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趟沒掙到銀子,還花了銀子……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能買一些吃的回來討好大家,不過這是白費心思,一個姑娘三更半夜歸家,怎麼可能不挨罵呢?娘親罵了一遍,換成弟弟……總之,李安然覺得自個兒虧大了。
「姊姊是大夫,但也應該記得自個兒是女兒身,因為貪玩就換男裝出門混了一日,若教外人知道了,還嫁得出去嗎?」
李文暄板著一張臉,簡直像個老頭兒,若不是氣氛不對,李安然肯定要吐槽一番,小小年紀就如此愛操心,難道不怕年少就滿頭白發嗎?
李安然張著嘴巴半晌,小小聲的道︰「我就是嫁不出去,也用不著你養我啊。」
李文暄炸毛了,他覺得自個兒受到嚴重歧視,「哥哥他們可以養你,為何我不能養你?」
「他們是哥哥,你是弟弟。」姊在上一世可是新時代女性,獨立自主慣了,從來沒有靠別人的想法,當然,兄弟姊妹應該互相扶持,而根據長幼的觀念,哥哥照顧弟妹,姊姊照顧弟弟,這不是常理嗎?
「弟弟又如何?弟弟就不能養姊姊嗎?」
「……我有兩個哥哥,還用不著弟弟養我。」李安然的舌頭差一點打結了,這個小正太干啥在哥哥弟弟上頭糾纏不清?
李文暄冷哼一聲,「你就是看我沒兩個哥哥重要!」
這個話題會不會歪得太厲害了?李安然試著安撫的道︰「什麼哥哥弟弟,這不是重點我又不是沒本事掙銀子,用不著人家養我。」
「你看我就是沒有兩個哥哥重要。」李文暄很堅持。
「我說了,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
瞪著李文暄,李安然覺得自個兒快抓狂了,「你干啥抓著這種小事不放?」
「這不是小事。」李文暄已經氣得滿面通紅。
李安然的耐性徹底瓦解了,嗓門當然再也管不住了,「在我看來,這是無聊至極的小事,也只有你這個小孩子會在這上頭鬧別扭。」
兩眼瞬間紅了,李文暄看起來快哭出來,李安然見了不由得脖子一縮,怎麼辦?這小像伙可是他們家的寶貝疙瘩,惹哭他,她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既然你那麼喜歡養我,我就讓你養,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鬧別扭……」李安然張著嘴巴看著李文暄甩頭走人,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開始頭痛,小家伙雖然沒哭出來,但脾氣一拗起來可會讓人想跪下求饒。
許久,李安然輕輕嘆了聲氣,「這小家伙一點也不像李家的人。」
杏兒斜眼看過去,姑娘也不像李家的人啊某人歧視的目光實在太強烈了,李安然側頭瞪過去,「你看我干啥?」
杏兒一副很苦惱的嘆了聲氣,「我實在不懂姑娘。」
「什麼意思?」
「姑娘明知道小少爺生性好強,干啥老是跟他過不去?」杏兒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姊姊要愛護弟弟,不是嗎?
「我、我哪有跟他過不去?」沒錯,那小子生性好強,平日她都會避其鋒芒,別跟他對上了,可是,她如何知道這話題會惹他生氣?說真的,她還覺得自個兒很無辜呢。
杏兒又是斜眼看過去,姑娘根本是逮著機會跟小少爺過不去,畢竟姑娘有理,可是誰知道小少爺的想法與眾不同,沒當自個兒是弟弟,只當自個兒是男子漢。
見狀,李安然神情轉為嚴肅,「你對我意見很多哦。」
這會兒換杏兒覺得無辜了,「姑娘,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且若非姑娘問我話,我的嘴巴肯定像蚌殼一樣。」
李安然冷笑的瞥了她的嘴巴一眼,「你的嘴巴明明跟麻雀一樣,何時成了鮮殼?」
杏兒很委屈的嘟著嘴,姑娘的嘴真是壞透了!
「……好好好,我錯了,別嘟嘴了。」李安然忍不住唇角一抽,這個丫頭怎麼老當自個是四五歲的小胖妞,上下嘴唇堪比兩根香腸,這樣嘟著嘴怪恐怖的,一點也不可愛。
杏兒哼一聲撇開頭。
「好啦好啦,你家姑娘就是這副德性,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李安然無比哀怨的輕聲一嘆,還好她胸無大志,不想嫁高門,要不,她這個失敗的主子帶著一個不像樣的丫鬟,很快就會被人家斗得尸骨無存。
雖然姑娘從來沒有主子的樣子,但杏兒不敢忘了自個兒的身分,小鬧一下情就趕緊拋到腦後,正事比較要緊。
「姑娘,小少爺一鬧別扭就吃不下飯,你還是想想如何安撫他。」杏兒絕不承認自個兒帶著滿滿的同情,姑娘自找苦吃,受罪是應該的。
她怎麼覺得這丫頭很幸災樂禍?主子吃癟,丫鬟難道有面子嗎?李安然沒好氣的對她做一個鬼臉,念頭一轉又想到李文暄,雙肩松垮垮的垂下來,哄個喜歡當哥哥的弟弟,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姑娘,累了一日,還是趕緊回房梳洗休息。」
沒錯,累了一日,這會兒她最需要的是泡個熱水澡,至于小正太,明日再說了。
李安然突然有一種獲救的感覺,趕緊加快腳步回房。
這幾日李安然感覺很悲摧,莫名其妙惹惱了小正太,然後為了討好他,還窩在木工鋪子給他弄禮物。
「小神醫,這是什麼玩意兒?」姚木匠好奇的看著李安然擺在前面的圖紙。
「木劍啊。」李安然覺得自個兒畫得滿好的,不至于教人看不出來是什麼。
「不是,我是說這個。」姚木匠指著木劍上的圖騰。
「這個啊……有一回在山上看到一朵未曾見過的花,很好看,便采回家夾在書里當書箋,暄哥兒見了很喜歡,我就送給了暄哥兒。」其實,李安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不過她又不好實話實說,也只能隨便掰了。
「這花長得真是奇特。」
略微一頓,李安然嘿嘿一笑,「我畫得不夠傳神,就變得成這副德性。」
「木劍刻上這麼一朵花,好嗎?」姚木匠實在不好意思直說「很詭異」,木劍刻上圖樣當記號,這不難理解,可是好歹要有點氣勢,像是虎、豹、狼……甚至可以取蚌劍名,應該讓這把木劍更有價值,不是嗎?
「……我覺得挺好看的啊。」李安然好心虛哦,若非這個圖騰有特別含意,她也想刻上森林之王這類很有氣勢的動物。
「什麼挺好看的?」衛容淵的聲音輕飄飄的從後面傳來。
嚇了一跳,李安然惱怒的轉頭瞪人,「你干啥嚇人?」
衛容淵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你才做了虧心事,偷偷模模站在人家後面,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李安然一臉狐疑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我能打什麼鬼主意?」
「這要問你啊。」
「我光明正大走進來,不只是路人,連左右鋪子的夥計都看見了,可是你們正在忙,我在一旁晃過來晃過去,你們都沒瞧見,這只能怪你們粗心,怎能反咬我偷偷模模?」衛容淵越說越委屈,接著重重嘆了聲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既然知道我們正在忙,你就應該等我們忙完再出聲,突然蹦出來……萬一將人家嚇出毛病怎麼辦?」李安然絕不承認這是強詞奪理,這會兒若是三更半夜,她肯定會嚇出毛病。
「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
「膽子再大也不能隨便嚇著玩。」
衛容淵連忙舉起雙手,「好好好,我錯了。」
李安然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問︰「真巧,你來這兒干啥?」
「我來找你啊。」
李安然連忙往旁邊一跳,一臉防備的瞪著他,「你別想讓我去慶州給人治病。」
這丫頭干啥老是當他是瘟神?衛容淵好心的提醒她說過的話,「你不是說懸壺濟世是大夫的職責嗎?」
「可我也是個姑娘,為了出門一趟,搞得我家里雞飛狗跳的,這會兒還沒辦法安生,我不干了!」李安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想用同一種辦法對付她,沒這麼容易。
衛容淵搖頭嘆氣,「你這個人真是說話不算話。」
「我說話算話,但也要力所能及啊。」李安然真想賞他一個白眼,不懂得量力而為,這是傻子好嗎?
衛容淵贊同的點頭附和,「是是是,應當如此,所以,若她願意上百草堂,你會親自給她治病,是嗎?」
「這是當然,百草堂從來不會拒絕上門求診的病人。」
「好,我會說服她上百草堂求診,請你務必治好她。」
聞言一怔,李安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家伙早就準備將人送到百草堂,不過,他干啥跟她廢話這麼多?
衛容淵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不好直說他就是喜歡逗她,即使說了一大堆的廢話也很樂,只能趕緊裝傻的回以一笑。
「我們先說好了,我可不是日日都上百草堂,若是你帶人上門見不到我,這絕對不是我的錯,當然,你可以考慮找其他大夫。」這一次她不會再配合他了。
「你放心,我會事先通知你。」
—略微一頓,李安然不自覺壓低嗓門問︰「這個人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要不我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能保證治好她。」
「我相信你。」這不是場面話,他也覺得奇怪,明明認定她醫術再好也不足以被稱為「神醫」,可是一想到她給人看病的樣子,他對她就有一種莫名的信心,除非無藥可救,她肯定治得了。
相信她?李安然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你說得再好听也沒用,未見到病人,我就無法斷言能否治得好。」
「我知道,你說過的話我一刻也不敢忘記,全記在心上。」衛容淵拍了拍胸口。
李安然抖了一下,為何有一種被撩的感覺?這是錯覺吧。
連忙甩了甩頭,李安然清了清嗓子道︰「好啦,我等你的消息。」
「我想這兩日就應該會有消息了。」
李安然點了點頭,轉而看著姚木匠,「姚師傅,這就拜托您了。」
「小神醫放心,後日一早就可以給你了。」
「姚師傅別忘了配上一個匣子。」
「我知道小神醫的規矩,放心,保證小神醫滿意。」
衛容淵好奇的看了一眼姚木匠前面的紙張,上面的圖樣不但不好看,而且很怪……他忍不住側頭看著李安然,雖然她醫術很好,但是丹青實在不怎麼樣。
某人恥笑的目光令人渾身不自在,李安然索性轉身走人。
坐在百草堂對面的茶館,衛容淵狀似輕松愜意的品著茶,卻不時轉頭打量百草堂進出的人。
「她會來嗎?」衛春等不及的嘀咕道。
「別急,這會兒不是還早得很嗎?」衛容淵拿了一顆花生女乃進嘴里,會來就會出現,不會來就不會出現,著急也沒用,若她真沒出現也只能再想想對策了。
「今日若是再教李姑娘空等一日,李姑娘會不會不給英姑治病了?」衛春明顯受到衛容淵影響,認定李安然必然可以治好英姑。
「不會,她是大夫。」他知道她會氣得跳腳,甚至說重話,但是病人尋上門治病,她絕不會袖手旁觀,如同她所言,懸壺濟世是大夫的職責。
回想李安然在白靈村給村民治病的情形,衛春點頭道︰「李姑娘是個好大夫。」
衛容淵唇角微微上揚,是啊,她是一個好大夫。
這時另一邊的衛夏突然靠過來,低聲道︰「公子,來了。」
衛容淵連忙探向窗外,正好見到一位二十幾歲的女子抬頭看著百草堂的匾額,待她進了百草堂,約莫半盞茶過去,確定後面並沒有可疑的尾巴,連忙交代衛夏守在這兒,他帶著衛春出了雅間,下樓去了百草堂。
此時李安然正準備給英姑診脈,不過英姑顯然不願意配合,比手畫腳搖著頭,表示她不是來看病的。
「嫂子,既然來了百草堂,診個脈又何妨?」李安然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衛容淵送一個不願意治病的人請她醫治,這是什麼意思?
英姑還是不停的搖著頭,還比手畫腳指東指西,看得李安然滿頭黑線,很想翻白眼,這唱的是哪一出戲?衛容淵在耍她嗎?
「你識字嗎?」李安然很快就想到她們可以溝通的方式。
英姑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李安然覺得頭好痛,這是識字還是不識字?不想在這上頭糾纏不清,她直接指著前面的紙,示意英姑想說什麼寫下來。
英姑猶豫的看著紙,實在不知道如何將她的意思寫下來。
「不過是診個脈,又不是殺人放火,你何必如此緊張?」李安然決定強勢一點,直接將人壓下來坐好,然後給她診脈。
英姑很焦躁不安,可是又不敢強行將手抽回來。
李安然若有所思的看了英姑一眼,脈象澀沉、弱而無力……這位嫂子的毛病不少,可是……
「小李大夫,是我。」衛容淵的聲音傳了進來,不過他並未等李安然出聲回應便撩起診間的簾子走進來。
「我還在看病。」李安然不悅的皺起眉頭。
「請容我先跟這位……嫂子說幾句話。」衛容淵恭敬的行禮致歉,但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嚴厲,李安然也只能在他的「逼迫」下起身離開診間。
衛容淵在李安然的位子坐下,直接了當的指著前面的紙,「我知道你識字,我問,你答。」
半晌,英姑伸手指著衛容淵,接著指著自己。
「沒錯,要見你的人是我,不是雲側妃……不,應該說是雲貴妃,皇上已經封她為貴妃了,至于我是誰,你暫時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目的相同——找出雲貴妃,護送她回京。」
英姑緊抿著嘴,好似在考慮他是否值得信任。
「想必你已察覺到有人暗中盯著你,有人想經由你找到雲貴妃,至于目的,不只是不願意她回京,甚至是想要她的命,而我是唯一可以護她平安回京的人。」
終于,英姑伸手磨墨,然後執筆蘸墨寫下,「為何?」
「我是受人之托。」衛容淵不便坦白身分,但透露點訊息無妨。
「何人?」
「找到雲貴妃,你就會知道是誰。」
英姑略微一頓,手上的筆再一次蘸墨寫下,「我只記得主子是雲氏,我要護送主子去莊子,其他的不記得了。」
「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英姑好似很苦惱的咬著下唇,手上的筆再度落下,可是涂涂抹抹,最後終于寫出來了,「努力回想,眼前會閃過一些景象,但不明白其中含意。」
這是說,她的記憶是片片斷斷嗎?衛容淵看著涂涂抹抹的地方,微微挑起眉,暗衛不只是習武,更要讀書識字,但並非每一個人都是讀書的料,而且暗衛又不是要考科舉,在這方面的要求就不高了……難道英姑識字不多?
「你可以將想起來的寫下來嗎?」
英姑想了想,隨即寫道︰「我們一直跑,出現好多人,他們蒙著面,後來又來了好多人,也是蒙著面,兩邊打在一起。」
「你何時察覺到村里有人暗中盯著你?」
「我在夫君家養了幾個月的身子,可以下床干活時就發現了。」
這是說,英姑不曾甩開追兵,因為英姑與雲貴妃分開了,只要盯著她就好了,畢竟雲貴妃跟英姑是主僕,她們有連系的方法,難保事後雲貴妃不會試圖找到英姑,或者英姑會尋到雲貴妃。
衛容淵細細一琢磨,深深打量了她一眼,轉而道︰「小李大夫有小神醫之名,醫術精湛,待會兒她問你話,你要好好回答她。」
略微一頓,英姑再次寫道︰「我尋過很多大夫,治不好。」
「我相信小神醫可以治好你的病。」
英姑看了他一眼,放下筆,好像是接受了。
衛容淵起身走到簾子邊,喊道︰「衛春,請小李大夫進來。」
餅了一會兒,李安然掀開簾子走進來。
待李安然坐下,衛容淵行禮道︰「有勞小李大夫了。」
李安然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接下來她專心看診。
雖然小有名氣,但是李安然堅持一個月只有三日在百草堂坐堂,她不喜歡坐困一處的感覺,這個時代規矩夠多了,何必再給自個兒添麻煩?若能隨心所欲,她絕不會委屈自己。
除了給病患看診需要隱私,她不待在診間,而是坐在診間旁邊的梧桐樹下翻看醫書,再來上一壺花茶,心情就更美了。
念頭一轉,目光正好對上衛容淵,李安然剛剛幻想的好心情就破滅了。她嘆了聲氣,現實總是如此殘酷啊!
身為大夫,她對病患的病情有保密責任,這是醫德,可是出面請她治病的是衛容淵,他勢必很關心病患的病情,這教她可苦惱了,說,還是不說?
「你干啥不說話?」衛容淵伸手在李安然額上彈了一下。
她吃痛的啊一聲,兩眼瞪得老大。
「你又不是沒嘴巴說話,干啥動手?」李安然惱怒的揉著額頭。
「你魂游不知何處去,我何必浪費口舌說個不停,直接動手不是更省事。」衛容淵很理直氣壯。
「我看你就是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李安然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別冤枉人,我這個人不會輕易動手,更別說是對姑娘家了,我一向謹守分寸,能得我輕輕一踫,這是我對那人無防備之心的表現,你以為這容易嗎?」
為何這話听起來怪怪的,有一種「你在我心目中是不一樣」的感覺?李安然想到什麼似的抖了一下,怎麼突然胡思亂想了起來?
李安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跳過這個話題道︰「她的身子長年耗損,因此不太好,這一點與你相似。」
「我想知道的是,她失去記憶還有喉嚨傷了,是真的嗎?」
這個男人果然不好蒙混過去!無聲一嘆,李安然老老實實的道來,「她的頭部曾經受過撞擊,失去記憶倒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這幾年陸陸續續想起一些情景,恢復了部分記憶。」
衛容淵很難理解,「為何只有部分記憶?」
「出事之前,她很可能遭遇無數驚險,如今只要努力回想就會頭痛欲裂,因此閃過腦海的片片斷斷無法串連,記憶當然回不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下意識不願意回想,而這一點李安然覺得沒有必要挑明。
這個結果出乎意料,他始終覺得英姑失去記憶和不能言語是造假成分居多。「她的喉嚨真的受傷了嗎?」
略微一頓,李安然婉轉的道︰「我看不出喉嚨有什麼問題,但是經過測試,她確實無法說話,我認為這是一種心病。」
「心病?」
「對,心病,為了杜絕外人打探,她在記憶不全情況下索性沉默不語,漸漸的,她也以為自個兒不能說話。」換言之,裝模作樣久了,就變成那麼一回事。
衛容淵覺得這太神奇了,「有這種事嗎?」
李安然帶著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世上之事無奇不有,這有什麼好奇怪。」
「能治嗎?」
「治是能治,但也要病人配合。」
「這是什麼意思?」
「病因有從外入侵的外因,也有本身體內出現、傷害髒腑的內傷,而內傷又有內因與不內外因之分,內因乃指影響身體過于強烈的情感,不內外因是並非外因和內因的病因。」頓了一下,李安然看了他一眼,像在對小孩子說教似的接著道︰「這會兒你明白了嗎?她的病主要在她的心,她的心不解開,她的病就很難治得了。」
衛容淵明白了,「所以,問題不在她生了什麼病,在于她的態度。」
略微一頓,李安然勉強的點點頭,「這麼說也無妨,只要不是絕癥,無論什麼病,病人的態度很重要,病人不肯好好接受治療,大夫再厲害也沒用。」
「我會說服她治病。」
「你別逼迫她,若她心里存有抗拒,不好好配合,我絕對治不了。」
「你看我像是那種會逼迫人家的人嗎?」
李安然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點頭道︰「像啊。」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有話好好說,莫要使威脅逼迫的手段。」
「你多慮了,我只怕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逼迫她。」英姑並非他的下屬,他又不便表明身分,如何威脅逼迫?
「是嗎?」他在她眼中是很強大,至少是那種想做什麼就可以做到的人,當然,這只是一種直覺,不過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衛容淵向她邁進一大步,傾身向前,兩人四目相對,他的聲音低沉而撩人,「對你來說,我是不是那種很有本事、很厲害的人?」
李安然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心慌,這個男人干啥靠那麼近?可是,身子好似教人施了定身術,完全動不了。
「我為人正直、心性堅定,威脅逼迫別人的事干不來,但護著你的本事絕對有。」
這……怎麼有一種自我推薦的感覺?李安然伸出右手,食指落在衛容淵胸口,輕輕一推,「我護得了自個兒,用不著你。」
衛容淵低頭看著她的縴縴玉指,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鑽進心房,然後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望向對方,一時間彷佛火花滋滋作響,李安然率先回過神來,慌亂的將手抽回來,趕緊往後一跳。
「那個……她真的有心治病再來找我,我先回去了。」李安然簡直是落荒而逃。
衛容淵唇角微微上揚,下意識的伸手模著胸口,從來沒有心跳這麼快過。
「公子。」衛春喚道。
衛容淵迅速回過神來,「回去了?」
「是,她買了一些藥材,又上糧鋪買了幾斤米面,便去老槐樹那兒坐牛車離開,同行的還有幾個婦人。」老槐樹是景溪鎮專門停放牛車馬車的地方。
衛容淵略微整理今日所見所聞,他相信李家丫頭的診斷不會有錯,但總覺得英姑並未完全坦白,要不她行事不會如此謹慎,又刻意涂涂抹抹表示識字不多,當然,畢竟是暗衛出身,有些習慣免不了,但是太過仔細了,說她沒有隱瞞他是不信的。
「公子,小李大夫怎麼說?」
「我們回去再說。」衛容淵轉身走向百草堂的後門。
衛春左右看了一眼,趕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