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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有福 第六章 救命恩人(2)

回到府邸,韓墨樓已經在曉陽院等著她。

她快步上前,等不及要將她今天的戰績跟羅敬初告知她的事說給他听。

韓墨樓見著她,立刻發現她身上穿著不曾見過的華美衫裙。

「沒見過你有這襲衣裳,新做的?」他問。

彼秋心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他會注意到她的穿著。

還未解釋,跟著她去羅府的心硯已急著將今天的事向主子爺稟報——

「夫人今天掉進羅府的池子里。」心硯接話,「這身衣裳是羅家夫人的。」

聞言,韓墨樓突地一驚,神情驚憂,「什麼?你怎麼……」

「你別听心硯亂說,我不是掉進池子,我是自己跳下去的。」她一臉小得意。

听她說是自己跳下去的,韓墨樓臉色更難看了。

見他一臉鐵青,她急忙解釋,「羅老夫人的小金孫為了撿烏龜,不小心掉進池子,我是為了救他才跳下去的。」

听了她的解釋,他神情稍稍緩和,但還是讓人覺得他有那麼一點不開心。

彼秋心怯怯地看著他,問︰「你不高興?我是為了救人才……」

「我知道你是為了救人,但那麼多人在,你犯不著自己跳下去,你不諳水性,要是……」他濃眉一皺,「別忘了你是怎麼讓翟烈帶到黑風寨的。」想到她可能因為不諳水性而有性命之危,他一顆心就揪得死緊。

「那只是個池子,不是大江大海,不礙事的……」她一臉討饒的表情,「救人刻不容緩嘛,所以我……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當然知道救人是刻不容緩的事,他也以她為榮為傲,但……光是想到她可能有生命危險,他就高興不起來。

沉著臉,他不說話,只用兩只眼楮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時,心硯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似乎害到顧秋心了,于是趕緊又補上一句,「大人,您有所不知,夫人今兒個可出盡風頭了。」

韓墨樓又皺起濃眉,厲眸冷瞥了他一眼,站在心硯旁邊的小節實在看不下去,用力的扯了心硯一下,「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

「我、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心硯不服氣。

「心硯,」韓墨樓直視著他,冷冷的道︰「今兒在羅府都出了些什麼事?」

「大人,」心硯一五一十地說︰「羅家小少爺被夫人從池子里撈上來時,早已沒了氣息,眼看著就要入鬼籍了,可夫人卻對著羅家小少爺的胸口壓啊壓,再對著他的口吹幾口氣,就這麼樣,羅家小少爺活過來了。」

聞言,韓墨樓驚疑萬分,「什麼……」

「大人不在場,不知道當時所有圍觀的人有多麼吃驚,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呢!」心硯一副與有榮焉的得意表情。

「羅老夫人跟羅老爺看夫人把羅小少爺給救活了,簡直把夫人當活菩薩一樣,立刻將夫人奉為上賓。」

韓墨樓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木木地望著顧秋心,「是……真的?」

彼秋心尷尬地笑笑,「是真的。」

「你怎麼辦到的?」他問。

「我……」流水娘娘顯神通是她胡謅來說服羅老夫人他們的,但對韓墨樓,她也要那麼說嗎?可如果不那麼說,她又該如何解釋?

「大人,是流水娘娘大顯神威。」心硯興沖沖地接話,「夫人說當時有個聲音在耳邊授以她救人之術,一定是流水娘娘。」

韓墨樓是個讀書人,聖賢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听心硯這麼說,他不自覺又蹙起眉頭。可這世上的確有很多無法解之事,如鬼神,他不能否認其存在。

「秋心,你真是……」他眼底透著疑惑。

「是,確實是流水娘娘授我救人之術。」眼下,她也只能說是流水娘娘顯靈了。

韓墨樓倒抽一口氣,霎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流水娘娘這是在幫咱們。」她說。

他眉心緊皺,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我救活了羅家小少爺,羅家上下便把我視如恩人,對我這恩人算是有求必應。」她話鋒一轉,粲然一笑,「我跟你說,羅老夫人答應我會去說服其他商會成員,而且她跟羅老爺還要資助收容所,助我幫孩子們找差事呢!」

韓墨樓一頓,他真想不到她不過是赴了羅老夫人的壽宴,竟能一下子便辦齊了這麼多事。自他讓她負責置辦西北孤雛收容所後,她就每天在收容所忙得天昏地暗,對于孩子,她很有一套,而她也給收容所取了個名字,叫「暖暖窩」,她帶著孩子們打掃整頓環境,還找來立山教孩子們將那宅子進行了一番修繕補強。

她知道公銀短缺,籌募不易,便盡可能的節省開銷。先是在宅子里整地,教孩子們種菜,還拜托幾名他撥給她使喚的衙役去外頭找了編草鞋、糊紙傘及縫補等論件計酬的活兒,教著孩子們學會自力更生。

不過就半個月的時間,她已將暖暖窩管理得井然有序,孩子們也對她相當尊敬服從。可因為不斷有新成員進到暖暖窩,因此開銷越來越大。

他听馬嬤嬤說,她偷偷變賣了幾樣首飾,就為了不給他增加負擔。

這事,馬嬤嬤請他務必不要提起,以免她覺得身邊的人都不靠譜,嘴巴關不緊。

對于她所做的一切,他點滴在心,銘感五內。

此刻,他對她有著滿滿的崇拜、傾慕、景仰、感激,還有無法自拔的愛戀。

她是個福星,老天爺竟將她這個福星送到他眼前來……

他不管心硯跟小節還在一旁,一把拉住她的手,「屋里說話。」說罷便抓著她往屋里走去。

看著兩人進屋的背影,心硯跟小節先是訥訥地互看了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進到寢室里,他拉著她在窗邊坐下,窗外草木扶疏,此時晚風拂來,十分舒爽。

她急著想告訴他更多事,尤其是關于顧秋豐使用忘憂香之事,才要開口,韓墨樓的大手已撫上她的臉頰,她一怔,迎上他那熾熱又專注得過分的黑眸,心頭一跳。

不自覺地,她向後退縮了一下。她一退縮,韓墨樓竟伸雙臂,霸氣又直接地將她攬進懷中,深深地、緊緊地。

她又驚又羞的僵了身軀,一動也不動,她瞪著雙眼,眼珠子轉了兩圈,咽了一口唾液,才訥訥地問︰「怎、怎麼了?」

他沒說話,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沉沉的吐出。

「答應我……」他聲音低沉,帶著央求。

她愣了一下,「答應你……什麼?」

「以後再也不要做危險的事。」他說著話,擁抱她的雙臂不自覺圈得更緊。

靶受到他雙臂所帶來的愛憐及惶恐,她胸口一陣悸動。

他在害怕,真的害怕,他……怕失去她嗎?

原來,她在他心里是如此的重要,彷佛她是他的所有,是他的天地般。

這一刻,她的心融了、化了。

她溫順地偎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他輕輕將她從胸前拉開,眼瞼低垂的凝視著她,又是沉沉一嘆,「為什麼我無法相信你?」

「難道要我發誓嗎?」此刻,她其實心慌意亂,可為了不讓他發現,她故作無賴地咧嘴一笑。

她的不以為意讓他又皺起濃眉,「瞧你,你這態度讓我如何相信?」

「我……」她尷尬了,「我只是想讓氣輕松緩和一點。」

「當你做下可能傷害自己的決定時,可有一點點想到我?」他目光深邃的望著她。

她心頭一悸,「啊?」

「你可想過,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有多心痛難過?」他神情嚴肅地繼續說。

看著他那嚴肅到令她害怕的表情,她不敢再嘻皮笑臉了,可雖然臉上的戲謔收斂了,卻還是忍不住開始打嘴炮。

「我要真怎麼了,你的條件這麼好,還有一大票的好姑娘願意嫁給你的。」

韓墨樓一听,眼底間竄怒火,「你!」他瞠目直視著她,像是被她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他漲紅著臉,眼里迸射著慍惱,她心知不妙,「我、我開玩笑的,我……啊!」還沒來得及解釋,韓墨樓又一把將她扯進懷里。

這次,他將她擁得更緊、摟得更牢、攬得更深,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懷中,跟自己合為一體。

她被他圈得快不能呼吸,不由得掙了掙,可她一掙,卻被他抱得更緊。

「喂,我、我快不能……」她軟軟地討饒,老天,她真不敢相信她會用這種聲調說話。

忽地,他松開手,但松手的下一瞬,卻是牢牢的捧起她的臉。

她瞪大眼楮看著他,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眼前已然一黑——

他吻了上來,重重地、深深地、熱切地、霸道地,像是在宣示著什麼般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熾熱得彷佛要燒掉了她的腦袋,瞬間,他的熱情像是燎原的野火,將她的思緒燒成一片焦土。

「唔……」她不能呼吸,痛苦地閉上雙眼。

可在那不能喘息的痛苦之中,又漫出了無法言喻的甜美,他強而有力的雙手用力揉著她的身軀,那火熱的唇瓣壓著她羞悸的唇瓣。

她從不曾感受過如此熱切地、渴盼地,彷佛要將她吞噬般的情感。

她很喜歡,但她腦袋里的氧氣已經耗盡。

「唔!」她推開了他的胸膛,努力吸著氣。

被她這麼一推,韓墨樓先是一怔,旋即露出羞愧的神情。他感到懊惱,他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違背了自己對她的承諾。

他答應過她,在她點頭之前,絕不越雷池半步。

這幾個月來,他不知道熬過了多少個因壓抑情感及而痛苦的夜晚,怎會在這一刻……真是功虧一簣啊!

「失禮了。」他懊惱又沮喪地轉過身。

彼秋心還喘著大氣,思緒一時沒能拉回,看著他那懊惱沮喪的背影,她心頭一揪——他一定以為她拒絕了他吧?

「那個……」她想對他解釋,想讓他知道她一點都不討厭,甚至是喜歡的。

「我真是枉讀聖賢書,」他懊惱地說︰「我答應過你,卻控制不了自己。」說著,他扭轉身子,重新面對她。

迎上他那堅毅又自責的眸子,她的胸口不自覺的抽了一下,很疼。

「不是的,我……」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他神情嚴肅,「若你有疑慮,我到書房去睡。」話畢,他便邁出步子準備離去。

見狀,顧秋心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慢著!」她拉住他的手。

他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苞他那深沉又熾熱的黑眸對上了,她突然說不出心里話來——

不,我一點疑慮都沒有,我喜歡你的擁抱,我喜歡你的吻。

天啊,這種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太羞人了!

別說是現下的顧秋心,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個黃美貞,也不曾說出如此大膽直白又露骨的話。

她說不出口,可她也不要他走,她不想跟他分房睡,她已經習慣身邊有個他了,就算什麼都不做,她也想在半夜里醒來時看見他睡在身側,想看見他沉睡時那安心又平靜的臉……此刻,她發現他眼底竟期待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待著那「慢著」兩字之後的挽留。

她心中有點慌亂,一急,反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得承認,她腦袋里的思緒總是很跳躍,有時連她自己都很受不了。

「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她目光一凝,神情嚴肅。

她如其來的正經八百,教韓墨樓原本有點激動、無法平復的情緒倏地沉靜下來,他困惑地看著她,唇片翕動,卻沒發出聲音。

「今天羅老爺跟我說了一件事,我得立刻告訴你。」

見她如此嚴肅又慎重,他意識到她要說的必然是件不尋常又嚴重之事,方才的混亂這一刻全沉澱了。

「何事?」

「是關于我兄長之事。羅老爺說他數次在瀟湘院遇到我兄長,見他面色日漸蠟黃,人也消瘦許多,而且精神時面萎靡,時而興奮,極不尋常。」

「他病了?」

「不,我懷疑他是慢性中毒。」她說。

聞言,他一震,「誰對他用毒?」

「他自己。」顧秋心神情沉重,「羅老爺說一年前有名來自巴山的劉姓客商,每兩三個月前來縣城一趟,總是在瀟湘院這樣的地方出沒並接觸許多商賈,可這一年過去,他沒與任何商家做買賣,卻送了不少人忘憂香。」

他一頓,「忘憂香?」

「我兄長一直有使用燻香的習慣,近一年來,他最中意的就是忘憂香。」她續道︰「那次游河,他便在船樓里使用忘憂香,我還深深記得我嫂子跟我說,那燻香十分邪門……」說著,她臉色越顯凝重。

「當時我沒疑心,可如今回想,他會面色蠟黃,情緒不穩,恐怕就是因為用了忘憂香,依我看,那名巴山客商極可能在風月場所買賣毒香,致人成癮以謀取暴利。」

韓墨樓听著,臉色凝重,若有所思。若真有人在他轄境里販賣令人成癮的毒物,他這個知縣怎麼可以漠視?

不管羅敬初給予的情報是真是假,抑或是實情跟他所說的有所出入,他都得詳加調查。

「這事非同小可,我會立刻派人暗中查證。」說著,他注視著她,面有憂色,「我擔心的是,這事是否跟顧家之前貨物遭劫卻隱匿不報有關。」

她心頭一驚,「你是說……顧家也有份?」

「我只是猜測,可你兄長是顧家的獨苗,你爹應該不會做毒害親兒的買賣。」

「確實。」她也希望顧家跟此事無關。

「不過這其中是否有關聯,還得詳查。」

「嗯。」她點頭,若有所思,眼神有點茫然。

看著她那茫然困惑的神情,他心里一揪。說到底,那總是她的親人,親人沾上這事,她豈能輕松看待?他想,此刻的她心中必定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吧?

「秋心,」他注視著她,眼神變得柔和溫暖,「你先別擔心,這事不一定會扯到顧家頭上去……」

「若顧家與此事無關,那是最好。若有,就算我心里不好受,你也不能心慈手軟。」她目光一凝,「倘若那忘憂香真是毒物,而顧家又與其有關,那便不是輕易可以放過的了……」

她恨極了毒品這種東西、因為在她家道館里,便有個曾經被看好的選手因為沾上毒品,毀了自己的未來,最後還賠上一條寶貴性命。

「墨樓,」她眼神澄澈而堅毅,「你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迎上她充滿期待的清亮眸光,他頷首答應,「你早點沐浴洗漱吧,我去了。」他說著,旋身就要再度離開。

「去哪?」她拉住他,疑惑地問。

「我……」他臉上有幾許尷尬羞愧,「我去書房。」想起自己剛才因情之所至而做出的事,他感到歉疚。

她輕咬下唇,略帶羞色,眼神往旁邊飄,「你、你不用去書房睡,睡不好,你哪來的精神做事?」

聞言,他先是一怔,旋即難掩興奮,像是擔心她下一瞬就會改變心意,急迫的說︰「你放心方才的事,我絕不再犯!」他手掌豎起做發誓狀。

彼秋心頓時有點哭笑不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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