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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藥娘 第五章 他們不找人,咱們就自己回去(1)

「小姐,咱們現在又有銀子了,你也不要再悶悶不樂了,咱們以後多挖點草藥,積攢的銀子會越來越多的。」小蝶見主子一直蹙著眉不苟言笑的,忍不住勸道。

藺巧龍趴在桌上無精打釆的說道︰「沒事,可能是餓了,吃飽了就沒事。」

小蝶瞬間又有活力了。「那奴婢馬上去做飯!」

藺巧龍點了點頭,「你去吧。」

她真想像小蝶那麼單純快樂,雖然她也沒仕麼煩惱,可失去記憶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從薛大夫口中听到海家的事之後,她就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有把火在她胸口燒似的,她都灌了一壺涼茶了,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小蝶很快做好了飯,主僕在縣城里忙了一日都累了,吃飽洗漱後各自就寢,一夜無話。

當然了,藺巧龍在睡前照例將三七狠狠詛咒了一遍,詛咒他頭長爛瘡、腳長膿包、生兒子沒、永遠想不起來他自個兒是誰。

這詛咒,她睡前要說一次,醒來也要說一這,就不信詛咒不到那只白眼狼。

翌日,藺巧龍和小蝶原想上山采草藥的,不想胡嬤嬤卻來了。

小蝶有些意外自個竟忘了胡嬤嬤要來的重要日子,以前銀子不夠用,她總是數著日子,千盼萬盼盼著胡嬤嬤來送月利銀子,但現在有銀錢了,她便也不希罕胡嬤嬤來送銀子了,也因此忘了今日是胡嬤嬤固定會出現在山柳村的日子。

胡嬤嬤一來便見屋里收拾得別有一番新氣象,且兩人穿戴整齊,一副要門的樣子,再跟著听到藺巧龍開口說話,她簡直驚呆了,瞬間驚疑不定。

藺巧龍這小賤人怎地會說話了,且看起來人也不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藺巧龍是第一次見到胡嬤嬤,之前從小蝶口里知道這胡嬤嬤是沈姨娘的心月復,這十年來沒少給她們臉色看,是個奴大欺主的惡僕,沒必要給她留情面。

她盤算著,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就得回到藺家才行,再說,撇開她那無良的祖母和爹,她還有個可憐的娘親在藺家,她說什麼也要回去見見她娘,所謂母女連心,見到她娘,興許她能想起些什麼。

「胡嬤嬤,」藺巧龍起桌上的茶來啜了一口,緩緩地道︰「回去告訴我爹,我的病都好了,請爹挑個日子派人來接我回去。」

「小姐在說什麼呢?」胡嬤嬤陰陽怪氣的說道︰「老夫人和大爺讓小姐在這里養病,可沒說要讓小姐回去。」

藺巧龍眸也不抬。「是啊,養病,既是養病,如今我病已好了,還在這里養啥?胡嬤嬤你看我哪里還像個病人?要不要我起來蹦一圈給你瞧瞧?」

胡嬤嬤干笑一聲。「是不像……可是,老夫人和大爺定是不樂意小姐回去的,萬一回去之後,小姐的病又復發就不好了,這里好山好水的,小姐還是好待在這里吧,老奴回去和沈姨娘說說,給您加點月銀就是。」

藺巧龍重重將杯子往桌上一放,寒了口氣,「我是叫你回去轉告,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個奴才,現在是在跟本小姐沒大沒小嗎?再說了,這里若真是好山好水,你自己住下來好了,我回去之後跟爹說說,讓你在這里養老,我想爹肯定不會拒絕的。」

胡嬤嬤被噎了個不輕。

這死丫頭將啞疾治好之後竟是如此牙尖嘴利,可這死丫頭怎麼就忽然會說話了?沈姨娘找的那大夫明明保證會讓她終身開不了口,是哪里出了錯?

這事可大可小,得快回去稟告姨娘才行,至于這丫頭說要回去的話,就不必讓大爺知道了,反正沒有藺家派人來接這丫頭,沒足夠的盤纏也到不了錦州城。

盤算好了,她這才賠笑道︰「小姐的話,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回去便會將小姐的意思向大爺稟明。」

藺巧龍的面色顯得緩了一些。「我可沒什麼耐性,等不了太久,若是一個月內沒人來接,那我只好自己雇車回去了。」

「是,是。」胡嬤嬤嘴上稱是,卻在心里嗤之以鼻。

死丫頭,你有本事盡避自個兒雇車回去,看看沈姨娘會不會讓你進大門!

胡嬤嬤一回到藺家便急匆匆地去向沈姨娘稟告此行在藺巧龍那里遭遇的輕視,將藺巧龍說的話一字不漏,且加油添醋的稟告了主子。

沈銀鳳听完之後,柳眉微皺。「她當真說她要回來?」

胡嬤嬤躬身道︰「老奴听得一清二楚,那丫頭說要回來,態度極是堅定,還威脅老奴,若是大爺沒派車去接便要自個兒回來。那語氣唷,您不在那不知有多高傲呢,她真當自個兒是藺家的大小姐了!」

沈銀鳳沉吟了半晌,說道︰「這事先不必對大爺說,你明兒去一趟趙大夫處,問問他當初那方子是怎麼開的,收了我那麼多銀子,如今那頭卻會說話了,難保哪天白詠琴那賤人也會站起來。這種事絕不能發生,你去向趙大夫要個說法,叫他再開個方子,你跑一趟山柳村,設法讓藺巧龍那賤丫頭喝下去。」

胡嬤嬤兩眼放光,像獲得了尚方寶劍似的。「是,老奴明白!老奴一定辦得妥妥貼貼!」

那死丫頭,今天竟敢說她是奴才,還說要讓她在那破村子里養老?真真是可惡至極!看著,她有得是手段整得她不能回來,還能讓她從此沒了月例銀子,讓她們兩個小賤人餓死在那破村落里!

「姨娘,大爺回來了!」此時,沈銀鳳的貼身丫鬟紅袖飛奔進來稟道。

沈銀鳳連忙起身,險險打翻了茶杯,嘴里嘀咕著,「不是後日才回來嗎?怎地提前了。」

紅袖卻是欲言又止。

沈銀鳳掃了她一眼。「怎麼?有什麼話不能說?」

紅袖小聲道︰「大爺帶回來一個女人……」

沈銀鳳哼了哼。「這是什麼稀奇事嗎?」

藺榮煥不到四十,有財有貌,風流成性,一年里踫過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她老早將那些置之度外了,只要牢牢抓住這個家的金庫就行。

如今的當家主母是她,她的兒女才是這個家的大小姐、大少爺,這樣便夠了,男人的忠心都是狗屁,等將來白詠琴死了,她扶正之後,那些個狐媚子,她自然會一個一個收拾掉。眼下,只要讓藺榮煥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大度、最善解人意的女人就行了。

廳里,藺榮煥一臉笑意正坐著喝茶,看起來心情愉悅,顯然這趟生意很成功。

沈銀鳳連忙迎上前去盈盈一笑,福身道︰「大爺辛苦了。」又看向一旁身形筆挺的俊雅年輕人,展顏一笑。「中兒也是,有你在大爺身邊,我可安心多了。」

沈寂中是她的親佷兒,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她將他安排在藺榮煥身邊當自個兒眼線,一來可以掌握藺榮煥的一舉一動,二來將來等她的兒子藺延聰接手藺家大業時,沈寂中便可以在她的聰兒身邊輔佐,她還打算把二女兒藺巧然許配給沈寂中,親上加親,這麼一來,藺家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了。

沈寂中噙著淺淺笑容。「姨娘過譽了,都是我分內應做之事。」

「你操持家務,也辛苦了。」藺榮煥指著地上一個紅漆箱子,「給你和嫣兒、然兒帶的禮物,一些衣裳首飾和胭脂水粉,待會兒看看喜不喜歡。」

沈銀鳳掩嘴一笑,「大爺的品味,妾身自然是會喜歡的,嫣兒然兒也是,爹爹買給她們的東西,她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說完,她把眼光移向站在一旁的女子身上,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皮膚白,腰肢不盈一握,眼楮大大的,看起來我見猶憐。

見到那女子的相貌,她在心里又是一陣狂罵。

又來了,藺榮煥找回來的女人多半和未生病前的白詠琴有些相似,她總懷疑藺榮煥對白詠琴余情未了,只是因為白詠琴現在性格變了、外貌也變了,變得可怖且難以親近,他才會冷待對方。

藺榮煥雖是生意人,卻挺在意外人對他寵妾滅妻的評價,因此即便白詠琴已半死不活了許多年,他也不願把白詠琴休了,把她扶正。

所以,她當然要讓白詠琴繼續病下去,讓白詠琴的性格越來越古怪,面目變得越來越恐怖,這樣白詠琴在這個府里就永無翻身之日。

「這是大爺新納的妹妹吧?」她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拉住那女子的手,親熱地說道︰「真是楚楚動人,大爺好眼光。」

她心里把藺榮煥罵了一遍,但面上卻是欣賞的表情,溫聲問道︰「妹妹叫什麼名字啊?」

那女子不敢抬眼,低聲道︰「秀兒。」

藺榮煥漫不經心的吩咐道︰「把落煙軒收拾來給秀兒住,我今夜就睡在那。」

沈銀鳳自然笑著稱是,這時,其他人听聞一家之主回來,也都趕過來了。

「我兒回來了。」藺老夫人一馬當先,她不到六十,身體還很硬朗,重男輕女,眼里只有男孫。

沈銀風生的一對雙胞胎女兒——今年十六歲的藺巧嫣、藺巧然也來了,她們嘰嘰喳喳的,一進來就環佩叮當、滿室生香,異口同聲地福身道︰「女兒拜見爹爹,爹爹路上辛苦了。」

藺巧然的視線落在沈寂中身上,羞答答的一笑,臉頰染上一抹淡紅。「表哥路上也辛苦了。」

她打小就喜歡這個溫文儒雅的表哥,且她娘也說了,要把她許配給寂中表哥,將來他們成親後,兩人一樣住在藺府里,這些事都已與她舅父、舅母說好了,如今她就等著嫁人。

說起來,她舅父不過是在她爹的鋪子里做事,美其名是掌櫃,還不是吃他們藺家的飯,她嫁給表哥,是沈家高攀了,有她這個媳婦兒,往後沈家吃穿不愁,想來她表哥對于這樁婚事也是極歡喜的。

「爹!」這時,藺家的小霸王,沈銀鳳所生的藺家長子藺延聰大步流星的進來了。

他今年十五歲,生得高頭大馬,但一來不是讀書的料,二來也不是經商的料,每日斗雞走狗、追歡買笑,結交了一幫酒肉服友,沈銀鳳暫時也不逼他上進,打算給他成了親再強迫他定下來。

「爹,您可幫我買了長弓回來?樓藺國制的長弓?」藺延聰眼楮發亮地問道。

藺榮煥笑著點頭,「自然是買了。」

後面進門的是杜姨娘和她生的四小姐藺巧珍,今年十五歲,以及兒子延明,今年十二歲,他們平時被沈銀鳳打壓慣了,此時默默的進來,請了安便悄悄退到一旁,什麼話也不敢說。

杜姨娘知道自己沒用,雖然她初沈銀鳳同為姨娘,可地位卻雲泥之別,巧嫣、巧然、延聰的吃穿用度都像是嫡子、嫡女似的,府里上下也將他們當成嫡主子看待,沈銀鳳更不用說了,府里一切都是她說了算。

她初入時白氏還未生病,當時白氏對她極好,後來這個家的大權漸漸落在沈銀風手里,就都走樣了。

為了孩子,她一直隱忍到現在,只盼守得雲開見月明,心善的白氏能好起來,她能再過上好日子。

夜已深了,鳳儀宮里卻顯得格外不平靜,只有幾縷黯淡的月光透過鏤空雕花窗欞投入寢宮內,不斷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寢宮外傳來。

爆女太監噤若寒蟬,幾名太醫輪著給皇後把過脈,正凝重地在商討藥方。

此時,太醫院的左院判華仲春來了,眾太醫們連忙讓開,讓他重新再給皇後請脈。

不多時,華貴妃也來了,顯然是听聞皇後身子突然虛弱,還險險喘不上氣,她連儀容都沒來得及整理便急奔而來,面色還有幾分蒼白。

「姊姊這是怎麼了?不是換過藥方嗎?為何會突然喘不上氣?」她有些氣急敗壞的質問華仲春,也不管那人是她親哥哥。

華仲春看了華貴妃一眼,淡定地道︰「貴妃娘娘稍安勿躁,皇後娘娘是受了風寒,入侵到了肺髒,這才有了喘不上氣的現象,只消改幾味藥方可。」

這時,一抹英挺的身影了進來,與華貴妃一樣,他的衣衫有些凌亂,顯見是匆忙之中穿的。

「母後!」

燭火幽幽,鳳帳里的皇後動了動嘴角。「怎麼驚動易兒也來了,明日還有政事,該讓易兒好好睡的……」

二皇子李必易義正詞嚴地道︰「母後說的是什麼話?母後病了,兒臣自當隨侍在側,幼時母後疼我護我,如今母後身體不適,兒臣侍奉湯藥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即便明日有天大的事,兒臣都會放下!」

華貴妃眼眶泛淚,重重點頭。「易兒說的不錯,姊姊了,若是易兒不聞不問,才真正該打。」

帳里的皇後虛弱的笑了笑。「真拿你們母子沒辦法……」

華貴妃握住了皇後孱弱的手。「姊姊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把病養好,咱們說好了明年春天一塊兒去梨山賞花,姊姊可一定要遵守和我的這個約定。」

皇後嘆息道︰「我也想,不過,恐怕我是無法做到了。」

華貴妃板起了臉,「姊姊再說這些喪氣話,我可要生氣了。」

皇後卻是不理,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時日無多了,我請皇上快立儲君,皇上卻總是不听。」

華貴妃一陣鼻酸,哽咽道︰「太子還在,皇上自然是不必立儲君的,誰敢讓皇上立儲君,我第一個不依,姊姊也不例外!」任誰都能察覺到她聲音里深深壓抑的傷痛。

皇後听聞,心里一揪,她輕輕嘆了口氣,淚水無聲的流下,她用僅有的力氣緊緊反握住華貴妃的手,嘆息道︰「這十二年來若不是有你和易兒,代替了炫兒陪伴我,我當真活不到現在……梓瑩,難為你,也辛苦你了,既要代我掌管六宮之事,又要照拂皇上龍體,我該做的,重擔都落到了你身上……」

「姊姊莫要如此說,能讓姊姊舒心些,我辛苦一點又算得了什麼?」華貴妃溫聲鼓勵地勸道︰「以後我和易兒還是會一直在姊姊身邊,所以,姊姊要快些好起來,咱們一起等太子回來。」

皇後總算有了些許笑容。「好,一起等太子回來。」

皇後平靜了許多,也乖乖喝了華貴妃親手喂的湯藥,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一個低沉嘆息的聲音響起。「還是你有辦法。」

華貴妃轉身見到是皇上,膚如凝脂的縴手放在玉唇邊,做了個噓的手熱,小聲地說道︰「姊姊好不容易睡著,別吵醒姊姊了。」

一行人退到了偏殿,皇上負著手問華仲春道︰「皇後的病,當真沒有法子了嗎?」

華仲春慚愧道︰「恕臣無能。」

皇上搖了搖頭。「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我大滿朝的醫術裹足不前,才是問題所在」

華貴妃沉吟道︰「哥哥已是太醫院里醫術超前的大夫了,卻還是束手無策,皇上,咱們是否該從民間廣招高手?不一定有能人異士能治姊姊的病。」

「華院判都沒辦法,哪里還有什麼能人異士?徐院使雖有一手開膛剖月復的神技,朕卻是不能讓皇後冒那險。」話鋒一轉,皇上說道︰「朕幼時和父皇在大理國見到的針灸之術,真真能起死回生,不只如此,還能活氣通穴、疏通經脈、廣治百病。可惜如今的針灸之術,連大理也失傳了,而今天下的針灸術只淪為方藥的輔助,可惜啊!如果咱們大滿也能擁有針灸之術,還怕得不到中原各國的推崇嗎?如今也不消為了皇後的病在此坐困愁城了。」

抱送走了皇上,華貴妃看著宮門的方向,看向遠處掩映在月色下的宮殿尖角,她微斂了精致的眉眼,「哥哥也听到了吧,皇上對針灸之術有多麼向往,那謎還沒解出來嗎?要何時能解得出來?」

「你以為我不急嗎?」華仲春的臉色晦暗不明,「那只老狐狸,究竟用了什麼方法,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花費了那麼大的勁兒,若是什麼也沒得到,豈不可笑?」華貴妃微微眯了眯眼,看著冷月如霜,她淡淡的說道︰「總之,如今哥哥知曉皇上的心意了,便要加緊腳步坐上院使之位,將最貼近皇上和後宮嬪妃的太醫院收入囊中,如此才能成為易兒的助力,若是哥哥輸給了葉棟鳴,葉棟鳴是賢貴妃的人,一切就要翻轉了。」

華仲春哼道︰「我比你更加不想讓那葉棟鳴當上太醫院院使。」

華貴妃又不輕不重的說道︰「徐院使再過一年便會告老還鄉,他舉薦的院使人選肯定是他的得意門生葉棟鳴,在那之前,哥哥非得得到皇上的認同不可,還有私鹽那兒,事關銀彈來源,銀彈若是充足,不成事都難……」

「那里妥貼,你不必擔心。」華仲春徑自說了下去,「你只消將心思擺在皇後娘娘身上,皇後娘娘的一句話勝過千軍萬馬,或許,咱們不必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償所願。」

華貴妃不動聲色的說道︰「哥哥才是,切記萬勿掉以輕心,看著的人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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