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場夢。
若不是不久前接到權依蓮要她暫時別出門的來電,夏敏真會以為自己在枕畔發現,權遐邇說他帶佑佑出門的字條是假的,連同昨晚,都是虛幻。
一思及昨夜就那樣發生的旖旎情事,她不曉得第幾度燒紅雙頰。
不是夢,昨晚她確確實實將自己給了權遐邇……
「鈴——」
驀然听見電話鈐響,她的心倏地跳快許多,像之前權依蓮的來電一樣,她暗作數個深呼吸,才輕顫的接應。
「喂。」她將話筒緊緊壓向耳朵,這次不會是遐邇打來的吧?!
「我找夏敏。」听來精明俐落的女聲干脆的撂話。
「我就是,請問你哪位?」
「權曜庭的母親。」盧穗慈報上姓名。
她訝然,「伯母……」
「不必那麼熱情的攀親帶故,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當權家少女乃女乃,三年前還有可能,現在,你連白日夢也別作。」
微愣,夏敏依然好口氣的說︰「我想你誤會了,我壓根沒有嫁進權家的想法。」
「說的好听,若真如此,你又何必招惹我兒子?」沒讓她有機會辯白,盧穗慈強勢的再丟話,「要當狐狸精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就算你能接電話,你的耳朵有毛病是事實。自已有缺陷,就別在已不是富家千金時還妄想攀上名門,企圖嫁我兒子。」
「我從來沒有說要嫁你兒子,是他一相情願。」
「哼!憑你也夠格說一相情願這四個字?你最好別再招惹我兒子,否則我會讓八卦雜志報導得你身敗名裂。」
夏敏突然懶得再說話,她沒想到權曜庭的母親會是這種難以溝通的人。
「沒話說了吧。」盧穗慈嘴角叼著得意,出口的話字字犀利,「如果三年後改變心意的你真那麼想嫁姓權的當妻子,就找權遐邇啊,听說他也在台灣,反正他本來就是你的棄夫。
「不過就算有男人要你,大概也受不了你是個有缺陷的殘缺女人,沒多久就把你一腳踢開,否則當年你父親也不會開出那麼驚人的條件,把你賣了,呵呵……」
喀嚓聲在冷諷的笑聲後落下,盧穗慈高傲的掛斷電話。
她的兒子身份何等尊貴,已如同劣等平民的夏敏也妄想高攀?她連她的面都不用見,跟兒子套出電話打給她,就足夠教她知難而退!
放妥話筒,夏敏的心情跌降谷底。
權曜庭母親最後說的那些話,成功的挑起她漠視不了也抹滅不掉的悲哀。她是身有缺陷,她父親是曾經以高代價好讓權家買她。
她注定孤獨的命運,她早就明白,不該感到心痛,可當她發覺自己竟不自量力的渴望權遐邇愛上她時,她的心止不住地隱隱抽疼,一種痴心妄想的痛。
他是要了她,即使溫柔得待她有如情人,但,那只是他一時的意亂情迷,又或者他只是在要回屬于他的「債」——他曾說,三年前她就該是他的。
縱然如此,她也不怪他。倘若這輩子真注定她沒資格愛人,那麼昨夜和心愛之人的綺麗纏綿,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接下來,也許她該離遐邇遠遠的,遠遠的……
權遐邇買到了要給夏敏的禮服,火速回去拿套西裝,他又飛也似離開住處,沒發覺一輛灰白色箱型車從他的住處開始,一路跟在他後頭。
不知為何,他心底有股莫名的不安,像生怕夏敏會偷偷溜走,一想,他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用力。
「哇操!這目標飆那麼快,我怎麼下手。」灰白箱型車內的黑衣男子暗咒著,只得跟著催緊油門。
終于,權遐邇在夏敏住處附近的小鮑寓,瞧見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將車停靠路邊,他急匆匆下車,腳步疾快的朝她走去。
她該待在屋里等他的,怎會跑出來?難道她想逃?
「遐……邇?」無意間瞥見熟悉的人影,夏敏恍惚怔住,她因心煩意亂出來透透氣,不意會遇見他。
不由自主的想迎上前,她猛地想起自己要遠離他的決定,視線一瞥避開他,就要走往旁邊。
忽地,她瞟見不遠處一名戴著墨鏡的黑衣男子,赫然在車窗內拿著一把槍,而且就對準……
不!
「遐邇,危險,」
「砰——」
一聲槍響,被推倒的權遐邇只見夏敏純白上衣上心口的位置驟然間渲染出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她整個人猶如飄搖的落葉癱倒在地。
他渾身血液降至冰點,淒厲嘶喊,「夏敏——」
「你確定你教訓的是權遐邇?傷到他哪里?要他別打權家主意的紙條扔給他沒?」
當手機里傳來成串的追問,灰白箱型車的駕駛早已將車飆到隱密的所在。
「你以為我混黑道混假的?我請那小子肩頭吃了顆子彈,留住他的小命,交易到此算銀貨兩訖,照我們道上的規矩,永不聯絡了。」
切斷電話,男子發動車子迅捷離去。
今天的任務失敗了。他是照著雇主傳真的照片、資料,找到下手的目標,誰知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壞事。見到那名女子被他好死不死打中心髒,他逃跑都來不及,誰還記得丟那去他的鬼威脅字條。
他會撥電話是先聲奪人,反正他子彈射了,也打到人,兩百萬的「教訓費」更是早已到手,那個搶挨子彈的女人八成活不成,聰明如他,當然是當這門生意完成,趕緊避風頭去要緊。
同時間,遠在新加坡這頭的「雇主」,正滿意竊喜的盯著電話。這下諒權遐邇不敢再對權家有任何非份之想。
冷不防的,書房門砰地被粗魯的推開,盧穗慈原本要喝斥的不悅在看清進門之人時,全數轉為驚詫,「曜庭?你不是到公司上班,怎麼突然回來了?」
「有份資料忘在書房。」回話的聲音沒有溫度。
她由檜木書桌前站起來,「什麼資料?媽幫你找。」
「你要人找遐邇哥麻煩?」冷利的詰問如刀劈向她。
她震驚,瞧清兒子臉上的憤怒冷然。「媽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還要裝蒜!」
吼聲震天,權曜庭眼里全是痛心的怒火,一步步逼近母親,滄涼落話,「我全听見了,你剛剛電話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萬萬沒料到回來拿遺漏的資料,會意外讓他揭發母親教人膽戰心寒的面目。
盧穗慈被逼退得跌坐回皮椅里,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以為家里只有她在,書房也沒人敢隨意走動,便放肆的講電話。不過事情敗露又如何,曜庭終究是她的兒子。
「既然你全听見,也該知道媽只是讓他受點教訓,沒什麼。」她鎮定如常。
「沒什麼?你連半點買凶傷人的卑鄙念頭根本就不該有,居然還說得這麼冷血!」
「我卑鄙?真正有心機的是權遐邇!他自始至終都想接掌權氏,我不過是給他點教訓,要他別對權家的財產痴心妄想而已!」
「遐邇哥根本不在乎權家半分半毫。」
「鬼才相信!」她大力拍按桌子跳站起來,眼底滿是憎恨。「你知不知道,打從以前能得到你父親全心寵愛的,就是權遐邇的母親!就算我再怎麼討好你父親,他對你二媽的關心永遠都比我多!
「還有權遐邇,你父親雖然和他不對盤,但他最中意的兒子一直是他!什麼都栽培他,凡事都指望他,事隔三年,你父親甚至跑去台灣要他回來接掌權氏,我豈能讓權遐邇如願!」
「就因為這樣,你從我這里要到遐邇哥的住址,明里說要找時間探望他,暗地卻找人暗算他?!」他的心一點一滴涼透。
「不給他點教訓,他如何掂清自己的斤兩。」
眼前布滿妒怨陰惻的臉孔,他只覺陌生。「真正痴心妄想的是你。你從來不曾真心發覺遐邇哥的卓然優秀,只是一心妄圖奪得權家的所有。」
寒沁的看著她,他冷絕再道︰「你可以再繼續狠心算計下去沒關系,屆時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頭一個失去的,將是你自己的兒子。」
語畢甩身就走,權曜庭渾身冰顫。
悲哀啊,活了二十五個年頭,才發現自己母親的工于心計。他竟還傻傻的要她幫忙撮合他與夏敏的婚事,只怕他得到的,始終是敷衍。
眼望著那疏離的漠然背影,盧穗慈怔站著,發不出半點聲響,一瞬間覺得兒子離他好遠、好遠。
難道她真做錯了嗎?
台北,綜合醫院急診室前,亂成一團。
「夏敏,醒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夏敏!」權遐邇聲嘶力竭的吼喊,響徹回廊。
「先生,請你別移動到傷患,院方必須趕緊施行手術。」一身白袍的醫師阻止他對傷患的搖晃,和另名醫師與兩名護士,迅速將傷者推進手術室。
「遐邇,你冷靜點。」費恩凱連忙拉住像個游魂要跟進去的他。
「該死的你要我怎麼冷靜!」
他快崩潰了,眼睜睜看著夏敏為他挨槍,血淋淋的在他眼前倒下,他的心被撕成千片萬片,要他如何冷靜!
開刀房外的一千人,包括費思凱、權依蓮、戴志暉、胡梅雪以及簡毓綺,全教他的嘶聲力吼震懾住,任誰都瞧得出他心里翻涌的難過掙扎,也因此原本要氣問他,為何夏敏會無緣無故中槍的簡毓綺,沒上前逼問他。
「哥。」權依蓮將渾身沾滿血跡、一臉焦灼的兄長硬拉往長椅上坐下。「夏敏會沒事的,你別這樣,會嚇壞雯雯跟佑佑。」
兩個小娃兒分別由戴志暉和胡梅雪抱著,同樣一臉惶恐。尤其是佑佑,兩眼泛紅,始終緊緊抱著他的婆婆。
權遐邇無語,亦沾著夏敏血液的雙手十指交扣,不斷不斷在心里祈喊,夏敏,你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安靜又窒人的無聲里,忽傳來雜迭的腳步聲——「簡小姐,真的是你,那剛才我看見被緊急推到手術室的,真是夏敏!」
是馮安。在這家醫院任職的他,剛才經過急診室,由他的角度恰好瞥見病床上的患者很像夏敏。
簡毓綺朝他點頭,「夏敏受槍傷。」
「槍傷?怎麼……」
「噓。」費恩凱急忙搗住他的嘴,將他拉到一邊。「你小聲點,遐邇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
夏敏是受槍傷,但遐邇只知夏敏是代他挨槍,連凶手都沒瞧見,況且以現在夏敏安危未。的情況,遐邇怎還有心思管凶手的事,這個突然蹦出來的男子如此搞不清楚狀況的嚷嚷,只會徒增他的激動抓狂而已。
望見角落那隅的權遐邇,馮安不禁心驚,那張傲然逼人的完美面龐,此刻只剩濃濃的焦慮與毫不掩飾的神傷,他對夏敏的掛心,濃烈得教人不忍又心酸。
驟地,手術室兩扇銀白大門霍地開啟。
權遐邇幾乎是即刻跳上前揪住醫師領口,「夏敏怎麼了?說!」
「遐邇。」費恩凱使力制止他的狂亂舉動。
差點窒息的醫師終于得以喘氣,但旋即臉色凝重的溜望圍著的眾人,「子彈卡在患者右心室血管間,無法取出,而且大量出血,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腦中如遭雷極,權遐邇的心驟時被掏空,狂烈駭人的拽起醫師,「你說什麼?該死的你再說一次!什麼心理準備?!」
一群人只得七手八腳的掰開又對醫師動粗的他。
「現在能救夏敏的,只有你,權遐邇。」馮安的話倏然拋下。
所有的人全望向他,而他的目光只迎著權遐邇。「你忘了你是心髒科權威?心愛女人的性命,你無論如何都要救回。」
權遐邇一震,夏敏的性命是豈可讓他人輕率掠奪!
「可是哥已經很久沒操刀……哥——」
權依蓮的擔憂未說完,權遐邇已先听聞他是心髒科權威而驚愕住的醫師一步,毅然進入開刀房。
而等候的長廊上,大夥你看我、我看你,眉頭一個比一個深鎖,只能在心里祈禱——老天保佑,千萬要讓夏敏平安無事!
「怎麼……會這樣?」權曜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兩天前,他匆匆趕來台灣想探看權遐邇的傷勢,結果連依蓮和夏敏都聯絡不到。他足足等了兩天,才踫見到兄長住處拿換洗衣褲的權依蓮,也才知道母親所找的人,誤傷了夏敏。
此時他站在夏敏的病房門口,就見她恍若睡著的躺在病床上,床榻旁是一尊有如化石的身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
「嵌在夏敏心髒的子彈,哥成功的取出了,夏敏也驚險的度過危險期,可是始終沒醒來;哥就一直守在她旁邊。」
「遐邇哥怎麼好像听不見我的叫喚?」他剛才喊過他,可他動也沒動。
「他什麼都听不見。」費思凱接話。「這兩天遐邇就是那個樣,不吃不喝,什麼人喊他都不理,唯一听他低喃過的,就是他要守著夏敏,等夏敏醒來。」
簡毓綺無聲嘆口氣的附和,之前她對權遐邇的偏見,全因他對夏敏的痴心,灰飛煙滅。
「心愛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遐邇沒崩潰已是奇跡,但他再這麼撐下去,過不久倒下的就是他。」
不用費恩凱那句「心愛的人」提點,光見那張落拓憔悴的面容,權曜庭就明白遐邇哥對夏敏的愛意有多深。
思緒間,他望見床榻旁僵直如石的身子動了。
「夏敏?」沙啞的嗓音低喚,權遐邇如雕像的身子移坐到床沿,俯低臉望著身下的蒼白容顏,他剛剛看見她的眼睫眨了下。
門邊四人相互一望,悄聲走近兩步。
枕中人兒羽睫輕扇,緩緩緩緩地睜開。
「夏敏!」權遐邇激動得使布滿紅絲的雙眼更加泛紅,「老天,你終于醒了。」
其他四人心中一陣欣喜,有默契的沒出聲驚擾兩人。
夏敏眨眨眼,映入她眼中的人影好憔悴。
「是我,遐邇,你听得到我嗎?」為她戴上助听器,他近乎貼著她的臉說,怕她的听力因身體虛而更加低微。
「听……得到。遐邇……」她聲如柳絮,想伸手撫模他疲憊黯沉的臉龐,無奈力不從心。
「听著,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丟下我,得好好活下去,你听清楚了嗎?」話里雖是明顯的霸氣,可他抓握她的手卻顫抖著,憶起他差點就失去她的恐懼,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潰決,雙眸一片迷蒙。
夏敏震驚撼然。一向傲霸狂狷的他,竟然哭了!那滑落她手上的熱液燙進了她的心,她同時也記起在公園中槍的事。
「你听清楚了嗎?」沒管自己失控的情緒,他執拗的索討她的承諾。
「嗯!」她直望進他真情流泄的眼底!「你沒受傷吧?我的傷……」
「是我替你動手術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你必須依我。」他輕撫她的臉。
她不解,「依你?」
「等你傷勢痊愈,就嫁給我。」
一旁的權曜庭微震,可他沒有出口阻擾的意念,就在剛才,他徹底頓悟,遐邇哥與夏敏之間的羈絆,不是任何人可以斬斷的,包括他。
「你不介意我的听力有問題?」出乎權遐邇以為會有的沉默以對,夏敏的聲音柔逸而出。
「傻瓜,你听不見的,我幫你听。」他憐惜的踫撫她粉耳。
靶動漫上她鼻端,「我動了手術,身上會有難看的疤。」
「胡說,那是你護衛我的證明,最美麗的印記。」
「我還帶著佑佑。」
「你忘了小家伙喊我爹地?」晶瑩淚珠忽由她眼角婆娑淌落,慌得他頻頻為她拭淚,「怎麼了?傷口痛,還是」濃眉頓時皺得很受傷,「你就是不肯嫁我?」
一朵嫣然笑花點上她唇角,她反手拉住他的手貼上她小臉。
「夏敏?」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的反應代表的是Yes,還是No?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
她決定不再自卑了,早在見他為她落淚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再也不想逃,也逃不開他了。
錯愕、驚愣,而後是如潮的狂喜淹沒他。權遐邇只差沒將她抱起來轉圈圈。
「該死的,你該早點告訴我。你呀,就會讓我急、讓我氣,罰你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好幾輩子都要愛我……」
實在難以置信,原來一個極度興奮的大男人,會說出這麼一連串令人瞠眼又莞爾的傻話,不過病房內始終沒打擾小倆口的四人,全部含笑退出病房。
謝天謝地,事情總算否極泰來了。
在醫院照顧夏敏的責任,權遐邇堅持獨自攬下。
此際,他正要調平床鋪,好讓夏敏歇息,有人輕敲房門進來。
「曜庭?」他訝喊,之前全心都在夏敏身上,他沒注意自家兄弟的出現。
必上房門的權曜庭走至房中央,一個屈膝,就跪在地上。
夏敏一驚。
「你這是做什麼?」權遐邇上前要拉起他,豈料教他的話給駭住動作——
「是我媽找人想槍擊遐邇哥的。」
「唔!」夏敏倒抽冷氣,悶哼了聲。
「夏敏!」耳尖的听見她的低呼,權遐邇回身就見床上人兒輕搗著胸口,他趕忙扶住她,焦急的問︰「傷口痛?」
她搖頭,「只是大驚訝,一時喘不過氣。」
「曜庭,把話說清楚。」他轉望仍跪在地上的手足追問原由。
他翔翔實實將自己母親做的糊涂事全盤說出。
房內頓時彌漫令人難受的沉悶氛圍。
權遐邇從來不曉得從小就跟他不親的慈姨,這麼怨恨他。
「對不起,遐邇哥、夏敏,我代我媽向你們道歉,就算你們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怨言。」只要能替他母親贖罪的話。
「這次倘若我和夏敏遭遇不測,就算拿你的命賠,又有什麼用。」權遐邇微微摟緊夏敏的腰。假使失去她,不如拿他的命作陪,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夏敏無語的握住他的手,有同他一樣的感嘆。然而望見權曜庭默然惆悵的臉,她又覺得不忍,畢竟起壞心的是他母親。
「遐邇。」抬眼睇他,她的心思全在澄然的眼中。
權遐邇明了的拍拍她的手背,眸光調往弟弟臉上。「答應我一件事,就當是你替慈姨對我的陪罪。」
「別說是一件,千件、萬件我都照做。」
「先起來再說。」
略微遲疑,權曜庭站起身來,沉厚的聲音跟著響起——
「努力為權氏效力,成為爸最得力的助手。」
他傻住,「遐邇哥……」
「听我說完。」他低聲攔話。「不管爸再給我多少時間,我都不可能回去接掌權氏,你對商有興趣也有能力,倘若你能好好幫爸的忙,他就不會再來煩我,這麼任重道遠的賠罪,你肯答應嗎?」
「遐邇哥會開這條件,是料中我有離家出走的打算吧?!」他忽有所悟。
權遐邇沒作正面回答。「慈姨的想法我能體諒,怎奈她實在不懂我的堅持,才會走岔路。但是不可諱言,她一直很疼你,你若是離家,她承受不住的。」
撇唇一笑,他半真半假的又說︰「沒有你監督慈姨,你哥哥我的安全又受威脅怎麼辦?」
愣了下,權曜庭釋懷的笑了。「我拿我的小命擔保,絕不讓我媽再做壞事。」
夏敏暗松口氣,慶幸這兩兄弟沒有因為盧穗慈而結下心結。只是……「曜庭學長。」她輕喊。
「有事?」不用問,他大致也心里有數她想提什麼。
「對不起,我、我愛的是遐邇。」蒼白的臉蛋浮現兩抹嬌羞紅霞,她沒打算說出盧穗慈打電話奚落她的事,增加權曜庭心里的愧疚。
聞言,權遐邇噙著笑,小心翼翼的將她摟在胸前,佔有的接話,「沒錯,夏敏是我的,誰跟我搶都沒用。」
權曜庭微笑以對,「我明白,也對夏敏死心了,因為早在三年前,老天就已經注定你們是彼此的。」
兜兜繞繞,原本早該結婚的兩人,終究還是成為一對。
情緣呵,屬于自己的,才能成圓,就像此刻在病床上濃情相睇的兩人,誰也拆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