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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涼薄? 第十二章 玉串引發的事故(2)

眼看都快走了一半的路,依舊不見玉串的蹤跡,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因為御花園設宴的關系,所以這條路上少有宮人,連想要差人傳個話都不能。

突然有宮女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公孫姑娘和何姑娘怎麼還在這兒?淑妃娘娘要公孫姑娘先過去一趟呢。」

公孫怡皺著眉看了何夕流一眼,何夕流忙道︰「阿怡,我不打緊,你先回御花園,剩一半的路,我自個兒找。」

「可是……」公孫怡想了想,對那宮女道︰「何姑娘丟了玉串,你留下來陪她找。夕流,你拿著燈籠,我先回御花園同姑姑說一聲,讓她多派幾個人手過來。」

「也好。」何夕流點點頭接過燈籠看著她離去,才又和宮女一路往前,朝延澤宮的方向走。

可她找得眼都快花了還是沒找到,一直走到了一座宮殿門前,總算瞧見一串玉串,趕忙提著燈籠走去,才剛拾起一瞧,正覺得不像是自己那串,殿內適巧有人走出,嗓音低醇悅耳地對她道——

「何家千金?」

她嚇得猛一抬眼,驚見是太子宇文仁,不知怎地突地想到都照冶的囑咐,下意識回頭一看,卻不見宮女的身影……

御花園西側,朝中官員聚在一塊,難得放松聊些政事以外的閑話,三三兩兩地各成一團,都照冶則是站在池畔,若有所思地看著盛開的子午蓮,不知為何心頭依舊惶惶不安。

他抬眼看了四周,就見何夕潮在石亭內與人斗棋,正打算要他去女客那邊探探時,身後傳來聲響,「都侍郎。」

他緩緩回頭,道︰「公孫世子。」

「請你善待夕流。」公孫恆淡聲道。

「我善待夕流,是因為我深愛著她,不需要世子請托。」

公孫恆微愕了下,不敢相信他竟說出此等肉麻話。知道他深愛夕流,知道他會善待,他在安心的同時,又覺得極不是滋味。

「那就好。」話已帶到,他和他已經無話可說,想到他最愛的姑娘即將成為都照冶的妻子,他就一刻都無法多待,隨即抱拳作揖離去。

「世子。」

公孫恆頓下腳步,回頭等著下文。

「國公府有鬼,趕緊處置,莫等到他日滋擾成禍。」

公孫恆皺著眉,道︰「國公府兩房已分家,這消息難道都侍郎不知道?」

「不是二房。」

「難道你認為國公府大房會對夕流不利?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公孫恆清俊的臉龐浮現一絲慍色。

都照冶張口欲言,肩上卻突地被人勾住。

「世子爺,敢情是這廝又說了不好听的話惹了你?別跟他置氣,這家伙的嘴沒長好,別跟他見識。」開口的人是月下漭,俊俏臉龐滿是笑意。

「同知大人,不過是閑聊幾句,無事,下官先走一步。」話落,公孫恆頭也不回地走了,瞧也沒瞧都照冶一眼。

「世子爺的性子極好,你是怎麼把人家氣成這樣的?」月下漭佯訝問著,嘴角的笑又壞又尋釁。

「這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他搶了人家表妹,能不氣嗎?」于懸勾住他另一側的肩。

「當初就對人家有意,還假裝沒興趣,你這人也真是……挺好的。」

都照冶沒理睬兩人你來我往的譏諷,回頭就問︰「你倆來時可有瞧見太子?」

「咱們很少跟他往來,哪知太子來了沒?倒是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在那頭。」月下漭用下巴給他指了個方向。「近來這兩位皇子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走得挺近,兄友弟恭的惡心模樣讓人滿想吐的。」

「听說,五皇子的人曾經偷偷溜進因業寺里。」于懸補上一句就不再多說。都照冶自然是明白的,都是前世經歷過的事,只是這一次,他要做的是讓他們三人皆傷,讓八皇子漁翁得利。

皇上有八名皇子,前三個皇子的生母皆位卑又早逝,三個皇子中一個幼年夭折,其余兩個不受皇上重視,早早就投入太子陣營,除了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體弱沒心思爭儲,八皇子舅家顯赫,又與朝臣們有盤根錯節的姻親關系,互相扶持,可說是太子最大的威脅。

前世,八皇子圈禁到最後,無聲無息地死在宮中,這一世,他將要扶持他上位,不太容易,但至少比服侍一個多疑帝王要來得好。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得先確定夕流安好,否則他無法心安。

「你們可有女眷在那頭?」

「……我是獨子,娘又早逝,我說過了,你有沒有在听?」月下漭瞪了他一眼。

「也不用看我,我跟嫡母不熟,也沒有姊妹,至于我那個丟人現眼的大嫂差不多快被我大哥趕出府了。」

簡單來說,這兩個是幫不上忙的,都照冶不禁後悔,早知道今兒個就把阿婧帶來,至少讓他有借口光明正大地到東側去。

想了想,他大步走進石亭里,看了棋局一眼,拿了一顆黑子,直接堵死了何夕潮幾條路,氣得何夕潮當場跳起來。

「都照冶,你想跟我干架是不是?」別看他文弱,想揍人時他還是行的。

「大哥,幫個忙,到女眷那頭瞧瞧夕流在不在。」他說的同時,已經把他拉出亭外。

「發生什麼事了?」何夕潮神色一斂。

「尚且不確定,大哥先去探探再說。」

何夕潮眉頭皺了皺,他實在不想在這當頭跑到女眷那頭,這種宮宴有時就是變相的相看,他要是溜過去被人逮著了多麻煩,可一想到事關妹子,他牙一咬就闖過去了。

「你一下子問太子,一下子又擔心你的未婚妻不見,該不會認為是太子把你的未婚妻給帶走了?」月下漭懶懶地往他肩上一搭。

都照冶沒吭聲,前世與這一世有些許不同,至少前世太子從未見過夕流,那日太子看著她的眼神教他太過在意,不能不防。

于懸倚著欄桿,還未開宴,他已經微醺。「照冶,你要不要冷靜一點?你認為一個欲成就大業的人會跟你搶女人?」他相當不以為意,盡管他和太子談不上多熟識,但太子並不好,連太子妃都還沒迎娶。

都照冶深知于懸說的有理,他所識得的宇文仁確實不好,但他就是不安,就是認為該防備。

選擇和前世走不同的路,自然會產生許多變數,他不希望將夕流卷入皇權爭奪之中。

不一會,何夕潮回來了,「我過去時,正好听公孫怡說夕流弄丟了玉串,要人去幫忙找。」

「在哪弄丟的?」

「听說是從延澤宮到御花園的路上,她們一路往回找,剛好有宮女去把公孫怡喚回來,那時說人在坤寧宮附近,如今她們有幾個人一道去找了。」

何夕潮將所知道出,覺得都照冶太過大驚小怪,正想要譏刺他時,卻听他道——

「不好!」

「什麼不好?」

「太子這當頭定是在坤寧宮里。」說時,他已經開始往前走。

宇文仁與先皇後母子情深,每每有所建樹,他會在坤寧宮待上不少時間,今日他定也在坤寧宮,而要去延澤宮,必定會先經過坤寧宮。

「那又怎樣?」何夕潮听得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他提起太子是為哪樁。

都照冶不想解釋,從快走到最後終究沉不住氣地舉步狂奔。

坤寧宮內,宇文仁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雙眼眨也不眨地瞅著何夕流。

何夕流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可就算她把臉垂得再低,她也能感覺到太子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纏繞著。

都照冶到底是知道了什麼,要不怎會特地叮囑她別見太子。

她並不想見太子,可是……就巧遇了,她還能如何?

眼前該怎麼辦?她忖著,手里緊抓著玉串。

「那是本殿下的玉串。」宇文仁看夠了,收回目光,朝她伸出手。

何夕流看著玉串,本想要說這是她的,但仔細一瞧,這確實不是她的玉串,盡管同樣是飄綠的玉質,但飄綠翡翠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珠子。

「民女丟了一串玉串,沿路尋來,本以為是這串,卻是民女看錯了,還請太子恕罪。」

她趕忙將把玉串放在他的掌心。

宇文仁接過來將玉串握在手里,彷佛還能感受她的溫度。

「許是長得很像,才會教你認錯。」宇文仁驀地站起身。

高大身形帶給她極大的威脅感,她下意識退上兩步,眸中戒備。

宇文仁勾斜了唇,道︰「走吧,再待下去,天曉得一會會出什麼事。」

什麼會出什麼事?她正疑惑著,見他舉步往外走,她趕忙跟上,一方面又思索他這話的意思,就在他要跨過殿門時,突地有人闖了進來。

「夕流,你怎會與太子在這兒?」公孫怡問著。

同行而來的秦氏拉了公孫怡一把,極不滿她的說法污蔑了她的閨女,怕遭人誤解,趕忙要後頭跟著來的女眷姑娘們先回去,可依然有一兩個人拉長脖子瞧著,畢竟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她與太子在一塊?

「我來找玉串,剛好遇到太子罷了。」何夕流沒心眼地道。

「找到了嗎?」公孫怡道。

宇文仁不由得微眯起眼,神色閃過一絲不快。

「沒有,你找人來幫我找了嗎?」何夕流走到外頭,瞧甬道上有幾名女眷,不禁眉頭微蹙。如果是要幫她找,應該是找宮女吧,找這些人是……

「你口口聲聲說你掉了玉串,既是如此,為什麼玉串在這里?」公孫怡從懷里取出一條玉串。

何夕流怔愣地看著她手中的玉串,確實是她掉的那串,但為何會在她那里?她不由想起,先前想事情太入神時,阿怡就抓著她的手腕,那時……好似就沒瞧見玉串了。

「阿怡,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剛才你回席位時,明明是你說夕流丟了玉串,要咱們去幫忙找,怎麼玉串反而在你這里?」秦氏不滿質問著。

「是,我也以為夕流真的弄丟了玉串,所以想急著帶人回來找,可是我突然想到淑妃娘娘給了一個木匣子當夕流的添妝,我打開一瞧,就見里頭擱了一副頭面還有這串玉串,所以打一開始玉串就沒丟。」

何夕流直盯著她,覺得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

撒謊,去御花園路上,她還夸過她的玉串質地透光,水頭飽滿……

「你既然知道沒丟,又為什麼要帶咱們過來?阿怡,姨母待你如何,難道你不知道嗎?」秦氏再溫和,也是在後宅磨鏈過的,公孫怡這般居心她要是看不出來,可就白活這麼多年!

「姨母,我就是想知道夕流為何要騙我,所以才帶你們過來,豈料她即將出閣卻與太子在此私會!」公孫怡直指著何夕流。

一顆淚驀地滑落,何夕流眉眼不動地看著公孫怡,無聲問著︰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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