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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倆和離是秘密 第四章 驚險逃脫(1)

門扇合上,密室再度陷入一片寂靜。

雷霆昇爭著眼楮看著天花板,思緒開始慢慢恢復平靜,幾幕不屬于他的記憶斷斷續續出現在他眼前。

這個軀殼的主人無庸置疑就是雲王陸雲鈞,與先皇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人年紀差了二十多歲近三十歲。

先皇將陸雲鈞當作兒子般地養大,在詭譎陰謀的皇室中,很少能見到感情如此親密的兄弟。

陸雲鈞多年前身中詭異寒毒,御醫束手無策,最後他們做出一個大膽假設,便是身處酷熱之地,也許可以稍稍抑制身體的寒毒。

于是,一向疼惜陸雲鈞的先皇便將東焱州這塊跟新疆沙漠類似的地方,賜給他當封地。

陸雲鈞前往封地之前,先皇只跟他說了一句——

「好好活著,有生之年朕不想听到你這弟弟比朕這個當兄長的早走。」

為了這句話,陸雲鈞硬是撐了好幾年。

先皇有感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下了旨說,即使他駕崩,也不許陸雲鈞回京奔喪,對他的苦心以及疼愛之心不言而喻。

先皇過世兩年後,太後以一只懿旨命陸雲鈞回京為她祝壽,並讓前來傳旨的太監帶話給他,說若他接了懿旨卻執意不回京,後果自付。

陸雲鈞擔心她派人對府中的人動手,那些都是跟著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陪著他前往蠻荒之地養病的忠心手下,再加上他深知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只能遵從懿旨上京祝壽。

寒毒已深入骨髓,活不過一年……

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讓他穿越,卻附身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是打算讓他這一生體驗兩種死法,是吧。

忽地,他疲憊無光的眼眸綻出一抹戾芒,一股強烈的憤怒情緒充斥全身。

太後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擇手段逼迫陸雲鈞回京的目的竟然是……

當今太後並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而是先皇在過世前兩年封的新皇後,閨名林纓絡,是禮部尚書林世儒之女,也是陸雲鈞的小姨子,暗戀陸雲鈞。

可陸雲鈞一心想替皇兄收復失土,結束多年的戰爭,無心男女私情,對身旁出現的女人更是視而不見。

他遲遲不肯成親,身邊更沒有知心人噓寒問暖,于是先皇下旨為他賜婚禮部尚書之女林瑪瑙。

她是林纓絡的大姊,可惜紅顏薄命,兩人成親後不久便重病身亡。

約莫一年後,先皇又為陸雲鈞賜婚,這一次是武將的女兒,柯燕,可她卻在婚後沒幾個月便墜馬身亡。

陸雲鈞身中寒毒,前往封地後,先皇又賜了一位美女給他做繼室,千里迢迢送去給他,但在半路上遇到劫匪身中多刀身亡。

這期間林纓絡進宮選秀,頗得先皇喜愛,不久便立林纓絡為後。

選林纓絡為後,是因為禮部尚書在各方勢力眼中並不是一個重要的位置,無須過于積極拉攏,林世儒沒有十分可靠的大山可以依附。

日後皇帝若是駕崩,無須擔心年輕的新皇會被太後身後的娘家勢力給挾持。

先皇給了林纓絡無限的榮華富貴,卻不給她子嗣,當沒幾年皇後的林纓絡,因為未替先皇誕下任何子嗣,又沒有有權勢的娘家靠山,因此只能依附新皇做個隱忍又憋屈的太後。

這一切應該如先皇所預料的,前朝後宮一切安平祥和,但千算萬算,先皇卻沒有算到一點。

太後對陸雲鈞有著令人惡心的別樣心思,更有著無限野心,早已瞞著眾人養了一支私軍。

太後以想在生辰前夕前往護國寺為先皇祈福為由,暫住行宮,當陸雲鈞快抵達京城時,便派人前去,以先皇留有密旨命她代傳,請他前往行宮,可實際上卻是要將他帶往位在玉帶河附近的一處宅子。

陸雲鈞明知有詐,還是只身前往。

席上,他滴酒不沾,只是拿起酒杯做做樣子,盡管如此,還是中毒。

原來太後命人在酒杯外沿抹上無味無色的藥,即使沒有喝酒,依然會中毒。她想借此逼著陸雲鈞與她苟合,日後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這一切本該如太後的計劃進行,可參與這惡心陰謀的人全部忽略了一件事情,便是陸雲鈞堅如磐石般的意志力。

即使欲火焚身,即使太後的親衛拔刀相向要他從了太後,他依然寧死不從,太後惱羞成怒,當即下令要他的命。

他拼著毒發,與太後親衛搏斗,最後殺出重圍,用著僅存氣力施展輕功順利逃出,借著夜色沿著玉帶河躲避那些親衛。

但毒發加上身受重傷,讓他的行動不如平時靈活,眼看要被追上,他當即跳入河中。

雷霆昇將所有關于陸雲鈞的記憶回想了一遍,發現他所接收到的記憶十分零碎,並不是全部,唯一記得清楚的是他雲王的身分,以及太後所做的事情。

陸雲鈞在國內的威望舉足輕重,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動他,他推測太後對他下追殺令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太後對陸雲鈞的不知好歹惱羞成怒,另一個原因,也最重要的一點——害怕自己的丑聞被揭發。

太後還年輕,想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假以時日時機成熟,定會攪亂朝廷風雲,這才不計任何後果也要追殺陸雲鈞。

陸雲鈞是在躲避追殺,墜入河底後不久被方才那位小娘子救起。

她說她與陸雲鈞曾經是夫妻,現在已經和離,但……陸雲鈞的記憶里沒有任何有關那位小娘子的,他還期望能找出有關她的事情,看來只得作罷,目前他的處境恐怕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唐思露站在船頭皺眉看著前面的圍欄,每一艘船只都必須接受嚴密的搜查,每一片夾層夾板都要敲過,一听到聲音不對,立刻掀開,確定沒有問題才會放行,現在整個河面幾乎被大小船只給堵塞了。

這一次搜查得特別仔細,那小密室雖然隱密,但不能保證不會被搜出。

「小姐,您瞧,那些士兵如此大動作……」紅棗緊張的扯了下她的衣袖,不安的望著她。

她咬了咬牙道︰「我不能冒這個險。」

「露露,你有什麼想法嗎?」華一謹從另一邊走來。

「這在水面上,除非水遁……我們的船只貿然靠岸後頭,肯定會遭到懷疑。」她突然後悔繼續走水路的決定,「一謹,你常到此處采草藥,對這附近的地形應該算是熟悉,有其他法子嗎?」

華一謹觀察了一下兩岸左右地形,指著其中一處長著一大片茂密蘆葦的岸邊,「你看那一片蘆葦叢,可以搭輕便小船從那里走,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你是說我特地讓人打造,一直停放在船艙里的那艘小船?」他一說,她就想到了。

前世,她曾在霆昇哥哥電腦里看到一艘小船的藍圖,小船十分輕巧,但肚月復較深,有做夾層,可以置放東西在底部。

兩年前,她憑著這記憶畫了張類似的草圖,讓人按著打造。

不得不說,古代工匠的巧思與技術的確讓人望塵莫及,她只是給了一張大概草圖,他們

就將她想要的東西做出來,讓她也不得不對他們的技術比贊。

至于小船,除了剛打造好時下水過,其他時間都放在船艙里以備不時之需。

「是的,就是那艘,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後面沒有其他船只,可以無聲無息讓小船從後方離去。

「讓王爺先躲在小船底部,上頭放些藥材,應該瞞得過。」他可是很眼讒那艘小船的,它就跟現在這艘船一樣,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種神奇的配備都有。

先不提腳下踩的這艘船有著神奇機關,能讓船尾開口下貨,就說一直放在船艙的那艘小船。

一般小船都是掛在大船邊上當作救命艇,可露露卻硬是讓造船師傅造了一艘可以放進船艙里的小船,這簡直是打開了他的眼界。

這艘船跟小船下水試航時,他可是有幸搭過小船的,還親自試劃了下,簡直叫他驚艷。

船體輕巧堅固,速度比一般小船快上一倍,就算是個姑娘也能夠很輕易的劃動。

「那艘小船最多只能載兩個人,我們三個加上王爺,怎麼搭小船走?」唐思露不認同的搖頭。

「我們其中一人護著王爺離開。」華一謹道︰「壓低身子,慢慢劃著小船從蘆葦叢中穿過,不讓官兵看到,之後再到下游會合。」

「你這提議不錯,我們現在也只能這麼做。」

「可是,小姐,奴婢不會劃船啊……華大夫您會嗎?」

「由我帶著王爺穿過蘆葦叢,若是被官兵們發現,我也可以說我是出來采藥,不會被懷疑。露露,就由你應付那些官兵了。」

「看來也只能靠你了,辛苦你了,凡事小心。」

「放心好了,我會隨機應變的,倒是你們要格外注意官兵盤查。」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行動。」

三人將又陷入沉睡的陸雲鈞搖醒,撐著他來到放著小船的地方,準備從船尾離開。

幸運的是,一些船家許是听到了風聲,不再將船往下游駛來,而是原地靠岸抑或是轉向,避免全塞在這里誤了事情,因此後方並沒有其他船只。

加上船又較靠岸邊,因此小船下水後,借著船身掩護,很輕易的便劃走,消失在那片茂密的蘆葦叢中。

當雷霆昇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身處一處民宅之中,屋內充滿霉味,身下是硬邦邦的炕床,屋內是簡單的布置,有一張缺角用石塊撐著的桌子、一個燭台,還有幾個破爛的竹編箱籠,除此之外空蕩到不行。

他現在又在哪里?

他最後記憶是,華一謹帶著他將船劃進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中,而後他便沒了意識。

「你醒了。」唐思露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走進屋子,見到他清醒了,還試圖坐起身,連忙制止,「歡,你別起來,躺著,免得傷口裂開。」

「這里是?」

她將湯藥放到一邊的床沿上,拿過幾個枕頭將他的頭墊高,「這里是一處山谷。」

「山谷?」

「為了你的安全,我們決定入山躲避到處搜查你的士兵。」

其實他們現在正在往華一謹師門所在之地前進,因趕了多天的路,一路上餐風露宿,一行人十分疲憊,加上王爺的身體不適合這樣奔波,于是在經過這座荒廢的農家時,眾人決定暫時在這邊停留,休息幾天再出發。

「搜查我……」

「是的。據我所知,你的威望不低,看在我們曾經有著那麼一丁點交情上……」她眯細了眼眸,大拇指與食指捏著一點空隙,「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得罪了哪一方大神,讓他要如此上天下海的追殺你?」

雖然前幾天他醒來時說過,他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是經過這些天的療養,說不定他已經想起一些事情來了。

「追殺我的人……」他又陷入沉默。

「是啊,這世間敢動你的人可不多。」這世上除了皇帝外,敢動陸雲鈞的人真的不多,但據她所知,這對叔佷感情可是好得很,所以要他命的絕對不是皇帝。

他伸手,「把藥給我吧。」

「這里,小心燙……」她回身拿過放在床沿的湯藥,並提醒一句,哪里知道她還沒說完,他已經拿過去一口飲盡,在她驚愕中將湯碗還給她。

她只能愣愣的接過湯藥碗,「呃,不燙嗎?」

他搖頭,沒說話。

唐思露模了模鼻子,「呃……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你休息吧。你昏迷多天,雖然其間有替你灌食一些米湯,但營養終究不夠,一會兒我給你端吃的進來。」她端著空碗準備離去。

「我當天所穿的衣物呢?」

她轉身,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衣物……」

怎麼有人完全清醒後第一件事情問的是出事當天所穿的衣物,不是應該問他是如何獲救,或是感激一下救命恩人嗎?

好吧,即使她穿越到這里已經三年了,她卻還是不太懂古代權貴至高無上的心態。

她蹶著紅唇解釋,「你受了重傷,滿身是血跌入河中,身上穿的衣裳早已殘破不堪。」

「然後?」雷霆昇看著她,心下掠過一抹詫異,不動聲色觀察她那雙睜圓的眼楮和蹶圓的紅唇,這表情跟動作幾乎跟……露露如出一轍。

有一剎那,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露露,那是他用心呵護了一輩子的女人,最後還是無法與她相守,是他心底最深的遺憾……

她回答,「燒了。」

「燒了!」他凜冽寒眸倏地一斂。

她險些被他那瞬間極凍的眼神給凍傷,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趕緊穩住自己的情緒,解釋道︰「當時那個情況,我不得不把你的衣物燒了,若是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今天不只是你,連救了你的我們都會成為你的陪葬。」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該責怪你,但你可知衣物內有十分重要的物品。」看著她那雙顯得慌亂的眼眸,他火速壓下一身寒氣,用溫和的口氣同她說道。

即使如此,在唐思露耳朵里听起來還是像冰塊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你是說你貼身放在內衣襟里的那塊鐵牌,跟一封用油紙封著、裝著當票的信件?」

「你看了里頭的東西!」雷霆昇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見他臉色突然變得森冷,她連忙道︰「那封用油紙包著的信當時被刀劍劃破,又落水,有些濕掉,我把它拿出來烘干,並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東西,我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壞習慣。」

「我知道了。」

「那東西我幫你收起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何身為王爺的你會淪落到典當物品,不過我看你貼身保存著那張當票,典當的物品應該很珍貴吧。」

雷霆昇明白,會讓陸雲鈞如此重視甚至是舍命護著,肯定有原因,只是目前他並沒有這一方面記憶,只沉默的點了下頭。

「一會兒我會一起拿過來給你。」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張冰冷撲克臉,這讓唐思露心底生出些許不滿,但她還是將這口氣吞下,同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雷霆昇眉頭不由得輕蹙了下,不知是他昏迷過久,抑或是原主殘留的意識在作怪,為何對原主這位前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一離開屋子,唐思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心底嘀咕著,真討厭,像是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跟雷霆昇一樣,永遠一副要凍死人的表情。

忽地,她腳下一頓。

雷霆昇……怎麼會突然想起霆昇哥哥,肯定是被雲王那家伙氣的,那張不苟言笑的冰塊臉還有那眼神,跟霆昇哥哥太相像了。

她舉起手輕貼著胸口位置,仔細感受著心髒的跳動,每每想起雷霆昇,她的心跳總是會不由自主加快,心頭卻會浮上難受不已的酸楚。

這幾年她試圖借著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果然投入工作是情傷的最佳療愈方式,從去年開始她便不曾再想起他,怎麼方才……唉,終歸一句,是她負了他……

想到這里,唐思露輕輕嘆了口氣,收拾好低落情緒,往後面的廚房走去。

她先讓正在廚房里忙著張羅午膳的紅棗將熬好的小米粥給王爺端去,這才回到他們搭乘的馬車上,拉開車壁間的暗格,從最里面取出雷霆昇的衣物跟物品。

說燒掉了是騙他的,沒想到他的表情難看到像是要將她冰封後再擊碎,她只好趕緊說里頭的東西留著。

看著衣物上頭的血漬跟破裂的口子,唐思露思索著,他究竟遇上什麼事情?或是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事情?

想了半天還是無法理出頭緒,她從殘破衣物中模出破爛的油紙信封,拿出上頭印著「鈺州十號當鋪」字樣的當票,準備趕緊把這物品送去給雷霆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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