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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賢妻 第五章 出遠門運送軍餉(2)

屋子里一室溫馨,安大娘不禁感嘆道︰「說到碩子,這陣子他也該回來了吧?」

「是啊!雖然我替他添了襖子在包袱里,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乖乖的穿……」唐汐知順著安大娘的話,腦海里也浮起那個男人靦腆老實的模樣。

「我比較擔心的是那孩子老實巴交的,在外頭會被人欺負了。」安大娘搖了搖頭。

安槐卻是不以為然,「娘,嫂子,哥哥身強體壯的,從小打架我就沒贏過他,他還會武功呢,才不會被人欺負。」

安大娘都被氣笑了。「你這小身板,腰肢都不知道有沒有你大哥的大腿粗,還想打架贏他?作夢去吧!」

屋子里又是一陣歡笑聲,在外頭的安碩心軟得不可思議,在經歷過西南那種每日活在驚憂之中的日子,眼前的一幕美好得令他舍不得入內打擾。

唐汐知與婆叔說說笑笑,目光不經易地瞥過了窗子,隱約看到有人影在外頭,她先是心頭一驚,但由窗縫看出去,外頭那人身上衣服的顏色是那麼眼熟,而且也不是那麼多人都有那麼大的塊頭……

她顧不得屋里的安大娘與安槐,一個箭步沖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來,驀地與窗外安碩溫柔的目光對個正著。

「你回來了?」唐汐知覺得自己聲音都在顫抖了。

「我回來了。」安碩差點就從窗外伸手抱住她。

安大娘原本還驚訝兒媳婦這麼大反應是做什麼,等看清了窗外的人,也不由得高聲驚叫起來,一下子彌漫在小倆口之間的柔情氣氛便被打散。

「碩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呆站在外頭呢?」

唐汐知這才回過神來,扭身去將門開了,把門外的傻大個兒給拉了進來,安槐也跟在她身後,連忙將被她忽略了的門窗掩了回去。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安大娘喜得上前朝他上下打量,「碩子,這趟出門可辛苦了,你肚子餓了嗎?應該很累了吧?要先吃飯還是怎麼著?想吃什麼娘去做。」

「娘,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叫大哥怎麼回答?」安槐反倒成了家里最鎮靜的人,「外頭那麼冷,哥哥一定是趕路回來的,先讓哥哥洗個熱水澡好了,剛好後頭燒了水,我去抬水。」

「是了是了,碩子你先去洗個澡,碩子媳婦啊,你去替碩子準備衣服,整理整理,晚膳娘做就好,我得多加一道碩子最喜歡的紅燒肉,幸虧昨兒個才割了一大塊肉回來……」說著,安大娘已經急慌慌的到後頭去了。

安槐笑容滿面地跟在後頭去抬水。

唐汐知見狀一笑,順勢拍了拍安碩的肩。「你去把浴桶搬到房里吧,順便幫安槐抬水,我去替你找找衣服。」

安碩笑著應了,雖然有滿月復的話想和她說,卻也不急在一時,夫妻兩人肩並著肩,誰也不想離對方太遠,就這麼一起轉回了東廂。

沒多久,安碩已經將安槐抬來的熱水倒入房里的浴桶,又兌了些冷水下去,熱度適中之後,他月兌下全身衣服,將自己泡了進去。

在水淹過肩頭的那一瞬間,他長吁了一口氣閉上眼,冬日泡著熱水,听著里間媳婦的動靜,該是在幫他找衣服,那種溫馨及滿足簡直像上了天庭。

他听著唐汐知的腳步聲,總覺得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等他覺得不對一睜眼,赫然看到唐汐知竟站在他的身旁。

「你……你你你……我我我……」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曉得是不是該遮一下自己的身體,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你你我我什麼,我是你媳婦,看一眼怎麼了?」唐汐知也是害羞,不過自制力比他好太多,只是掩飾性地白了他一眼。

那神韻之嬌媚,讓安碩心里一下子火熱起來,差點沒在她面前出糗。

她拿起一塊布巾,繞到他身後,撩起水來替他擦背。

安碩整個人都僵住了,唐汐知感受到他的緊繃,噗嗤笑道︰「你放松點,就當是媳婦兒心疼你奔波辛勞,替你擦背,你好好享受一下,否則我以為自己擦的是塊石頭。」

安碩被她說得困窘,雖然心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調整過來,但是至少身體不那麼緊繃了,在她輕柔的撫模下,他覺得有些飄飄然,那種滋味難以言喻。

「不錯不錯,背上沒有傷痕。」唐汐知越擦越前面,最後慢慢從背後轉到身前,還大方地打量他的胸膛,「很好,胸口也沒有傷痕,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傷……」

安碩見她還想往下探,連忙抓住她的手,支支吾吾地道︰「沒沒沒,我沒有受傷。」

「但是你這趟很危險吧?」唐汐知話鋒突然一轉,臉色微沉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會寫家書回來,所以這幾個月我特地到雍王府去打听了幾回,幸虧王妃身邊的丫鬟還認得我,和我說了你們的車隊屢受襲擊,你還成了小隊長對吧?」

「嗯。」安碩不知怎麼地心虛起來,「你放心,陳將軍很照顧我的……」

「放心你的頭啊!」唐汐知將布巾扔在他身上,粉拳一下下捶著他光果的胸膛,「你說過這趟不危險的,如果不危險,你們小隊長會被敵人殺掉?你也說你四個月就回來,現在都快臘月了!」

「我……我……汐兒,你別打了。」她的力道簡直只能幫他搔癢,安碩不知怎麼安撫她,只能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地道︰「我身子硬,你的手會疼的,別打了,等會兒我自己打自己,你別氣,別氣好嗎?」

「傻瓜!」看他這時候還疼惜著她,唐汐知眼眶都紅了。

「對,我是傻瓜,我很笨,才會惹你生氣。」安碩見她好像快哭了,也顧不得自己沒穿衣服,一把由浴桶里站起來抱住她,「別氣了,汐兒。」

唐汐知忽地被個猛男抱住,而且還是個猛男,嬌軀都發熱起來。「討厭,我衣服都被你弄濕了。」

安碩一愣,低頭一看,她上身果然被他弄得濕漉漉的,她在溫暖的房里只穿著薄衫,這一濕便微微勾勒出窈窕的曲線,安碩覺得下月復有什麼炸開了,身體的騷動開始有些不受控制起來。

唐汐知原本沒注意,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突然看到什麼,驚叫一聲推開他。「啊!你好丑!」

安碩被推回了浴桶里,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順著她的視線才明白她在說什麼。

「對……對對對不起,那個我不是故意丑的,你太漂亮了,我……我控制不住……」

「那個不是你控制的?」唐汐知懷疑地問,她對男人也是一知半解。

「那是天生的,它自己會變,我、我沒辦法。」安碩覺得自己臉燒到快起火了。

唐汐知定定望著他,看出了他的隱忍及別扭,突然間想起以前母親曾經讓她看過的壓箱底圖,好像隱約猜出了那是怎麼一回事,也看出他現在必然憋得非常不舒服……某種壞心眼慢慢的浮現。

「好吧,既然你不是故意的,我暫時原諒你。」她故作大度地道。

安碩漲紅著臉狂點頭,這時候的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而且……」唐汐知慢慢靠近他,但安碩憋得都快炸了,哪里敢離她太近,整個人幾乎被她逼到桶沿。

「看在你身上沒有傷痕,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分上,給你一點獎勵吧!」唐汐知湊了上去,捧著他的臉,在唇上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

安碩頓時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意志力全都集中到那個好丑的地方,好半晌,他才能勉強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個無意撥撩了他的女人,早就跑到外間換衣服去了。

無意……真是無意嗎?

憋到都痛了的安碩不由苦笑起來,她的原諒果然只是暫時的,這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啊……

安碩回家幾日後,便進了臘月。

今年冬天似乎特別冷,北風呼呼,小南村因為在山腰上,還下起了雪,出門若不活動,很快就會凍僵。

不過安家卻是十分熱呼,因為年節有安碩參與,還帶回來許多銀兩,炭火燒得足足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山上的茶園已經準備好迎接嚴冬,茶樹覆蓋上了白雪,已經不會有蟲了,該做的防寒也做得齊全,所以暫時不需要人手,工人們便都回家準備過年。

家里沒有殺年豬,就到隔壁的黃大嬸家去湊份子,割了幾塊肉回家腌了,還有臘月要舂米,但安家也沒有稻田,所以同樣是到有田的人家去買些舂好的米回來。

來小南村串門的貨郎賣的東西安大娘不喜歡,安碩便借了驢車,載安大娘與唐汐知去鎮上置辦年貨。雖然天冷,不過市集還是熱鬧滾滾,大家都想在年前賺上最後一筆。

安大娘將豬肉鴨肉魚肉、糖果堅果水果、白面糙米精米全買了些,過年沒什麼蔬菜,就算有也都是些白菜蘿卜,這些家里就有種了不必買,還有雞肉也是自家的,早在天還熱時就已經買回小雞,到了年尾正好將老母雞殺了炖雞湯。

除了食物之外,安大娘也扯了幾塊布,要給兒子做衣服,同時她也扯了塊淡紅色的雲羅布給唐汐知明年做新衣穿,算是為兒媳婦下了重本了。

當然,唐汐知立刻也選了一塊棗紅色的綢布回贈,說是要親手替婆婆做套衣裙,安大娘當下心花怒放,笑得眼楮都快看不見了。

鞋子這幾個月婆媳倆縫縫補補倒是攢了好幾雙,也不必買,窗花金彩由唐汐知包辦,春聯年畫由安槐接手,饋歲盤盒、酒檐籮筐什麼的安碩會做,年貨辦到後來,安大娘才發現自家幾個孩子簡直多才多藝,省了她好多功夫和銀錢,更是回程一整路都笑得合不攏嘴。

臘月二十四祭灶神,安家做了許多麥芽糖,分送給鄰居孩子,然後掃塵土,也就是大掃除,不過平時安大娘與唐汐知都是勤儉的,安槐也愛潔,什麼桌椅底下櫃子上頭平時就干干淨淨,家里反倒沒什麼需要清潔的地方了,便只象徵性的撢撢灰塵,拿布將家擦一遍了事。

到大年三十祭祖吃年夜飯前,好不容易有了點空檔,唐汐知也不做衣服了,拉著安碩上山到茶園去。

冬日的山景又與夏日那時不同了,生機勃勃的綠意被白雪皚皚所取代,走在路上只有腳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聲響,周圍的世界銀裝素裹,有種另類的景致。

來到茶園里,安碩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這地方短時間內的轉變。

堡坊已經整修好了,如今是一整排整齊清潔的房舍,里頭的破落不再,牆重新上了泥灰,破損的窗戶也全都補好了,有晾茶區、制茶區、包茶區,甚至休息區,秩序井然。

重點是工坊里廢棄的制茶器械也煥然一新,還多了好幾種安碩看不明白的器具,安碩上前模了模一座大鐵鍋,這應該是用來炒青的,他的曾爺爺當初制茶時,用的也是這個鍋子吧?

下一瞬,安碩好像看到了當初工坊里人聲鼎沸、忙忙碌碌的樣子,當下有種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的恍懷感。

唐知也不打擾他,讓他自己去慢慢習慣所有改變。

終于,安碩回過神來,對她很溫柔很溫柔地笑著。「謝謝。」

「你這句謝謝我收了。」唐汐知也不客氣,「因為我知道我們會成功。」

她又拉著他來到茶園里,接觸到冰冷清冽的空氣,安碩腦袋益發清楚了,他看到園里的茶樹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不再是以前租給李員外時那樣雜亂。

「現在茶樹的根部我讓人敷了幾層稻草和泥土,雖然樹修過了,來年春天還是要再重新剪枝。」唐汐知輕搖了下茶樹,讓覆在樹上的白雪滑落,安碩果然看到修剪的痕跡。

她掐掉了樹梢的一小段枯葉枝。「像這種旁生出來的枯枝還有結節、彎曲什麼的,全部都要修掉,所以我到要入春的時候就會開始忙了,你那時也要回王府了吧?可惜你看不到茶園里的盛況了。」

她指著遠處,引導他想像。「饒州茶業興盛,可是他們的問題在沒有一種特定的茶。等我明年制出了茶,取蚌好听又響亮的名字,我保證新茶一定力壓饒州那些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茶葉。以後我們的茶園要慢慢擴大,甚至連結小南村里其他人的茶園,創造出我們小南村獨一無二的茶,還要把茶進貢到皇宮,讓萬歲爺也喝我們的茶,以後所有人都要來求著我們買!」

她說得眉飛色舞,意氣風發,那絕世的風華讓安碩看呆了,寒風吹在她的臉上,卻沒有減低她一份斗志,她的縴手剛剛因為撥雪都凍紅了,她卻一聲痛也不喊。

安碩不舍地用他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搓揉,最後索性整個焐在了胸口,順勢將她抱在懷中。

唐汐知乖順地窩在他的懷抱,聞著他的氣息,突然好想就這麼依靠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前兩個月自己獨自在茶園修剪茶樹時,手凍得又紅又腫,也有那麼一絲脆弱的時刻,想著如果他在就好了。

現在他溫暖的懷抱,證明了這個男人真的像個火爐一樣,抱起來好暖好舒服。

唐汐知忍不住心想,下一次等到他要回王府當差時,她可能舍不得的哭了……

「汐兒?」安碩的本意只是怕她冷,不明白她怎麼好像賴在自己懷里不起來了?

「安碩,這幾個月你想我嗎?」唐汐知呢喃似的問。

安碩不語,他只是低下頭,用眼中的款款柔情淹沒她。

這幾個月他歷練了許多,那種鄉下人的土氣已完全月兌去,原本就沉穩的氣質中添加了不羈與野性,目光變得銳利,體格精瘦了些,卻顯得人更精神,這種種的轉變都讓唐汐知有些著迷。

她踮起腳,輕吻了他一下。「我很想你呢!」

安碩微笑了起來,也大著膽子,低頭回吻她一下。「我也是。」

「我更想你。」她又吻了他。

「我比較想你。」他也吻了她。

慢慢的,這樣細碎的親吻變成了一記纏綿的深吻,兩人都沉浸在對方的愛情之中,不可自拔。

天上飄下了片片白雪,將兩個有情人包在了飛舞的冰晶之中,可是他們毫不在意,此時他們的世界都只有對方的身影,慾望像火焰那麼熱烈,情思卻如流水般雋永。

白雪多姿,不及她的嫵媚;寒風勁勇,撼動不了他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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