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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來福 第十五章 厘清真相(2)

所有有罪之人都被押下之後,馮玨依舊跪在堂上。

「馮玨。」馮玉蹲在他面前喚著,輕拍著他的臉頰。「別跟我說你張著眼也能睡。」

馮玨緩緩抬眼,眸色黯淡無光。

「皇商的事,我會再找皇上說說。」

馮玨撇唇哼笑了聲。「你以為我在意那?」

「我當然知道你難過的是馮家的長輩殺了你的岳母岳丈。」拜托,他會連這麼點事都看不出來嗎?「這事又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馮玨低喃道。

最教他震驚的是,薛管事說起當年,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不是意味著她早就知情,卻沒打算對他提起?

「我說,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馮家人殺了她的爹娘手足,可你也救了她,扯平了,你也無需胡思亂想。」

「你不是我,你不懂……」他的家人殺了她的家人,讓她在文家受盡欺凌,這樣的他到底要如何面對她?

「我是不懂啦,不過你兒子的娘已經被皇上帶走了,你不去追,這樣好嗎?」馮玉撓了撓臉問道。

「我要怎麼將她追回?」他吶吶地反問。

馮玉眼角抽搐了下。「我怎麼會知道,可我現在很確定的是,寡婦都能成為攝政王妃了,要是這當頭再添個寡婦嬪妃什麼的,估算大臣們也不會阻止,畢竟自從皇後薨逝之後,皇上就再也沒選秀了,皇子也就只有那麼一個,實在是皇嗣太單薄了,就算是寡婦入宮,也沒有人會介意的。」

馮玨驀地抬眼。「她是我兒子的娘。」

「嗯……我想皇上應該不在意,更何況方才听皇上那麼說,說不準他們年少時就見過面,說不準有什麼情愫在彼此心中滋長著,誰知道……喂,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就不會順手拉我一把?」

馮玉拖著腮,瞧馮玨像陣風的遠揚而去,不禁無奈嘆口氣,忖著到底要怎麼讓皇上收回成命啊。

嗯,還是找親親娘子幫忙去。

進了御書房,里頭只有藺少淵和方靜予兩人。

方靜予不安地垂著眼,皇上明明說了要嘗她的手藝,為什麼將她帶進御書房?

「方氏。」

「民婦在。」

「當年朕還是慶王世子時,曾在皇莊見過你。」

「咦?」她錯愕抬眼。

雖說她知道爹是在皇莊里干活,可她沒印象見過他。

「你自然不會有印象,因為朕每每見到你時,你總是在田里低著頭或是除草或是澆肥,那時方管事總跟朕說,你是最得他手藝的,往後會青出于藍,更勝于藍。」藺少淵說著,像是想到了那時的情景,噙著恬淡的笑。

方靜予至今還是不敢相信爹竟是那般看待自己的。「民婦什麼都不會,就只會與土為伍。」

「這些年都怪朕沒好生追查,讓你受苦了,但現在彌補還不算太晚,朕可以答應你一件事,你盡避開口。」

「怎會是受苦,我身旁的人都待我極好,我……」突地,她雙膝跪下。「皇上,能否求你收回成命?」

「你是指讓馮玉接下皇商?」

「是。」

藺少淵不由得笑眯了眼。「你可以求很多事,甚至朕可以讓你成為馮玨的正室,抑或者你要金銀珠寶,朕都會允你,可你竟是為馮玨求這事……值得嗎?」

「值得的,二爺救了我,真心待我,在我恢復記憶回文家後,他一直沒有忘了我,甚至明知我的身分會讓他背罵名,他還是不肯放棄……皇上,二爺是皇商的不二人選,只要皇上去過二爺手下的莊子商行,就會明白二爺有多受到底下人的忠心推崇。」

藺少淵向後靠著椅背,忖了下,正要叫她起身,外頭傳來貼身太監的通報——

「皇上,馮二爺求見?」

「你說,朕該不該見?」

「求皇上見他一面,听听他想說什麼。」她跪伏著求情。

「那好,你先躲到後頭。」他指著一旁的屏風,隨即道︰「讓馮玨進來。」

待方靜予走到屏風後,馮玨已經快步入內,不見方靜予的身影,他極為不安。「見過皇上,皇上,她……」

「馮玨,你特地進宮,是想做什麼?」

馮玨想也不想地跪了下來。「求皇上將來福還給草民。」

「來福是什麼?」

「方氏,方靜予。」

「你給她取名來福?」

「她……」他大略將她失憶後那段日子的事說了一遍。「所以給沒了記憶的她取了個小名。」

藺少淵听完不禁哈哈大笑。「有趣,好你個馮玨,朕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可以繼續做皇商,二是……」

「皇上,草民不做皇商,草民只要來福。」他放肆地打斷他未竟的話。「請皇上將來福還給草民,草民就只要她。」

「方氏,你意下如何?」藺少淵托著腮,懶懶地問。

方靜予從屏風後頭跑了出來,劈頭就罵,「二爺,你應該要……」話未竟,她已被他緊擁入懷。

「來福,讓我用這一輩子彌補你,別離開我。」

「可是皇商……」

「我不希罕!」

「嗯……原來你這般不希罕當朕的皇商?」藺少淵涼聲道。

方靜予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是皇上的御書房,皇上還坐在大案後頭,她趕緊掙月兌馮玨的懷抱,替他解釋,「皇上,二爺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說快了而已,其實他……」

「知道,既是這樣,那就由著他吧。」

「多謝皇上,草民先告退。」

「改日可要帶她進宮給朕做萊菔餅。」

「遵旨。」說完,馮玨向皇上行了個禮,便起身拉著方靜予快步離開。

「可是二爺你……」走到外頭,方靜予還是想替他爭取。

「回去吧,羿兒還等著咱們。」

見他壓根無心回頭,方靜予只能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你回去幫我跟羿兒解釋他為何有兩個爹。」

「嗄?」

元宵夜,酒樓上,馮玨正色道︰「文羿,待我跟你娘親成親之後,你就必須改口叫我爹,懂不?」

「可這樣我就有兩了。」文羿學他動作,神色認真地道。

「有兩個爹不好嗎?」

「別人都只有一個爹。」他不想太過與眾不同。

馮玨捺著性子,再次解釋,「簡單來說,兩個爹,一個是親爹,一個等于是義父,有兩個爹的人,在京城里比比皆是。」

文羿皺起短短的眉。「所以馮叔叔是義父?」

馮玨眼角抽搐了下,還沒開口便听見馮玉的笑聲。

「大哥,我似乎沒邀請你。」

此處是馮家經營的酒樓,完全仿造疏郢城的萬隆酒樓,樓高五層,頂樓的露台可以眺望遠方,可見萬家燈火。

而今夜元宵夜,他特地帶來福前來,就是打算重溫舊夢,誰知道她把他們爺倆丟在這頭,自個兒跑到另一頭賞景去。

「沒邀請也無所謂,橫豎我是來找你談事的。」馮玉很自然地往他身旁一坐。

文羿目不轉楮地看著兩人,用力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的眼楮壞了,恐怕連耳朵也壞了,要不然他為什麼會看見兩個馮叔叔在說話?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大哥要是沒事,可以先離開。」馮玨神色淡漠地道。

「你以為要甩開我有那麼容易嗎?我告訴你,橫豎你繼續接任皇商,我才不干那可憐的活!」

「你以往不是很想要,我成全你,不用太感謝。」

「那是我爹很想要,不代表我很想要,不用成全我。」馮玉沒好氣地道,瞧文羿直盯著自己,他湊近馮玨一些,道︰「喏,你似乎為了你兒子搞不清楚你的真實身分而困擾,不如我幫你,要是解釋清楚了,你就回去接皇商。」

「不用,這事我會自個兒教。」

「你方才說了老半天,他不是有听沒懂?」這孩子不好教啊,恐怕得用強硬手段才能矯正了。

馮玨無法反駁,只因這孩子的腦袋像石頭一樣硬,認定的事怎麼也更改不了。

「羿兒,叫馮叔叔。」馮玉擺出親切的笑臉。

文羿直瞪著他,喃喃道︰「你不是要我叫爹嗎?」為什麼又變成馮叔叔了?這些大人為什麼如此反覆,搞得他頭很痛!

不!重點是,為什麼變成兩個馮叔叔了?

馮玉笑眯了眼,看向馮玨,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他︰這孩子沒救了,另請高明。

「那是你不會教。」馮玨一把將他推開,對著文羿揚笑。「羿兒,叫爹,我是親爹,義父是你的文義父,知不?」

「你剛才不是要我叫叔叔嗎?」啊!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他叫爹,一個卻要他叫叔叔,能不能統一一下?

「羿兒,你仔細瞧,我才是爹,他是爹的大哥,你要叫大伯,懂不?」馮玨一把將馮玉扯過來,要他認清兩人宛如雙生子的面容。

文羿來回看著,這才確定原來他眼楮沒壞,耳朵也沒殘,是兩個長得很像的人,呼,他安心了一點。

「羿兒,其實你也可以叫我爹的。」馮玉壞心地惡意混淆他。

文羿眉頭隨即又皺起。「為什麼又一個爹?」兩個已經太多了,怎麼可以有三個?

「馮玉!」馮玨惱道。

「叫大哥!馮玉是你叫的嗎?」不要忘了,他大他整整三天!

「子悅,將你相公帶走,否則他待會兒就走不了了。」

馮玨怒聲吼,教正在圍牆邊和方靜予一起賞燈景的關子悅回過頭。

她滿臉歉意地對著方靜予道︰「真是對不住,我相公總是喜歡逗逗二爺,回去後我會好好教他的。」話落,她趕緊跑去將她相公領回。

方靜予不禁掩嘴笑著,直覺得這常寧縣主一點架子都沒有,為人隨和又親切,而她的相公馮玉確實和馮玨極相似,但只要多看幾眼就能認出的,倒是她那個兒子,到底要怎麼教啊?

「馮玨,我跟你說,你這個兒子不是眼楮不好,很明顯的就是腦袋不好,可你放心,我家里頭那兩個腦袋不好的都讓我教得很好,只要你把你兒子交給我,我保證能將他教好,可是前提是你必須回去接皇商。」馮玉坐地起價,今晚不達目的,他誓不歸。

「你給我滾!」

「馮玨,你可以這樣跟我說話嗎?」

「子悅,把他帶走。」

「走了走了。」

「子悅,那家伙坑殺我,你忍心要我忙得往後都沒時間陪你嗎?」馮玉被拖著走,嘴里還不住地叨念著。

馮玨吐了口氣,見方靜予抿著笑意,他沒好氣地道︰「你就不知道來幫我嗎?」

「就跟你說了,這事交給你呀。」她已經無計可施了。

「這孩子到底像誰?」馮玨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說呢?」她都不好意思提醒他,羿兒像極了孩子的爹,想法一旦落實,那真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馮玨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問︰「燈景美嗎?」

「嗯,比疏郢城的還美。」

「往後咱們年年元宵都到這兒賞燈景。」

馮玨睇著她的笑臉,情難自抑地想要吻她,豈料他兒子的頭卻冒了出來,硬教他吻上他的頰,還給他一個嫌惡至極的神情。

「馮羿,我會想個法子治你的。」如此不配合,還阻止他偷香的兒子,他會用力地糾正他。

「我叫文羿。」

馮玨翻了個白眼,耳邊听見的卻是最愛的女人的笑聲,他是真的沒轍了,算了,今晚到此為止,明天他再跟小家伙培養父子情,而今晚他想培養的是夫妻之情。

待會兒,要將這小家伙塞到哪兒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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