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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來福 第十一章 文羿中毒(1)

經春煦回報,得知馮玨和方靜予之間真有曖昧,文又閑不禁喜出望處,然而連著幾天,哪怕經過方靜予的院落,馮玨再也沒有踏進去過,教他不禁又開始發愁。

就他對方靜予的認識,她只忠于太哥,想要再看上其他男人,恐怕不容易,所以給馮旺吃了閉門羹,或者是她惹得馮玨不快了,才會教馮玨再也沒踏進她的院落,再這樣下去,他的計劃要怎麼進行?

不成,這可是千載難逢可以拉攏他的機會,怎能錯過,他得再想個法子不可。

于是,他決定去找方靜予。

「染福莊的萊菔出了問題?」听完文又閑道明來意,方靜予只這麼一問。

「是啊,薛管事說新栽的萊菔全都枯了葉。」文又閑憂心忡忡地道。

「新栽的萊菔?」

「是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能還栽萊菔?」

文又閑愣了下。「可問題是這批貨是昆陽城一個糧商要的,要是出了問題出不了貨,可是會砸了咱們文家的招牌。」

「這是誰去說的活兒,就交給誰去處理,我說了這時分不能再栽萊菔,就算栽了也一樣活不了,你找我也沒用。」方靜予神色嚴厲地道,一點余地都不給。

先前她去找薛管事要萊菔,他死活不給,原來是那批萊菔早就運送出去,這才急著要再栽一批……說過多少回了,田土得要休耕,不給田土休養的時間,來年的農獲怎會豐收?打從大爺倒下之後,二爺就不準她再插手莊子的事,偏偏他什麼都不懂,還敢如此胡亂瞎搞。

最終,文又閑悻悻然地離開了,他倒不是惱那批萊菔的損失,而是她死活不去染福莊,他又要怎麼制造機會讓馮玨跟著前往,好成就一樁美事?

「二爺走了?」茱萸端著茶水走來。

「嗯。」方靜予應了聲,還氣著。

「二爺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來找夫人?」多年相處,茱萸光是瞧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氣得不輕,趕忙給她倒了杯茶。

方靜予將來龍去脈說過一遍,直覺得那些田地全都被糟蹋了。

「可夫人強硬地拒絕了二爺,二爺不會借此找麻煩?」

「由著他。」方靜予呷了口茶後問︰「羿兒呢?」

「在房里習字,可今兒個不知怎地,用過早膳之後就覺得他有些蔫蔫的。」

「是嗎?」

「倒是馮二爺近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好些時候沒瞧見他了。」

「他是皇商,大江南北地跑,怎可能一直待在這兒。」

「可他不是允了說要查大爺的死因嗎?」

「這事難辦。」

「那倒是,我怎麼都想不透大爺在咱們的照料下,身子會一天比一天還差,咱們甚至都在小廚房準備膳食,怎麼還會出問題?」茱萸輕搖著頭,就是想不透。

方靜予默然不語,假設大爺不是中毒而死,那麼真正的死因呢?如果是毒,又怎麼下手的?大夫嗎?

「夫人、夫人不好了!」

突地听見芝蘭的喚聲,方靜予擱下茶杯循聲而去,就見芝蘭從文羿的房里跑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方靜予抓著她問道。

「少爺突然吐血了,倒在案上!」芝蘭驚魂未定地道。

方靜予嚇得瞠圓了眼,快步進了房,果真見文羿倒在桌上,她一把將他抱起,直覺得他渾身冰涼,連帶的她的心也快涼了。

「大……大夫,夫人,我馬上差人去找大夫!」茱萸也嚇得慌了。

方靜予緊緊抱著兒子。「不,去差人備馬車,咱們去醫館。」

不能拖,況且她才剛得罪了二爺,就怕他表面答允找大夫,可暗地里不讓人去找,她不能冒一點風險,她寧可自己去找大夫。

「夫人,我馬上去差人準備。」芝蘭喊著,已經一溜煙地跑了。

茱萸見血染上了方靜予的衣襟,再看向文羿毫無血色的臉,趕緊從櫥子里找了件夾襖蓋在他身上。「夫人,讓我抱吧。」

「不,我來就好。」話落,方靜予抱著文羿往外跑,跑了幾步就覺得胸口發痛,可是她不敢停下腳步,怕會害得兒子再也醒不過來,可是當她來到大門口時,卻沒瞧見馬車,隨即對著守門的小廝吼道︰「去備馬車,快!」

小廝涼涼地看她一眼。「大人,二爺兩刻鐘前出門,沒有馬車了。」

方靜予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兩刻鐘……兩刻鐘前文又閑還在她院落里!

但她不敢拖延時間,連忙抱著兒子往外跑。

「夫人,換我抱吧。」茱萸緊跟在身旁,瞧她臉色灰白得嚇人,就怕文羿一倒她也跟著倒下。

方靜予沒吭聲,緊抱著兒子跑到十字大街,正要穿到對街,一輛馬車突地從左側停在她面前,她正要繞到前頭,卻听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文大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車里探出頭的是馮玨,一掀簾見她身上沾血,他隨即跳下馬車,卻見她抱在懷里的文羿奄奄一息。

「上來,搭我的馬車過去。」馮玨強勢地從她懷里搶抱過文羿,拉著她要上馬車,見她動也不動,他不免感到氣惱。「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顧及那些迂腐禮教?」

方靜予頓了下,隨即拉著茱萸一道上了馬車。

「爾剛,到蒙御醫那兒。」

「是。」

坐在馬車里,方靜予緊盯著兒子,不斷地輕拍著他冰涼的臉頻,好怕他就這樣沉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

「肯定會沒事的,你別胡思亂想。」馮玨安撫著她,也一並安撫自己。

天曉得他有多驚恐,抱在懷里的文羿像是快沒了氣息,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好他個文又閑,竟然連他的兒子都敢算計,這筆帳可有得算了。

一到蒙御醫的住所,差人通報的同時,馮玨已經領著方靜予和茱萸踏進屋內大廳候著。

待蒙御醫急步而來,就見馮玨鐵青著臉。「馮二爺,真是多年不見,你這是……」

「大夫,求你救我兒子,他不知道怎地突然嘔了口血後就昏過去了。」方靜予焦急地道。

蒙御醫側眼望去。「姑娘……」啊啊,他明白了,原來是他們的兒子出事了。「馮二爺,請將孩子抱進診間。」

馮玨快步跟在他身後,將文羿擱在診間里的床上。

蒙御醫靜心診脈,長指在文羿的腕上點了點,按了又按,突地像是清楚了病因,隨即起身喊道︰「來人,趕緊到藥房取救命丸,快!」

外頭的小廝應了一聲,立刻領命而去。

「大夫,他到底是怎麼了?」方靜予驚惶地問。

救命丸……到底是什麼狀況才需要用到救命丸?

「夫人不必擔心,令郎是中了毒,是什麼樣的毒,一會兒我細診才能確定,先服用救命丸穩住心脈就沒事了。」

「真的嗎?」方靜予先是安心了些,但一想到毒……怎麼可能?

「放心吧,夫人,這算不得什麼大事。」跟宮里相比,這麼一丁點毒太微不足道了。

小廝很快的取了藥來,蒙御醫從瓷瓶里倒出一顆,丟進杯里和著水,扶著文羿讓他一口一口飲下,讓他躺好後,蒙御醫閉著眼細心診脈,好半晌才睜開眼。

「如何?」馮玨沉聲問

「馮二爺,這是附子毒,就跟當年夫人中的毒是一樣的。」蒙御醫說著,看向方靜予。

方靜予喉頭緊縮,正要解釋,馮玨已經快一步道︰「蒙御醫認錯了,這位是文大夫人,不是我的來福。」

「咦?那這個孩子……」

「自然是文大夫人的親兒。」馮玨說得隱晦卻也得體。

「那馮二爺跟她……」蒙御醫並不想問得那般詳實,實在是眼前這陣仗太過吊詭。

「蒙御醫,這孩子該怎麼醫治才好?」馮玨索性轉了話題。

「附子毒倒好解,也慶幸服用的量不至于太多,不過這孩子因為常年食毒,脾胃有傷,得要好生養著,往後才不會落下病謗。」

「常年食毒?」馮玨和方靜予異口同聲的驚問。

「是啊,就跟……馮二爺那位來福姑娘是一樣的癥狀。」他當年之所以能在宮中待到榮退,實在是他眼力太好反應太快呀。「依這癥狀,沒個一年,也有半年的時間了吧。」

馮玨聞宣,拳頭握得死緊……竟然有人敢喂他的妻兒毒!

一雙冰涼的手突地握住他的手腕,他疑詫地抬眼,就見她神色緊張地道︰「大夫,求你替他診診脈吧。」

她們一直只用小廚房備膳,但羿兒都中毒了,難保曾在她院落用過膳的他不會中毒。

「嗄?」蒙御醫困惑的低呼。

就算他眼力很好,反應很快,可方才這兩人還急著撇凊關系,如今她又如此關心馮二爺,這是哪招呀,到底要他怎麼應對?他已經老了,不必再這樣折騰他了吧。

馮玨側眼望著她,看出她眸底的擔憂和惶然,要不是茱萸就在她身邊,他肯定緊緊將她摟進懷里。

她對他並非無意,對吧?否則她又何必擔心同在文家的他可能也被喂了毒。

忖著,瞥見她袖品滑至肘間,近手肘處戴著一只銀鐲,那鐲上雕著天竹與瓜藤……像是心有靈犀,方靜予側眼看向他,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頭一窒,趕忙放下手,朝蒙御醫欠了欠身,收拾好驚慌才道︰「還請大夫替他診診脈。」

她表面上故作鎮定,心里卻難掩慌亂,他瞧清了手鐲上頭的雕紋了嗎?認出這是他相贈的那只銀鐲嗎?

最終,馮玨還是讓蒙御醫診了脈,不過脈象強而有力,沒有一丁點中毒的癥狀,反倒是方靜予和茱萸的脈象都現了中毒之癥,但毒性不若文羿體內的來得凶險,喝點解毒湯就不礙事。

「文大夫人,借一步說話。」

坐在床畔守著兒子的方靜予听聞,朝門口望去,向茱萸囑咐了幾句,便跟著馮玨到了外頭。

她始終垂著臉,心想要是他認出了銀鐲,有所聯想,她也有說法可以遮掩過去。

「可有眉目?」

「咦?」

「我說,文羿中毒一事,你有什麼想法。」馮玨嘆了口氣,不想戳破她心神不寧許是怕被他看出端倪,就算他真看出端倪,也不會挑在這當頭揭底。

那只銀鐲是他送給她的,只因他看中了雕飾的意境,而她,現在是否知曉那雕飾藏著的寓意?

知曉他沒瞧清銀鐲,她莫名有些失,更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收拾好這復雜的心緒,她搖了搖頭,回道︰「我也想不透,回文家後我們完全不吃府里備的膳食,食材是我自個兒挑的,膳食是我自個兒做的,平常也沒有其他小廝丫鬟進我的院落,我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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