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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有財路 第十五章 信任是奢侈的事(2)

任瑤瑤哪里是生病,無非是心頭有些煩悶,兩世為人,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子,就面臨這樣為難的處境,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昨日劉氏發現了其中端倪,早起見閨女有些發蔫,直接就把她留在家里,恨不得以後都不讓她拋頭露面的出門了。

任瑤瑤倒是不擔心會從此失去自由,偶爾休息幾日也沒什麼不好。

她剛剛發好面,坐在樹下吹風發呆的時候,劉大夫就到了,幾乎一打照面,劉大夫就猜得眼前這姑娘沒有病癥,畢竟誰家病人也不能滿臉思春的害羞苦惱啊。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診了脈,末了不等疑惑的任瑤瑤詢問周福,劉大夫就連珠炮一般問起了那兩張藥方。

所謂久病成醫,任瑤瑤前世一直同病魔抗爭到死,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不敢說指點,但偶爾一句話也會給劉大夫耳目一新的感覺。

一老一少談了整整一上午,倒是頗有些忘年之交的感覺。

若不是輝哥兒放學回來吃飯,怕是還要繼續談下去。

臨走之時,劉大夫想了想,到底還是說道︰「丫頭啊,話是開心鎖,不說不明,別因為誤會錯過了好緣分,我當初若是……唉,罷了,你們年輕人啊,自己折騰去吧。」

劉大夫著頭走了,周福也是趕緊跟上去,留下任瑤瑤倚在門扇旁,半晌沒有說話。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前世沒談過戀愛,總看過無數偶像劇啊。

但是,如今的境況她要怎麼開口?隋風舟從沒說要娶她,她又有什麼立場質問他以後是不是要三妻四妾?索性繼續裝鴕鳥好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

周府里,周福斟酌了半晌,還是說了實話,「少爺,劉大夫說任姑娘沒什麼病癥,只不過有些……思慮過重。

「思慮過重?」

隋風舟眉頭皺起,轉而卻是又松了開來,眼底有喜色慢慢蔓延。「知道了,下去吧。」

周福很是疑惑,憋了滿肚子的問題,實在不懂為什麼任姑娘思慮過重,自家少爺不但不著急,反倒好似放心很多?

京城里,朝堂上主和和主戰兩派終于吵出了結果。

戰!

畢竟糧草充足,與其送給敵軍求和,不如殺出大越的威風。

十萬大軍整裝待發,只等皇帝下旨封了西征大帥就能立刻出征,殺光侵略者,奪回被侵佔的城池,護佑大越子民。

但在這個時候,早朝上,一直旁听觀政的太子突然出列,跪倒磕頭道︰「啟奏父皇,孩兒前日得了一種新式榨油之法,簡單方便又耗費極少,若是推行開來,實乃大越之福。」

「什麼榨油之法,讓太子如此歡喜?」

皇上好奇問道,朝臣們也是面面相觀。

一向受皇帝寵愛的二皇子笑得張揚,也是問道︰「大哥一向讀書,近日怎麼還對榨油這樣的小事起了心思?」

太子也不答話,淡淡一笑,轉而一掃往日的沉默隱忍,揮手示意殿外的太監捧上來一只壇子,親手舀出一勺亮汪汪、黃橙橙的油,倒進甜白瓷盅,獻給了皇市。

皇帝仔細看了兩眼,嗔了嗅味道,忍不住贊道︰「不錯,沒有辛辣味道,這素油到底用何物所榨?」

「回父皇,這素油的原料是花生,就是農家隨便種在田里的那種紅皮豆,平日多用作喂牛馬,偶爾用鹽腌潰了做咸菜下飯,不想榨油卻是比菜籽要出油多幾信,而且法子極簡單,即便百姓自家都能隨手榨兩斤食用……」

太子侃侃而談,連帶又說起了民生,甚至連菜籽油多少文一斤都說得清楚,听得一眾老臣和皇帝都是連連點頭。

「皇上,太子殿下如此關注百姓,實在是大越之福啊。」

「就是啊,皇上,開戰在即,太子得了新式榨油之法,實在是吉兆,是大越昌盛的吉兆。」

幾個老臣紛紛夸贊太子,他們平日都是抱著中立態度,從不肯輕易參與到太子和二皇子的爭斗之中,如今若不是歡喜至極,也不會失了分寸。

太子雖然低垂著眉眼,嘴角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的勾了起來。

反觀二皇子氣急敗壞的臉色都變了,要知道素油一直是他外祖家里在把持的,年入銀兩無教,盡皆支持他爭大位,撒出去收買了眾多三四品官員,隱隱有把太子擠到牆角的架式。

不想如今,冒出一個新式榨油法,居然直接掀了他的根基。

皇帝自然把兩個兒子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頭卻是輕松。年歲漸長,他就如同養了兩只老虎的獵戶,越發看重平衡之道。

天家無父子,只有生死權勢。

「太子做得好,這等榨油之法,實乃百姓之福,如此大功,當賞!」

皇帝正在斟酌如何賞賜的時候,太子卻是再次跪倒,「父皇,兒臣有事稟告。說起來這榨油之法也不是兒子得來,算是借花獻佛。」

「咦,這倒是怪了,究竟何人得了花,借你的手獻上來?」

眾人都是疑惑,太子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是忠義侯府長子從北地托人送到兒臣這里,兒臣找人試驗榨過了,自認無錯,這才獻到父皇跟前。」

忠義侯本來對皇子們的爭斗並沒有放在心上,所有心思都放在出征一事上,怎麼樣算起來都是他掛帥最合適,等等若是他主動請纓,皇上必定會多三分賞賜,是不是就可以給大兒子討個閑職掛著,好歹有個庇佑的官帽,只不過先前答應大兒子去北地提親就要延後了……

沒想到他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太子提到自家,一開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半晌才趕緊出列跪倒。

「皇上,老臣不知犬子在何時何處得了這樣的新式榨油法子,老臣……」

有朝臣站在太子一方,哪里肯給忠義侯反悔的機會,趕緊上前兩步同樣跪倒,說道︰「皇上,忠義侯實在讓臣敬佩,不說忠義侯為大越征戰多年,護佑大越平安,忠誠無匹,只說忠義侯長子又借太子之手獻了如此榨油之法,可謂是滿門——」

「皇上,老臣惶恐!」忠義侯心里急切,不肯等同僚說完,還要再轉彎幾句,畢竟二皇子穿向他的眼楮已經紅得嚇人。

忠義侯府掛起黑漆金字門楣已經百年,倒是不懼怕一個皇子,但武將之家最忌諱的就是參與皇位爭斗。

如今這態勢,太子已是打定主意要把忠義侯府綁上自己的戰車,正值出征西疆,十萬大軍,將為他添上最有力的羽翼,那皇上又會如何想?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家中長子行事太魯莽!這一瞬間,忠義侯恨不得把兒子抓來痛打一頓,但事已至此,只能盡力補救了。

皇帝皺眉想了想,卻是擺手道︰「忠義侯不必推辭,你們父子忠心,朕心里清楚。先前獻糧之事就有所虧欠,如今又有榨油之法,若是再不封賞,天下人怕是要說朕賞罰不明。來人,擬旨!」

早有執筆太監備好筆墨等,恭敬等候。

「忠義侯長子隋風舟,獻新式榨油之法,有功社稷,特賞伯爵之位,封號……安國。」

大越開國之時為了穩定江山,爵位封賞極多,但當朝卻是漸漸減少,甚至最近幾年根本沒有听說有新貴誕生,如今皇上開口就賞了一個安國伯,這賞賜實在士重,听得一眾文武百官都是羨慕不已。

一府兩爵,實在是榮耀至極。

但忠義侯心里發苦,卻還是要磕頭謝恩,又道︰「皇上,老臣年邁,這幾日就想稟告皇上,請皇上撤去老臣兵部的職司。大軍出征,茲事體大,實在應該交給能者替皇上分優。」

這是要交兵權?

朝堂上寂靜一片,太子也是神色微變,但轉而瞧著神色更難看的二皇子,卻是又慢慢低了頭,繼續做出恭敬沉穩的模樣。

唯獨皇帝眼底閃過滿意之色,急流勇退,忠義侯還算有勇有謀,太子是正統,忠義侯府效忠也沒什麼,但手握十萬兵權就有些不合適了。

如今忠義侯主動交出兵權,倒是省了一番手腳,這樣的臣子說起來也難找,不如……「听說忠義侯世子勇武過人,既然忠義侯告老,不如請世子出征,子承父業,護佑大越,也是一段佳話。」

站在皇帝身旁的老太監是自幼的玩伴,最是清楚皇帝的心思,這會兒開口提議,果然得了皇帝的贊同。

「說的不錯。忠義侯,你若是舍得,就讓世子出征吧,以他的勇武,做個游擊將軍足矣。」

忠義侯就算不舍得,這會兒也只能磕頭,一口應下。

「多謝皇上恩典,隋家上下甘願為陛下馬前卒,踏平西疆,護佑大越!」

「好,隋家忠心,朕從來不疑。卿家告老,朕實在不舍,不如卿家去戶部掌管此次出征糧草,替朕再分憂幾年,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幾句話就把今日之事做個了結,又點了另一位老將為帥,領兵出征。

待得退朝後,忠義侯應付完同僚或真心或假意的恭喜,回到府邸,便直接去演武場取了長槍,打得府里一眾家將頭皮發麻。

後院里,牛氏得了兒子要出征的消息,本來還舍不得,但听說了侯爺暴怒的消息,便只是老實安排家事,再不敢多說一句。

第二日,隋武勝帶了三十名忠心親衛家將隨軍出征了。同為武將之家,掛帥老將早就在昨晚得了忠義侯的囑托,倒也應得痛快,必定會看顧隋武勝三分,當然,西征的糧草也要忠義侯多多費心。

大軍西行不過半日,忠義侯就告了假,十一騎快馬直奔北地而去。

「 嚓!」

隋風舟狠狠摔了手里的茶碗,眼里的驚疑和惱怒簡直要變成刀光射出來。

周福從來沒見主子發過如此大怒,嚇得縮了脖子站在門口不敢說話。

書桌上的小小竹管翻滾,細細的紙條沾染了茶水攤開,露出幾個濕漉漉的字跡——主上借太子之手獻榨油之法,得安國伯爵位。侯爺交出兵權,不日抵達。

隋風舟右手握拳,雙眸眯起,腦里風暴一般旋轉,倒是很快想明白其中關節。

既然他沒有獻上榨油之法,那就是他身邊有人是太子的人,借此事斷了二皇子拉攏侯府的念頭,若不是父親即時交出兵權,怕是忠義侯府立刻就要被皇上猜疑。

而近日在他身邊,又返回京城的只有……

十幾年友情,不及名利一毫,可悲!

至于榨油之法的來源,牆外隨風送來的特殊香氣,就是最好的答案,平日總覺她做的吃食有種獨特味道,恐怕原因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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