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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惡名在外 第六章 舒家人心思滿天飛(2)

明家為女兒第二次備嫁,因為先前為她準備的嫁妝,邱嬤嬤他們都一並帶回來了,因此嫁妝無須再置辦。

唯一要重做的只有喜服,明芸那日逃走時,把喜袍留在客棧里,如今得再重做一件。

明芸秀第二次為自己繡嫁裳,心情迥異于第一次。那時候要嫁到秦家去,她懷著一絲對未來的忐忑不安,而這次,她心緒復雜,有喜有愁,一針一線繡著嫁衣時,把自己對舒長貞萌生的情念,也一並繡了進去。

明芸湘坐在一旁幫她撥著絲線,一邊說道︰「大姊,我听說衛國公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她為人嚴厲苛刻,你嫁到舒家後,可得小心著她。」

端了盤糕點進來的明芸昭接腔說道︰「何止是她,這舒家上到衛國公,下到兩個兒子,個個都不是省心的。這舒長貞不得他父親的疼愛,生母又早早過世,有個繼母壓著,還有兩個想置他于死地的兄弟,以後大姊嫁過去,只怕危機重重。」

明芸秀笑道︰「芸昭,瞧你把舒家說得像龍潭虎穴似的。」

明芸昭捻了塊白雲糕遞給她,語重心長說道︰「人心險惡,比那些猛虎還可怕。」

明芸秀笑睨妹妹,「芸昭,你明明比我小一歲,怎麼說話看著像個小老太婆似的。」

明芸昭神色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大姊,我這是在替你擔心。」一旁的明芸湘也捻了塊白雲糕吃,一邊說著,「大姊,我和二姊說的話你可別不當回事,這幾年來關于衛國公府的傳言可真不少,你也不是沒听說過,咱們還是先合讓合計,往後你嫁到舒家去,要怎麼應付那些人。」

「我都還沒嫁過去呢,要怎麼合計?」明芸秀莞爾道。

「嘿嘿,多虧我和二姊聰明,讓人專門打听清楚舒家的情況。」明芸湘一口吃掉入口即化的白雲糕,興匆匆說道︰「大姊,我告訴你哦,這衛國公有一個繼室七個侍妾,生了三個兒子、四個女兒,女兒都出嫁了。三個兒子呢,不提舒長貞,就說他大哥舒長鈞,他有一妻四妾,他弟弟舒長鈺有一妻,呃,小妾就先後有九個,不過死了兩個,他院子里的丫鬟據說大部分都是通房丫頭,可見外傳說他性好漁色,確實沒說錯。」

明芸昭趁著妹妹喝茶潤嗓時,接著說下去,「舒長鈞的妻子是謝映,她是承平侯府的嫡長女,據說她為人十分冷漠,與舒長鈞似乎感情並不和睦,但也鬧出什麼事來;而舒長鈺的妻子杜虹,父親是禁軍指揮使,她脾氣暴躁,又嫉妒成性,平時沒少折騰舒長鈺那些小妾和通房,听說那兩個死掉的小妾就是被她給弄死的。」

明芸秀夸贊兩個妹妹,「你們倆很行啊,才短短幾天,就把舒家一家老小的事給打听得這麼清楚。」

「還有呢還有呢!」怕二姊把打听來的事情都給說完了,明芸湘急忙再說︰「大姊,那舒長鈞是個陰險卑鄙的人,他……」她不斷說著。

明芸秀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听著兩個妹妹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打探來的事告訴她,听完後,她想了想,決定暫時不告訴她們,前兩天舒長貞才派人給她送了封信過來,信里便提及了舒家那些老小的事。

那信里說的比她們打听來的還要詳細,可以看出舒長貞寫那封信時花了不少時間,整整寫了十幾張信紙呢。

不過她記得最清楚的幾句話,卻是他在信末寫道——

我寫這些只是想讓你先了解舒家的情形,若是你記不下這麼多也無妨,只要你在舒家一日,我總會護你平安,莫怕,一切都有我。

一切都有他,這句話彷佛是想告訴她,往後她盡可以相信他、依賴他。

當時她盯著那句話看了好半晌,想看出他在寫那些話時是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情。如今變得冷漠的他,心里是否惦記著她,是否有那麼一絲在意她?

但她什麼都沒看出來,只能自己胡思亂想,想著也許他對她有那麼一分情意,所以才特地花時間寫了這麼長的一封信給她。

可當她想到他先前曾要求她,等她嫁進舒家後,替他把听雨姑娘給迎進府里的事,那心便不由得冷了一分。

明芸秀回過神來,听見明芸湘在喊她——

「大姊、大姊,我說的你听見沒有?」

她拉住兩個妹妹的手,笑道︰「听見了,多謝你和芸昭替我打听來這些事。」

明芸湘笑咪咪說道︰「咱們是姊妹,說什麼謝呢,我只希望大姊你往後的日子能平平安安的,可別再像這次一樣,半途出什麼差池。」

明芸昭則說︰「要是以後在舒家過得不好,就回來。」姊姊嫁進舒家那樣的人家,她實在很替姊姊擔心,不過她心知姊姊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人,萬一真待不下去,姊姊絕不會勉強自己留在舒家。

「都嫁人了,哪能隨便回來,我要真跑回來,還不得讓爹給轟回去。」爹是個守禮之人,斷不會讓出嫁的女兒再跑回娘家住,她要是真的離開舒家,也不會回娘家,而是會另覓住處。

明芸昭未雨綢繆,替她想到了一個去處,「姊,日後若真有個萬一,你可以去大哥買的那間宅子,大哥絕不會像爹那樣趕你回去。」

明芸秀想起了那間那宅子,那是大哥一個朋友因為急需用錢,不得不月兌手把宅子賣了,大哥在征得爹的同意後,動用娘一部分的嫁妝把宅子買下來之後便一直空著,暫時沒人住。

「也好,往後萬一我真沒地方去了,就先去那兒住。」

明芸湘忽然眨眨眼,靠近她問了句,「大姊,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哦。」

見她神神秘秘的,明芸秀有些納悶,「什麼事?」

「二姊說你喜歡那個舒長貞,這是不是真的啊?」聞言,明芸秀有些驚訝的看向明芸昭,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明芸昭橫了藏不住話的小妹一眼,而後比了比自個兒的雙眼,答道︰「我看出來的。」

听她們兩人這麼說,明芸湘瞠大眼,「大姊,你真的喜歡舒長貞啊,你看上他哪點?」

對自家妹妹,明芸秀沒有隱瞞心思,想了想,說了句,「也許是因為他那張臉。」

「原來大姊是被美色所迷啊,不過他那張臉確實長得挺好看的,不輸給女子,不過大姊,你不怕站在他旁邊,會被他給比下來嗎?」明芸湘心直口快地說道。

明芸秀笑罵著敲了下她的腦袋,「胡說什麼呢你!」

明芸昭猜測道︰「大姊與他是患難中生了情愫吧。」大姊嫁後發生的事,這幾日都仔細告訴了她們姊妹,也是在听大姊述說起那段遭遇時,她看出大姊對舒長貞似乎動了心,因為她在提及他時,那臉上的笑特別的溫柔。

且大姊回來的這幾日,有時候會望著遠方發呆,時而顰眉、時而含笑,那是思春姑娘才會有的表情,她曾在一個表姊的臉上瞧見過,當時表姊正思慕著一個男子。

是何時對舒長貞生出情愫,明芸秀也不知,她想起一件事,說道︰「對了,我有沒有跟你們說過,舒長貞就是七、八年前背著我山的那個蘇大哥?」

「竟然是他!」大姊當年暗中打听這人很久,因此明芸昭還記得這事。

「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終于讓大姊給找到,而且大姊還要嫁給他,哎,你們說這是不是就叫姻緣天定啊?」明芸湘當時雖然還年幼,卻記得清楚這件事,大姊當年掛在嘴邊叨念好一陣子,那時她和二姊為了幫大姊找到那個蘇大哥,還胡亂著主意,讓她畫下他的肖像,懸賞找人呢。

明芸秀心忖,姻緣天定嗎?她嫁不成秦書恩,難道上天是為了要讓她嫁給給舒長貞?

三姊妹再敘了好一會兒話,待兩個妹妹離開後,明芸秀拿出先前舒長貞讓人送來的那封信,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想從字里行間尋找出一絲他可能對她暗藏的情意來。

舒長貞走進飛煙樓,來到古听雨所住的暖水閣前。

守在外頭的兩名護衛見他過來,帶著傷向他稟告,「二公子,一個時辰前,三公子又帶人過來吵著要見听雨姑娘,這次他帶了不少人手,有四個兄弟受了傷,差點沒能守住暖水閣。」他們本有八人,其中四人這回受了不輕的傷。

舒長貞聞言,咬牙切齒的咒罵了聲,「那混蛋真是賊心不死,他沒傷著听雨吧?」

「沒有,恰好六殿下及時趕來,這才趕走了三公子。」

舒長貞掏出一迭銀票遞過去,說道︰「辛苦你們了,這些銀子給受傷的兄弟們治傷,讓他們好好養傷,我會另外再派人過來保護听雨姑娘。」這座飛煙樓背後的主子正是六殿下葛元回,因此他才放心讓听雨待在此處。

那護衛接過銀票,朗聲道謝,「多謝二公子。」他們都是從虎威大將軍手中退下的軍士,在大將軍的推介下,轉而來替舒長貞效命,舒長貞對兄弟們出手向來大方,是以他們也很樂意替他賣命。

說完這事,舒長貞推門進屋。

坐在一把鳳首琴前撫琴的女子,見到他進來,秀麗的臉上蕩開欣喜的笑靨,發亮的雙眼透著濃烈的情意。

「舒二公子來啦,奴婢去給您拿些酒菜過來。」屋里伺候著的兩名丫頭,見到他進來,不等他開口,便機伶的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坐在琴架前的古听雨起身迎上前,仔細辨認舒長貞臉上的神情,面上的淺淺微笑轉為繾綣的柔情,櫻唇吐出個名字,「子望。」

同樣一張臉,舒二公子面對她時從來都是淡漠有禮,若換成子望,那眼神則是充滿眷戀和憐惜。

魂魄附在舒長貞身上的雷子望,握住她那一雙縴縴柔荑,滿臉關切的問道︰「听雨,我听說舒長鈞那廝又跑來鬧了,沒嚇著你吧?」

她輕搖頭,柔細的嗓音說道︰「我沒事,這次他帶了不少人過來,傷著好幾個二公子派來的護衛,多虧六殿下及時趕過來,才嚇走了他。」這些年來舒長鈺沒少鬧著要見她,她已見怪不怪了,只是這回得太凶,讓她不免有些膽顫心驚。

「六殿下這麼仗義,也不枉長貞選擇幫他了。」雷子望說著,依稀能從她眉目之間看出適才受到的驚嚇,心疼的將她摟入懷里,「你放心吧,長貞已經想到辦法,能把你從這兒接回。」

「是什麼辦法?」她微訝的問。

「他要光明正大的把你給接回衛國公府。」

「可衛國公府不是不許我進門嗎?」數年前,舒長貞不是沒動過這念頭,想將她給娶進門,放在眼皮底下照顧,可他爹和繼母嫌棄她淪落風塵,堅持不肯讓她進門。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雷子望將長貞的打算告訴她,「……所以等他娶了明姑娘進門後,會由明姑娘作主,替他納妾,將你給迎回舒府。」

說到這里,他不舍的說道︰「听雨,為了你的安全,只得委屈你暫時成為長貞的侍妾,等過一陣子,他會送你離開京城。」

听見這話,古听雨泫然欲泣,緊抓著他的手,「我不走,子望,我要跟你在一塊。」他們原早該成親,他卻在成親那日命喪刑場,兩人就此陰陽永隔。

若非他救了舒二公子,借了他的身來見她,也許他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她已失去他一次,不願意再離開他。

雷子望軟語哄著她,「等長貞的計劃開始,這京城的形勢只怕會很復雜,你留在舒家,長貞怕是沒辦法護你周全,所以得先暫時送你離開,等事一了,我會跟長貞一塊去接你。」古听雨不明白他們和六殿下要做些什麼事,但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即使不願離開他,仍是抿著唇,輕點頭。

她依偎在他懷里,傾听著他胸膛里傳來的心跳聲,彷佛他仍活著,未曾死去那般。

「子望。」她呢喃的呼喚著他,兩手緊緊環抱住他。

「听雨。」他輕蹭著她的頭發,用舒長貞的雙臂擁抱著她的身子,滿眼柔情與哀傷。

倘若他沒死,也許如今他們都有好幾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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