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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醫忙養家 第四章 廚藝收服人心(2)

慕容羲揉揉鼻子,用力嗅幾下,聞到香得讓人肚子咕嚕咕嚕作響的氣味,口水止不住快速分泌。「什麼味兒?」

「紅燒牛肉。別饞,還得熬上一個時辰。」

牛要作為耕田之用朝廷禁止宰殺,但張大叔家的母牛上個月生小牛,原本養得好好,沒想兒子牽出去放牧,竟被別家的牛給撞了,回來後蔦蔦的,養兩天就死掉了。

子瓔听到消息,連忙揣著銀子去買牛肉,那肉貴著吶,豬肉一斤十到十五文,牛肉一斤就要四十文,村里人舍不得花這個錢,她樂呵呵地買下七八十斤,熬一大鍋牛筋、牛肉、牛腱湯。

太久沒吃牛肉面,光聞香氣就讓人心情激蕩,于是跑到里正家里要了酸菜,回來炒上一大鍋,準備拌牛肉面。

慕容羲淨過手,看著子瓔不停搗熟糯米,搗三下休息兩下再喘三下,實在是忍不住,接走石杵道︰「我來。」

他把袖子挽上手肘處,用力搗著糯米,肌肉賁張,線條好看得緊,這段日子的勞作讓他曬黑了些,卻無損于容貌,現在的他少了娘氣添入幾分英姿,紈褲氣質消弭,給人篤定踏實的感覺,真是月兌胎換骨啦。

「餓嗎?我給你捏兩個飯團墊墊胃。」

她捏的飯團也是一絕,里頭的肉松油條加在一塊兒就是人間美味,前兩天他嫌棄了句肉松不算肉,她索性加入荷包蛋和烤肉,大大一團,他可以連吃五個。

「不餓,但待會兒的牛肉我可以吃一鍋。」

居然拒絕?他可是個大吃貨啊!

平日不覺得他挑食,只感覺公子哥兒吃飯斯文秀氣,直到踫上他喜歡的,才曉得胃口大開的他,進食可以粗魯到什麼程度,食量直達平日三倍半吶。

他真的很能吃,家里的盤子連油渣都沒剩下,若非確定他出身鎮國公府,會以為他是從哪個貧窮的荷角昔晁里冒出來的餓死鬼。

「放心,管夠。」

從廚房里搬來小石臼,往里頭先放入炒香的花生,搗碎後倒出,再放入炒過的黑芝麻搗碎,分別加入磨碎的糖粉後,第一臼麻薯捶好了。

兩人合力取下,慕容羲忙著搗第二臼時,她將軟軟糯糯的米揉成小團,往里頭分別包入花生碎或芝麻碎,外頭裹上白芝麻後,放在抹過油的葉子上,排進食盒里,這是要送去給方瞿翊的。

蓋上食盒,她把剩下的料包完,一個個排進盤子,第二臼搗好了,用粗線刮下糯米團。她往他嘴里塞個麻薯。「別吃太多,嘗嘗味道就好,牛肉面馬上就好了,要是太飽會吃不下。」

他笑著撓撓頭,本想回答這種事不會發生,但白女敕女敕的小團子入口,話就忘記說了。那口感和手感一樣,軟軟的、糯糯的,讓人想一捏再捏、一咬再咬。好吃、好香……她還忙著,把糯米捏成團、壓扁,放在竹屜上頭曬。

「你做什麼?」他塞進滿口麻薯,話說得不清楚。

「曬起來當餈粑,忙的時候煎幾塊,配泡菜、豆腐乳就能解決一餐。」

「我不喜歡豆腐乳。」

「烤一烤沾點醬汁味道也不錯。」

「你怎麼曉得那麼多好吃的?以前我連听都沒听過。」京城酒樓他還找不到沒逛過的。

「有的看書,有的自己瞎琢磨。」

「你既然會做這麼多好吃的,為什麼剛搬來時連火都不會生?」

呵呵,戳中重點。她是不會生火,但她會用微波爐、瓦斯爐、氣炸鍋啊,有先進廚具擺在跟前,別說做菜,辦酒席也難不倒她。

「誰說會做飯就要會生火?我有專用的燒火丫頭。」她幾句帶過。

呵呵一笑,慕容羲不再多話,風從耳邊吹過,吹散滿身大汗,經過一早上的勞作,饑餓的肚子塞進食物的感覺真好。

他終于懂得,農人的心為啥這麼小,為啥有富足三餐就謝天敬地,感激蒼天賜予,那是因為他們明白糧食得來不易,要努力更要感激。

突然不覺種田丟臉,甚至隱約升起幾分驕傲。

他邊吃邊看著子瓔做餈粑,她低著頭神情認真地搓著糯米團,好像題詩作畫般,一整個全神貫注,這畫面讓他偷偷笑了。

好像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管做什麼都認真極了,炮制藥材、洗衣做飯,便是勸說他勤奮上進、邁入仕途,也是滿臉滿眼的專注真誠,這樣的她看起來很美麗,美得……令他動心。

好笑吧,閱人無數的他,竟然覺得小胖子很美麗,想抱她、想護她在身邊,想要一世不離……

這話要是傳出去,定會被嘲笑吧?但是笑就笑吧,他被嘲笑的事還少了?

想把竹屜擺到架子上曬干,剛起身他立刻接手,跟接過石杵一樣自然而然。兩人對視一眼,子瓔覺得很好笑,不光是自己呢,紈褲哥哥的手指也沾上陽春水、落了泥。

吃過午飯,換上干淨衣裳,兩人來到方瞿翊的小宅院。

說小?那已經是合溪村最新、規模最大的宅子啦,連里正家里都沒這麼大的屋子。慕容家後頭、他們的新房子也蓋好了,曬幾天就能入住。

這一次是墨雨來開的門,看見子瓔,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白牙黑皮膚,非常適合做牙膏廣告——他最近被子瓔投喂得過度幸福,于是一看到她就露牙齒。

「這是麻薯,有兩種口味,你們當點心嘗嘗,我還帶一鍋牛肉湯來,請吳嫂子下點面當晚餐吧,如果不夠家里還有,你們自己過去吃。」

幾個男人不會做飯,便雇里正家二媳婦吳氏來打理三餐。

「多謝秋娘子。」謝過子瓔後,目光淡淡掃過,給慕容羲投去一個不友善的白眼球。

為啥?嫉妒?不不不,實在是這小子名聲爛到爆,般般好、樣樣佳的秋娘子竟然嫁給他,實在是老天不開眼、爛人運道好。

敏銳的慕容羲當然曉得自己被針對,然而無所謂的,從小到大被討厭的事蹟族繁不及備載,他要是一個個計較,日子甭過了。

所以他忽略墨雨,忽略得徹徹底底。

墨雨的不友善也沒持續太久,實在是牛肉湯的香味太霸道,勾人注意。

對話間香味傳進屋里,寇芹堯、夏琢還勉強端著,白霜就沒這等定力了,走出屋外,視線略過帥到讓人觀的慕容羲和體積龐大的秋子瓔,直直落在墨雨手中的食盒上,暗喜涌上。

「方公子情況怎樣?」子瓔問。

「已能吃下一整碗白米飯。你帶來的烤魚味道很好,主子還想再進第二碗,我沒讓。」白霜回答。

「這是對的,今天的牛肉面也別讓方公子踫,麻薯倒是可以嘗一點,但也別吃太多。」

主子不能吃,那他們能多分小半碗?白霜樂得……

咧開的嘴巴迅速口起,這是不忠的表現,身為下屬該為主子沒口福感到遺憾,他使勁將嘴唇抿緊,只是控制不住抖動透露出心喜。

「我會注意的。」白霜面色凝重,充分表現為主子難受之心。

夫妻倆隨後進屋,方瞿翊半躺在床上手里拿書,寇芹堯坐在床前與他說解經義,勤奮的主子加上勤奮的先生,兩人組合即將開創未來幾十年的太平盛世。

「秋娘子來了。」夏琢招呼。

「給夏老、寇老請安。」她走到床邊,放下藥箱為方瞿翊號脈。「現在能一夜到天亮了吧?」

「是。」過去經常夜半痛醒,那等煎熬傷人碎心。「白天也睡得多。」

「能多睡是好事,之前身子虧得太嚴重,睡眠能修復細——」她把最後一個胞字吞進肚子。「今天我打算增減些藥材,味道會比之前的好些。」

比起怕痛,方瞿翊更怕苦,吃藥對他而言是件辛苦差事。

這點和慕容羲很像,上回耕地他被冒出來的毒蛇咬了腳,刀子剜肉放血他半聲不吭,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讓他又躲又賴,子瓔沒法子,只好自制蜜餞配藥,誰知他越吃越上癮,每天都要來幾顆,那之後她終于明白他嗜甜。

方瞿翊有相同問題,仗義的慕容羲貢獻自己的專屬蜜餞,從此同甘不共苦的兩個人,時時交換甜品心得。

「多謝秋娘子。阿羲,我的蜜餞……」快沒了。

「知道知道,子瓔又做了些,但得多腌漬幾天才夠味兒,今天你先吃麻薯,味道很不錯。」分明是子瓔軻手藝,但從他嘴巴說出,看那副得意勁兒,好像成了他的本領。

「多謝。」

「我先給公子施針。」

「麻煩秋娘子了。」

方瞿翊拉開衣服躺下,子瓔心無旁驚扎針。

寇芹堯、夏琢看兩人一眼,拍拍慕容羲。「走,到外頭去,有話問你。」

施針、泡澡、用藥,整個過程將近兩個時辰,子瓔負責施針熬藥,泡澡則有墨雨、白霜陪在身旁,但今天他們按捺不住全都跑去吃面,獨獨留下慕容羲。

浴室里蒸騰霧氣中充滿藥味兒,慕容羲坐在矮凳上,手肘撐著大腿、手臂支起下巴,和方瞿翊面對面、眼對眼,兩人都有點尷尬。

方瞿翊審視慕容羲那張絕世容顏,濃濃的兩筆劍眉,筆直的鼻梁,紅菱似的嘴唇,沒想過男人可以長得這麼漂亮,若非身量太高,扮成女子也不違和。

「你樂意嗎?」方瞿翊找來話題。

沒頭沒腦的一句,誰听得懂他說啥?但慕容羲就是听懂了,這算……心有靈犀?不知道。但慕容羲眉彎眼彎,笑得甜甜蜜蜜,回答,「樂意。」

「我以為你們是被長輩硬湊成對的。」

「是父母之命,但哪對夫妻不是這樣成事兒的?」方瞿翊打量他,他也打量方瞿翊,半點不客氣。

方瞿翊長得也不差,在男人堆里排得上前幾名,雖說慕容羲的容貌是斷層式大勝,但方瞿翊與生俱來的氣質,慕容羲拍馬也追不上。

他看起來高貴,彷佛一出生就該睥睨天下,三年前他們曾見過一面,當時被騷擾的人雖然是方瞿翊,可到最後自己看起來更狼狽。

事實上兩人受的傷相差不多,方瞿翊的衣服被扯亂,發髻也歪到一旁,臉和他一樣腫脹,但他筆直站在牆邊,高傲地昂起下巴,像個不屈武士,渾身上下充滿自信光芒。

慕容羲也驕傲、也同樣昂起下巴,但騙不了人的,他的驕傲全是佯裝,他的自信不過是自卑的偽飾。

他很少佩服人,方瞿翊是少數的一個。

「你長這模樣,真甘心與秋娘子做一世夫妻?不覺得委屈?」

一世夫妻?慕容羲但願自己有此等好運,可她只想和他當朋友啊。

「起初確實覺得委屈,但子瓔……誰跟她處久了,都會忘記委屈怎麼寫。」

她不只沒有帶給他委屈,還把他多年累積的委屈給清除殆盡,誰說她光會治病療毒?

錯,她還會收拾受傷心情。

「你被她的廚藝收服?」

「別把我想得那麼膚淺,我們家的爐子,可是我燒起來的。」

「對,差點兒把房子燒了。」方瞿翊忍不住大笑,吳嫂子講起夫妻倆剛搬來時的慘狀,一屋子人全笑了。「鎮國公夠狠,把兩個金嬌玉貴的人送到這里,打算讓你們自生自滅?」

慕容羲冷笑,視線掃過手腕。「誰讓我好命,出生在鎮國公府。」

「別用這種口氣說話。」方瞿翊蹙眉,像咬下一口未熟桃子,苦澀味兒直往胸口鑽。

「鎮國公顧不上你,親娘也對你不好嗎?」

「我娘是妾室,在我七、八歲時死了。她厭惡我,不對,應該說是憎恨,有人說她不想入府為妾,是父親強求了她,這才對我不喜。」

方瞿翊沉吟片刻後分析。「會不會是因為『憎恨』才能保全你?」

「保全?哈哈,太好笑。」他伸出手腕,讓方瞿翊看清楚腕間那道睜獰傷疤。「她臨死之前把我叫到床邊,使盡最後一分力氣,拿刀子劃下這道傷,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的臉,她放聲大喊就算下地獄也要帶我走。」

母親臉上的厭恨,他永遠忘不了,她是真心想要他死。

方瞿翊伸手,直覺想模模他的頭寬慰幾句,但話到嘴邊,想到他的自尊心,臨時換上一句玩笑。「也許是你太杰出,太招人嫉妒。」

「沒錯,肯定是這麼回事。」

慕容羲跟著說笑,只不過這句笑話扯痛了方瞿翊,他柔聲問︰「鎮國公也對你不好嗎?」

「幼時他挺疼我,打府里出現流言蜚語後就變得不好不壞,本以為只要表現得好,父親自會青睞疼惜,但……你說得對,他的兒子太多顧不上我。」

慕容羲心中暗自嘆息,國公府少爺竟不如平頭百姓,但凡百姓家里有個聰慧兒子就會傾全力栽培,而在國公府「優秀」的另一詞匯是「競爭」,出身下賤的庶子沒有資格參與競爭。

「他漠視你,于是你壞事做盡,用敗壞名聲報復他?」

「也許是吧,我發現闖禍後,他得花力氣出面收拾,之後把我抓進祠堂痛扁一頓,約莫我天生犯賤,寧可挨打也不願被無視。」

「能長這麼大,你挺不容易。」

「是啊,幸好我踫到義父,他說我是練武的好苗子,自那之後我待在義父身邊的時間比在國公府多。」義父教他為人處事、見義勇為,教他不畏強權,也教他積極上進不見得能得到想要的結局,人生快意最是要緊。

他說人生得意須盡歡,他說勸君莫上最高梯,他說人生走向往往取決于命定,他也說努力是為一時成就與歡喜,並非一世布局。

很消極的人生觀,卻恰恰符合慕容羲的經歷。

于是被放逐的慕容羲決定舍棄上進,放棄爭取夢想和功名,他想要從此隨心所欲、恣情快意,卻沒料到會遇見一個相信他,認為他是神雕,有權盡情展翅的秋子瓔。

她說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夢想,他不該受囿于他人,被困在原地。她不美,但對他說話時,那雙眼楮炯炯有神,說服力高漲,他很難不被說服。

「你的義父是誰?」瞿翊問。

「申韜光。」

竟然是他?方瞿翊暗嘆。

申將軍領兵三十余載,把邊關守成鐵板一塊,讓異族無法跨越,他將所有心力放在戰場上,連妻子過世都沒趕回來。

他把兒子交給父親教養,父親為感謝申將軍功勞,處處維護偏寵,不料最終養出個做啥啥不行,只懂風花雪月的渣滓。

後來邊關戰事消停,父親明示暗示申將軍交出虎符,心懷大志的申將軍豈肯就此消寂于朝廷?但為保獨生子還是低頭,乖乖領下靜王頭餃待在京城。

誰曉得兒子與人爭花魁被活活打死,從此申家絕後。

父親慚愧後悔,金銀財寶、美人不斷往靜王府送,申將軍全數收下,只是再不見往日的意氣風發,他當起富貴閑人,成天斗雞玩鳥、扎在美人堆里。

誰想到,他竟和慕容羲有這層關系。

「靜王府美人無數,這些年卻沒听說有孩子出生。」

「義父在戰場上傷及根本,早就不能人事,但皇帝樂于賞賜,身為臣子自然得乖乖領受。」

听到這里,方瞿翊越發慚愧,終究是辜負申將軍一世忠心。

「義父曾問我,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對或不對?」

「你怎麼回答?」

「我回答,倘若一世經歷過後,不悔便是正確。」

「若悔了呢?」

「那便改弦易轍、老子不賣啦。」

老子不賣?這是對皇帝叫板吶,臭家伙果然膽大無邊,方瞿翊哈哈大笑。「也許不必改弦易轍,只需調高價碼,靜待慧眼識珠。」

端著牛肉面唏哩呼嚕吃得滿頭大汗,沒想到一碗面竟然能夠好吃到這等程度,看得吳嫂子蠢蠢欲動,只是主人家沒剩下的菜飯,哪輪得到她品嘗,于是只能憋著忍著,盯著人家的吃相。

秋娘子的手藝真教人羨慕啊,如果能學上幾成,不知多好。

子瓔站在灶邊,邊看藥爐邊熬粥。

先用細布濾掉魚骨頭,再用魚湯來熬粥,米粒吸飽湯汁變得軟糯香稠後,加入金黃色蛋碎、紅色蘿卜絲、魚片和翠綠色蔥花,看起來便讓人食欲大增。

盛出魚粥和藥汁,子瓔端進廳里,見眾人撫著肚子畫圈一臉滿足。

「公子藥浴應該結束了,沒人過去伺候嗎?」子瓔訝問。

「有啊,慕容羲在。」墨雨想也不想回答。

「他?」子瓔微訝,成長得這麼快?學會添柴燒火、下地鋤田,現在連伺候人的活兒都會了?環境果然能夠改造人,只要不介意在命運面前彎腰,就能避過風雨長得更加強韌。表現優異,再給他加五分。

白霜率先回神,踹墨雨一腿。答得那麼自然?再不喜,慕容羲都是鎮國公府少爺,哪能做僕婢差事。

他連忙起身接走木盤,拉墨雨一起回屋伺候,兩人邊走邊交頭接耳。

「秋娘子說家里還有牛肉湯,伺候過主子,我們再過去敲一頓。」

「還有?」

「對,說是煮了一大鍋。」

「行,咱們別跟寇老、夏老和呂太醫說,悄悄過去。」

以前幾位老爺吃飯像小雞啄米,可最近改了性子胃口大開,要是讓他們知道,那鍋牛肉湯肯定存不了底。

「要是能天天吃到秋娘子做的菜就好了。」

「可惜被慕容羲捷足先登,耍不然娶回家多好啊。」兩人邊走邊議論。

這邊寇芹堯和夏琢還在打眉眼官司,子瓔問︰「有話想跟我說嗎?」

夏琢說︰「上回提到醫藥費,秋娘子說等主子好轉後再談;現今主子病況漸入佳境,秋娘子可以提了。」

可以提了嗎?如果她想要……會不會太過分?

子瓔斟酌字句,緩慢開口。「我畢竟是女兒身,師父和娘雖教會我醫術,卻沒讓我行醫救人,相公偶遇方公子,希望我能出手相救,我是應了相公才出的手。」子瓔把功勞歸到慕容羲身上,畢竟未來他要與方瞿翊攜手合作,提早為兩人結下善緣是好事一樁。

「是,我們都感念慕容公子恩德。」

皆是老人精,子瓔一開口,他們就猜到標價,不過談判嘛,就得先等對方亮出底牌。

「京城百姓以訛傳訛,把相公形容成無惡不做的匪類,可寇老、夏老親眼所見,相公秉性純良,正氣正義、扶助弱貧,這樣的人不該埋沒鄉間。」來了來了,她果然和他們想到一處。

自從「殺妾案」後,夏琢和寇芹堯就產生收徒念頭,最近下棋考校幾番試探,他們發覺慕容羲並非傳言中那等蠢材,相反地還頗有資質,兩人正想提及此事,卻不料秋娘子先一步開口。

「秋娘子希望……」

「若你們肯收相公為徒,傾囊相授,就當是付了醫藥費。」

兩人分明心底樂開花,卻非要猶猶豫豫表現得很勉強,這是想端著呢。

「秋娘子心真大,一次拜兩位師父,讀書人可不這麼做的,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寇芹堯沉吟道。

他們各有所長,書中慕容羲確實得兩人悉心教導,難道是慕容羲尚未通過寇芹堯考察,不願輕易收徒?

見子瓔面露難色,夏琢瞪寇芹堯一眼,開口解套。

「要不這樣吧,慕容羲拜你為師,我也將畢生所學傳授予他,只不過秋娘子還得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夏老請說。」

「秋娘子廚藝高超,過幾日我們搬到貴府隔壁,這三餐可不可……」

「可以,往後府上三餐我包了。」生怕兩人改變主意,子瓔飛快答應。

「一言為定,明天起就讓慕容羲過來和主子一起上課吧。」

啥?和方瞿翊一起上課,他學得可都是帝王之術啊。

子瓔裝作不知,連連點頭正高興時,一身泥巴的呂尊出現了。

自從子瓔接手治病事宜,呂尊閑下來就到附近山上采藥,一回生二回熟,發現合溪村附近的山脈竟是座天然寶庫,里頭的藥材不計其數。

「快來看看我挖到什麼?」獻寶似的,呂尊把百年人蔘遞給子瓔。「給主子入藥。」

「好。」子瓔觀察須臾,取出帕子包裹起來。

呂尊看一眼桌上空碗。「這麼早就用過膳了?煮什麼?有剩下嗎?」

「我做牛肉面,廚房里沒剩了,我家里還有,如果不嫌棄……」

「不嫌棄,我洗掉一身泥就過去。」說完,他提腳便往屋里走。

「我先回去了。」她要回去為自家相公上學做準備。

見狀,兩個老頭子又打起眉眼官司,這次寇芹堯落敗,只能壓住羞愧出聲問︰「秋娘子家里還有牛肉面嗎?」

子瓔失笑,心知兩人之意。「還有的,要不要再過去用一點?」

「行,別讓白霜、墨雨知道,半大孩子餓死爹,他們的肚子是無底洞。」

「就這麼辦。」夏琢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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