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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富二嫁 第九章 原來你是卓正俏(1)

卓正俏一路玩賞,一路北上,花了一個月才回到卓家。

卓大富跟妻子許氏自然一大早就在家里等,食不知味的吃了午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小廝來說「大小姐車子剛拐進胡同」。

卓家不大,沒有側門,為了讓馬車進來,直接開了大門。

八歲的庶妹卓正和一下沖出去,姊妹感情好,幾個月不見,真想大姊姊。

就見月圓掀開了簾子,下得馬車放好小梯,卓正俏這才下來——雖然一路游山玩水很快樂,但回到家還是高興的。

卓正俏接過撲上來的卓正和,笑說︰「正和在家乖嗎?」

小泵娘連忙點頭,「乖。」

「有沒有乖乖听父親跟母親的話?」

「有。」卓正和大聲回答,「听父親母親,還有姨娘的話。」

卓正和的姨娘姓孫,孫姨娘以前是許氏的丫頭,現在雖然當了姨娘,但習慣不改,還是稱呼許氏作「小姐」,而不是「太太」,主僕關系很和睦。

小戶有小戶的好,雖然物質比不上大戶人家,但人口簡單,關系也就簡單了,對孫氏來說,侍奉老爺,侍奉小姐,照顧女兒卓正和,日子過得很清靜,沒什麼好斗。

卓正俏牽著卓正和的手進得大廳,看到爹娘的瞬間,原本沒有想到要哭,但還是紅了眼眶,盈盈下拜,「女兒讓爹娘擔心了。」

許氏也是含著眼淚,看到女兒沒,總算稍稍放心,「快點起來,一路上可辛苦?」

「外頭不比家里舒服,不過能去外面開開眼界,還是好的,將來等正濃大些,也該讓他出去一趟,見識見識,交交朋友,可比在京城死讀書來得好。」

卓正濃一听,脖子拉得老長,「父親,母親,兒子也想出去走走。」

卓正濃的生母張姨娘拉了他一下,「老爺太太在跟大小姐說話,少爺有什麼事情還是晚點再講。」

「可是……」

卓大富對許氏十分疼愛,雖然已經十幾年夫妻,濃情密意卻不減當年,許氏底氣十足,對姨娘庶子女自然不嚴厲,「要出去也不是不行,不過你才十六,等大一點再說。」

張姨娘又慌慌張張連忙推卓正濃,「少爺快點謝謝太太。」

卓正濃一喜,「多謝母親,多謝大姊姊。」

卓大富眼見家庭和樂,內心也是頗為滿意——誰家沒個妾室庶子,但他的朋友家里日日雞飛狗跳,朋友有時候還會到卓家住上一兩日避難,想想許氏大器,張姨娘跟孫姨娘又乖,實在滿意,此刻見得女兒回來,懸了的心總算落下,于是笑容滿面的說︰「快些去祠堂上個香,葙話晚飯再說。」

卓正俏雖然幾個月不在家,但母親許氏在呢,小跨院日日打掃,一點灰塵都沒有,現在茶幾上的花瓶還插著幾枝粉紅色的桃花,梅花窗一推開,春風拂面,帶著新綠的氣息,十分舒暢。

花好跟月圓連忙整理起來。

全嬤嬤端了點心跟熱茶進來,見到幾個月不見的小姐,一臉笑意,「小姐可回來啦,舅老爺一家都好嗎?」

「好,還剛好趕上許蕊的親事,可熱鬧了。」

「家里也有好事呢,方家那邊派人來透氣,說想把女兒許給我們少爺。」

卓正俏很驚訝,想想,正濃都十六了,要說親也不奇怪,何況人人知道他們卓家人口簡單,對愛惜女兒的人來說可是好人選,不過方家沒听過啊,「哪個方家?」

「就是之前萬里布莊的老板娘,丈夫姓吳,娘家姓方。」全嬤嬤連連搖頭,「那吳老板說來不像話,都幾歲了,居然迷上一個青樓女子,迷上不打緊,贖身當妾室也就是了,但那青樓女子卻說自己要當正妻,不然就算吳老板有錢也不會跟他走,吳老板居然就這樣休了十幾年的妻子方氏,迎了那青樓女子過門。」

卓正俏張大嘴巴,「怎麼這樣糊涂。」

「就是,而且吳老板只留下兩個兒子,妻子方氏跟女兒都趕出門,方氏只好帶著女兒回娘家,所幸家中哥哥照顧,嫂子倒也不敢說話,只不過女兒眼見年紀到了,那方家舅子人便好,給這外甥女出了一筆嫁妝,方氏便找人來透口風了。」

「那母親怎麼說?」

「太太是同意的,不過老爺子跟老太太不太願意,嫌吳小姐身家單薄。」。

「祖父祖母……我明日找時間去問問,這吳小姐既然出身單薄,想必個性上不會強勢,、正好適合正濃,我們家這樣子也不好娶個高門媳婦,吳小姐這樣就很剛好,而且沒記錯的話,吳老板的女兒還是個美人呢。」

「所以太太才喜歡哪,漂亮的孩子給兒子當妻子,兒子肯定滿意,但媳婦個性又軟,這樣也能跟婆婆和睦相處,一家人和和樂樂,不是挺好的。」

「我明日一定要磨得祖父祖母同意。」

卓家這樣的好日子,一定要娶個性格溫婉的媳婦,才能繼續下去——隔壁林家跟卓家很像,也是無嫡子,一個庶子,結果娶了個母老虎,鎮日跟婆婆杠,跟丈夫吼,吵著兒子應該當家,要掌權,整日雞飛狗跳,沒一刻安寧。

兩人正說著話,許氏進來了。

全嬤嬤知道母女一定有體己話,斟了茶這便出去。

卓正俏把許氏拉到床邊坐下,然後一頭扎進親娘懷里,撒嬌,「娘。」

許氏被女兒這樣撒嬌,心都要化了,「娘可想死你了。」

「女兒日日也想著娘的。」說著抬起手,「娘您看,這玉鐲是出門前您給戴上的,一日也沒取下來呢。」

許氏笑咪咪,突然發現不對,手上除了玉鐲,還有三色繩子,看起來不過很普通的東西,「這是什麼繩子?」

卓正俏!看,就是言蕭給她系上的情郎環,忍不住臉紅,「是……」

許氏察言觀色,突然一喜,「是不是路上有什麼好緣分?」

「算是,也不算是。」

「什麼算是也不算是,快點說啊。」許氏難得著急。

自從去年正俏讓言家給休了,她可是白天憂愁,晚上擔心,總怕這被休女子不好再嫁,就算拿了和離書,怎麼也比不上黃花大閨女。

想想也會埋怨公公怎麼這樣糊涂,都二三十年不見的老朋友了,連對方品行都不知道就定了親,還讓佛寺的方丈寫了婚書,真不像話。

婆婆也是,拍胸脯說沒問題,說什麼「這個言家是皇商,皇商好,門戶高,孩子過門當太太女乃女乃,可享福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言家這樣難伺候,正俏什麼事情都沒做就被誣賴不祥,惹官非。

她就這麼個女兒,只希望她平安喜樂,其他也不多求,看這三色繩子做工不過普通,正俏卻很重視的戴在手上,十之八九是好緣分,她也不求對方門戶了,只要品行端正,能對女兒好,她便點頭同意。

許氏想著想著,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和離書拿了嗎?

當初正俏去江南,一方面避避風頭,畢竟成親隔天就回家長住,怎麼想都很奇怪,二來就是去找言蕭拿和離書,又不是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被休?

「對了,正俏,和離書可取到了?」

「……沒有。」

許氏一下氣涌上來,「那言蕭為難你?」

「不是不是,他人挺好,娘您先別氣,是我沒跟他提……」

「你們見過了?」

卓正俏點頭,「見過。」

許氏傻眼,「怎麼不開口呢,娘同意讓你去江南,除了心疼你,想讓你散散心,主要還是讓你親自去取和離書,想著言蕭應該講道理,這事情又不好讓外人知道,你自己去取最為妥當。」

卓正俏便把自己跟言蕭之間的點點滴滴都跟許氏說了。

怎麼在碼頭才知道馬車要預定,花好怎麼發熱,怎麼跟晚上到的馬車求助,言蕭又是如何一口答應,自己三更半夜敲門求藥,他也沒生氣。

後來兩人去逛市集,听到他替異族翻譯,知道他不過長得凶惡,內心卻很溫暖。

到靜心佛寺去禮佛,遇到有人調戲過路女子,他也不怕,當下就挺身而出把那群登徒子嚇跑。

然後騎馬遇難,他是如何尋找自己。

誤會珊蝴跟自己有什麼,也還是保持風度,直到在靜心佛寺遇到珊瑚跟她未婚夫,以為珊瑚欺負自己,這才出聲。

許氏听到馬匹受驚,連連拍胸,「正俏,你真沒事,老天保佑,等好日子來,娘要上朝然寺去祈福,多虧菩薩仁慈。」

「那馬當時跑得極快,女兒被甩出去的時候也覺得要遭殃,要不是言蕭,女兒今日能不能在這邊跟娘說話都不知道。」

「看來言蕭倒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許氏手捂胸口,還在後怕。

「娘,他人真的很好。」

「可你當時是男裝,要說喜歡,那也不對啊……」

「女兒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一直沒跟他提自己是誰,不過後來珊瑚跟他講了,他便央著珊瑚帶他來見我,女兒這才知道,他是真喜歡我,不是喜歡身為男子的我,是喜歡我,我若是男子,他跟我當兄弟,我是女子,他……說……要娶我為妻……」卓正俏說到這邊,整了臉頰通紅,害羞已極。

許氏听得言蕭那樣拚命找女兒,心里已經對他有好感,「不過言太太那邊,恐怕會是阻礙。」

「他會解決,我還沒跟他說我叫卓正俏呢。」

許氏都要糊涂了,「他不知道你是誰?」

「我先前說我叫許月生……」

許氏輕打了她一下,笑罵,「調皮,居然用你大舅舅的名字。」

「我又不能說自己姓卓,用大舅舅的名字最好了,我又熟悉,萬一他真的去打听,也的確有許月生這人哪。」

「用你大舅舅的名字,然後呢?」

「珊瑚跟他說了,我叫大妞,女兒打算他上門道歉時,嚇他一跳。」

許氏疑惑,「上門道歉,他來過了啊,年前的時候帶著好多禮物上門,說要替母親賠不是,又說想見你,你爹火著呢,直接轟他出去了。」

「他說卓氏無錯,無論如何要上門道歉,取得諒解——女兒就想著,到時候他知道卓氏就是我,肯定吃驚。」

許氏沉吟,「這樣說來,他倒是重視這門親事,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

「是啊,女兒也覺得他有擔當,前妻無錯卻被休,他堅持要上門道歉,盡力補償,這才開始準備親事,男子漢就應該是這樣,如果他只歡喜籌備跟我的親事,卻忘了那個無辜的卓氏,女兒反而要覺得他涼薄了。」

許氏原本對這樁親事就不太滿意,全家沒人見過言蕭,光憑公公一句「言兄是我年少知

交,他教出來的孫子又怎麼會不好」,後來言太太休了正俏,她對言家就更有意見了,什麼東西,哼!現在听得女兒說來,言蕭人品居然不錯,事情拎得清,最主要的是見女兒的神色,對這親事十分期待。

卓正俏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寶貝女兒,她自己可以不好,但一定要女兒好,此刻見女兒一臉期待跟羞澀,哪還什麼不明白,許氏並不是喜歡拿翹的人,只要女兒高興,那言蕭又有擔當,再次成親也沒什麼不可以。

許氏笑問︰「這繩子是言蕭送的?」

卓正俏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許氏逗她,「這東西可不值錢啊。」

「這是他在靜心山上買的,當地人說叫情郎環,男子若是對女子有意,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便拿出繩子,女子願意,那就伸手讓男子結繩、回送荷包……娘,女兒喜歡他。」

許氏伸手一刮女兒鼻子,「真是女大不中留。」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還是高興的,光憑女兒落馬,言蕭深夜尋人這件事情,言家人怎麼看人不起,她都不想計較了。

只不過,再次成親,她可要言蕭保證對正俏好才行,言太太那邊也得給個說法,不然她可不會把女兒嫁出去。

言蕭的帖子來了,說希望清明前能上門拜訪「卓小姐」,卓正俏讓管家回信,約了三月五日。

卓正俏實在太開心了,還自己弄了烤雞吃。

現在要問她什麼最好吃,就是在梅花府遇難獲救那晚吃的烤雞,那不是普通的烤雞,規

是定情雞啊,雖然什麼調料都沒有,但吃了卻覺得心里甜滋滋,抹了蜜似的香甜。

卓正俏一邊咬著雞腿一邊想,等成了親,一定要讓言蕭再帶她去打獵,什麼野兔啊,野鴿啊,都來吃上一回。

她食量一向不錯,一只烤雞自己吃了大半,邊吃邊想邊笑,連花好跟月圓都說她表情很詭異,沒辦法,高興嘛。

就在期待中,三月五日到了。

卓正俏自然早早起來,梳洗打扮,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化妝有趣,原來女為悅己者容是這意思,要見喜歡的人,可以花半個時辰描妝,再花兩刻鐘換衣服,衣服自然是昨天早早就挑好的,配了十幾套了,好不容易選上這件,白牡丹紋錦衣,湖水綠輕紗裙,絕對要讓言蕭看得目不轉楮。

花好跟月圓自然知道,笑嘻嘻的給自家小姐打扮,要說來真是上天給的緣分,連戲曲都不敢這麼演,但是讓他們倆遇上了,小姐想淘氣一回,丫頭自然只能幫忙。

「大小姐。」小丫頭進來,「言二公子到了。」

「請他到涼亭。」

「是。」

卓正俏又看了看黃銅鏡,嗯,滿意,出發征夫。

一路上,特意放慢腳步,到了涼亭不遠處,果然看到言蕭在那邊,心里又歡喜,又想著,好,誰讓你們言家休我,我肯定要捉弄這一回。

于是讓全嬤嬤走在最前面,她再以描花繡扇掩面,到了涼亭前,這才提裙踏上台階。

全嬤嬤道︰「言二公子,我家小姐來了。」

言蕭目不斜視,伸手就是一揖,「言蕭來跟卓小姐請罪。」

卓正俏輕輕的「嗯」了一聲,特意提高聲音,讓他認不出來——這假裝嗓子是從小玩拜堂扮家家酒的經驗累積,不然怎能每次都跟珊瑚演未婚夫妻。

言蕭果然沒發現,秉持著禮教不直視女子的臉,「言家卓家結親,本是結兩姓之好,我也想著要好好對待卓小姐,卻怎麼樣都沒想到母親會替我休妻,這是言家的不是,在此跟卓小姐道歉。」

全嬤嬤道︰「言二公子,老奴仗著是小姐的女乃娘,大膽說一句,這言家未免欺負人,我家小姐可真什麼錯都沒有。」

「言某知道,母親的錯,便也是我的錯,卓小姐若有氣,可以對我發,母親做錯事,我一概承擔。」

卓正俏憋笑,提高嗓子,故作嬌柔,「我若原諒言家,言二公子意欲何為,我若不原諒言家,言二公子意欲何為?」

「言某已經給卓小姐準備了一份禮物,還請卓小姐收下,是竹鹵府的鹽田一塊,卓小姐將來無論嫁入哪門哪戶都可以傍身,若將來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而我有能力,一定會出手幫忙。」

「若我說我不要,偏偏讓言二公子再娶我為妻呢?」

言蕭還是維持著原本的模樣,極其禮貌,沒抬眼楮直視,「不瞞卓小姐,我已經有了心上人,只能盡量補償卓小姐所受的委屈,但是要再成親,卻是萬萬不能。」

「可我已經過了言家門,讓我再嫁他人,我內心也不舒服,既然你有意中人,想娶為正妻,我能理解,那麼,我就當個妾室吧,無論如何,我都想在言家過完這輩子。」卓正俏臉上帶笑,言蕭啊言蕭,這前妻都這樣委曲求全了,我看你要怎麼回。

「多謝卓小姐厚愛,不過言蕭喜歡一個女子,是想跟她白首到老,而不是只把她當成擺飾,我不會有平妻,也不會有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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