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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我有相公罩 第九章 與外祖重拾親情(2)

再一日,傅筠便帶著方圓上路了,馬車及車夫都是方圓安排的,他們必須趕些路,因為他們得到消息,梁老太太提前一日到了雲森山,而原先計劃雙方前後上香,待下山時來巧遇,但計劃是趕不上變化了。

一連趕路,吃得將就,僅在車上歇息,這一日午後,兩輛馬車就在雲森山下巧遇了,雖然,一輛是下山,而一輛是要上山。

梁老太太乘坐的馬車車輪壞了,偏偏附近又不見其它人影,只能讓隨行的下人先進城去換輛車過來。

就在梁老太太枯坐車內等候時,傅筠的馬車一路行來,兩車交錯後,傅筠的馬車便停下。

梁家馬車外繡有家徽,馬車旁就站了兩名婆子,在看到前方下車的傅筠時,不由得一愣,她們都是府里的老人了,看著那名風姿纏約的少女怎麼愈看愈眼熟?

再定楮一看,這姑娘一襲白狐披風也包裹不住那婀娜的身段,還有那桃腮杏眼的精致臉蛋,竟像極了梁府早逝的姑娘?兩人臉色大變,互看一眼,其中一名急著回身,探身進了馬車說了些話。

接著那婆子退了出來,將身形略顯豐盈的梁老太太攙扶下車。

梁老太太甫站定,往前一看,眼眶便紅,哽咽叫道︰「是筠筠嗎?是咱家的筠筠嗎?」

暗筠看著梁老太太,一襲綢緞粉藍衣裙,額頭上戴著嵌著塊暖玉的抹額,花白發上插著一支翠玉簪子,雍容華貴,一雙溫慈善目,盈聚淚水。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曾見過外祖母,合該對她很陌生,但血液里因天生親緣帶來的親近感,自那一聲輕喚後源源不絕的涌出,她眼眶也紅了,心酸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老婆子可急了,「姑娘,這是青城的梁老太太,你的母親是不是喚蕙娘?那是梁老太太的嫡女,你長得那麼像我家姑娘,是京城傅府大房的大姑娘嗎?」

「是啊,是啊,我家姑娘就是。」方圓連忙出聲,她看得出來傅筠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外祖母。」傅筠一出口,淚水便跌落眼眶。

「好、好、好,像,太像了,像我的蕙娘,嗚嗚……」梁老太太雙手擁抱著外孫女,情緒激動,嗚咽的哭出聲來。

兩個婆子也難過的哭出來,方圓眼楮同樣泛紅,但她比較理性,見這兒地曠天冷的,催促著祖孫倆上了自家的馬車,先行進城,也能好好說話。

馬車內,梁老太太握著外孫女的手始終不放,知道她是要來廟里上香,巧遇自己,連聲說著,「阿彌陀佛,佛祖有靈,讓我們祖孫相遇。」

暗筠對此卻有些心虛,她很清楚這中間可是有魏韶霆的安排,但低頭看著與自己緊緊相握的溫暖雙手,她心里就好滿足。

梁老太太問了她一些家常事,說起幾回派人去京城,但傅家人不喜,她也不好再派人過去打擾,後來,也只能在逢節過年時送份禮去,卻不曾有過回應,久而久之,兩方就斷了往來,今日巧遇,重新牽起祖孫情,她又是雙手合十的直謝天。

暗筠听著老人家叨念,一字一句都讓她萬分愧疚,但又慶幸有彌補的機會,她亦將自己的婚事告知。

梁老太太在听到她的對象竟是魏家商號的魏韶霆時,頻頻點頭,「魏爺年紀雖然大了些,但是個好的。」同在商界,她老太婆听到的更多,「大喜之日也決定了,那你母親的嫁妝呢?會全數給你吧?」

「因一些事,祖母與筠筠生分了,與父親、繼母也關系疏離,母親的嫁妝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擔心,一切有外祖母呢,外祖母知道該怎麼辦,那傅老太婆原就不是個善茬,你年紀小,你爹又孝順,繼母也難為,但那些嫁妝是蕙娘的,你是蕙娘的女兒、我的外孫女,傅家人別想拿走一分一毫!」梁老太太想起早逝的女兒,眼眶又紅了。

雖然女兒過得好不好,她從不回家說,但做娘的知道,肯定是受了委屈的,現下女兒已逝,她這當外祖母的絕不可以再讓外孫女任由傅家欺負,該討要回來的她絕不會手軟,要知道她也是商家女,年輕時也是以作風果決在商場聞名。

噠噠的馬蹄聲停在梁府大門,守門的老僕很快的迎上前來,在驚見傅筠那似曾相識的臉龐時還呆了呆,又見梁老太太被她攙扶下車,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眼眶頓時一紅。

梁府素有慈善之名,從不苛刻下人,因而下人多是家生子,幾乎年歲大些的老人都記得自家姑娘的樣子。

暗筠扶著梁老太太入了門,身後方圓跟兩名老嬤嬤也亦步亦趨的跟上去。

愛里老總管知道老太太馬車出了問題,才派了另一輛出去,怎麼不過一會兒老太太就回府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著,在庭院時迎上老太太,見到她身邊面貌熟悉的少女時,老淚馬上落下,啞聲道︰「是小小姐吧?是咱們家姑娘的小姐!」

「是啊,是筠筠,老何,是蕙娘的筠筠。」梁老太太忍不住哭了。

何老總管一邊拭淚一邊傅筠行禮,「老奴失態了,只是……咱家姑娘待老奴太好,太好了……」

不一會兒,傅筠回梁家的消息就傳遍了府內,一些看著梁蕙娘長大的老人們,全丟下手頭事過來拜見,淚水在每個人眼中流淌。

梁老太爺與梁家唯嫡子,也就是梁蕙娘的弟弟並不在府中,何老總管連忙派人出府去找。

不過一會兒,面容慈樣的梁老太爺就急急忙忙的走入廳堂,看著肖似女兒的外孫女,男兒淚也忍不住落下,拉著傅筠的手,怎麼看都想哭,還是梁老太太念了一句——

「筠筠一定要受不了了,咱們梁府上下都是水做的,都在鬧水災呢。」

梁老太爺這才不好意思笑了。

倒是傅筠淚眼模糊的搖頭,「是外孫女不孝,是筠筠的錯。」

她淚光閃閃,是她先前不懂事,受了傅老太太等人的挑撥,狠心與外祖家斷了聯系,是她不應該。

梁家二老哪舍得她責怪自己,讓廚房備膳外,也轉了個輕松話題,談起梁蕙娘的事。

「你娘還小時,就跟著你外祖父天南地北的跑,當時,我們家經營的就是布料生意,因為只有她一個掌上明珠,就使勁的栽培她,要讓她繼承家業,沒想到,這肚子在你娘八歲時,又懷了你舅舅。」

二老愈聊愈多,一頓飯吃完了還意猶未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體力不濟都有些困了,此時,何老總管過來通知——

「爺派人回府遞話,他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回來,讓老太爺跟老太太都好好休個午憩,他回來,大家才有力氣好好聊呢。」

暗筠一听就笑了,雖未曾見面,但舅舅肯定是個貼心孝順的人。

二老願意去午休,但傅筠卻另有打算,從講到梁府開始,她就能感受到母親有多麼受府中人的愛戴,而自己身為她的女兒,對母親的記憶卻僅止于身邊人所說的話,她從未好好的去認識舍命生下自己的母親。

「外祖母,我可以先去看看母親出嫁前住的屋子嗎?」

「當然好,我陪筠筠。」她老太婆一天總也過去坐坐好幾回。

「不,外祖母去休息,我想好好的看看母親以前住的地方,跟她在心里說說話兒。」她笑中帶淚的說。

梁老太太笑著應了,讓身邊的伍嬤嬤帶著傅筠跟方圓去,也吩咐伍嬤嬤換好枕套被子,傅筠會在這里住一夜。

暗筠沿著青石小徑來到一個雅致院落,雖然沒有人住,卻天天有下人過來打掃,屋里的陳設都維持原樣,不曾動過。

暗筠走過花廳,進內室,看著窗邊的榻上還放著繡籃,里頭針線不少,一旁放置一個完成的鯉魚戲蓮的繡品更是令人驚艷,靈活靈現,栩栩如生。

踣同而來的伍嬤嬤照梁老太太的吩咐,將一只大箱子搬了出來,將里面各式珍藏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放到長榻上,不管是丹礬紅絲、天藍雲紡、深藍綢緞都有梁蕙娘的繡活在上面。

伍嬤嬤邊解釋邊說︰「這些布料,姑娘說過,如果她有機會在婚後生個女兒,一定要用這些布料裁制很多新衣給女兒,還要教女兒厲害的繡活,怎知……」她哽咽了。

暗筠輕輕的坐在榻上,伸手模著布料上方細致的針腳,再想著母親繡這些繡品時的畫面,眼眶微紅。

母親擅于刺繡,而她身上因為流著母親的血,也極為喜愛此事,這是她們母女共同的喜好。

「筠筠?」一個帶著微喘的男子叫喚聲陡起。

她抬頭一看,就見門口站著一名俊逸斯文的華服男子。

「爺。」伍嬤嬤馬上行禮。

梁維哲已快步走進來,朝她擺擺手,伍嬤嬤立即退出去,方圓也看了一臉神情震驚無比的男子,很自覺的跟著退了出去,站在門外。

梁維哲站在傅篤面前,滿眼是難以置信的驚喜,「真是你!你還是小娃兒時我是見過你的,你長大了……老天,明明知道不會有人騙我,但我就是擔心……筠筠,我是舅舅!」

暗筠也驚呆了,她壓根沒想到舅舅長得如此秀氣年輕,看來約二十出頭而已。

「我跟你娘差了八歲,姊弟長得很像,若不是我小了一號,別人一定以為我們是龍鳳胎,但你娘半開玩笑的說,她才不想長得像個男子——」一想到姊弟間曾經的過往,他眼眶泛紅,細細打量她的眉眼,「你也很像你娘,真的。」

兩人坐在一起,就著一壺茶,聊起傅筠所不知道的母親,知道母親對繡品的著迷研究,在京城聞名的金繡坊也是她一人籌備開的,為了繡活,她還走訪許多地方,拜訪許多厲害的刺繡大師,並將那些經歷一一寫入筆記中。

「對了,那些筆記都收拾得很好,這一兩日再整理整理,連同你娘年輕時寫的經商之道也給你找齊,」他頓了一下,嘆了一聲,「你娘她極有經商天分,我一直認為她如果沒有嫁給你父親,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女商人。」

「我也想經商,母親的店鋪我想接手,但前提是得麻煩舅舅幫我了。」傅筠將傅老太太的態度跟舅舅說了,也將母親嫁進傅府時那十里紅妝的嫁妝,不知被祖母偷偷拿去變賣了多少來撐住家中開銷的事也說了。

舅甥倆聊了好久,最後,晚膳就在這院子里吃,好像梁蕙娘也跟他們在一起。

一家人聊到二老又是呵欠連連才不舍回房,梁維哲則又多留一會兒才回房。

這一天下來傅筠也累了,讓方圓伺候著休息,躺在母親曾睡過的床上,甜甜的睡了。

暗筠外出三日才回到傅府,傅老太太、徐虹等人只知她去上香,並沒有太過關注,事實上,從抿月山莊回來後,雖然同在大宅內,但眾人已是各過各的,倒也風平浪靜。

直到這一日,冬至剛過,早已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梁家人竟然到訪。

大廳堂內,傅老太太、傅書銘夫妻看著俊秀斯文的梁維哲,那張臉上酷似梁蕙娘的五官,讓他們見了都有些恍惚,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劉氏並不認識他,神情仍是一貫的淡然,她還慶幸丈夫仍在戶部,不然,再見舊人,他心緒肯定大受波動。

梁維哲一身綢緞華服,帶著兩名中年管事,神態平靜的拱手對著傅老太太道︰「老太太,家母得知筠筠婚事已定,年後就要出嫁,便要維哲前來替姊姊清點嫁妝和鋪子,以便移交到筠筠手上,屆時,梁府也會再給筠筠一份添妝。」

他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有人輕呼出聲,有人驚愕,但除了劉氏,沒一個人有好臉色,也沒人接話。

梁維哲也不在乎,深沉的目光只盯著傅老太太,「母親說了,親家老太太受人敬重,出身書香世家,總不會伺機佔了前媳婦遺留給女兒的嫁妝。」

暗老太太想開口,但她開不了口啊,那些嫁妝她是私下動用了些,但沒動的也是她的,可梁家人來討要——她想也沒想的看向徐虹,使了個眼色。

徐虹心里苫啊,這陣子傅老太太不待見她,此時有需要又將推她出來。

但她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干笑兩聲,「舅老爺,這說的什麼話呢,前嫂子留的嫁妝好好的鎖在庫房里,動也沒動呢。」

他淡淡的說︰「那很好,我們就點交吧。」

「點交什麼?你這是信不過我們,暗指我們貪了筠筠她娘留的嫁妝?」

「我沒這麼說,但筠筠已經長大了,那些嫁妝是屬于她的東西,沒人有權力替她保管。」他說得硬氣。

「舅老爺真是欺人太甚,無聲無息的來了,就莫名其妙討要嫁妝,這根本是來尋晦氣找碴的嘛,那些嫁妝都好好的放在庫房里,不會少一分一毫,你可以走了。」徐虹先前管著中饋,很清楚這事兒絕不能應了。

「既然沒有少一分一毫,就讓我的管事進去清點核對,把清單跟東西都一並交給筠筠,」見徐虹還要反駁,他眼神驀地一冷,「要知道那些嫁妝是我梁家的,我有權清點,就不知二太太是貪婪心虛,還是寡廉鮮恥想強佔,貴府老太太都沒吭上一聲,你倒是推托不已。」

她被一噎,頓時漲紅臉。

「在下會在京城待上三天,煩貴府先整理整理,後天梁某過來,點好便回去。」梁維哲干脆的說完話就帶人離開了。

暗老太太臉色陰沉的回了惜春堂,徐虹連忙跟過去。

「母親,真要給嗎?還是把筠筠叫來……」

「叫來?你還看不出來梁維哲是誰叫來的?就是那只白眼狼!」傅老太太厲聲道。

是啊,那麼久都沒聯終的人,怎麼就突然來了?

暗老太太也沒理她,讓老嬤嬤去將櫃子里一本薄薄的冊子拿出來,里面記錄了她私下動用梁蕙娘的嫁妝,何時取用、用在何處,是典當或是送禮,皆是相當詳盡。

于是,梁維哲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接下來的兩日傅府內一片兵荒馬亂,幾個嬤嬤穿梭在幾個院子,來來去去的,讓某些個主子肉痛心痛的,因為有些對象找不回來,就到各院搜括,再沒有的,偊老太太也開了口,就是東拼西湊也要把梁蕙娘的嫁妝湊回原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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