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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娘一手好本領 第二章 上山采藥遇傷患(1)

夏以煙離家不遠,加上她跑得也快,不一會兒就看見家門。

家門前,有幾名大漢正圍著夏以松和夏以卉,對著他們惡狠狠的要脅著。

「小表!快說,你姊姊去哪里了?不然我就抓你們兩個去抵債!」

夏以松擋在妹妹身前,小臉滿是驚惶,卻勇敢的不挪一步。

在他身後的夏以卉早已哭花了小臉,緊緊抓著哥哥不放,渾身發抖,不停的哭喊著,「阿姊走了,去哪里我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們原本睡得正香,被這群討債的人吵醒,醒來時就沒看見夏以煙了。

夏以煙不見,他們比誰都慌,可一听見這些人是要抓她的,他們便咬死她不在,這樣就算他們真被抓走了,至少阿姊沒事。

「我阿姊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們沒錢,你們要抓就抓,快點!」夏以松小小年紀,氣勢不小,可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他那小身板正微微顫抖。

他知道有人去找阿姊了,可阿姊不能回來,這些壞人在阿姊昏迷時來過一次,知道阿姊受傷,還不了銀子,便撂下話,說下次若再還不出銀子,就要把阿姊給賣到青樓。

他不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偷偷問了二狗子,二狗子說,他娘說青樓都是一群狐媚的女人,專勾男人上門,去做一些不要臉的勾當。

什麼叫做不要臉的勾當他也不懂,卻知道那絕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他不能讓阿姊被抓到,他得趁阿姊沒回來前,把這些人趕緊走。

可惜他才打定主意,便听見夏以煙著急的聲音——

「松兒!卉兒!」

他還未反應過來,夏以煙已蹲在他們面前,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們。

「對不住,阿姊不該亂跑,讓你們兩個人在家。你們有沒有受傷?怕不怕?」夏以煙緊張的打量著兩人,見他們小臉發白,一個倔強中帶著害怕,另一個則是滿臉的淚痕,心驀地一痛,將他們緊緊抱入懷中。

三個月的相處,她早已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弟妹看待,方才听見他們為了維護她,不惜讓人抓走他們,她感動之余又覺得前景堪憂。

這個家原本就一貧如洗,現在居然還有人來要債?她突然覺得很頭疼。

兩個小家伙一見到夏以煙,宛若見到了主心骨,一個放松就哭了出來。

「阿姊,你怎麼可以回來,你快走!他們說要把你賣到青樓,你快點走——」夏以松哭喊著,不停的推著她。

夏以卉原本緊緊抱著阿姊,听見哥哥的話,也開始推她,跟著哭叫,「阿姊你快走!別回來,快點走!」

把她賣到青樓?

夏以煙臉都黑了,窮就罷了,欠債也不要緊,若是真被賣到青樓,她這輩子還玩啥?甭玩了唄!

這一想,她不顧兩個小家伙的推搡,站起身,環視著眼前一群人,冷聲說︰「我們欠了多少銀子?」

為首的漢子長得很是猥瑣,一雙眼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夏以煙,總覺得三個月沒見,眼前的女孩似乎變得更美了一些。

夏以煙其實生得很美,瓜子臉,大眼楮,丹唇皓齒,明眸善睞,身材雖嬌小,卻玲瓏有致,就是可惜那本是細白無瑕的肌膚因長期勞動及營養不良,有些蠟黃,就連那一頭及腰青絲,也顯得枯黃無光澤。

可這些都掩不去她是個美人的事實,猥瑣漢子早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便對她垂涎不已。

原本的夏以煙美歸美,卻十分怯弱,那膽小的模樣雖然很能勾起男人的怔服欲,卻總讓人覺得少了什麼,而受傷之後的夏以煙彷佛蛻變了一般,膽小怯弱不見了,雖然一樣楚楚可憐,卻增添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堅韌且從容不迫,眉目之間隱隱有著之前從未見過的自信,讓本就心癢難耐的漢子更加心動。

他粗聲說︰「一百兩。」

一百兩?這數字讓夏以煙心一沉。

一兩銀子足夠一戶莊稼人家過一個月的日子了,一百兩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天價。

但她沒被嚇到,而是穩了穩心神,又問︰「借據呢?口說無憑,你說一百兩就一百兩?我怎知你有沒有誆我。」

漢子沒理她,只說︰「借錢難不成不用利息?這債你們都欠多久了?沒多收你利息已經不錯了。我告訴你,今日要是還不上錢,就抓你去抵債!」

听見這話,夏以煙一臉「果然如此」,不僅沒被嚇著,還反問他,「本金多少?利息又是多少?還有,這些年來,我們還了多少銀兩?這些應該都有立字條,我要看借據,否則我一毛錢也不會給。」

明明兜里一毛錢也沒有,她偏偏說得理直氣壯,畢竟若不想辦法拖延,她今日恐怕真的在劫難逃。

漢子一听就知道她是沒錢還,非但不生氣,反而露出了一抹惡心的笑,「這錢已經寬限你好幾年了,前陣子你差點摔死,改天要是真死了卻沒還錢,我豈不是虧大了?總之一句話,一百兩,要是沒有,你就等著被賣去青樓。」

他知道雛兒值錢,曾帶著青樓的老鴇偷偷來瞧過夏以煙,沒想到那老鴇一見到人就開價一百兩,這天價可著實嚇了他一跳,他怎麼能放過?就算她今日真能還上錢,他也沒打算放人。

見他蠻不講理,夏以煙握緊拳頭,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古益趕到了。

「王豐,夏木明明才借了三十兩銀子,且前前後後還了近二十兩,你這利息是怎麼算的?怎麼可能還有一百兩。」古益一到,就擰起了眉。

別人對夏家的債務不清楚,他卻不同,這錢是他陪著夏木去借的,那時夏嫂子難產,需要老參吊命,他們莊稼人家怎麼可能有這麼貴重的藥材,這才會到錢莊去借錢。

這錢莊之前的總管老秦是個好的,可惜調了任,新上任的就是王豐,誰也沒想到這王豐竟是個黑心鬼,三十兩銀子硬是滾成了一百兩。

「怎麼不可能?」王豐見古益道出欠款的情況,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的喊,「這錢一欠就欠了快三年,咱們寶順錢莊雖然厚道,可也沒人拖欠這麼久,若是你們都有照時間還款也就罷了,偏偏時日到了還不見人影,一再拖延,我和之前那姓秦的可不同,欠債還錢可是天經地義,今日若是還不上,我就是抓人去抵債也是應該的。」

還不上款最好,他正盼著呢!到時賣了一百兩,等夏以煙被破了身,他還能上門去樂呵樂呵,光想著他就來勁。

「你、你這沒道理!」古益不曉得他那齷齪的想法,仍想據理力爭,梗著脖子喊著,「當初我們會到寶順錢莊去借錢,就是看在寶順的利息公道,還款時限寬松,那時白紙黑字寫得明白,月息一分,期限三年。離三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煙丫頭也一直有照時間去還錢,若不是前陣子受了傷去不了,怎麼可能會拖欠。且她受傷也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利息怎麼樣也滾不到一百兩,王豐,你分明是敲詐!」

寶順錢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錢莊了,雖比不上東耀那遍布各國的第一錢莊「大燕錢莊」,可在東耀也是排得上名號的,沒想到會這麼黑心。

「說我敲詐?那好,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見夏家就剩夏以煙和兩個小孩,上前幫腔的古益又是孤身一人,反觀自己這邊,一共來了四、五個人,要擄個人有何難?

他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直接甩了一張借據給古益,「老子今日就是要人,要是識相就乖乖和我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迸益接過欠條,看見上頭的署名,雙眉立馬皺起,「這不是夏木的借條,你拿錯了。」

拿錯?這話讓夏以煙松了口氣,可還沒放下心,就听王豐一陣大笑——

「這借條是夏杰的兒子打的,他跟我說他們家借的錢全算在夏木頭上,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曉得夏杰是夏木的弟弟。」

迸益一听,眼都紅了,「那個畜生!」

夏木一向愛護唯一的弟弟夏杰,即便夏杰為人差勁,他依舊護著,默默的替那白眼狼一家還款。如今夏木都死了,那可惡的一家人卻還是一如往常,無恥的將欠下的債務強壓在夏以煙一家子身上,那群畜生簡直不是人。

夏以煙聞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她才穿來不久,壓根不知道夏杰是誰,也沒機會問古益自家是否還有親戚,誰知道會攤上這種破事,她從沒想到電視戲里那狗血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對方不講理,她又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也逃不掉,難不成真要被抓去青樓當妓女?

不!她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與其被抓去,倒不如先發制人,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她猛地從竹簍里拿出鐮刀,指著王豐,咬牙說︰「我不會跟你走,明明還有一個月才到還款的期限,且除了我們欠下的錢,其他的我一分都不會給,你若硬要抓人,那我拼著一死也不會如你的願!」

王豐在逼良為娼這一塊可是小有心得,怎麼可能會被夏以煙給嚇著,回過神後便從懷中拿了張紙,抖了開,大喊著,「把人給我拿下,帶她過來蓋手印。」

只要她在紙上蓋上手印,這賣身契便會生效,到時就算他們告上官府也無用。

眾人听命行事,上前抓人。

迸益一見,大驚失色,忙沖上前阻止,「你們眼里可還有王法?」

「滾開!」王豐手中棍子一揮,那力道之大,直接將古益給打昏。

「古大叔!」見古益為了護她被打,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夏以煙俏臉煞白,便要沖去察看。

誰知王豐見了,竟趁她不備,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鐮刀,大笑出聲,「把人抓了!」

沒了武器,夏以煙不一會兒就被抓住,不論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他們的禁錮。

夏以松和夏以卉怎麼可能坐視阿姊被抓,掄起小拳頭沖了上去,對眾人又踢又打。

「放開我阿姊,快放開她——」

「你們是壞人,不要抓我阿姊,快放手!」夏以卉力氣不夠,于是嘴一張,朝王豐用力一咬。

王豐叫了一聲,手一揮,將夏以卉小小的身子給甩了出去。

「卉兒!」夏以松見妹妹被甩了出去,一雙眼氣得紅了,沖向王豐,奮力的猛打。

「臭小表,找死。」王豐怒了,木棍便要朝夏以松身上揮下。

「卉兒、松兒——」這變故讓夏以煙眼淚倏地落下,雙眼充滿了恨,在棍子落下之際,她感覺到身上突然涌出一股力氣,眨眼間便掙開了禁錮,沖過去緊緊將夏以松給護在身下,棍子就這麼結實的砸在夏以煙背上。

「唔——」那一棍十分用力,幾乎能打散她全身骨頭,夏以煙忍不住悶哼一聲,想著這棍子若是打在松兒身上,豈不是要他的命?又想到被打倒在地的古大叔以及被甩開的卉兒,兩人也不知傷得如何……

這一想,心頭的恨意越發濃厚,彷佛要爆發似的,那股壓也壓不住的怒火及恨意成了一股熱流,竄至額間,光滑的額在剎那間浮出一抹紅艷似血的鳳凰印記,接著,眾人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叫聲。

「這是什麼聲音?」

眾人停了下來,仔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不一會便發現來自何處,這一看,全都嚇白了臉。

「王、王王王總管,你、你你你快、快看……」麻子臉漢子被眼前的情況給駭到了,連話都說不清。

「看什麼?」王豐正要抓起夏以煙,有些不耐的回過頭,誰知這一看,也傻眼了,「那、那是什麼?」

眾人眼前一陣滾滾黃煙,地面隱隱震動,伴著一陣吱吱喳喳的叫聲,快速的朝他們沖了過來。

「那……那是、是……」待黃沙接近,眾人這才確定自己眼沒花,白著臉大喊,「老鼠!好多、好多的老鼠——」

眼前少說有近千只老鼠,有大有小,諸如田地里常見的火田鼷鼠,或是石鼠、褐鼠……正成群結隊的朝他們奔來。

等眾人意識到要逃時,那群老鼠已像嗅到甜美的獵物一般,紛紛跳到他們的身上,朝他們又啃又咬。

「啊——救命、救命呀!」

「不要咬我!快、快點逃——」

眾人一陣慌亂,又是揮又是打,然而甩了一只,又跳上一只,那些老鼠像無窮無盡似的,發狠的啃咬著,怎麼也甩不掉,最後王豐一行人只能落荒而逃。

看見這情況夏以煙也嚇傻了,她很怕老鼠,可不知道為何,潛意識告訴她,這群老鼠似乎是來幫她的,不僅沒有傷害她,就連對躺在一旁的古大叔及卉兒,都像有意識似的避了開來,只朝王豐一行人奔去。

她想不透,也沒有力氣去想,背上被打了一棍,加上腦袋瓜不知怎地突然嗡嗡作響,刺痛不已,像是有把刀不停的往她腦袋里鑽,痛得她無法承受,在看見王豐他們飛也似的跑了之後,她再也撐不住,身子一歪,軟倒在地。

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她發現耳邊隱隱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

「居然招來這種低下的生物,次貨就是次貨,真是沒用!」

「再低下的生物也有用處,她至少成功自救,況且你瞧,她的鳳印經過剛剛的激發,似乎有提升的跡象,顏色深了不少,照這情況看來,假以時日定能蛻變成金鳳,你就有耐心點,別著急。」

「誰急了?我對這個次貨壓根不抱一點期望……」

次貨……到底是誰一直說她是次貨?

這熟悉的聲音讓夏以煙氣得牙癢癢的,她想看清究竟是誰一再的毀謗她,偏偏睜不開眼,最後暈死過去。

待夏以煙醒來,已是三日之後。

「阿姊!阿姊你終于醒了……嗚嗚……」見她終于醒過來,夏以松和夏以卉抱著她一陣嚎哭,哭得她既心疼也心酸。

那日古益和夏以卉昏過去,好在沒什麼大礙,很快就醒來,發現昏迷的夏以煙,忙將人抬進屋。至于夏以松因為一直被夏以煙護在懷中,沒什麼事,只是受到了驚嚇。

周遭的鄰居早在王豐鬧事時就躲的躲、跑的跑,不敢多事,于是夏以煙成了見證那突如其來的「鼠患」的唯一一人。

那些老鼠來得太突然,走得太詭異,所以夏以煙沒打算跟人提起,當古益追問王豐怎麼突然離開時,她只能隨口用了個理由給搪塞過去。

雖然王豐被嚇跑了,卻不代表他不會再回來,這次的事讓夏以煙有了危機意識,明白這不是人人平等且事事講理的現代,而是個強權時代。

在這個朝代,你有錢有權才能講理、才不會任人欺凌,而像她這樣無權無勢的孤女,想同人講道理壓根就是天方夜譚,更甚者,只要有人像王豐一樣,動點歪心思,就能讓她萬劫不復。

想到那日險些被賣入青樓的無助感,夏以煙粉拳緊握,低下頭,向一雙弟妹說︰「松兒、卉兒,阿姊得去山里采藥。」

這話讓兩人止住了淚,開口便要阻止,夏以煙卻早一步說︰「咱們沒錢,再不想辦法賺錢,那群壞人還會再來的,難道你們真想看阿姊被人抓走?且你們還在長身體,不能總是吃蟲子果月復,唯一能賺錢的法子,便是去山里采藥草來賣。」

她話說的很明白,兩個小家伙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左右為難,讓他們小臉垮下,一臉茫然。

夏以煙知道他們的擔憂,愛憐的模了模他們的頭,「別擔心,阿姊會小心的,你們記得,阿姊不在的時候,你們別待在家里,免得那群壞人又跑來,知道嗎?」

「我們知道了。」兩個小家伙異口同聲的應聲,接著又擔憂的說︰「阿姊你千萬要小心,早點回來哦!」

「好,你們也是,要小心,別往危險的地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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