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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門甜妻 第九章 自古女人就要忍(2)

晚飯時,薛文瀾看宋心瑤手上包著白布巾,一直冷冷淡淡的態度總算有了改變,一把抓起她的手,「怎麼了?」

「下午彈琴,弦斷了。」

「請了大夫沒?」

「一點小傷而已,不要緊。」看著薛文瀾臉上出現的心疼神色,宋心瑤突然覺得很委屈。

又不是不喜歡她了,干麼對她這樣。

倔強了幾日,這下忍不住,眼眶紅了。

薛文瀾嘆息一聲,把她擁入懷中,「疼?」

「你管我疼不疼,你不是不理我嗎?」宋心瑤哭了起來。

「心瑤……」

「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別這樣對我。」

「我——不能對你好啊。」

「為什麼?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這婚事也是你同意的,又沒人勉強你,怎麼到現在才講不能對我好?要跟我一起生兒育女,要跟我建立起一個真正的家,一起看孩子長大,一起煩惱孩子的婚事,我老了,也給我梳頭發,這些話是誰告訴我的?」

「過陣子我再跟你解釋。」

「不行。」宋心瑤拗了起來,「現在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總不能這樣一直不明不白讓你繼續無視我,你現在就講。」

「心瑤、心瑤。」薛文瀾低聲說︰「信我一次,晚點知道,對你比較好。」

宋心瑤眼淚更多了。

她知道薛文瀾說的是真的,他從不說假話。

那代表事情很糟糕,而且無法挽回,事情說開的那天,就是夫妻到頭的那日,以後他們只能裝作是一對夫妻,而他會一直對她冷淡下去。

他們不會有兒女,也不會牽手一起變老。

他們會在大宅中,成為下人口中奇怪的大爺跟夫人——大爺跟夫人從不來往,從不見面,大爺很忙,夫人也有自己的事情。

他再輪調,她會跟著一起,但他們就是大宅中的陌生人。

他不會再牽她的手,不會再給她梳頭發。

也許以後大爺會有妾室,也許他會領養別人不要的孩子來傳香火,她知道事情一定負面得超乎她想像。

原來母親說「婚姻難」是因為這樣,有時候即使夫妻感情沒變,也會因為外在的原因而離心。

他再也不是那個薛文瀾,她也不會再是那個宋心瑤。

難怪母親當年曾經想讓她嫁給文大豪,文大豪喜歡她喜歡得緊,而且他是個粗線條,這樣的婚姻應該很好維持。

文大豪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她不喜歡他。

不喜歡,所以不願意在一起。

只是現在回頭想,也許嫁給他,白頭偕老會很容易,因為他什麼都不多想,她只要使出-一點計策,就能把他哄住。

可是跟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變老,有意思嗎?

人生真的太難了。

雖然才十七歲,宋心瑤已經覺得自己老了一回。

出發前一晚,兩人又回到宋家,車上一路無言。

宋心瑤不知道為什麼,平靜了許多。

不是想通了,而是接受了。

泵爺小姐回府,下人高高興興去稟報了。

薛文瀾去雁陽院看周華貴,宋心瑤當然也是看自己母親。這一出京,以後相見不易,多看一眼是一眼。

宋心瑤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把自己維持得很好,飯要吃、覺要睡,越是心情糟的時候,越是得讓人看不出來。

汪蕊十分舍不得,想到懷孕時的欣喜,女兒呱呱落地時的哭聲都好像昨天一樣,現在女兒要跟夫婿出京赴任了,「娘的女兒長這麼大了,剛剛出生時才五斤多,小貓咪一樣,現在都已經當人家媳婦了。」

宋心瑤挽著汪蕊的手,「謝謝母親多年來辛苦。」

「哪里辛苦呢,要不是有你們姊弟,我這日子真過不下去,感謝菩薩讓你跟新天來到宋家,來到母親身邊。」

宋心瑤被薛文瀾晾了十幾日,乍听母親這番溺愛言論,忍不住鼻子紅,「能當娘的孩子,是女兒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汪蕊欣慰,「好孩子。」

「娘。」

「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喊喊。」

汪蕊一點女兒的鼻子,「這麼大了還撒嬌。」

「女兒就算老了,也是您的女兒,見到了您,還是要撒嬌的。」聞著母親身上熟悉的香味,宋心瑤心里暖暖的。

「以後跟文瀾到了朝和縣,那可是縣長夫人,也是宅子的主母,不能再這樣淘氣了,知道嗎?」

「女兒懂。」

汪蕊愛憐的替女兒理理頭發。自己懷胎十月,一手拉拔長大的孩子,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心情不好。

罷剛文瀾送女兒過來,她一眼就覺得糟糕,之前見到的親密感都沒了,兩人生疏得很,連站在一起都刻意保持距離。

「你之前讓母親調查的事情,也是母親無能,撬不開雁陽院下人的嘴。」汪蕊一陣嘆息,「當時的嬤嬤跟丫頭都是老太太親自給下去的,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周華貴幾次哭訴下人不上心,老太太听了心疼,把賣身契都給了周華貴,現在那群人都把周華貴當真正的主子,被收服得牢牢的,多少銀子都說不知道。說來說去也是我這個主母的失職,多年都沒去管那邊,沒想到有朝一日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不能怪母親,宋家日子穩當,只怕多少銀子都不好買動。」

汪蕊道︰「剛開始請的是我們慣用的沈大夫,後來說沈大夫的藥沒用,雁陽院又另外請了精心堂的祁大夫。」

宋心瑤奇怪,祁大夫她也是知道的,婦科很好,但一般人請不到,「精心堂不是只跟官家來往嗎?難道是看在夫君的分上,所以祁大夫出診了?」

「想來是這樣,那日屋子里就只有文瀾母子,祁大夫講了什麼,外人也無法知曉。母親也想過買通祁大夫,可是我們是商戶,連面都見不著,旁敲側擊的好幾日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汪蕊一嘆,「是母親無能。」

「母親千萬別這樣說,要講也是女兒不好,都已經出嫁了,還來勞煩母親幫忙張羅事情,委實不像話。」

汪蕊不樂意了,「你是我女兒,何必分得那樣清楚。」

「謝母親為女兒這番奔波。」

她婆婆可比她想得厲害多了,看起來那樣膽小的一個婦女,居然可以跟許氏求來所有人的賣身契,還能把她們制得死死的,重點是這個過程完全沒有驚動到任何人,在外人眼中她依然是那個牲畜無害的周華貴。

汪蕊看著女兒,又是舍不得又是高興。文瀾有前程,那就是心瑤有前程,就算周華貴身子好了之後會南下跟他們會合,但文瀾又不糊涂,自己也不用太擔心。

模著女兒的頭發,汪蕊道︰「你的嫁妝動了多少?」

在她的想法里,女婿手上的銀子不多,又專心讀書不管外務,女兒肯定要貼嫁妝當日常開銷的。

卻沒想到宋心瑤道︰「沒動過呢。」

「文瀾那點銀子夠用?」

宋心瑤解釋,「原本是不夠用的,後來有一天鐘大人親自來看他,有另外給了一筆銀子,他的卷子是鐘大人閱的,說來鐘大人就是他的老師,文瀾就收下了。」

「鐘大人?那個太尉鐘大人?」

「是。」

薛文瀾以十四歲的年紀考上舉子,打破了東瑞國的紀錄,上一個人就是現任的一品太尉鐘大人,三十多年前以十五歲考上,三年後殿試奪得狀元,還娶了玉原郡主為妻,從此一路順遂,平步青雲。

這樣的人對于後生出于一番好意,特別來看。

薛文瀾還在讀書,沒有收入,贈銀是關愛,希望這個優秀的後生將來能出人頭地,好替國家盡一分心力。

汪蕊盤算著,心瑤的嫁妝莫約一千兩,女孩子家有這樣一份嫁妝,應該是可以安心的。

嫁入宋家快二十年,她已經明白不管丈夫變得怎麼樣,女人手上只要有銀子,日子就不會太差,宋有福那樣不像話,她不也過得好好的。

「你記得,等到了朝和縣,一定要跟文瀾說,把家權緊緊握在手上,握住丈夫未必握住下半輩子,但只要握住銀子,下半生就安穩了。」

宋心瑤經過這一陣子,內心已經起了變化,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跟汪蕊抗議「文瀾說過他會一直對我好」,但現在她只點點頭,「女兒也是這麼想的。」

她的廚藝一直不太行,她已經想好了,將來到了朝和縣就好好鑽研廚藝,這麼博大精深的東西,足夠她研究二十年,等老了,時間就過得更快。

人生真是太難說了,早一個月她還想著生兒育女,白頭偕老什麼的,現在她只想著找個長遠的嗜好好打發時間。

榜扇外小丫頭聲音傳入,「大太太、大小姐,姑爺在花廳上等了。」

汪蕊拍拍女兒,「那就去吧。」

宋心瑤起身,鄭重的對汪蕊行了大禮,「女兒此去,回來不易,多謝母親養育之眉,還請母親好好保重身體。」

「好,你也是,凡事想開點,知道嗎?」汪蕊三十幾歲的人,看事情明白得很,小夫妻出了問題,可是她身為長輩不能插手,只能勸女兒。女人哪,就是這樣,嫁了人,什麼都只能認。

婆婆挑撥,得認。

夫君冷淡,誰讓她們是女人。

自古以來就是男子為尊,丈夫做什麼,妻子都只能忍,只是自己忍是一回事,想到女兒才十七歲就要夫妻離心,內心還是忍不住難過。

早知道薛文瀾會變一個人,自己當初就堅持把女兒嫁給段家或者文家,好歹不用守那可笑的約定,早早圓房,早早有孩子,女人只要有了孩子,日子就好過很多了,可惜她的寶貝女兒守了約卻得到這樣的結果,老天爺真不公平,真不公平。

宋心瑤依依不舍,汪蕊忍著眼淚微笑,「去吧,好好過日子,那就是孝順我了。」

「母親珍重。」

到了花廳上,薛文瀾比他們一起來時還要冷淡。

宋心瑤也很想裝作沒看到,但是不行,她是宋家的大小姐,她就不能丟宋家的臉,不能讓別人有機會說宋家不會教女兒。

于是打起精神,「婆婆可還好?」

「還好。」

「大夫怎麼說?」

「現在還弱著,大概還要養一個月才能恢復,老太太那邊已經傳話了,等母親身子大好,老太太會替她張羅南下的事情。」

「那也挺好,夫君放心,在宋家一切老太太做主,婆婆可以好好養病。」

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听到「養病」時,他臉上出現了極度的厭惡,就好像她說的話很不堪入耳一樣。

宋心瑤不禁覺得自己很厲害——也不過才十幾天,她已經習慣他的這種神色了。

薛文瀾,你嚇不到我。

我現在不跟你吵鬧,是因為顧忌著宋家的顏面。

于是裝作沒感覺,「明天一大早就出發,不然怕趕不到第一個驛站,為了早起,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薛文瀾斂起神色,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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