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迷蒙,帳里伊人眼神迷醉。
秦肅兒本不知曉蕭凌雪曾對太後撂下不納妾的狠話,如今知道了,夜里看著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便覺得特別可愛、特別帥氣,天下無人能及。
蕭凌雪終于還是被秦肅兒的動靜擾得無法睡,皺眉輕哼道︰「不好好地睡,古里古怪地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因為她身上有傷,他已經好一陣子沒踫她了,本就忍得辛苦,她卻偏生這般深情款款的看著他,叫他如何把持得住?
「其實我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秦肅兒側身看著他,用那輕軟嬌甜的嗓音說道,眼波里流動著毫不掩飾的愛意,還伸手在他胸口輕輕畫圈。
蕭凌雪的體內不爭氣的通過一道熱流,身子便毫不遲疑的欺了過去。「你是說,能行房了?」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淺笑,雙手輕輕摟住他結實的腰身,卻故意說道︰「如果你不想的話就算了……」
「不能算了。」蕭凌雪已在她身上蹭了起來,大手環住她的腰,輕輕把人摟進懷里,收緊了力道,火熱的雙唇冷不防堵住了她的唇,含住她的唇游吮了起來,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襟里。
……
由大雲到大周,只有陸路官道,並無水路可行,蕭凌雪一行人共百來名使節團浩浩蕩蕩的由大雲出發,至今是第二十日,他們已進入大周國境,距離大周京都岳陽城約莫還有十日路程,沿途住的是驛館,進入大周之後也有大雲在各處的使館接待。
秦肅兒當成觀光旅游,時值夏初,氣候宜人,一路上花紅綠柳,夏風溫煦,倒也愜意。
此行,她把能帶的人都帶來了,當成員工旅游,惠仁堂繼續休診,而她和潤青、珊瑚、多兒、林曉翠、林曉花幾個有伴,平時蕭凌雪和禮部官員有事商討,常常一開會就是大半天,她也不無聊,和她們幾個打打葉子牌,不然就是和吉安、高大夫論醫,時間一下子便過去了。
這一日,他們抵達善州城下,此處地廣人稀,是個偏僻小鎮,並無使館。
他們在鎮上找了兩間鄰近的客棧住下,蕭凌雪交待禮部侍郎紀德安去安推住宿用膳事宜。
時間還早還沒到晚膳時候,秦肅兒想出去走走,蕭凌雪也有此意。
凌寶見他們要出去,欲言又止,「爺,小的也想去……」
蕭凌雪、秦肅兒異口同聲道︰「電燈泡!」
秦肅兒哈哈大笑,她把蕭凌雪同化得真徹底,好多她的「家鄉話」他都能夠運用自如了。
夫妻兩人在市集閑逛,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
此地雖然人口不密集,但鎮上的各家店鋪生意倒也不錯,秦肅兒依舊是對在地的醫館有興趣,她想知道大周的醫學發展到什麼程度,是進步于大雲還是落後于大雲。
「娘子留步!穿杏黃衫裙的娘子請留步。」
秦肅兒今日正是穿了杏黃衫裙,她抬起眼,對面是一個算卦的小攤鋪,後方坐著一名五十開外的男子,留著小胡子,端著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身後掛著一面幅條,寫著「天靈靈,地靈靈」幾個歪七扭八的丑字。
秦肅兒對蕭凌雪道︰「那人在叫我。」
在蕭凌雪強烈的要求下,她梳了婦人發式,因此不會再有人誤會她是姑娘家,那半仙叫的人肯定就是她。
蕭雪看了那半仙一眼。「不必搭理。」
見他們要走,那半仙又嚷道︰「娘子!你快過來給我看看,你的面相不是此地人,你從哪里來,不久的將來,會回去那里……」
秦肅兒凜然一驚,本能的拉住了蕭凌雪。「你听到沒有?他說我不是此地人……」
「江湖術士之言,有何好信?」蕭凌雪一挑眉。「況且他說的也不錯,你是大雲人,確實不是此地人,可能是看你打扮不像本地人,想騙點零花錢吧。」
秦肅兒心里七上從下的,總覺得那半仙意有所指,不像凌雪說的那麼簡單。
就在她神色不安時,那半仙又開口喊道︰「娘子!若是你不想回去,我胡半仙能替你消災解厄,只要一百兩銀子便成,一百兩銀子便能讓你逢凶化吉,否極泰來,安安穩穩地留在你想留的地方!」
蕭凌雪不屑地揚起了嘴角。「看吧,見咱們錦衣貴冑,想誆你呢!」
秦肅兒見那半仙開口就是一百兩,即便先前相信他的話,現在也不信了。
兩人逛了一會兒,秦肅兒臉上又有了笑容。
天氣漸暗,秦肅兒見一個酒攤上聚集了許多客人,心想那兒必定有本地美食,便拉著蕭凌雪過去要了一個位子。
沒看到菜牌,兩人也不知如何點菜,秦肅兒便跟在收拾桌面的大娘說了要招牌菜,不一會兒,兩大碗熱騰騰、紅通通的面食上桌了,還有四樣小菜和一壺燒酒。
秦肅兒立即被這面食吸引,吃得很歡,一邊對蕭凌雪低聲說道︰「幸好你沒做皇帝,皇帝可不能這樣隨便吃路邊攤,吃什麼都要先試毒,很可憐。」
「你又胡說了。」蕭凌雪不禁寵溺一笑。「皇兄在宮里錦衣玉食,哪里可憐了?」
「你不懂。」她想了想,又道︰「更正,是我不懂才對,我怎麼會懂身為九五之尊的心情,皇帝哪里會羨慕平民百姓?」
他面色一整。「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千萬……」
秦肅兒背書般的同時說道︰「千萬不要在皇兄面前說這些。」
這人,對他皇兄真是始終如一啊!鐵粉。
蕭凌雪好笑地揉揉她的頭。「都知道我要說什麼了,想必不會犯這等錯!」
秦肅兒笑著給他倒酒。「你喝吧,我是不喝酒的,不過這酒聞起來香醇,肯定很好入喉……」
她還沒說完,旁邊竟有人翻桌,幾個人刀光劍影的打了起來,客人都嚇得尖叫,四處竄逃。
蕭凌雪火速丟了塊銀子給酒攤大娘,拉起肅兒也跟其它人避去一旁。
酒攤的桌椅被打得都斷腳四散了,五個人打一個,被圍攻的那個,身穿青布短打,看起來拳腳功夫極好,他手里沒劍,左閃右閃,都沒被掃到衣角。
秦肅兒目不轉楮,覺得自己好像在看李小龍還是成龍的電影,他們打架好像事先套好招似的,進退之間,無比微妙,更神奇的是怎麼可能五個人手里的劍都傷不到那青衣年輕人?
「走吧!」大周不比在大雲,蕭凌雪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拉著秦肅兒的手就要走。
兩方打得正火熱,秦肅兒看得正興起,哪里肯走,她反而拉著蕭凌雪留下來。「打得正精采,反正回客棧也無事可做,再看一下。」
「敢情你當他們是江湖賣藝的?」蕭凌雪很是無言,但也只好陪愛妻留下來看熱鬧。
雙方又打了一陣,依然分不出勝負,忽然之間,那青衣年輕人自己蹲了下去,手緊緊按著右腰倒了下去,在地上痛苦的扭著,沒多久開始嘔吐。
「老三這是怎麼了?」那五個人嚇得均往後退了幾步,不敢上前察看。
圍觀的人群里,一名老婦尖聲叫道︰「肯定是被邪靈附身,中邪了!」
幾名漢子中氣十足地道︰「不錯!這是山神在懲罰!誰讓他們霸佔了山頭,點地為王,強搶商團,自以為是山的主人,這才叫山神動怒了!」
一個男人剔著牙,吊兒郎當地道︰「什麼中邪?我看他是吃壞了肚子吧!方大娘,肯定是你的面攤不干淨,我看今兒就甭收錢了,不然告到官府去,可有你受的。」
方大娘拿著撈面杓指天咒地的嚷道︰「你才不干淨!你全家都不干淨!我方大娘是最愛干淨的,整個面攤連只蒼蠅都沒看到,龜孫子,你敢含血噴人,我才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四周吵吵圍圍,秦肅兒卻只定定的看著那叫聶老三的年輕人,單憑目測診斷他的癥狀。
他的手按著右側腰,那是輸尿管的位置,是輸尿管有什麼問題嗎?還嘔吐……是不是輸尿管破裂了?輸尿管破姴是泌尿科急癥,放著不管會死人的……
然而一想到先前在宜州的教訓,她告訴自己少管閑事、閑事少管,可是她的腳卻怎麼樣都移不開。
蕭凌雪有些不耐煩地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秦肅兒牙一咬,轉身抬眸看著站在她身後的蕭凌雪,眸光澄澈的說道︰「不要形同陌路,不要恩斷義絕,你讓我救救那個人,好嗎?」
蕭凌雪緊蹙著眉,這才知道自己好傻好天真。
他為何以為她會經一事、長一智,不會再多管閑事,是他太樂觀、太自信了,這個女人恐怕永遠都學不到教訓。
「拜托你……」秦肅兒滿臉的懇求和迫切,叫她見死不救,她真的做不到。
蕭雪緊盯著她。「若是我說下不為例,你能做到嗎?」
秦肅兒直白的回道︰「我不能保證。」
他苦笑了下,果然是他的老婆。「去吧,去救他吧。」
在她的面前,他的所有原則最終都會被打破,誰叫他愛極了這個女人,就算明知道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也要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