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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寵 第二十一章 驚聞噩耗(2)

「請問議員,傳單上面寫的是事實?  」

「當然不是,你們不要隨便相信毫無根據的黑函。」

「真的是毫無根據嗎?我采訪到你的前秘書,她坦承你是有了林倩茹才拋棄她,她說林倩茹時常用你們倆的私生子當借口,威脅你的妻子跟你離婚,給你妻子很大的壓力。」

「沒有這種事……」

「沒有的話,常常在你旁邊的林秘書呢?她今天怎麼沒來議員辦公室?」

「……」

「你的妻子因為你外遇,罹患憂郁癥,去醫院看過精神科,這里有她就診的資料,你還要否認嗎?」

「沒有這種事。」

「請問議員,你的妻子是不是因為你對婚姻不忠,並且讓私生子入戶籍,才會逼她燒炭自殺?」

「沒有,根本就沒有這種事情,我很愛我的妻子,你們不要亂說話!」

計算機網絡發達的時代,記者們隨寫隨上傳市議員金耀升的影音新聞,很快的,林倩茹母子躲藏的地點也被找到,給同情李詠蓮遭遇的民眾拍照貼上網絡。

第二天,各家電視台、廣播、報章雜志媒體,紛紛大篇幅報導議員金耀升假面的真相,令他的形象光環在一夕之間破滅。

此時,宋逸禎離開工作室,跟著金泰剛上車。

她想知道金泰剛寄去各大媒體還有市議會的信函是否發酵,忍不住滑手機,立即被金耀升的消息嚇一跳,她馬上告訴他,「議員的新聞點閱率已經升到熱搜頭條了,你要看嗎?」

「不要。」金泰剛打轉方向盤,駕車離開停車場。「我要多等幾天,等他跟那個狐狸精被媒體挖出更多壞事、更淒慘的時候,再看他們變成什麼樣子。」

他冷峻的神情讓她有點怕怕的,她突然很慶幸自己不是被他憎惡的一方,可是,報復果然成真了,她又不忍心他父親狼狽的被媒體追著跑、飽受民眾撻伐,尤其是林倩茹的稚子無辜……唉!

金泰剛面無表情,暫且將那人跟狐狸精的事情撇一邊。

因母親過世,他買給她的房子也沒有意義了,他決定去巡一下,聯絡相熟的房屋中介賣掉它。

宋逸禎陪著金泰剛去巡視房子。

到達目的地,停車,兩人搭電梯上樓。

跨出電梯門,金泰剛拿鑰匙打開母親不曾居住餅的房子。

宋逸禎跟著他進入屋內,望向寬敞的空間窗明幾淨,客廳、餐廳、廚房、浴室,都沒有什麼日常生活用品擺放,可見這地方少有人走動……她這麼認為的時候,再走入主臥室,卻完全是她的想法!

臥房里沒有床和梳妝台之類的家具,卻有給人坐著休息的桌椅,其余所有的空間都利用到了,牆面架上盡是滿滿的繪畫作品,有成套的漫畫、相關的周邊商品和公仔、大型的插畫海報、電玩游戲、電影盤片、品牌服飾和香水,還有結合異業廠商對象的相關消息剪報成一大本,攤開擺在桌上,收集的,全部都是金泰剛以筆名King,初次在月刊連載至今有過的創作和商品。

金泰剛看得都呆了,他不自覺伸手撫過書架上一本又一本的漫畫,再走去翻閱那厚厚的剪報冊,發現最新貼上去的,是他在國際動漫節受歡迎的相關報導。

宋逸禎也驚訝得張大嘴巴,因為李詠蓮的收集里,有些是限量精裝版,甚至有兩款公仔連網絡上都絕版了,可見這房間里的東西不是最近幾天擺上的,應該搜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忽地,她想到金泰剛曾經跟伯母起爭執,她道︰「你說伯母不認同你的創作……但好像不是這樣,你看,整個房間的收藏品好齊全,完全沒有遺漏的,所以你的創作,她應該都有看過。」

他呆若木雞,尚未從眼前所見的震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的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媽在這里放了我的作品,她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她會進來這里,我以為她只是留著房子鑰匙,沒有想要過來……

「我媽說我的創作是鬼畫符的時候,我很氣,更氣她還要留在那個人身邊,即使被打了都不肯離開,我無法理解,每次跟我媽見面都會吵架,我才會想著不要再理她了,那種家也不要再回去了,所以後來我媽打給我,我不接,我借口趕稿忙,躲著她,如果我早知道她有尋死的念頭,我絕不會拒接她的電話……」

他想到沒能看母親最後一面,臉上鋼絲勒成的線條再也撐不住的松動了。

「如果我能實時跟她聊一聊,回家看看她,讓她按時吃藥,緩和情緒,或許她的憂郁癥就不會拉著她走向自殺……」

「泰哥哥,」宋逸禎見他表情哀傷,她也好難過。「對不起,那天晚上,我應該堅持讓伯母留下來的,應該更早叫醒你,真的很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金泰剛更加自責,責怪自己那天為什麼貪睡,為什麼不接母親的電話,該說對不起的是他……

如果父親是逼母親去自殺的凶手,那麼他就是幫凶!

她感覺到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且沉重,再看他兩眼泛紅,似乎正在強忍著眼淚。自從伯母過世之後,這是他第一次終于露出悲痛。

金泰剛撇過頭去,不讓她看見他脆弱的樣子,不讓她靠近他給予安慰。「我想……」

一張口就哽咽,拳頭里的指甲剌得掌心肉痛,他拚命忍住不哭,全身顫抖的對她說︰「我想……想自己安靜一下……」

「好,我去客廳。」宋逸禎離開房間,輕輕關上門。

沒有其他人在旁邊,金泰剛扭曲顫動的臉面再也無法忍耐,熱淚像打開的水龍頭沖沖下來,眼前所有母親的收集品模糊一片,藏著對他的愛,他卻完全不知道,還讓她孤伶伶的承受痛苦死去……

他止不住渾身顫抖,必須咬住拳頭才能不哭出聲音,但是沒用,緊握胸上的觀音項鏈也沒用,哭到哽咽的悲聲仍然蜂擁擠出唇齒拳頭的縫隙,摻和滾滾熱淚,迅速變成他沒法控制的聲音。

宋逸禎隔著房門,听到他號啕大哭,像小孩子孤獨一個被拋棄在黑暗里,那樣恐懼無助的悲鳴痛哭,她難過得跟著掉淚。

金泰剛決定不賣房子了,他想留下母親存在過的回憶。

哭過一場,他郁悶的心情也稍微舒坦,只是他還不能原諒自己,他也不好意思面對宋逸禎,帶她離開母親的房子,到一樓的時候,他說︰「我暫時不想開車,要自己一個人走走……你就先搭出租車回家吧。」

宋逸禎知道他覺得別扭,可是她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尤其他愁眉不展、恍惚的樣子,她必須跟著他。

她還沒有開口,他就把東西塞到她手上說︰「出租車費不要省,回到家,記得打電話給我報平安。」

她打開掌心一看,是張千元紙鈔,他給的錢太多了,而且也用不著啊,她想還給他,然而他已轉身走掉。

她差點出聲叫他,但是看他孤單離去的背影,她莫名的想哭,感覺他不願被打擾,她又放不下他,只好盡量不引起他注意、靜靜的跟在他後面。

金泰剛沿著人行道走,沒有目的地,他的心,還在留在母親的房子里面。

他不知母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收藏他的創作,看了他的創作又有什麼感想?不知她獨自在車里燒炭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盛大又可笑的葬禮,她冰冷躺在太平間,她的淚痕,她沖出家門拉住他、淚眼哀傷的望著他,他卻甩開她,沒有幫助她……

金泰剛閉眼深吸一口氣,硬是忍住不哭,卻內疚得沒法撫平翻騰的情緒,他大步向前走,不慎擦撞旁邊賣皮包和小飾物的攤販而不自知。「喂,你走路不長眼啊,撞倒我的東西了!」

宋逸禎驚見攤主開罵,然而金泰剛似乎恍神沒听到,她急忙過去幫攤主撿回掉落地上的包包和掛鉤,一面道歉,「對不起,我朋友家里出了一點事,心情很不好,請你原諒他,對不起,我幫你放好……」

她取得攤主諒解了,大松一口氣,轉眼間,金泰剛遠離的背影縮成一小點,她慌張的追上去。

金泰剛陷在悲傷情緒里面,渾然不知她跟在身後。

宋逸禎不曉得他要走去哪里,總之,她一路跟隨。

他和她一前一後的走,不停的走著,走到沒有人行道了,就等綠燈亮,越過斑馬線,繼續朝另一條道路走。

走到不知經過多少時間,不知疲憊,不知饑餓……

口渴了,金泰剛走進便利商店,找到他要的礦泉水拿了就走。

店員發現他沒結賬就離開,急喊︰「先生,你還沒有付錢……」

「對不起!我幫他付。」宋逸禎趕緊跟店員結賬,接著又追出去。

此時,金泰剛腦袋一團混亂,除了不停的走路、渴了就喝水,已經不曉得自己在干麼。

宋逸禎跟著他走了一天,腳好酸,可是她不敢松懈,眼看店家招牌紛紛點亮,天色漸暗,她猛地想起哥哥,急忙打電話回家。

「喂,禎寶,你在哪里?在King老師那邊嗎?他現在還好吧?」

「King老師很不好……」宋逸禎重重嘆了口氣。「老師因為家里的事情很難過,我不放心他一個人,想陪著他,今天晚上可以不回去嗎?」她听到哥哥竟然答應了,要她自己在外面多小心,她松一口氣,努力撐住雙腿,繼續跟著他。

一會兒,她感覺到臉上濕濕的,她抬頭望向灰暗天空,飄著毛毛細雨。

小雨逐漸增大,驅趕路上行人奔跑躲避。

金泰剛完全沒有躲雨的打算,對于滴滴答答雨聲也恍若未聞,依舊大步前行。「討厭,怎麼下雨了……」宋逸禎忍不住抱怨,好想叫他停下來,她一邊用手遮雨,

一邊躲進商店買了把傘,急慌慌追上遠去的身影。

相差二十二公分的身高,害她得費力舉直手臂撐傘,才能夠幫他擋雨。

突然不被雨淋,金泰剛感到奇怪,終于回神,這才注意到宋逸禎在身旁,難道她一路跟著他?皺眉發現她只顧著幫他撐傘,她的衣服鞋子都濕了,他看不下去了。

宋逸禎沒想到他拿走傘,摟著她,將她同他一起納入傘下。

下不停的大雨,被阻隔在傘外,她和他為了不被淋濕,靠得好近,兩顆心也緊緊依偎。

他直視著她道︰「我叫你回家,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她還告訴他,他恍神到拿了店家的礦泉水也沒有付錢,他一臉驚訝,果然在她意料之中,于是她把沒花完的錢還給他,又道︰「你給的太多了,我只花了一瓶礦泉水和一把傘的錢,其他用不完的還給你。啊,對了,我剛才打電話向我哥報備過了,他說我可以多陪陪你,所以你不要再趕我回家了。」

金泰剛愣著,凝視眼前的人兒對他滿滿關懷,使他整個人溫暖起來,不再孤單,也不想讓她離開。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親吻她的發,嗅著她身上清香,舍不得連累她跟著他瞎走了一天,他望著眼前的雨幕,嘆道︰「別用走的了,我們坐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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