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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倆慢慢撩 第十二章 某人張狂始終如一(2)

「退位?!」

「是禪讓。

「禪讓與退位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換人做皇帝。」

「不一樣,後者有可能被逼,用退位比較好听,掩人耳目,但前者是自願退位,禮遇賢君。」

百姓們交談不休的是皇上的退位,他身體健朗,面色紅潤,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還能一夜御兩女,令其中一人有孕,小皇子剛出生還不到兩個月,白胖可愛。

他為什麼要退位呢?而他退位要讓給誰?

自是東宮太子,還能有誰,錦衣衛指揮使口中的蠢貨。

不過皇上在退位前還做了幾件驚動京城的大事,令百姓津津樂道,此後五十年仍樂此不疲的談論著。

先是捋了陳蓮生的定國將軍一職,不是抄家滅族,而是將他手中的兵權交給後起之輩,因為有陳蓮生這個殷鑒在,因此兵權並不集中一人身上,而是散給幾個領軍有力的將領。

而後皇上又在朝堂上贊許連相勞苦功高,為了朝廷鞠躬盡瘁,他深感愧疚和欣慰,特意找了今年的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來輔助他,免得老相爺太過勞累。

連相也只比皇上大七歲而已,皇上都不老他哪老了,可是胳臂掰不過大腿,只好認了。

但事實上他的權力逐漸被架空,在政事上完全插不上手,原本圍著一圈的門生也一個個被外放,只剩下他一人孤掌難鳴。

于是野心勃勃的甥舅倆有了相同的遭遇,一個解甲歸田,一個告老還鄉,兩個曾是權勢滔天的一品官員,如今已徹底被拔了利牙,再無半點雄心壯志。

見父親和表哥都無官職在身,沒法在奪嫡中給予助力,陳妃鬧開了,吵著要皇上官復原職,讓她的皇兒有靠山可靠。

皇上氣笑了,再次貶她為婕妤,喝令陳婕妤搬皇宮和已開府的二皇子同居,並下令有子有女的嬪妃都可出宮頤養天年,一旦各自的兒女有了自己的府邸便隨子入住。

不過他並未為皇子們封王,這要留給新皇去做,也就是秦子瑜,讓他以此施恩。

「父皇呀!你不能這樣對待兒臣,兒臣沒有你不行,快收回成命,別不做皇上,兒臣是萬年太子,不敢和你爭位。」新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號,抱著太上皇的大腿不放。

「蠢貨。」他這是干什麼呀!這麼丟人現眼的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太上皇撫額,覺得無顏見列祖列宗,養出這麼個熊孩子他都汗顏不已,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他終于能體會鳳九揚的心情了,人能蠢成這樣也不容易,偏偏他的治國能力與蠢樣正成反比,不得不傳位給他。

扮豬吃老虎的熊孩子,任誰都頭疼。

「是,父皇說的對,兒臣是蠢貨,看在兒臣蠢到不行的分上,你就再多做十年……不,十五年的皇上就好。」父皇太狠了,他連太子都不想當了還讓他坐皇位,還不是逼死他嗎?

「為什麼是十五年?」一下子由三十年縮減了一半,太上皇十分好奇。

可是一會兒他就後悔自己問了。

秦子瑜悲憤的握拳。「總得讓兒臣有時間生皇太孫呀!案皇親自教導,十五歲就讓皇太孫大婚,來年登基,那就沒兒臣的事,兒臣走個過場讓位給兒子,大家都皆大歡喜……」

「歡你個驢頭,你想得美了,要是生不出兒子呢?你讓我滿頭白發的替你扛嗎?」不孝,不孝,太不孝!

生兒肖父,有什麼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爹。

太上皇也是個不想擔責的,因此太子一長大就趕緊丟包袱,把錦繡山河扔給兒子去扛,自個兒逍遙去。

沒想到皇兒是個混的,皇位還沒坐熱就想丟包,算計到尚未出生的孫兒頭上,還弄了個教人啼笑皆非的太孫即位提議。

天底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他辛苦了幾十年才得空,這下要讓皇兒嘗嘗他當年的苦。

「父皇,你罵人?!」秦子瑜不敢相信的睜大眼楮,一向十分有威儀且不苟言笑的父皇竟會罵出驢頭兩字。

真的好熟悉,像舅舅一邊擰著他耳朵大罵找死,一邊揮刀砍向向他砍來的敵軍將領,罵得越凶,護他護得越緊。

他這輩子最慶幸的是有個好舅舅,不然早被連相、陳蓮生等人弄死了,他得報答舅舅。

「你可以再蠢一點,反正我看不到了,我一把年紀了,沒走出京城幾回,這一次終于可以放下了,我要到處走走,看我治理下的江山。」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舒心呀!

「父皇……」兩泡淚水噙在秦子瑜眼中,要掉不掉的滾動,教人看了好生不忍,想模模他的頭。

「叫祖宗也沒用,守好我給你的天下,想想需要你的萬千百姓,一代明君不好做。」太上皇語重心長的說著,算是給皇上最後的忠告,在其位者謀其事,天子守國門。

「父皇……」秦子瑜真的哭了,兩眼淚汪汪。

兩名內侍、四名宮女、十八位大內高手出身的侍衛,以及太後一名,太上皇帶了這些人走了。

罷走出宮門,便看見太後頻頻不舍的回望,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好像皇上一喚就能回頭,啥地方也不去了。

她一輩子都在皇宮,為什麼要出宮,到了宮外她還活得下去嗎?她已經習慣宮里的日子,不想到老還要四處奔波。

「讓你如願當上太後還有什麼不滿,難道真要我去死?」

一听這話,鳳如闕背脊一僵。「臣妾沒那麼想過,臣妾只想太子當上皇上,臣妾便是本朝最尊貴的女人。」

她真的沒想過登上帝位要付出什麼代價,只想著皇位只能是她兒子的,這個皇宮關了她一生,她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嗎?

「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不喜歡陳芙蕖,可是你不信,偏和我鬧,鬧得兩人的感情都薄了,我當年之所以娶你為正妻,是對你一見鐘情,因此不顧母後的阻攔也要立你為太子妃……」那時他多麼喜悅,能娶到所愛之人,終身無憾。

「什麼?」皇上……太上皇他對她情有獨鐘?

「走吧!我的阿闕,趁咱們還走得動的時候攜手相偕,給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至少能給你我的心。」他的阿闕蠢是蠢了點,卻性子直,讓他覺得這世間還有一絲明亮。

太後紅著眼眶,輕輕頷首,將手伸向太上皇。「嗯!都听你的。」

明明女敕白的小手已變老,太上皇大手一握時仍有一絲悸動,這是他的妻,要陪他走完未完的路。

在太上皇和太後離京不久後,又听見皇上撕心裂肺的長號聲,這一次的對象是——「舅舅呀!你們怎麼跟父皇、母後一樣狠心,扔下朕就不管,朕也要跟你們走,不當皇上了……」

當然皇上還是皇上,根本走不出皇宮,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趙同陽听從前任頭子下的最後一道命令。

看好皇上,在太子能理事前他只能是皇上,不能易主,不準棄位。

只是,太子在哪里?

原本鳳九揚要讓另一親信曹漢罄接掌錦衣衛,但他堅持不肯,說要隨他上任之前的官職是王府的侍衛長。

沒錯,秦子瑜自作孽不可活,想著自己都是皇上了,給自個兒的舅舅封個王吧,再討好小舅母賜個封地,這樣他們就能不離不棄的陪著他,不像無情的父皇、母後離他遠走。

但他沒想過藩王是要離京就國的,一接到封王的聖旨,鳳九揚夫婦哭笑不得,真想把皇上的腦子剖開來看看里面裝了什麼,是糞還是馬尿,或者全是稻子。

「把皇上一個人丟在京城會不會不厚道,我們都走了。」單青琬有些過意不去。

逍遙王鳳九揚不以為然的說道。「皇上本來就是孤家寡人,沒什麼好依靠,他必須學著怎麼當皇上,我們幫不了他,走了也好,省得他老習慣依賴。」

「其實你心里很舍不得吧?罵了他這麼多年的蠢貨,還是很在意他。」太子……不,皇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愛纏舅,他們之間已不是甥舅了,似父子手足,血脈相連。

「哼!爺最在意的人是你,誰都比不上。」鐵臂一摟,他重重一吻,將手伸進她衣襟揉弄。

「在馬車上別胡來……」單青琬羞赧的按住他的手。

「爺興致來了,辦了你!」他說著就想撩開她那絳紫色灑碎花掐腰湘裙,對著那令人消魂處一挺。

「不行,我有了。」看誰辦了誰。

「有了?」鳳九揚一時反應不過來。

單青琬捉起他的手往平坦小骯一覆。「這里有了。」

「有了……孩子?」他僵著聲音。

「快兩個月了。」她面露為人母的柔光。

「兩個月……兩個月……」鳳九揚失神的喃喃自語,盯著她的肚皮不放,驀地,他針扎似的跳起來,腦袋子還差點頂破車頂。「有孩子怎麼還能趕路,回去回去,我們回京待產,宮里有太醫和穩婆,能保你順產……」

「回什麼回,都走一半了,鳳九揚你給我冷靜點,我們回不去了,京城不再是你的地盤,我們要去的是你的封地,我連阿溯都帶上了。」他們斷了所有的退路,不讓自己回頭,這樣才能走得決然,不會什麼都放不下。

單長松考上二甲第二十七名,外放臨海為縣官,他帶著妻兒和喬姨娘一同上任,不打算再回武平侯府了,有些分家另過的意味,單青琬給了他兩萬兩,祝他官運亨通。

單長柏也不想待在有簡氏在的武平侯府,便跟著逍遙王的五千護軍一同前往封地,跟著妹婿有肉吃,他日後的前途和妻子就交給妹妹、妹婿負責了。

單長明看上木家二舅的小女兒,很不要臉地說要當上門女婿,被木家三位舅舅揍了一頓,後來給了他一間五進大宅子,讓兩人成親後住在那里,喜得他忘了京城往哪兒走。

幾個有本事的兒子都走了,武平侯府的情況越來越糟,單青琬順勢把弟弟給接走,打算到了封地穩定後再讓母親以省親名義住到王府,以後武平侯府再與他們無關。

不過大哥和四哥這幾年也對她不差,因此她把九揚大街給了皇上,幾間賺錢的鋪子就給了兩個哥哥,囑咐不能交給大夫人,否則不善經營的她一接手又要賠本了。

她還給小佷子五千兩,做為他十年的束修,交由大嫂保管,給周姨娘兩千兩,讓她照顧好幼妹青瑤,等瑤兒嫁時她再回來添妝,不讓自家妹妹受到委屈。

單青琬處理好了手邊的事才放心離開,至于簡氏和單青華她完全不關心,從未對她好過的人,又何必在意。

兩萬頃田地的皇莊離封地並不遠,因此她安心了。

「琬琬,不用擔心,京城那彈丸之地太小了,爺給你更大的天空,鳳九揚到那里都是鳳九揚,只有我張狂的分,沒有人敢擋路。」撫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鳳九揚眼中盡是光芒四射的狂妄。

「嗯!我信你。」她握住他的手,深深依戀。

「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生更多鳳家的孩子,有朝一日,鳳家定會兒孫滿堂。」他始終忘不了他上頭有十個沒法長大的手足,他想把他們生回來。

「好。」他想要的,她都會給他。

「琬琬,我心悅你。」這一生,唯她而已。

「鳳九揚,我也心悅你。」她的心只容得下他一人。

馬車聲轆轆,駛向地平線的另一端,漸漸消失。

多年後。

想要皇太孫接手皇位的秦子瑜根本不可能實現夢想,因為他連生了十五個女兒後,才在三十歲那年喜獲麟兒,他氣得快把皇宮給夷平了,想他還要苦上十五年,他簡直都想和天下人拚命了。

而他成為史上最長壽的皇帝,七十八歲臨終時還開了眾皇子一個玩笑,遺詔上指明最小的皇太孫即位為帝,把一干為皇位爭得你死我活的皇子氣到吐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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