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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嬌妻 第8章(2)

兩個女人來到屋外庭院,躲在僻靜的角落,相對而立。

這場景若是讓旁人見了,一定很驚奇,兩個宛如孿生姊妹般的女人彼此對峙,一個如冰冷酷無情,一個卻如火熱情洋溢。

許久,趙晴首先開口,打破沉寂。「我們不能說實話嗎?」

「你想怎麼做?」

「就坦白告訴書雅,我是趙晴,不是你。也許他會肯答應離婚的,也許他會放你自由。」

沈愛薇冷嗤,很不以為然。「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你肯定他會愛你勝過醫院,為了你寧願跟我離婚,放棄繼承我家的醫院?」

「我不知道。」趙晴悵惘地搖頭,十指絞擰,神情滿是旁徨。「可是……我想賭一賭。」

「我可不想賭!」沈愛薇辛辣地嗆道。

趙晴錯愕,沒想到她會這麼嗆。

沈愛薇狠狠瞪她。「你根本不懂,我不想賭,不想冒險做回沈愛薇,我是趙晴,必須是趙晴。」

「為什麼必須是?」趙晴不解,半晌,方恍然大悟。「所以其實是你想要我的身分?原來真正想要變成另一個人的,是你?!」

沈愛薇以一種「你現在才弄明白嗎」的眼神,不屑地瞅著她。

「為什麼?」趙晴慌了,事態的發展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弄不懂。「我只是個很普通又很平凡的女人啊!沒錢沒勢,又不聰明,一點也不特別,你為什麼想變成我?」

「因為只有成為你,我才能得到我最想要的。」

「是什麼?你想要什麼?」

沈愛薇不答,別過眸,盯著附近一叢凋謝的玫瑰花。她看著那萎靡的花蕊,眼神逐漸恍惚,甚至蘊著些許哀傷。

良久,她自嘲地一哂,深吸口氣,又回復平常那個冷靜淡漠的她。

「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交換身分?」她問得直率。

趙晴卻無法像她一樣干脆。「永遠的?」

「永遠。」

「我……不行,我做不到,真的不行!」

「是嗎?」沈愛薇微勾唇,似笑非笑,一向凝冰的明眸忽地迸亮奇異的火花。「你會後悔的。」

她嘶聲撂下狠話,宛如女巫施行魔咒,教人听了膽顫心驚。

那日過後,趙晴經常魂不守舍。

總在最不恰當的時機,想起沈愛薇撂下的狠話,在端著熱湯鍋的時候,在浴室洗澡的時候,甚至在和安書雅親熱的時候。

所以她燙傷了,滑倒了,弄得身上傷痕累累,令安書雅既心疼又疑惑。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他時不時會問上這麼一句。

而她總是悚然大驚,更加地手忙腳亂,往往將當時的情況弄得更糟。

她快撐不下去了!

她本性並非愛說謊的人,也不真那麼擅長演戲,尤其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她對自己一再欺瞞感到十分愧疚。

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愧疚感。

懊向他坦白了,她不可能對他瞞上一輩子,自認沒那種本事做到。

每天,她都如是勸誡自己,但每到緊要關頭又難以啟齒,于是便這麼一天拖過一天。

她拖到安書雅到美國參加一場柄際醫學研討會,與他整整分別一星期,才艱難地下定決心。

一定要說了,在他回來的這天,她必須告訴他真相。

這天,同時也是安書雅的生日,在他出國前,她偶然翻到他的護照,這才知曉他的出生日期。

她決意給他一個此生難忘的生日晚餐,一早便上超市買材料,親自烘烤蛋糕,蛋糕做成心形,邊緣瓖著一顆顆鮮艷欲滴的草莓,擠上漂亮的女乃油花。

上頭,站了兩個可愛的女圭女圭,一個是他,另一個是她,手牽著手,頭靠著頭,甜蜜相偎。

小女圭女圭身前,立著一個巧克力版,刻著大大的LOVE。

這是慶祝他生日的蛋糕,也是她告白愛意的蛋糕。

她用一腔情意、一雙巧手,做成了這個蛋糕,然後放進冰箱冷藏,開始準備晚餐。

她從早晨忙到黃昏,直到窗外彩霞滿天,夕照迷蒙地射進廚房窗台,才恍然驚覺時間的流逝。

他快到家了。

她不覺緊張起來,卸下圍裙,到浴室沖涼,全身抹上乳液,將自己打扮得香噴噴的,秀色可餐。

正當她坐在梳妝鏡前審視自己時,手機鈴聲驀地唱響。

是他嗎?

她頓時心韻加速,慌忙接電話。「喂。」

「是我。」清冽冷淡的嗓音。

沈愛薇?

趙晴愣住。「什麼事?」

「你到樓下公園來,在池塘前面的路燈下等我。」

「啊?可是……」

「立刻下來!」

趙晴匆匆下樓。

她不明白沈愛薇為何會忽然要求與自己見面,但她不敢冒險,沈愛薇宛如施咒的言語猶在耳畔,她認為自己最好乖乖听話。

她來到指定地點,左顧右盼,不見沈愛薇蹤影,轉個身,發現這里能很清楚地看見對面他們住的社區大門。

可是沈愛薇人呢?

她正覺得奇怪時,一輛計程車由街口駛進來,在社區大門口停下。

一個男人伸出雙腿下車,站直身子,玉樹臨風。

是書雅!

趙晴倏地抽凜氣息,連忙躲到路燈後頭藏住自己的身子。

他怎麼這麼巧,就在這時候回來呢?

正驚慌時,另一個女人隨後下車,飄逸的裙擺、曲線玲瓏的小腿——趙晴咬唇,視線往上移,接著,呼吸瞬凝。

是……沈愛薇!

她下車後,仰起秀致的臉蛋,對安書雅甜甜地笑,而他抬手捏捏她臉頰,神情滿是愛憐。

趙晴只覺眼前一眩,全身頓時虛軟,她得讓自己靠著燈桿才不至于跌倒。他們怎麼會一起回來?安書雅為何會是那樣的眼神?他將沈愛薇看成她了嗎?不對!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她」的存在,他的妻一直就是沈愛薇,是現在理直氣壯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人。

不是她,不是她……

一股難言的酸楚于趙晴胸臆郁結,她咬著唇,忍住即將泛濫的淚水,而眼眸早已狠狠地刺痛。

透過朦朧淚霧,她能看見他們彼此說笑,然後在他拉動行李時,沈愛薇有意無意地扭了下腳踝,他靈敏地及時展臂攬抱。

他將「她」收攬在懷里,那麼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而「她」嬌弱地依賴他,下巴靠著他頸窩。

兩個女人目光于空中交會,意味深刻地相凝,沈愛薇無聲地彎起朱唇,勾勒一抹神秘的笑。

于是趙晴明白,「她」是有意讓自己看見這一幕的,借此向她示威。

你回不來了。

她彷佛能听見耳畔傳來那冰冷嘲譫的女聲。

他是我的了︰水遠屬于我——現在,你後悔了嗎?

淚珠成串滑落,趙晴不想哭的,但心碎地已不由她自主。

她回不去了,那個家、那個男人身邊,她回不去了,因為她毫無名分,只是個假冒的替代品。

如今他正牌的嬌妻回歸,她還有什麼理由在他面前出現?能告訴他,她才是他愛的那個她嗎?

那個女人,不是她啊!他認不出來嗎?他沒感覺到那懷抱的體溫和她不一樣嗎?那刻意甜蜜的燦笑是那麼虛情假意,他看不出來嗎?

為何他能那般輕易將「她」當作是她?在他心里,她難道不是獨一無二的嗎?

這算什麼啊!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但,後悔又有何用?

不屬于她的,永遠不會屬于她,利用謊言騙來的感情,又怎能守得住?

她,回不去了……

一念及此,趙晴悠悠軟倒,背靠著街燈痛哭失聲,夕陽迷離地映著她孤單的身影。

她哭著、哽咽著,滿腔心酸與苦楚,無可傾訴。

她沒有人可以說,就算說給母親听,老人家也听不懂,更不在乎。

不會有人在乎的,在這世上,她等于是孑然一身了。

趙晴摘下耳環,是安書雅送給她的,那雙心噙淚的耳環——為什麼他偏偏要送她這樣的耳環呢?難道他也料到她最終不得不哭泣的命運?

她將耳環托在掌心,哀傷地望著,許久、許久,方搖搖晃晃地起身,重新把耳環戴上。

她躑躅地舉步,即便旁徨地不知何去何從,也只能認命地離開。

除了這副耳環,她能帶走的,只有僅剩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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