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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夫君金大腿 第七章 空靈覽前世(2)

靜了兩息,她語帶關切問︰「你耳朵發癢是嗎?」

「不癢。」修長有力的指驟然頓住,再若無其事般放下。

「可秀秀瞧著……唔,你都揉上好幾遍啦。」

她彷佛听到吞咽唾津的咕嚕聲,金大爺頭也不回突然噴出一句——

「你管我!」

她無辜一嘆。「听這語氣是不想我管了?可金大爺是秀秀的未婚夫君,怎麼可以不管嘛?適才求你讓我管,承諾會把你管好的,你也應允了不是嗎?」

你求我讓你管,自然由得你管。

「唔……」記起自己親口道出的話,對照此際情況,某位大爺決定來個無言以對。

反將金大爺一軍的感覺甚是愉悅啊,愉悅到她唇角上的笑弧拉都拉不平。

但過後,樂鳴秀內心的疑問卻如雨後春筍般瘋冒——

金玄霄為何要對著她害羞靦腆?

一般人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懷抱心意躊躇不前、患得患失,才會動不動害羞靦腆,不是嗎?

所以金玄霄是真心喜歡她?但,為什麼?

她想著,上一世北陵王廷並未發生遭他金大爺大剌剌闖入闖出之事,但那時他人必然是在盛都某處,帶著手下深入北陵首善之區潛伏未出,都不知暗中探得多少消息,方便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之所以如此認定,是因這一世知道紫雀兒擔任起傳遞消息之責,雀兒小小的,無法一口氣飛太遠,還得即時將王廷內正在發生的事傳到,那金玄霄與金玉磊必然是藏身在盛都內,說不準就在王廷宮牆外的巷內民家。

上一世他暗中來去,未曾鬧起。

這一世他目中無人、囂張狂傲地直進直出北陵王廷。

其中變因……是她吧?

紫雀兒听到她當天在王廷宴席上對獵狼族少年郎的那一番表白,傳進他耳中,他立時便趕來……他來,是因為喜歡她嗎?因為她的表白?

可是精明刁鑽如他,怎可能會輕信她那些拿來糊弄兼之搪塞蕭陽旭以及各國使臣的話?話半真半假,到底是假多于真,她若非嘗到苦頭、學到教訓,得以重生這一回,那些自污之話、示愛之言怕是說不出口,羞也羞死。

但金玄霄來了。

當年那個獵狼族少年郎長成剽悍魁梧的男子,為她闖險境。

為什麼?

許是一時間涌出太多疑惑,樂鳴秀這一晚裹著毯子蜷在馬車里睡去時,原先睡得有些不安穩,但又怕翻來覆去要吵醒睡在一旁的俞氏以及陸曉晴,她強迫自己靜靜臥著,一遍遍調息,嘗試進到空靈狀態。

空靈對靈能者來說宛若習道之人的坐禪入定,清空雜念,讓體內靈能隨著呼吸吐納流動,樂鳴秀不清楚自己花了多久時間才靜下思緒,只知……她好像作夢了。

她心靈放空之際,感覺身體很輕,一道無形卻強大的力量「凰」一聲將她拋飛出去。

根本來不及驚聲尖叫,又或者叫喊得再響也發不出聲音,因為她在夢中。

那股將她拋飛的力量把她拋進一個在她記憶中曾發生過的場景——

上一世她十八歲的生辰宴,不知死活「誤闖」蕭陽旭的寢殿,撞見他正與司徒家的婉、媚二女在龍榻上「戰」得正酣。

沖擊太大,她奔逃的腳步踉蹌凌亂,最終跌下玉階意外亡故。她死了,夢仍繼續著,令她這一抹重生過的神識得以旁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場景切換得很快,她看到自己停尸在芝華院,阿娘得知她的死訊趕了來,抱著她的尸身絕望痛哭。

她無能為力,安慰不了娘親,除了跟著掉淚什麼都做不了,她哭得淅瀝嘩啦、涕泗縱橫,卻也是沒半點聲音。

場景再度切換,蕭陽旭斜倚在起居間的軟榻上,司徒婉和司徒媚膩在他身旁伺候,又是槌肩又是揉腿,三人說著話——

司徒婉道︰「樂姑娘意外故去,君上這四年來所費的心思盡打了水漂兒,想來定不甘心,既然不甘心,何不先扣著樂姑娘的尸身暫時別下葬,說不準後續還有奇妙之事發生呢。」

司徒媚接著道︰「是啊君上,樂姑娘斷氣那時,這整座後宮的花草樹木一下子全枯死,不是說他們木靈族人最能與那些花花草草交流溝通嗎?有沒有一種可能,樂姑娘把後宮所有園子里的花草樹木靈氣全吸盡了?要不,她都死去七了,尸身竟絲毫不腐,且未見僵化,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蕭陽旭一臉沉吟。「尸身不腐確實古怪。」

司徒婉道︰「扣下她的尸身好好琢磨,說不定延年益壽、青春永駐的秘密就在里頭,君上以為如何?」

司徒媚附和著長姊又道︰「還有那個俞氏以及長老們也得扣下,木靈族里定然還藏著許多秘辛,用對了法子就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不敢相瞞君上,媚兒有一位師叔對養蠱以及煉丹之術皆十分精通,媚兒就想啊,樂姑娘如今這般模樣也許能請師叔以蠱煉成藥人。」

「藥人?」

「嗯嗯,煉成藥人。樂氏女死後不腐不僵,那股強大靈能定還留在體內,君上,咱們把她煉成靈藥吧,好不好?」

年輕君上的目光陡然發亮,司徒二女笑意盈盈。

樂鳴秀听得頭皮發麻,腳底泛寒,突然起居室外一陣騷亂,禁衛軍急急來報——

「君上,有人闖內廷後宮!卑職領禁軍前來護駕,請君上避險!」

軟榻上的年輕君王驟然起身,大步踏出起居室,沉聲問︰「是刺客?」

單膝跪地的侍衛道︰「回君上,那人……那人騎著一頭黑毛巨獸,直奔芝華院,禁軍已遣出兩百名精銳團團圍住芝華院,必然將之擒獲。」

樂鳴秀一听「黑毛巨獸」一詞,登時懵了個徹底。

沒讓她有厘清思緒的機會,場景瞬間再次轉變,眼一花,她被拉回芝華院,叫囂喧鬧、鬧到亂七八糟的芝華院。

就見那頭黑毛巨獸飛躍踵跳,靈活的蓬松尾巴揮來掃去,躲開無數利器和飛箭的圍攻。

跨坐在巨獸背上的男子依舊一身玄黑、散發烏亮飛揚,他與坐騎配合得天衣無縫,手中長刀東劈西砍,僅憑兩百名禁軍就想圍困他,根本不能夠。

樂鳴秀不怕刀箭加身,畢竟傷不著她,于是她站得很近。

她吸吸鼻子,眼眶都紅了,因為清楚看到金大爺一手握長刀,另一臂則摟緊置在身前的……她自己,正確說來是她的尸身。

她的尸身被裹在一大塊黑布里,原本從頭到腳裹得好好的,但最終隨他的揮刀以及巨獸上下跳躍的動作而露出半顆腦袋瓜。

「告訴蕭陽旭,敢弄死我金玄霄看中的人,他這輩子別想安生!」

揚聲撂下話,黑毛巨獸馱著一人一尸沖出重圍。

樂鳴秀又被那股無形力量拉走,飛馳之速快到令四周景物盡成一道道模糊殘影,最後她定住雙腳、穩住身子,發現落在一處深巷中毫不起眼的四合小院里,黑毛獸離她僅幾步之遙,安安靜靜蜷在一棵老槐樹底下。

樂鳴秀倏地轉回身,終于看到金玄霄還有她自己。

他橫抱著她坐在廊檐台階上。

黑布褪下,她露出整張臉,一頭不知為何猶然滑亮的青絲散滿他大半身,她雙睫輕掩,眉間舒敞,連唇瓣亦微微啟開,彷佛……彷佛僅是睡沉了,還細細吐納著,根本不像一具死了已十日的尸身。

樂鳴秀望著這樣的自己,內心亦是萬般莫名。

她不禁想起那座開滿碗口大鮮花的洞窟,她「猛爆」之時把周遭靈能汲取殆盡,一股腦兒全送進金玄霄體內,巨大能量在陰錯陽差間助他醒覺,而這一次她的死……應該說是她瀕死前的寸息,憑著那股眨眼間即逝的寸息,竟無意間把北陵後宮所有園子里的花草樹木靈氣全都吸食了嗎?

靈氣未散,所以才能維持尸身不腐不僵,但……這樣的她究竟是死是活?

她被弄糊涂了,可是摟著她不放的金大爺似乎沒有這一點疑惑,對著她說起話來——

「誰讓你當年傻不隆咚從我身邊逃開?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怪誰?又蠢又笨又膽小,怎麼本大爺就對你……」停頓幾息,他緩緩傾身,額頭抵上她的,略啞道︰「在那座洞窟……為什麼就不能等我醒來?我……」

這一會兒他頓了許久,好像搜腸刮肚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于是只好拿額頭一直抵著她,閉目靜靜調息。

樂鳴秀……石化了。

死去的那個她沒有絲毫僵化,但身為神識一縷的她卻覺全身僵硬,連腦袋瓜都不好使。金玄霄,你究竟在想什麼?

真要說,兩人自當年一別便再無接觸,她甚至到臨死前才憶及蒼野詭域里發生的那一段過往,他為何要為她闖北陵後宮,她都死了,不是嗎?搶走她的尸身又有什麼用?蕭陽旭、司徒婉以及司徒媚他們扣留她的尸身確實別有目的,但金大爺好像不為什麼,只為像這樣擁她在懷、對她說說話。

他張開雙眼,略抬起頭看她,低沉又道——

「我一直記得你的氣味,很飽滿豐美的香氣,每每想起就渴得厲害,忍了四年……是我失算,以為要變得更強大、更具威勢才好奪你,其實早該來帶你走。」

他扶著她的臉,拇指輕拿她的肌膚,眼底幽沉。

「得知蕭陽旭欲迎你為後,且等你滿十八歲便要與你大婚,本大爺豈會讓那樣的事成真。只是部署好一切亦成無用功……這一次,你怎麼又走遠了?」

他有些面無表情,彷佛心很平靜,但樂鳴秀挨在他身邊望著他輪廓微繃的側臉,自個兒眼淚便「啪答啪答」地掉,覺得無比心酸啊。

她想,北陵王廷或後宮內應該有他金玄霄的暗樁,她其實一直被他留意著、在乎著,若不是因為重生,她哪里能夠去到他身邊。

心酸流淚,與其說是為了自己的死去,倒不如說是忽然間察覺到,原來有這樣一個人,他一直記著她、想著她,心心念念,為奪得她而籌謀。然後她的死打亂他的謀劃,令他不管不顧直闖北陵後宮。

重生後她在昊極宮那一場宴席上「發難」,欲為自己與族人掙活路,也許亦亂了他當時的計劃,才讓他也那樣直闖北陵王廷只為接走她。

金玄霄……

這名字從她唇間微啞逸出,僅自己听得到。

胸房里漲著滿滿感受,張口卻是無言,畢竟她說得再多,他也听不見,況且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她探出秀指想踫觸他的鬢發,明知觸踫不到,仍想探去模模。

豈料,男人像突然有所感,峻容竟朝她轉正,深幽目光驀然掃來。

哇啊!

她驚呼一聲,兩手本能地疊在嘴上將自己捂住。

他……他察覺到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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