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兒奔到岸邊,她會游泳,而且泳技還不錯,所以她想也不想,立即跳下水救人。
蕭凌雪隨後趕到,也旋即跳下水。
湖心翻覆的小舟邊攀著一名少女,她不斷哭叫著救命,秦肅兒游到她身邊時,她哭哭啼啼的說道︰「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掉進湖里了……船夫、船夫也不見了……」
秦肅兒正想潛下水去找人,一道沉厚嗓音從她後方傳來——
「我去找人,你把她帶上崖。」
秦肅兒還來不及回答,蕭凌雪已經潛入湖中,見狀,秦肅兒托著那名少女上岸,同時有個漢子自行游上岸,躺在草地上直喘氣,這時另一艘小舟劃到了崖邊,兩名年輕男子急忙跳下小舟,奔了過來。
「怎麼回事?」赭衫男子焦急的問道︰「芹兒呢?芹兒在哪兒?」
少女抽噎道︰「是芹妹自個兒起身才會翻船……」
赭衫男子一听便火大了。「我現在是問你芹兒在哪里!」
少女縮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赭衫男子瞪著那漢子,那漢子便是船夫。
船夫連忙搖手。「不干小人的事,兩位姑娘在船上打打鬧鬧,小人幾番制止,她們都不听,這才會翻船。」
「還真有理!」赭衫男子怒不可遏。「所以你就丟下她們自己游上來?」
「你先別發火。」另一名身穿石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著渾身混透的秦肅兒,雖然做男子打扮,但顯而易見是女子,他問那少女,「這姑娘怎麼會跟你們一塊兒落湖呢?她也在你們船上嗎?」
少女搖了搖頭。「是她救我上來的。」
石青色長衫的男子大為驚奇。「是這姑娘救你的?」
赭衫男子這才注意到秦肅兒的存在,怒目瞪著她。
秦肅兒不等他開口便道︰「稍安勿躁,有人去尋另一個人了,肯定能救到。」
石青色長男子指著赭衫男子道︰「他叫顧昕,我叫林泯,姑娘救的人叫唐珊珊,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秦肅兒眨了眨眼,回道︰「我姓秦。」
林泯拱了拱手。「秦姑娘,你說有人去尋人了,可是姑娘親眼所見?」
秦肅兒點了點頭。「是我隨從。」
她蹙眉看著湖面,她雖然對蕭凌雪有信心,可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幸好沒多久蕭凌雪便托著一個少女游回來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還遇水月兌落了。
蕭凌雪把少女放在草地上,顧昕三人連忙圍過去,唐珊珊不一會兒便哭了起來。「沒氣了……芹妹沒氣了……」
秦肅兒一听便跳了起來,她連忙撥開眾人替那個少女做人工呼吸。
顧昕又驚又怒,忍無可忍的吼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許靠近。」蕭凌雪的手壓在了顧昕肩上,沉聲道︰「她在救人。」
唐珊珊抖著手指著秦肅兒,臉色蒼白的嚷嚷道︰「表哥!她好奇怪,她在親芹妹,還壓芹妹……」
蕭凌雪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你最好閉嘴,不要打擾她救人。」
唐珊珊還要回嘴,林泯對她搖了搖頭,她這才閉上嘴。
秦肅兒不理眾人,她規律的做著心肺復蘇術,沒多久,叫芹兒的少女嗆出了一口水,咳了幾聲之後睜開了眼眸,秦肅兒退開了幾步,那三個人急忙圍上去關切。
三月的風是暖的,可三月的湖水還是冰的,秦肅兒方才不管不顧的下去救人,並沒有什麼感覺,此刻才發現冷得要命,加上她渾身濕透,風一吹,更是冷得發抖。
蕭凌雪大步走到她面前,臉色難看的低聲罵道,「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春天的湖水刺骨,你為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他多想將她擁入懷里,但他身上也是濕的,這麼做只會讓她更冷。
秦肅兒笑如春風的望著他。「阿武,你現在是在罵我嗎?我可是你的主子。」
蕭凌雪沉著臉道︰「主子個鬼,我的人皮面具不是掉了?」
秦肅兒莞爾一笑。「再戴上不就好了?」
蕭凌雪狠狠瞪著她。「一身狼狽還笑得出來?」
他很不高興,春衫原就單薄,一身濕全貼在身上,讓她曲線畢露,此刻是那兩個小子還專注在那差點死掉的少女身上,若他們回過神,肯定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時,兩輛大馬車由遠而近,顧昕的態度好了很多,過來說道︰「兩位救了在下的妹妹和表妹,我府上就在不遠處,請兩位過去換身干淨的衣裳,喝杯熱茶驅寒,免得染上風寒。」
秦肅兒點了點頭,爽快地道︰「有勞了。」
他們一身濕的回去,肯定要嚇到倪詠娘,再說蕭凌雪出來時是阿武,回去換了張臉也很奇怪,他們得商量好再回去。
他們六人,男女分開,蕭凌雪和顧昕、林泯同馬車,秦肅兒和顧芹、唐珊珊一輛馬車。
出乎秦肅兒意料之外,馬車駛入了宜州知府。
見她面露訝異,唐珊珊有些得意的說道︰「我姨夫是宜州知府,知府宅邸平時可不是閑雜人等可以隨便進去的,且是你救了我和芹妹,才能有這榮幸進到知府宅子里。」
秦蕭兒笑容可掬地說道︰「也虧得你有那榮幸讓我救了你,你才有命再走進這知府宅子。」
唐珊珊氣得咬牙。「你——」
顧芹拉了拉唐珊珊的衣袖。「表姊,咱們還沒謝謝秦姑娘的救命之恩呢,要不是秦姑娘,後果不堪設想。」她再看著秦肅兒,溫柔婉約的說道︰「多謝秦姊姊的救命之恩。」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秦肅兒友善的對顧芹笑了笑。「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這知府家的千金,可比那狐假虎威的唐珊珊可愛多了。
顧芹柔聲問道︰「秦姊姊,不知救我的那位壯士是姊姊家的什麼人?大名是?」
秦肅兒噙著微笑回道︰「是我的家丁,名叫阿武。」
顧芹點了點頭。「原來是姊姊家的家丁,我還沒謝謝他呢,待會兒可要好好向他道謝。」
入了府第,一個丫鬟領著秦肅兒到廂房,送來一套淡紅色的裙衫,且房里已備好了一大桶沐浴的熱水。
秦肅兒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換上干淨衣裳,再把放在她原來衣裳暗袋里的袖珍針袋取出來,一樣放進裙衫的衣袖之中,至于听診器,只能先放在原先的濕衣服里,弄好了之後,那丫鬟來給她梳頭,她謝絕了所有發飾,讓那丫鬟給她梳個最簡單的髻,並向那丫鬟要了塊布,把濕衣裳包成了個小行囊。
梳好了頭,那丫鬟領著她到正廳,她見到蕭凌雪亦已換了一身白色的春袍,肯定也沐浴過了,那挺拔的身姿,看著越發俊朗。
看著他,她心頭一熱,忽然很想拉著他的手去找間客棧溫存一番,他們冷戰許久,好久沒親熱了,他都不想她嗎?
心猿意馬間,就見到顧芹臉上掛著笑容,對坐在主位的一位婦人說道︰「娘,這位是救了表姊的秦姑娘和救了我的阿武大哥。」
「我適才已經听你哥哥說了。」顧夫人也不看向女兒的救命恩人,而是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把謝酬給他們。」
「是。」丫鬟走到秦肅兒面前,給了她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娘!」顧昕臉色一變。
顧芹更是氣急敗壞地道︰「娘!您這是做什麼?」
「不打緊。」秦肅兒笑道︰「雖然這不是我救人的初衷,但如果收下銀子能讓夫人覺得兩不相欠,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唐珊珊撇了撇唇。「我就說嘛,這年頭哪里還有見義勇為的人,還不都是為了報酬,我看啊,他們肯定是知道表妹是知府家的千金才會跳下去救人的,否則湖水冰冷刺骨,哪有人那麼好心。」
顧昕惱怒的瞪著她。「你胡說什麼?」
唐珊珊被心上人一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仍強詞奪理道︰「我哪有胡說!事實擺在眼前,她是收了銀子。」
林泯很無言的看了唐珊珊一眼,對顧夫人拱了拱手道︰「顧伯母,我敢打包票,他們兩位是見義勇為,絕非貪財,也絕非有什麼目的。」
唐珊珊哼道︰「如果救人時沒有目的,此刻恐怕也有了,見到知府這高門,還不想方設法的要攀關系嗎?」
秦肅兒好笑的月復誹,知府算什麼高門了?
她看著蕭凌雪,就見他蹙著眉,緊抿著唇,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想來是很想離開這里吧?她也是……等他們離開後,若可他要不要與她去客棧開房間,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會覺得她荒唐嗎?還是會說她恬不知恥,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想到他的反應她自顧自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