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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是賠錢貨 第二章 被趕出盛家(2)

一直待在屋里的盛踏雪讓阿瓦扶著走出三房的小院子,能出來透透氣她還滿高興的。

相對三房那偏僻又窄小、什麼都沒有布置的院子,眼前盛家這園子打理得真是不錯,精心蒔弄的花草一片欣欣向榮,這時節,尤其是艷麗的桃花李花開了滿樹,香氣撲鼻,配上生氣盎然的春草宛如錦繡,襯著碧空,心情都像被洗滌過一樣的舒暢。

只是她高興得太早了。

三個不速之客領著丫頭,像是算好時間的把她堵在半道上,老實說陣仗還滿驚人的。

這些日子阿瓦常給盛踏雪說府里的事,想到一項說一項,有的落落長,有的簡要兩三句,盛踏雪把它拿來當佐飯的調味料,當閑暇時打發無聊的說書听。

譬如,大夫人每天吃的一定要是當天采買的新鮮食材,桌上必定要有四葷四素的菜品,至于吃不吃得完,那不是她考慮的問題。

茶葉果品一定要最好的,點心除了縣城最知名的吉記,其他絕對不踫,茶葉一定要是最好的,壺里的茶水要求四季溫熱不能斷。

大少爺和兩位姑娘自也是比照辦理,一絲都不肯將就。

所以眼前這兩個姑娘,後頭跟著四個丫頭,每個手里拿著要不是手爐,要不是披風,要不是吃食,身分自是不難猜,盛踏雪心想,就算宮里娘娘的排場也就這樣吧。

這一比較,落在後面的盛丹霏就有些勢弱了。

她的身邊就一個瘦瘦小小的小丫頭,頭還是低著的,連抬頭看都不敢。

「喲,身子不好就乖乖在屋里待著,逞能出來,要是吹了風回頭又病了,還不得要家里搭醫藥費?先前為了給你請大夫可花了不少銀子呢。」說話間一股濃濃的香風襲來,譏笑又輕蔑的聲音又尖又利。

說話的是大姑娘盛丹玥,年十七,從十四歲就開始相看人家,可惜眼界比天高,門第差點的她看不上,家世高些的人家看不上她,這一來二去的熬到這把年紀,別說蔡氏著急,她對自己的親事也開始急躁了。

但是用她的話說,是爹娘舍不得她,想再多留她幾年。

她的長相和蔡氏如出一轍,略帶方形的臉,柳葉眉,杏眼,很不幸,骨架也隨了她娘的粗壯,據說為了讓自己好看,她每天吃的量像是鳥食,可惜成效不彰。

這會兒她身上穿的是水紅鏤銀絲牡丹花紋緞裙,要盛踏雪說,骨架大的人本來就很容易顯胖,她又穿著紅色,更有著強烈的放大效果,和與她並肩站在一塊的二姑娘盛丹丹一比,真有些慘不忍睹了。

姊妹一個模樣肖了娘,一個肖了爹。

「大姊,我們之前不是說好要去探望待在屋子里養傷的小五妹妹?怎麼一忙就給忘了,你瞧她那兒還裹著巾子,真是可憐,我說妹妹,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要知道好死不如賴活呀,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盛丹丹一副苦口婆心的勸著,但深一層去想,她對盛踏雪的遭遇沒有半點同情心。

盛踏雪要是有個不測,不只家里晦氣,到時嚴府要不到人,遭殃的不就變成她們嗎?所以她現在不能死,等一個月後嫁進嚴府了,她要怎樣她們也就管不著了。

盛丹丹臉龐圓潤,眼下有顆淚痣,身穿煙羅紫束腰雪緞長衫,袖口用銀絲鎖邊,一對金寶結,綠寶石瓖嵌的流蘇步搖,貓眼石耳墜,比起盛丹玥的滿頭珠翠,品味不知甩了她幾十條街。

相較盛丹玥直來直往的粗暴,這位二姑娘果然如阿瓦說的,是個喜歡繞來繞去的主,常繞得人一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而不自知。

都說會咬人的狗通常不會吠,她是咬了人一口,那人還會問她有沒有把牙咬疼了的那種人。听說以前的盛踏雪就吃她這一套,完全就是被賣了還幫著數錢的蠢貨,真不知怎會突然開竅不願當個沖喜新娘?

然而如今的盛踏雪已經不是從前的盛踏雪,她可是比在場的人多活了一世,要是還听不出盛丹丹話語中的惡毒,那她也就白活了。

這兩姊妹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代表!要是被送上門沖喜的人是她們其中之一,最好是想得開、笑得出來!

三人之中,看著像是個隱形人的盛丹霏,垂著頭,不言不語,擺明了就是個怯弱的小苞班。

盛踏雪看著大房兩個嫡姑娘一唱一和,唇邊掛著笑容,一句話不吭。

這五妹妹好像有點不一樣?盛丹玥覺得不對勁。「怎麼了?五妹妹好大的架子,你二姊姊和你說話,竟敢不回應?」

盛丹玥是個沉不住氣的,在她身上看不出那種被精心教養出來的大氣,完全就只是一個被嬌慣壞了的千金姑娘。

她細細描繪的眉毛挑得老高,看盛踏雪一副沒把她們放在眼里的神情就一肚子的火。

表面是替盛丹丹不平,其實不過是受不了被漠視。

對她來說,一個庶子生的女兒,憑什麼和她們互稱姊妹?偏偏這盛踏雪還長得比她出色,雖然稍嫌瘦弱,但那眉眼間的嬌美完全是她的夢想。

阿瓦不必盛踏雪示意,看見盛丹玥開始為難自家姑娘,她馬上伶俐的一個福身,出聲道︰「還請大姑娘、二姑娘見諒,我家姑娘傷了喉嚨還沒好利索,大夫吩咐要噤聲,半旬後才能開口說話。」

盛踏雪真想給阿瓦鼓鼓掌!

這兩姊妹在她臥床那些天,沒一個來看過她,如今在這里和她「偶遇」,擺明是來看她上吊沒死成會是什麼淒慘模樣,她的不能言語應該夠她們回去開心好一陣子了。

「什麼,不能說話?」盛丹丹忘了遮掩的笑得燦爛。「我說五妹妹,這會不會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你得了嚴家那麼好的親事還不知珍惜?啊呀,這尋死的經驗想來不一般,要不要給姊姊們說道說道?」

不能說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最好從此都不能開口發聲,成了啞子,看她空有一張臉蛋有啥用,哼,她只配給她做陪襯!

盛踏雪轉了轉眼珠,看來她就算繼續裝聾作啞,這兩個「好姊姊」也不會輕易罷手,可她們真當她是軟柿子呀。

她輕撫著喉嚨,假裝痛苦不堪,「……好人家嗎?既然二姊姊這麼羨慕小五,對那位嚴大公子傾心愛慕,從前有孔融讓梨,不如我這妹妹也讓出這難得的好親事,成全二姊姊的仰慕。」

乍然听到盛踏雪沙啞到近乎粗嘎的聲音,盛丹丹樂得差點沒笑出來,她就說嘛,這盛踏雪就是個禁不起激的,隨便一激就尋死覓活,屢試不爽,她這會稍稍一刺,不就又開口了?

擺明就是個蠢到不能再蠢的蠢貨。

不過……她幡然回過神來,「誰仰慕那個癆病表?你不要隨便污蔑我的清譽,再說,長幼有序,咱們家要嫁也該是大姊先才是!」

這話盛丹玥可不愛听了,「盛丹丹你的腦袋被驢子踢了?這會說什麼長幼有序?娘不是說,等被媒婆點中的五妹妹進了嚴家門,就有銀子替咱們疏通,各講一門好親事,你忘了嗎?」方才還一副相親相愛、姊妹情深模樣,一見火燒到自己身上,盛丹玥馬上把暗藏的心思給掀了。

她壓根無視這花園除了自家姊妹,還有其他來來去去的下人,完全沒想到哪個隨便往外一張嘴,就能制造出無數的流言,自己或整個盛府都會成為外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盛丹玥想的只有——都是自個兒的爹不好,士農工商做什麼不好,偏偏家里從商,是四民之末,比泥腿子還不如,害得她的親事這麼波折,與意中人的距離那麼遠。

盛丹丹呸了聲。「大姊,你這是想騙誰?是你看上師爺家的公子,纏著娘替你設法,不要牽拖到我身上!」她不扛不該她背的鍋。她沒說的是,蔡氏原先是想算計盛丹霏的,是媒婆過來點了盛踏雪,這才由她頂了沖喜新娘的缺。

從頭到尾沒說半句話的盛丹霏低垂著頭,眼光閃過一抹復雜,她很清楚半個月前大房設計的媒人相看是自己逃過一劫。

盛踏雪冷眼看著開始互揭瘡疤、狗咬狗一嘴毛的兩姊妹,她不過輕輕一挑唆,她們就不隱瞞的全部抖出來,擺明就算大房這樣,自己一家人也對抗不得。

憑什麼自己就該被這些人算計?

盛踏雪啊盛踏雪,你以為脖子往繩子上一吊就沒事了?你是沒事了,卻留下爛攤子給我這重生的後來者。

看來徐徐圖之真的圖不了什麼,她不是正想找機會將事情鬧大?眼下這姊妹倆不就給打瞌睡的她送枕頭來了。

盛踏雪心思飛快的轉了一圈,嘴角一撇,忽然就淚流滿面了,捂著臉,嘴里嚷嚷著,「我不活、我不活了,原來大伯娘是這樣算計我的,我說什麼也是她的佷女啊,憑什麼大姊姊就能有好姻緣,卻拿我去換錢……」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哭得那一個委屈啊,天都要下六月雪了。

阿瓦一下懵了,姑娘是怎麼回事?

她忽然想起當初姑娘會上吊,也是被大姑娘和二姑娘給激的,那天姑娘也是這樣又哭又叫,然後當晚就吊了脖子……

她全身一陣激靈,姑娘不會又讓大姑娘和二姑娘給刺激得想不開,再尋死一回吧?

沒多細想,她提起裙子匆匆追趕上去。

泵娘,千萬不要又想不開啊!但是姑娘為什麼邊跑還邊把自己的頭發弄得凌亂不堪?接著還回過頭,擠眉弄眼的示意她跑慢一點?

最讓阿瓦瞠目結舌的是,姑娘奔往的可是稍早她特別說的種滿粉桃、老夫人獨居的院子耶,姑娘不是向來怕老夫人怕得連正堂都不肯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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