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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寶財妻 第十二章 陶爺的真正身分(1)

回到杭州沒幾日,幾個莊子已將米糧送抵,尹摯親自點數後便讓龐定帶人直接送到衛所,交給晁樞引。

「欸,郡主怎麼不親自送到衛所?」多靜疑惑地問。

尹摯冷冷睨她一眼,無聲指了指門外。

多靜瞧屋外多了丫鬟和嬤嬤,尤其門口和院口都站著兩個粗壯的婆子。「郡主九歲的時候就沒有婆子敢攔郡主的路了。」數了數,不就是幾個,真要硬闖,有什麼難的?又不是沒干過,現在倒是扮起端莊嫻淑了。

尹摯無聲嘆口氣,往外走去,腳都還沒跨出門口,門外的婆子嬤嫂全都跪下來,幾個不知道發生何事的掃灑丫鬟也跟著跪下。

再嘆口氣,她直接把腳收回來,外頭的人自然站起身,該忙的去忙,看守的繼續看守,一副風平浪靜的平和樣子。

她如果不是跟娘表示那些米糧非要親自點數的話,她們恐怕會死守在這里,一步都不讓她踏出門!

「夫人果真很懂郡主啊。」多靜由衷道。

「是啊,你就沒瞧見我昨天硬是踏出院子,看院子的那個婆子竟然一頭撞在院門上,嚇死我了。」尹摯坐在桌前,無奈地托著腮。

「沒法子,誰知道老太爺竟會寫信給夫人,把那事給揭開來。」多靜擱下茶壺,替她斟了一杯。

尹摯悄悄把臉埋起來,覺得無臉見人。

「夫人的神色那麼平淡,奴婢以為這事就這樣揭過去了,哪知夫人竟鐵了心要禁足郡主。」

尹摯可憐兮兮地扁起嘴,從沒想過自己都這麼大了還被長輩禁足。

回來好幾天了,她卻連屋子都出不去,而晁樞引那個混蛋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以往老是會偷偷溜進來,如今連個影子都不見。

就算她被禁足,只要他有心,他還是進得來,尤其多靜還會幫他開門呢,就好比她溜去見他時,左旭也會幫她開門。

「……唉,還是忘了說。」她這才想起杜獲的事,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他說。

回程的路上,他和盛珩安靜極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要她一問,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回說沒事……嘖,一個個都瞞著她。

她也明白他們是不希望她擔心,可是將她蒙在鼓里,絕對不是保護她的方式,怎麼他們到現在還不懂?

「郡主也別一直唉聲嘆氣,得想象約莫什麼時候要啟程回京。」多靜好心提醒,雖說皇上並未要求郡主何時回京,可年節愈近,郡主手上愈有許多事要忙,尤其得計算總歲入和歲出,那可是會逼死人的。

尹摯癱在榻上,都想裝死沒听見了。

照理,她最晚最晚該這個月回京的,手上能動的米也調得差不多,足足調了三萬五千石,絕對夠用了,和那叔談的海運也成了,必須趕緊回京覆命,好讓皇上下旨讓水師提督衙門有所動作。

可是杭州這兒還是一灘渾水,她哪有辦法走得開?更難過的是,她還被禁足了,哪兒也去不了。

就這樣,被困在團圓閣里的尹摯只能不住地嘆氣,直到龐定歸來。

「審杭州前後衛所的指揮?」尹摯不解問著。

「小的去時是听左旭這麼說。」龐定迫不及待地將第一手消息道出,與她分享。「听說晁大人的手段相當狠戾,不要人命,卻讓人很想以死解月兌,連番地審,不給人喘口氣,像是非要挖出什麼秘密不可。」

尹摯這下子真是想不明白了。

晁樞引來杭州都多久的時間了,之前按兵不動,她也沒想太多,如今突然來求人,難道是跟糧庫那事有關?可怎麼會拖到現在?要審早該審了,除非他得到其他線索,需要有人應證。

似乎該是如此了,就不知道他拿到什麼線索。

「後來,小的等了半個時辰,晁大人才黑著臉進衙門里,盡避已經沐浴餅了,可那股血腥味還是聞得出來。」龐定素來知道他的手段,他是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能整得人死去活來,沒人想落在他手里。

「所以他心情很不好?」八成是沒審出結果。

「不太好,不過後來收了信,得知兩日後向野會隨糧船回杭州,他的臉色才平和了一點。」

「嘿,向野都沒發信給我,他怎會有消息?」誰才是他主子?

「這點小的就不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糧船是知府大人找的,所以信就直接發往那邊了?」多靜在旁道。

「不無可能。」只是依她對向野的了解,就算他依令給晁樞引發了信,照理說他也會發一封信給她,好讓她知道歸期。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一時間又找不到破綻,最快的方法還是直接去找晁樞引……

她垂眸想了下,要多靜準備文房四寶,快速寫了封信,開門交給外頭的嬤嬤,道︰「給我听著,皇上對我下了旨意,你去跟我母親說一聲,我非得出門辦妥這事不可,要不皇上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

嬤嬤聞言,畢恭畢敬地將信給兜在懷里,小跑步地朝賀氏那里去了。

「郡主,你不會是假冒皇上筆跡吧。」多靜小聲問著。

「哪需要假冒,難不成我娘見過皇上筆跡?」尹摯呵呵笑著。

兩刻鐘後,賀氏就親自來了。

「這真是皇上的來信?」賀氏拿著信,十分狐疑真實性。

「難道還假得了?方才龐定替我送米糧去衛所時晁樞引交給他的。」她精準地朝龐定一指。

龐定倒抽了口氣,垂著臉,暗罵郡主竟拖他下水。

「既是給你的信,怎會送到衛所去?」

「皇上存著心思要撮合我跟晁樞引,自然是把信送到衛所,讓晁樞引親自把信送來,就好比我一到杭州,他就被皇上旨意逼得不對我低頭都不成。」尹摯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

賀氏皺了皺眉,心想確實如此,沉吟了下,便道︰「行了,如果你非要出門不可的話,早去早回,還有不準去找樞引,否則——」

「娘,我有事要忙呢,怎會去找他?」唉,何必威脅自己女兒呢,真是。

「去吧,近年節,城里總是不太安寧,把護衛都帶上。」

「知道。」尹摯笑眯眼,送走賀氏後便讓龐定去準備馬車。

「郡主,咱們是要去哪?」待尹摯上了馬車,龐定策馬跟在馬車邊問著,因為剛剛那封信里到底寫什麼,他壓根沒瞧見。

「當然是去杭州衛所衙門啊。」不然咧?

可惜,待尹摯到杭州衛所衙門時,卻得知晁樞引引剛剛帶著左旭和杜獲一道外出,就連盛珩也不知道上哪去了了。

「神神秘秘的。」她嗤了聲。

「郡主,既然這樣,咱們回去吧。」多靜勸著。

「那不成,我信上寫著皇上托我買幾匹皇後娘娘喜歡的素杭羅,我要是空手而歸,肯定要被禁足到天荒地老。」說著,便吩咐車夫繞到大街市集里。

尹摯擊挑了幾匹素杭羅,想著年節近了,又買了幾匹顏色較花稍的古香鍛和雲錦,打算回去讓針線房替母親做幾件襖子,又挑了些皮草,心想應該能做上幾件斗篷。

正挑著,身旁有人走近,伺候在旁的多靜戒備了起來,尹摯淡淡去。

「尹姑娘。」那人朝她笑得溫和。

「……陶爺?」她詫道。「怎麼這時分您還在杭州?」

「剛從蘇州回來,經過杭州,就想著給家人添點布料,這麼巧就遇見尹姑娘。」陶爺笑容可掬地道。

「原來如此。」尹摯噙著笑意,不著痕跡地打量他。「不知道陶爺是否調到了足夠的米糧了?」

「蒙尹姑娘指點,在蘇州已經調得差不多了。」

「陶爺客氣了。」尹摯與他寒暄幾句,客套地詢問︰「不知道陶爺挑什麼樣的布料,要是不知道要挑什麼,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

「那就勞煩尹姑娘了。」

尹摯問了預算和喜好,便替他挑了幾匹織錦,付了帳後,兩人一道走到鋪子外頭,正要分道揚鑣時,前頭傳來陣陣驚呼還伴隨著馬蹄聲,人潮如浪,朝他們這頭涌來。

龐定見狀,立刻喊道︰「郡主請退回鋪子內。」

一群護衛立刻散開,護在尹摯的前頭,多靜馬上拉著她往鋪子里退,然而前頭的人潮太過擁濟,硬是將護衛們撞開一處縫隙,而正往鋪子里退的尹摯被人給推了一把,不由往前一跌,剛巧就從那處縫隙跌出。

一抬頭,狂奔而來的馬已經來到面前。

「郡主!」多靜喊著,想向前拉她卻被人群擋住。

龐定等人也被困在其中無法動彈,眼看著馬蹄就要從尹摯的頭上踩下,她一個翻身躍起,避開了狂奔的馬。

才剛站在地面,她回頭望去,馬還在狂奔,一路上踢翻了街邊的攤販,還傷了人。

「龐定,差人去阻止那匹瘋馬,快!」尹摯不見一絲慌亂,神色自若地指揮著。

龐定立刻差人去阻止,讓剩下的人將尹摯給團團包圍,就怕再出任何意外。

「郡主,你沒事吧。」多靜沖向前,查看她是否受傷。

「我沒事。」話落,她看向剛才站的位置,這才發現原本站在她身後的陶爺不見了,她眉頭一擰,環顧著四周,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好端端的,怎會跌出去?」多靜見她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拿起手絹拍拂著她身上的沙塵。

「我是被推出去的。」

多靜猛地抬眼,回頭朝方才的位置望去,道︰「是那個陶爺嗎?」

「應該是。」

她也覺得陶爺有些古怪,明明去了蘇州調米糧,想買絲綢布料卻沒在蘇州買,而是回程路經杭州才特地買,太不合理,畢竟蘇州才是真正的絲綢之城。

但有什麼理由讓他對自己下黑手?

正忖著,街尾的瘋馬似乎已被制伏,有人驚呼連連,她抬眼望去,意外見到晁樞引正快步朝她走來。

「你沒事吧?」晁樞引沉著臉問著。

「有事。」

「傷到哪了?」

「腳疼。」她可憐兮兮地道。

多靜在旁,冷眼看著主子剛剛還好端端的,在見到晁樞引後就變瘸的腳,無聲嘆口氣。

郡主這人,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當賀氏得知晁樞引帶著尹摯回府,本要去教訓兩人,可一得知尹摯上街遇到瘋馬,便急著找大夫,哪里還記得要教訓什麼。

在大夫來過確定無大礙後,賀氏才放下心,本要請晁樞引先回去,可瞧女兒一副病殃殃的樣子,只好允了讓他待一會再走。

待賀氏一走,尹摯立刻坐起身,道︰「那馬兒的事得要查一查。」

「我讓—去通知知府了。」晁樞引頓了下,再道︰「有古怪?」

尹摯輕點著頭,將遇到陶爺後發生的事說過一遍。「其實,頭一次見他,我就覺得這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怪,那叔也說往後少跟這人往來。」

晁樞引微眯起眼,長指在膝上輕敲著。「你有辦法畫出那人的長相嗎?」

「該是可以畫個大略。」說著,便走到案前開始作畫。

「腳不是傷著?」晁樞引瞅著她行動自如的腳。

尹摯筆一頓,抬眼朝他嘿嘿干笑,他不由輕擰了下她秀挺的鼻。

面對他寵溺的舉動,她笑眯了眼,繼續作畫,而一旁的晁樞引就靜靜地瞧著畫,當畫像逐漸成形,他的臉色也逐漸冷凝。

「大約是這個樣子吧,他約莫四十開外的模樣,笑起來雖然很和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有種久居上位的氣勢。」朝中百官她也見過不少,但像他那種內蘊氣勢的倒是不多見。

「……簡昊衍。」

「咦?他是簡昊衍?」她驚呼了聲。

「應該是,沒想到他竟然在這麼近的地方。」他沉聲道。

他剛審問過獄中的兩名杭州前後衛指揮使,確認內賊之外,還得知糧庫是被搬空之後才付之一炬,企圖毀尸滅跡。

罷剛他再次前往堤防,確認工程進行到哪個段落,想從中猜測簡昊衍炸這一段堤防究竟有何用意。

可惜,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而那時,這個人竟然在尹摯的身邊,要不是她有能力自保,恐怕等他到時,她早已經……

忖著,他緊緊將她擁入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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