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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美人 第六章 夢中相會(2)

董惠雯姊妹也從母親那里听聞這些事,不的說著財大氣粗,仍四處去加京城的大小宴會。

但也不知誰傳出來,說倪家大房的嫡長女從江南莊子回來了,一些閨秀開始向她們探听怎麼倪府沒辦宴會將她正式介紹給眾人,大家都想知道倪芳菲會不會有承襲她親娘的調香天賦?能與目前聞名天下沐芳軒的夕顏娘子一較高下?

面對眾人的好奇詢問,兩姊妹都也煩了,也不再外出,她們一點也不想讓外人看到倪芳菲。

但她們不外出,卻有一張張邀帖來到家里,指名要倪府三位姑娘赴宴,其中有些宴會的主人這一、兩年來因倪府的式微早已忽略董惠雯姊妹沒再邀請,現在竟然為了倪芳菲主動邀請,兩人氣啊,覺得憑什麼倪芳菲能得到這麼多的關注?

這一日,兩人睽違多日,再一次來到玉華院,也不讓人通報,直接就走進內室。

陽光灑落的屋里,空氣中散發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圓桌上,擺著一道道精致糕點,透著香味,勾人食欲。

而她們討厭的就坐在窗旁,一株蘭花亭亭開著襯托出倪芳菲的姣好容貌。

她膚質極好,光滑細膩、白里透紅,手腕處戴著一只上好的和田玉鐲,耳上戴的是一對圓潤光澤的珍珠耳環,頭上簪著一支著寶石盡顯奢華的發釵,怎麼看都優雅貴氣。

兩人帶著妒嫉的雙眸,在落到擺放在長桌上那三匹上好的香雲紗時,頓時一亮。

「真漂亮的香雲紗,大姊姊,這送我們一匹吧。」

「不能。」倪芳菲仍低頭看著手里的書,頭也未抬。

「怎麼著?大姊姊有這麼多,送一匹給妹妹不行嗎?」董惠芳口氣帶上怨怒了。

「大姊姊這麼吝嗇,傳出去對姊姊的閨譽可不好。」董惠雯一邊說著一邊愛不釋手的模著那柔滑的布料。

「閨譽?妹妹們要擔心的該是母親的名譽吧,一個繼室對繼女不夠盡心不說,還容許親生女兒對她威脅恐嚇,要強佔她的東西,這事傳出去,你們覺得如何?」她抬頭看著兩人。

董惠雯姊妹臉色鐵青,董惠雯更是怒道︰「大姊姊氣量也太小了,生活如此優渥,分塊布算什麼,我們是家人啊。」

「兩位妹妹打扮得花枝招展日日外出,從未約姊姊,這也是一家人?」

「那是我們體貼你長住莊子,不敢親近人群,不約是不想讓你為難。」

「那我不給妹妹們布匹,是因為你們的氣質配不上,不給也是我的體貼,怕你們拿去做衣裳穿出門被譏笑。」

兩人頓時火大,異口同聲的怒道︰「不給就不給,吝嗇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譏刺我們!」

「你們只為了幾匹布就大動肝火,真是氣量狹小,看來是肖母吧。」倪芳菲涼涼的說著。

她早就知道兩個繼妹刁蠻任性,刻意擺出奢侈的樣子就是要讓她們看了眼紅,讓她們去吵小倪氏,讓小倪氏日子難過。

這一句話罵了小倪氏母女三人,董惠雯姊妹火冒三丈,但舌戰輸人,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怒氣沖沖的往主院去。

主院的丫鬟還沒進內室通稟,兩姊妹就沖進去了。

「你們這是什麼樣子?橫眉豎目的,讓下人看了傳出去,外人怎麼看你們?」小倪氏繃著張臉怒斥,桌上放的全是厚厚的帳本。

「娘,我們氣嘛。」

兩人劈哩啪啦的將在玉華院發生的事說了,她們無法不嫉妒啊,她們也感到委屈,明明都是倪家女兒,憑什麼她所有的都比她們好。

竟然連她都敢罵!小倪氏第一個想法就是要人去把那丫頭喊過來責罵,可是一想到她想學調香的事,她又忍住了。

懊死!她現在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什麼都做不得,只是那丫頭到底是怎麼長大的?爭斗的手腕竟然這麼高超。

她本就心浮氣躁,听兩個女兒還氣呼呼的在說著要比照倪芳菲院子的待遇,也要廚子,也要買什麼綾羅綢緞,頓時火大的說不行。

「娘,不公平,怎麼她可以?我們就不行。」董惠雯就是不甘心。

「那是她娘留給她的,全是從莊子載回來的,廚房里的食材及廚娘,沒用上我們一分錢。」若非如此,小倪氏早就發難了。

她沒料到倪馨在那里有私庫,讓倪芳菲得以錦衣玉食的長大,她後悔啊,要是知道倪馨留了那麼多財富,她早在倪芳菲還是個孩子時就將她接回來,也能早早處理,現在要怎麼將那些財產霸佔過來?看著桌上的帳本,她眉頭都皺了了倪家的銀子已愈來愈吃緊。

「娘也可以先給我們。」董惠雯姊妹還在一旁吵鬧。

「胡鬧!」小倪氏被吵煩了,劈頭蓋臉的狠狠罵了兩人一頓。

董惠雯姊妹被狠罵頓後,對倪芳菲更是恨,太有不去找她碴就出不了一口氣的不甘,兩人思索一夜,在翌日早膳過後,連袂去了玉華院。

董惠雯一見到倪芳菲壁頭就說︰「我有一枝發釵不見,那是我去年的生辰禮,價格可不菲,每個院子我都去找過,只剩你這里。」

「妹妹今日忘了吃藥。」倪芳菲根本沒看她,逕自翻看手里的書。

董惠雯臉魚大變,「吃什麼藥?我是說……」

她突然抬頭看她,「妹妹得了 癥,發釵不見,就找到我這里?這屋子,我的人日日整理,可沒看到不屬于我的東西。」

「有沒有找了就知道!來人,給我搜。」

來這之前,董惠雯早就打定主意就是耍賴也要鬧出事來,她大聲一喊,屋外就進來六名嬤嬤、四個丫鬟,十個人就開始搜屋子,東翻西找,就連屏風後方,長桌上的各式香粉也翻動得粉末四飛。

小蓮跟海棠在倪芳菲微的眼神制止下,只能任他們撒野,她們以為姑娘是有把握她們搜不到發釵,沒想到——

「找到了,被人藏在折疊的衣服里,應該是有人偷了,藏起來的。」一個面帶諂媚的婆子急急的走到董惠雯姊妹的面前,手上握著一技瓖著紅寶石的發釵。

董惠雯接過,拿到倪芳菲面前,「你听到嬤嬤的話了,肯定是你屋里的丫鬟偷了又藏起來的。」

「你說那麼多廢話干啥,直接說栽贓就好了。」倪芳菲直視著她,臉色平靜。

「哼,少廢話,有什麼樣的丫鬟就有什麼樣的主子,找找看,也許還有什麼被偷來。」董惠雯一個眼神掃過去,幾個嬤嬤跟丫頭又開始四處搜尋,還真的讓她們找出好幾件首飾。

海棠、小蓮都生氣了,但倪芳菲沒發話,她們只能站著不動。

「看來大姊姊屋里的兩個丫頭手腳都不干淨,我看就直接讓牙婆把她們賣了,再給大姊姊買一批新的進來。」

董惠看了董惠芳一眼,她再看向另一個嬤嬤,那名嬤嬤馬上走出屋外,不久,竟然帶著兩名會武的小廝進來,筆直往小蓮跟海棠走過去。

「誰敢動她們?」倪芳菲走上前,面無表情的道,「日子過得太美好,想找事做也別找到我這來,姊姊我看來脾氣好,黑心肝。」

董惠雯姊妹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居然有人自稱自己黑心肝?還有,她怎麼有得讓人會發寒的眼神?

「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混水模魚、想趁亂模走我屋里東西的第三只手……」

倪芳菲冷冷的話未說完,海棠已一個箭步過去,從一個下人手里搶回一只上好的寶石珠釵,再往另一個嬤嬤身上一搜,也拿出另一樣東西。

海棠腳步流轉,從每個丫鬟婆子身上幾乎都拿出一件物品,由于她動作太快,她們根本什麼也沒看到,她說是從她們身上搜出來的,她們也百口莫辯。

董惠雯姊妹怎麼都沒想到海棠會是個練家子,再看到倪芳菲一副栽贓誰不會的嘲諷笑臉,兩人心虛到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久久,董惠雯好不容易才擠出話,「這些奴才真是胡來,來人!將她們全拖出去打板子。」

「慢著,打板子之前,讓她們先將我屋里收拾干淨,整理完再到你的院里領板子,還有,家里做的是香料生意,我打算學習品香,暫時,請兩位妹妹別來打擾,丑話說在前,就是來了,也不會讓你們進屋。」倪芳菲把話說明白了。

其實,董惠雯姊妹進屋時就發現,在那繪了山水的屏風後方,備了一張長桌,桌上放了許多瓶瓶罐罐,那全是各式香料,一旁架上還有許多有關香料或調香的書,桌上右半邊還放了文房四寶。

當時,丫鬟婆子忙著搜東西,她們就好奇她想做什麼,沒想到,竟在學習品香?

姊妹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待回神時,她們已回到映月齋,而那一行跟去的奴僕都沒跟上來,顯然還留在玉華院在打掃。

董惠芳咬著下唇,看著董惠雯,「二姊姊,你說倪芳菲時而牙尖嘴利,時而得勢不饒人,可有時卻是一副端莊大氣的樣子,怎麼看就怎麼討厭,但我心里又明白,她在任何場合都會被注視,她有出色容貌,高貴氣質,若是再學會品香及調香,這京城還有我們姊妹的立足之地嗎?」

董惠雯一向沖動,沒有妹妹那麼靈活的心思,被妹妹三言兩語說得又怒又慌,「你說怎麼辦?她自來京也沒出過門,但看來卻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她本來就有膽子拒嫁,而爹對她與我們看似無異,實則愧疚,娘不喜歡她,卻也拿她沒轍,我們還能怎麼對付她?」

對倪芳菲的婚事,兩人都很清楚,劉家財富過人,但劉大少爺絕非良人。

董惠芳想了想,向董惠雯悄聲說些話,她眼楮一亮,拉著妹妹就往父親的書房去,兩人進去不到半刻鐘,董育博就離開書房往玉華院去了。

出乎意料的,小倪氏也在玉華院,里面的奴僕已收拾得差不多,她見到丈夫,也愣了一愣,她隨即讓奴僕們退出屋外,這才將兩個女兒來鬧的事說了。

她胳臂倒沒往里彎,她想通了,她再跟倪芳菲交惡,婚事更難成,或許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所以,在知道兩個女兒刻意找碴栽贓還被人識破後,她就帶著人過來收拾兼關心了。

「你兩個妹妹是不應該,只是,都是一家人,總不能防家人像防賊,連讓她們進屋都不許了。」董育博這話是看著坐在椅上的倪芳菲說的,只是,父女多年的生疏,讓他的聲音有些艱澀。

「沒有不許,只是我想好好專注在書本上,我很孤僻,不喜歡人多。」她平靜的說著。

書本?小倪氏這才注意到那長長桌面上擺放的各式香粉罐,當然,還有那翻開來的香料書籍,她心里不舒服,但卻笑著說︰「你在學這些?怎麼自己買書呢,這也太見外,元香齋里多是老師傅,他們身上全是真功夫,我也有心替你問,可是現在坊里活兒太多,一直找不出適當的師傅來教你。」

倪芳菲只是看著她,沒說什麼,懶得回應。

「呃……對了,」小倪氏看了看丈夫,轉了話題,「雖然那婚事說是要退了,但劉大少爺很有誠心,說想與菲兒見個面,或許菲兒會改變想法,畢竟菲兒也十八了,說要學調香,這會兒才在看書,但這沒學個三、五年能學會嗎?屆時,菲兒可真是個老姑娘了。」

董育博想想也是,「你二娘說的對,不過,你怎麼想呢?」愧疚太多,他不想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她怎麼想?小倪氏愈好心愈有事,居心叵測啊。

她正視著父親,「未婚閨女私下與男子相看,這私會一事一旦傳出去,閨譽還有嗎?怎麼二娘連這點事都不知道?」

小倪氏臉色微變,「他到我們家與你相看,又沒外人。」

「他不就是外男?」倪芳菲那雙清透明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二娘總是妹妹們的母親,行事得顧及女兒的閨譽,貿然將外男請入的念頭,還是不要再有的好,若是傳出去,外人會將我們家都看輕了」

小倪氏滿肚子火氣,胸口更像被什麼堵住似的,這丫頭根本在損她,見丈夫竟還贊同的點頭,她可不甘心了,「二娘還不是為了你嗎?現在在談的是你的婚事,虧得我這麼想方設法,反倒被你怨怪了。」

她哽咽低泣,把身段放低,就是想動之以情。

「二娘與我從前沒有相處過半天,毫無感情,如今這麼熱衷我的氏事,我沒有驚喜卻有驚嚇,如果可以,二娘就將心思放在兩個妹妹身上,我怎麼瞧都覺得她們比我想出嫁。」她說完,不顧眼前一對瞪眼驚愕的長輩,「菲兒不會說話,因為沒有爹娘、沒有老師教導,還請見諒。」

小倪氏差點葉血了,這什麼話?與翻臉有什麼差別?

但令她出乎意料之外,董育博竟然低著頭,連話也沒吭一聲,就往書房去了。

她心中不甘,可也知道倪芳菲對她處處防備,她還是得讓她早早嫁出去,才不在家堵心。

不過火氣太大,她先去念了兩個女兒的不自量力,接下來,一連三天,她天天對董育博吹枕頭風,說春暖花開,一家女眷出游踏春,倪芳菲也該出去散散心,別像在莊子里,只有一個人。

倪芳菲這樣孤僻,家人間要怎麼培養感情?為了她好,不能任由她這樣下去。

小倪氏說得在理,說的也都是對倪芳菲的關心與擔心,董育博听著也覺得沒錯,不管這次婚事成不成,倪芳菲總不能永遠不嫁,離開家門門,有其它女眷看到了,也許她的機會更多,如果能談成一樁好婚事,他就算某月某日去見她娘,也能交代了。

于是,一天天的,換他苦口婆心來找倪芳菲談,說小倪氏對她是多麼的用心良苦,再使勁的游說她出門。

但倪芳菲根本不想出去,她也不想跟小倪氏母女培養感情,她們肯定想做什麼事,讓她不得不嫁,不然,她一直賴在倪家不出,倪家家產要怎麼輪到小倪氏的兩個女兒?

愚蠢的父親!難怪大長公主會說,愛情是如何令人盲目,貴為公主的她識人不清,就連聰慧的母親亦深陷其中,要她在遇見愛情時,眼楮不只要睜大,還得用心眼仔細看。

在她思緒翻飛時,父親已經開始談及她的婚事,談及劉大少爺有多麼優秀,是多少閨女眼中的良婿。

看來父親被小倪氏蒙蔽得很徹底,那她只能自己毀了這樁婚事。

有了這個決定,倪芳菲改口答應一家人一起外出。

得知這個消息,小倪氏積極的安排一些事,董惠雯、董惠芳天天待在一塊兒,也在暗中籌劃一些事,反而是倪芳菲,日日對著那些香粉、翻閱書籍,像個初學者,認真的辨識記憶各種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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