜墓得來的木盒。

木盒里有數顆千年東珠,還有一把上頭瓖了顆玉的匕首。他們以為走了大運,原本打算藏個幾日,等風聲過了拿去賣,卻沒料到,最後落到她手里。

她自小被奚落、打罵,看來怯懦,但骨子里卻很倔強,故意偷了木盒子,原只是想給她爸爸一個教訓,不料,匆忙之中讓匕首掉到地上,匕首柄上的玉松落,卻也因此,她莫名得了個空間。

這個空間可以種東西、存東西,她明白靠著這個空間,自己可以不再依靠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過上好日子。所以她逃了,逃到外地,開始享受生活,只是她畢竟還是太天真,渴望親情與家人,所以在她爸找上門,她因為內疚也因為情分所以接納了他。

  

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好,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她那對向來不和的父母竟有志一同的決定給她下藥,聯手要搶她的玉,之後再把她賣到國外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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