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嵌縣城里的五奇寺,每年都會舉辦慶典活動,是整個縣城的大事,每年也會吸引不少鄰近縣城的百姓前來朝聖,五奇寺前的廣場設了滿滿的攤位,熱鬧非常。
餅往為了爭搶廣場的攤位總是會引發不少爭端,這是清靜的寺廟所不願見到的,所以今年五奇寺與縣衙議定,將在慶典前先舉辦各式評比,勝出者將得到廣場前的推位,如此可以提早展開慶典的活動,炒熱慶典的氣氛。
唐珺瑤自然想參加美食評比,希望能得到在寺前廣場設攤的權利。
她倒不認為城門附近聚集的難民會對她造成什麼危害,不過季天佑一听到她要進城,就說要隨行保護她,這讓她想起前往五奇寺對季天佑也有幫助。
五奇寺每日巳時開放,信眾入內一同靜坐聆听梵唱,若季天佑自己靜坐無法靜心,有了祥和的梵唱相隨,或許能幫助他靜下心來,多少能紆解夢魘之苦。
兩人雖以兄妹相稱,但畢竟男女有別,同坐一輛馬車實有不妥,所以季天佑讓唐珺瑤乘坐在車廂內,自己則坐在車夫旁,而今日充當車夫的並不是季家莊的車夫,而是听到要進城,就自告奮勇做車夫的趙東貴。
此舉讓唐珺瑤感到惶恐,要讓這兩人坐車外,只有自己坐車內,她是萬萬不敢,要不是季天佑說她若不乘馬車,他就要陪她同走路進城,而趙東貴也苦著一張臉說,不駕車他就不能進城等話,她也不會坐上馬車。
如今,她坐在車廂內,但車廂的布簾是拉開的,這讓她能與坐在前頭的季天佑及趙東貴說話,看趙東貴開心地哼著小曲的樣子,唐珺瑤才知道趙東貴是有多期待可以進城里吃些好吃的新奇的。
縣城城門附近修築了一個臨時的難民營,讓那些難民有地方可棲身,不要聚集在城門口,也免去屆時慶典期間外客前來看到觀感不佳。
因為慶典將至,有不少缺短工的商號在城外設了一處招工處,讓想工作掙銀子的難民先行登記以便挑人。
季天佑看著大排長龍的隊伍,禁不住一聲嘆息。
趙東貴難得沒有心心念念他的吃食,安慰他道︰「這麼多難民,就算東家有心幫忙也是幫不了的,我听士瑋說縣衙找了所有富戶,希望他們慷慨解囊在慶典時開粥棚賑濟,東家也加入了,這樣你也算盡一份心了。」
季天佑沒有回應,他其實是不贊成開粥棚的,給難民食物不如給他們工作,縣衙更該做的是將情況上呈府衙,將難民分散到各縣城尋找生存機會,全集中在長嵌縣,僧多粥少,最後必成禍端。
怎奈縣令好大喜功,只想在慶典時讓人看到長嵌縣城開粥棚行善,完全不顧及後果。
季天佑有心不想如縣令的願,但他買下偌大莊園已經讓縣衙短少稅收,若再不配合縣衙的命令,怕是未來縣衙只會更加找他麻煩。
進了縣城,馬車立刻往五奇寺而去,趙東貴把唐珺瑤及季天佑送到地方,得了季天佑的同意,才停妥馬車去尋他愛的吃食。
唐珺瑤登記完參加美食評比的事宜後,就拉著季天佑前往五奇寺大殿去聆听梵唱。
季天佑當然知道她的用意,本來也只是想不讓她失望,沒想到靜坐不了多久,听著縈繞的梵唱,心里竟真的平靜許多。
他淡淡的笑了,是不是他總有一天會慢慢遺忘那個過去、再不受夢魘所苦。而若遺忘了,是他無情,還是他終于得到了上天的諒解?季天佑緩緩睜開眼,四周都是虔誠的信眾,有的人低著頭輕聲跟著誦念,有的人則只是靜靜聆听,他往唐珺瑤望去,卻發現……她竟歪著頭打起瞌睡來了。
季天佑幾乎笑出聲音,但怕擾了四周的信眾,這才忍了下來。
唐珺瑤做吃食的生意,每日天方明就得起床備料,過去是她與公婆一同準備的,可由于何昆在季家莊有工作,而花氏把攤子上的事全攬下來,她便想讓花氏可以睡得晚些,于是一人接下所有備料的工作。
本來唐珺瑤午後可以小睡一番,今日為了進城來,又為了陪他聆听梵唱,這才耽誤了回家午睡的時間,又听著這令人靜心的梵唱,才會體力不支打起瞌睡。
季天佑很感動唐珺瑤對他的好,她常說他幫她許多,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感謝他。但他有能力,所以不覺得幫助她有什麼困難的,更甚者,他覺得唐珺瑤為了他做的,遠遠勝過了他所付出的。
銀子就能解決的事是小事,他不痛不癢,但她親力親為的照顧他的身子,這更難得。
唐珺瑤打著瞌睡,身子越來越歪斜,最後慢慢地靠在他的身上,季天佑的笑容更燦爛了,他伸手臂,輕輕地摟住她。
他們身旁的信眾終于發現唐珺瑤的異狀,或許是信佛之人心胸開闊,倒沒認為她不夠虔誠,反而笑著輕聲說︰「听梵唱能睡著,表示她真的認真听,靜下了心神。」
「讓各位笑話了,她今早起得早,怕是累了。」
「離結束還有一刻鐘,再讓她睡一會兒吧,這是你媳婦?」
唐珺瑤梳著婦人的發式,又與一名男子前來,難免讓人誤會,季天佑不想解釋太多,平白讓唐珺瑤遭受批判的眼光,便輕輕點了頭。
「你們看來感情不錯,真讓人羨慕。」
他們看來感情不錯嗎?季天佑低頭看著唐珺瑤的睡顏,長睫如扇覆蓋著眼下兩條精致的臥蠶,小巧直挺的鼻子兩側有些許近看才看得出的小雀斑,桃腮透著健康紅潤的膚色,粉女敕的櫻桃小口。
唐珺瑤是個美人,這是季天佑自重逢的第一眼就發現的,只是這是他第一次看著她的臉卻突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一親芳澤……不!他在想什麼?她就像他的妹妹一般,他怎能有這樣的想法?
是因為未行冠禮就上了戰場,直到過了適婚之齡都不知曉女子的滋味,才會讓他如今生出了這邪惡的念頭嗎?
這太不應該了。
季天佑逼自己拉開視線,但一方面是怕擾醒了她,一方面是舍不得懷中的軟玉溫香,他摟著唐珺瑤肩頭的手,終究還是沒有放開。
周遭的信眾見他們這模樣,以為他們真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便沒再多說,又低頭靜坐。
一刻鐘後,當五奇寺的僧侶結束誦經起身各自散開,信眾也紛紛收拾,唐珺瑤這才被驚醒,她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便看見了有幾人對著她笑。
她不解地望向季天佑,看見他神色有異,便猜想大概是她在梵唱之中睡著引來了側目,讓季天佑不自在了吧?她也覺得自己睡著有些丟臉,便拉著季天佑快速離開大殿,避開了那些人的視線。
待唐珺瑤及季天佑離開了大殿,走進寺前廣場,趙東貴捧了好些吃食上前,唐珺瑤不禁發噱,還故意搶走趙東貴手中的一樣吃食。趙東貴抗議要搶回,季天佑的臉色才因為這逗趣的畫面而露出了笑容,一掃方才的異樣。
「大東哥,梵唱整整半個時辰,你這半個時辰都在吃?」
「哪有都在吃,要把這些買齊也是需要時間的。」
趙東貴心疼地看著唐珺瑤一口又一口的吃著他買的糖炒栗子,那是他最愛吃的,特意想留到最後才吃的。
唐珺瑤也看出趙東貴舍不得,大發好心的把剩下幾顆栗子的紙包又塞回他的懷里,然後拿起另一個裝著蠶豆的紙包又吃了起來。
「你個子小小的,怎麼這麼能吃?」
「說我個子小?我可還在長個兒呢!」
「還長?好命些的女子到你這年紀都兒女成群了,你還長個兒?」
季天佑一听,輕咳了一聲制止趙東貴提起唐珺瑤的傷心往事,沒想到唐珺瑤倒沒介意,還笑著反駁了趙東貴。「都說女子一直到生孩子之前都還算姑娘,還能長個兒,我是個姑娘,自然能長個兒。」
「再怎麼長也長不了東家這身高,你還是繼續當只小麻雀在東家身邊蹦蹦跳跳就好。」
「小麻雀又怎麼了?就因為是小麻雀才愛吃這些。」唐珺瑤說完,又多丟了幾顆蠶豆入口。
趙東貴想阻止又拿她沒辦法,心疼得不行,幸好唐珺瑤很快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把裝著蠶豆的紙包丟回給趙東貴後,就往廣場的另一頭跑去。
趙東貴雖然慶幸他的吃食免遭唐珺瑤的毒手,但還是好奇她怎麼就這麼跑了,季天佑往她跑去的方向看,了然一笑。
「珺瑤她從小就愛听說書。」
原來是說書的啊!見東家往人群走去,捧著一大堆吃食的趙東貴也跟著走上前,只是才剛走進人群,一听清說書人在說什麼,他覷了東家一眼,偷偷在心里嘆了氣,東家最不愛听人吹捧戰事了。
戰場上的幾場戰役慢慢在民間流傳開,說書人為了吸引人潮,大多加油添醋把那些慘烈的戰役形容得十分輝煌,把我朝的軍士說得有如天降神兵,好似沒費一兵一卒就能神奇地打贏這些戰役一般,歌功頌德的是領兵的將領,忽略了底層兵士拿命拼搏的驚險及犧牲。
季天佑不悅地扯著唐珺瑤的手臂想走開,唐珺瑤不解,回頭望著跟在他們身後的趙東貴。趙東貴只是一臉無奈,做了一個夸張的嘆息動作,唐珺瑤便回頭,不再多說的被季天佑拉著走。
在回赤水村的路上,唐珺瑤只是靜靜地看著沉著臉盯著前方的季天佑,幾次話都到嘴邊了,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最後,是季天佑先打破了沉默,「珺瑤,那些說書人所說的根本不是戰場上真實的情況,要听說書就別听這種故事,免得他們見有人听,編出更夸張的故事。」
「說書人也是在歌頌戰場上的將領,他們值得被歌頌。」
「兩軍互戰,將士身上沾染的全是敵軍及同袍的血,這不是值得被歌頌的事,這些故事忽略了士兵們的犧牲,你身在南方所以沒有深刻的體認,但這些故事听在陣亡士兵家屬的耳中,別說欣慰,更像是刀割一般的痛。」
季天佑雖只是統領約莫百名兵士的校尉,但也算是個將領,在這些故事里他也是被歌頌的一分子,可他完全不能接受。
「季大哥,戰場上總有犧牲……」
「何家弟妹,別說了。」趙東貴制止她,因為他知道東家不愛听這些。
老實說,百姓對軍士的歌功頌德他向來是與有榮焉的,但東家不同,他身為校尉是決策者,不像他們是執行者,有很多殺孽都是歸咎在決策者的身上,而非執行者。
唐珺瑤忍不住想,季天佑常常夢魘,會不會是因為在戰場上犯下的殺戮導致的,
可她只想告訴季天佑,那些殺戮雖然可怕,但為了保家衛國,他們卻是可敬的,他不該因此而自責。
以往何家吃食攤賣的香煎蓮藕餅多賣給過路客,是以能填飽肚子為主要,但這會兒要在慶典上賣,就必須靠著賣相來吸引來客。
唐珺瑤有足夠的自信她所做的吃食絕對好吃,但賣相就得靠他人評比了,所以她近日一早起來備完吃食攤的材料後,就一頭栽進廚房試做各式吃食,常常一回神,就發現做出了吃也吃不完的點心。
她的手藝是好,但何昆及花氏吃多了也不免苦了一張臉。
最後是何昆想到了季家莊里工人多,不如就送去莊園里分給大伙兒吃吧。
所以唐珺瑤便決定,讓身為工頭的何昆把這些點心當成嘉獎,只要他認為夠盡責的人,便能得到一紙包的點心,然後每日何昆回家,再把工人們吃完的反應告訴她,藉此挑選出要評比用的點心。
這天,是她實行這計劃的最後一日,若今天大伙兒的評價還是不錯,那麼三樣參加評比的蒸品就能夠定下了。
「各位鄉親,可別因為珺瑤是我兒媳婦就什麼都不敢說,好吃不好吃可得實說啊!」
「瑤丫頭的手藝還用說嗎?肯定好吃。」
「這回不同,今天做的這些點心,她會挑出其中三款參加評比,一旦評比過了,在慶典上也會賣這三款。」
「那豈不是機密了?」其一名工人忍不住夸張的說,惹來了其他人發笑,但大伙兒心里更多的是感激唐珺瑤及何昆對他們的信任。雖然何昆是因為他們盡責才額外發獎賞,但盡責本就是本分。
傍人做工幾十年,他們從來只听過立功得獎賞的,就沒听過光盡責能有賞的。
一樣米養百樣人,雖然季家莊里的工人的確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但至少何昆信任的這些人,每個都恪守本分,不會因為何昆的特別對待就認為理所當然,也因為何昆帶人同時帶心,所以張管事及東家都很信任他。
「今天挑出了想賣的,會不會以後我們就吃不到了啊?」
何昆看他們一個個失望的表情,實在為兒媳感到得意,「放心,珺瑤她還要再挑三款煎品。」
「那我們還能有得吃,太好了。」
何昆佯怒著一張臉,假意斥責,「呸!你們可真看得起自己,別忘了這可是獎賞,不是每天都吃得到的。」
「說來縣太爺雖然無能,但幸好五奇寺知道百姓的艱苦,這回的評比肯定是五奇寺的主意,縣太爺不好拂了五奇寺的面子,才會答應,這回不用送銀子進縣衙,只要能過得了評比,都能在寺前廣場擺攤子了。」一個名叫黃全的工人有感而發地突然說起。
「怎麼,你又沒有瑤丫頭的本事,也想參加評比擺攤啊?」
「我這不是在感嘆幸好有這機會,瑤丫頭才有機會出頭嗎!就我,全身上下大概只有一個說故事的本領可以說嘴了。」
何昆听到這里也好奇了,「阿全,你會說書?」
「我爹娘在家鄉是個演皮影戲的,小時候我被爹娘帶著四海為家,有時都睡在戲箱子上呢!」
黃全是這幾年才來赤水村定居的,大伙兒過去只知道他是為了躲戰火才到南方來,用攢了多年的銀子在赤水村買了塊良田,就認真的當起莊稼漢,這回他是趁著秋收前先把田里的活交給家里人,才能來做季家莊的臨時工,就為了多攢點銀子。
皮影戲?唐珺瑤想起過去師傅曾帶著她與季大哥上街,有回遇到了皮影戲戲班,季大哥還硬是要停下來把整出戲給看完呢!
是啊!她怎麼忘了,季大哥愛看皮影戲呢!此時,她的腦袋里猶如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主意。
而在何昆那頭卻引起了騷動,因為廚房里的僕人用推車把一籠籠的蒸籠送過來了。
張士瑋知道唐珺瑤會送試做的吃食給工人後,便自行作主,讓這些吃食在送給工人們吃之前能先再蒸過,當蒸籠送到他們的面前,打開看見熱氣蒸騰的食物,每一個人都猛地吞了口唾沫。
這些蒸品除了美味,唐珺瑤在面皮上也下了不少功夫,簡直色香味俱全。
很快那些人的嘴里便塞滿了各式蒸品,其中一個指著一只蒸籠,看見了一只只裹著糯米的丸子。
「這是什麼點心?」
「這叫糯米丸子,里面包了肉餡。」
一听何昆說完,本來嘴里塞著其他點心的人也紛紛上前拿了一顆,雖然來季家莊工作後,東家從不苛待底下的人,每餐都能吃到肉,但畢竟是少吃肉的鄉下人,一听到有肉還是立刻趨上前去。
「這丸子里頭還塞了顆酸梅啊!」有人率先吃出了糯米丸子暗藏的巧思。
「我兒媳婦說糯米加肉吃多了容易積食,里頭塞顆酸梅消食解膩,就可以多吃幾顆。」
「這倒是真的,客人多吃幾顆,瑤丫頭就多賣幾顆啊!」
「我這兒媳婦很會做生意吧!」
有人看見了另一籠奇特的點心,只見蒸籠里放著一顆顆的包子,像一朵朵蓮花一般。「這是什麼呀,形狀好像觀音座下的蓮花啊!」
「這是蓮蓉包,一般的蓮蓉包有什麼稀奇的,這個蓮蓉包可講究刀工了,得用剪子在面皮上慢慢剪花瓣,蒸好後就能成為這蓮花座的形狀。」
「這麼費工啊。」另一名工人拿起蓮蓉包後,仔細的端詳著。
「不只費工,也要有技術,我試著學我兒媳婦剪過一朵,結果蒸起來就是個四不像。」
眾人听見何昆這麼說,紛紛對唐珺瑤起了敬畏之心,食物再送進口中也不那麼狼吞虎咽了。
唐珺瑤拿來給大伙評價的六種點心,個個精致得有如宮中的點心一般,她見引起大伙兒討論的前兩種點心都是原先她挑中的,多少放了心,如今就看大伙兒挑出的第三種是什麼了。
她專心的看著,渾然不覺身後有個人走近了她。
「工頭啊,這又是什麼呀?」有人拿起其中一只蒸籠,被里頭一顆顆面皮晶瑩剔透的餃子給吸引。
「這個啊,這叫豆沙餃。」
「這皮薄得可以看見里頭的豆沙餡呢!」另一人也驚嘆出聲,小心翼翼地夾起一顆餃子,好像一個不小就會把皮截破一般。
「這皮得 多久才能這麼薄啊!就連褶子的地方都是薄薄的一層皮而已。」
「你們快吃吃看,小心燙。」何昆神秘兮兮的說了。
見他這模樣柱,大伙一個個都塞了顆豆沙餃進嘴里,頓時一個個像猴子般跳了起來。「好好燙啊!」
「就要你們小心燙。」
「這內餡怎麼像流沙一樣的流出來啊!」
「這可是我兒媳婦獨門的功夫,你們吃得出來,卻絕對不會做。」
「吃起來好像有女乃味。」
「是加了牛乳,不過怎麼讓內餡流出來,即便是我跟她娘也不知道。」
有了一回經驗,其他的人便小心翼翼的開始吃第二個,大伙兒只敢咬面皮褶子的地方,還得吹了幾口把餃子吹得不那麼燙,才放到嘴里享受那流沙滑過舌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