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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請上轎 第7章(2)

齊書容早曉得周姨娘的孩子沒保住,可听到最後還是惆悵地嘆了口氣。

不管是妻還是妾,最大的依靠便是生下一兒半女,後半輩子便不愁了,何況胎兒都七個月成形了,對周姨娘的打擊不謂不小。

說起來曹家還挺背運的,兩代單傳便算了,男主子連走兩個,留下兩個寡婦,好不容易兒子中了科舉,走上仕途,眼看似乎要興旺起來,誰想娶妻後卻連失三個孩子,最後媳婦還落湖死了。

難怪會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一會兒說屋子煞氣重、風水不好,祖先沒積德,一會兒又說曹平羨是孤寡之命,更有人歸論咒術。

即使大伙兒明面上不講,背地里也是議論紛紛,這也是為何本家那邊態度曖昧不明之故,照理說曹平羨是官身,他們應當熱乎地巴結才是,可態度始終不冷不熱,想來他們也擔心自己被拖下水,壞了運勢。

「還想知道什麼?」他停下腳步,盯著一臉深思的妻子。

她搖頭。

他以手背觸踫她的臉,冰冰涼涼的。「回屋吧。」

她頷首,想問他失去孩子難不難過,又覺得實在多余,誰失去骨肉不難過呢?

想起父親失去母親時傷心落淚的模樣,她未加思索地說道︰「邢姐姐過世時,你哭了嗎?」

他轉頭看著她,面露詫異之色,過了一會兒才道︰「為什麼問這個?」

「我母親走的時候,父親哭得好傷心。」

半晌才听他回道︰「沒有,我沒哭。」

經過楊柳樹時,垂枝隨風拂過她的臉,沙沙的聲響像樂音,她听見自己問道︰「邢姐姐希望你娶邢家女嗎?」

他沒回避她的問題,爽快點頭。

「你為什麼不……」

「你不是說過我不好擺弄?」他反問。

說到此事,她終于能一吐當日怨氣。「偷听不是君子所為,我對你印象可差了。」

他笑出聲,為她拂去柳枝,牽著她往前走。

「那時我就覺得你這人陰險。」她皺皺鼻子。

「我卻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就是有點傻氣。」

「我哪里傻氣了?」她不服,在人面前她可是溫良恭儉讓,挑不出錯來。

他笑而不答。

「你說啊。」她戳他一下。

「說不上來。」他捏捏她的手,嚴格說起來她不是真傻,但她氣嘟嘟的模樣、孩子氣的行為落在他眼中就是傻氣,好比她不滿時喜歡擰他的手臂,下棋贏了他明明喜上眉梢,卻又裝作不在意,一副老僧人走、心海無波的模樣,令人發噱。

幾尺外,青桂跟在後頭,表情疑惑不解,先前小姐還氣呼呼的,現在卻與姑爺有說有笑,賴嬤嬤說的果然沒錯,小倆口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難道夫妻還能有隔夜仇?

要是真記了仇,日子還怎麼過?少女乃女乃是個聰明的,她自有分寸,下人就別瞎操心了。

包遠處,樹林內一個清瘦的身影望著說說笑笑的兩人,神色恍惚。

以前姑爺與小姐也曾這般說說笑笑,那時感情多好……

為什麼後來都變了呢?

「姨娘,起風了,咱們回去吧。」身旁的丫頭說道。

「嗯。」周姨娘失魂落魄地走著。

另一頭,老太太听了下人回報,歡喜地露出牙來。「瞧,我說沒事的,兩個人沒吵沒鬧,馬上就和好了。」

要是在外頭听了幾句閑言閑語,就鬧翻天,那還像樣嗎?林又芳不以為然地想道,要她說,齊書容還是少了幾分大氣。

她的表情自然沒逃過林氏的目光,自家妹妹最大的缺點就是氣量小,見不得人好,怎樣都能挑出錯來。

「對了,明兒個是不是顯貴回來的日子?」老太太問道。

林又芳精神都來了。「是啊。」

一觸及寶貝兒子,林又芳立刻把齊書容拋到一邊去,叨叨念念起天漸漸涼了,不知道有沒有多穿衣物,人是不是瘦了……

回房後,齊書容熟練地給曹平羨換上居家服,曹平羨發現袖口多了一圈細致的花紋。

「不過是常服,不用大費周章,小心傷了眼楮。」他叮嚀一句。

「我知道。」他的關心讓她心中一暖,卻故意道︰「拿你的衣服來練手罷了,不是刻意繡的。」

他莞爾一笑。「膽子越來越大,拿我的衣裳練手。」

她得意的笑著,給他斟了杯茶。「今天出去,買了糕點回來,你也嘗嘗。」

曹平羨垂下眼簾,盯著盤子上的點心,不經心地問道︰「在哪兒買的?海記?」

「嗯。」除了送禮給羅府外,也讓婆子買了幾盒自家品嘗。

曹平羨等了一會兒,見她自顧地品著糕點,只好開口說道︰「改天我再帶你上街品嘗美食。」

她雙眼一亮。「好啊。」品嘗美食與否倒不重要,主要是能上街逛逛。

「除了吃東西,可還有想逛的地方,或者有熟識的人在京城,也能順道拜訪。」他不經心地問,說來也巧,今天恰好有同僚在街上瞧見妻子與一名男子在海記糕餅前說話,回來後順口與他提了。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同僚不過順口提起,是他自己莫名在意,所以忍不住開口問了。

熟識的人?魏瑩瑩嗎?敬謝不敏。「沒有。」

她喝口熱茶,忽然挑起眉頭,怎麼突然提起熟識的人?是隨口提的,還是他曉得自己遇見魏瑩瑩跟萬錫銘……

「今天倒是遇上一位熟人。」她閑聊地提起。

他立刻道︰「誰?」

「你也認識的。」她眨了下眼。

他認識的?曹平羨皺下眉頭,齊書容應該不曉得他認識萬錫銘。

「別賣關子了。」他捏了下她的手。

她忽地朝他眨眨眼。「魏瑩瑩。」

他顯然沒料到,表情有些錯愕,齊書容故意嘆氣。「因你之故,她對我頗有敵意。」

他難得露出尷尬之色,伸手將她拉近。「敢消遣我?」竟然拿魏瑩瑩來開他玩笑。「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我說的是實情。」齊書容理直氣壯地說。

「我與她可沒半分逾禮之處。」他挑眉。「那日不過是湊巧與她在林子偶遇,難道你真以為我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當然他也不是傻子,魏瑩瑩扭了腳自然是故意的,他不會笨得看不出來。

齊書容當然曉得兩人無私情,否則魏瑩瑩早嚷嚷出來,弄得人盡皆知,只是難得能臊臊他,豈肯輕易放過這機會?

「我怎麼曉得是真湊巧還是別有用意?」她揚起下巴。

見她似笑非笑,一臉的捉弄得意,他捏了下她的鼻頭,眼神不自覺流露出幾許寵溺。「越說越離譜了,醋壇子都打翻幾壇了。」

她朝他皺鼻。「你才打翻醋壇子呢。」

原本想再逗逗她,听見這話他忍不住試探道︰「今天只見到魏姑娘一個人?」

他的語氣與問話讓她心生警惕。

丙然……她瞪他一眼,敢套她的話,想來他是曉得她見到萬錫銘了。

她故意道︰「當然不止她一個,還有她母親。」

他挑眉道︰「還裝傻。」

「是你裝傻。」她回道。

他撓了下她的腰,齊書容笑著扭開身子,嬌嗔道︰「做什麼,無賴!」

見她笑靨如花,又羞又惱的模樣,令他忍不住親了一下,她忙地推開他。「還鬧,明明知道做什麼來套我的話。」

「我不問你就不同我說了?」他問。

「不說。」

「為什麼?」他蹙眉。

「又不是什麼大事。」她瞪他一眼。

她的回答讓他露出笑,心頭雯時一軟,忍不住又是一番偷香竊玉,心里想問她是否喜歡過萬錫銘,卻終究沒問出口。

知道了又怎麼樣,兩人都成親了,若是她說了他不喜歡的答案,不過徒增困擾,如此一想,便放寬心了。

他拿起糕點,喂了她一口,她紅著臉說自己會吃,他笑著又喂她一口,齊書容原以為他會再追問,沒想他卻戛然而止。

每次以為自己好像多了解他一點,卻又開始感到迷糊,齊書容感嘆道,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也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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