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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東施 第四章 人贓俱獲(2)

這是秦姌月第一次被「四爺」請到百草堂,當然,是經由藥童出面,不過,這還是讓她神氣得都翹起來了,走路有風,總算應了她當初立下的誓言——終有一日,他會主動為她打開百草堂的大門。

「你會不會下棋?」閻子驍在秦姌月的精心調養下看起來更是白里透紅,姑娘見了都要嫉妒。

秦姌月一直覺得坐在柳樹下與自個兒對弈的四爺很美,像一蝠畫,不過,這幅畫絕對沒有她的位子。

「我的時間都用來鑽研醫術、制藥,哪有閑功夫研究這玩意兒?」目光轉向石桌上的棋盤,接著是棋中的棋子——白子為羊脂白玉,墨子為墨玉,她不由得發出驚呼聲,「和闐玉做的,四爺真是奢侈,用如此昂貴的棋具!」

閻子驍微微挑起眉,「你倒是個識貨的。」

「踫巧見過。」上一世的老爹深愛此等玩意兒,可惜她只停留在欣賞的階段。

「坐吧,我教你下棋。」

秦姌月頭手並用婉拒他的好意,「別別別,我對這個沒興趣。」

閻子驍對她嗤之以鼻,不長進的丫鬟!「當丫鬟的多多少少要陪主子下棋。」

「三姑娘自個兒都不愛下棋。」

「那你來當我的丫鬟好了。」

秦姌月覺得腦子當機了,這是什麼情況?

閻子驍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當我的丫鬟嗎?」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換主子。」若她是真的丫鬟,四爺的地位在三姑娘之上,四爺的丫鬟當然更吃香,可惜她身負重要的任務,不能成日窩在百草堂。

閻子驍忍不住皺眉,這種遭她拒絕的感覺令他郁悶,「我以為你很聰明,這會兒怎麼犯傻了?」

「雖然百草堂在我眼中是個寶庫,但成日悶在這兒,那才真的會變傻。」

「我會將你帶在身邊,不會讓你成日悶在百草堂。」又不是章四的丫鬟,章四也不會同意她待在百草堂,當然,他也不會將她丟在靖國公府不管,除了進宮當差,他都可以帶著她。

若是跟在他身邊,他去威武侯府,她就可以去威武侯府,然後確認父親是否還好好活著。秦姌月承認自個兒心動了,可是二太太的事還未了結,她待在三姑娘的身邊還是更方便行事。

「我再考慮看看吧。」

閻子驍的臉都綠了,雖然他自個兒湘竹園里的丫鬟沒有一個合他意,但是最丑的也勝過她百倍,她竟然要考慮看看!

見他臉色不對,秦姌月就意識到自個兒說錯了,這位四爺可驕傲了,他開口了,她竟然還要考慮,這豈不是教他面子掛不住?

她趕緊狗腿的補救道︰「能夠成為四爺的丫鬟是我的榮幸,可是眼下我還不能丟下三姑娘不管,何況如今三太太的性命還遭到威脅呢。」老實說,丫鬟當成她這個樣子也太神氣了。

閻子驍的臉色緩和下來,轉入今日真正的主題,「二太太已經采取行動了,你真的要用如粗暴的法子對付二太太嗎?如此一來,只怕靖國公府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他不在意靖國公府的名聲,但是她如此維護三姑娘,他總要提醒一句。

「你有更好的法子嗎?」她個人倒是沒有家族名聲的觀念,可是確實不能不為三姑娘考慮。

「直接讓她暴斃,你覺得如何?」

秦姌月唇角一抽,這個法子不是更粗暴嗎?

「若依我的法子,二太太的所作所為難以公諸于世,你肯定不滿意。」

「我更喜歡她好好活著,但名聲臭不可聞。」

「好吧,不過這件事最好有人在一旁敲鑼打鼓,落實二太太意圖謀害三太太的罪名,才能真正扳倒二太太。」

秦姌月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老夫人的偏心有目共睹,雖然人贓俱獲的戲碼會因為王嬤嬤順利牽扯出二太太,但並不能因此咬定二太太想謀害三太太,必須讓老夫人大肆搜索各房的安息香,再從各房的安息香查出三太太的安息香有毒,這才能指出二太太謀害三太太的事實,站在老夫人的立場定不樂意見到此事鬧大,說不定想借銀子堵住五城兵馬司的嘴。所以最好從靖國公府拉出一個人加入這出戲,讓此人來敲鑼打鼓,老夫人就不好蒙混過去。」

原本此事交給三爺最為省事,可是如此一來老夫人肯定更不喜歡三房,按照這個邏輯來說,最適合出面的人就是老夫人最寵愛的麼兒。

「你看著我干啥?」

「若是四爺能踫巧在場,跟著五城兵馬司的人押著王嬤嬤回府,然後適時在一旁敲鑼打鼓,搜靖國公府各房的安息香,就能落實二太太謀害三太太的罪名。」

閻子驍很跩的抬起下巴,「我可不想卷入此事。」

「……這是靖國公府的事。」她知道他有難處,躲著不現身自然有不能現身的理由,可是,他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要我說幾遍,我不管他人的生死富貴,除非我的妻。」

「你這個人真的是……」

「要不,你欠我的帳上再添一筆,如何?」

「……你覺得這像話嗎?」

「不像話又如何?這就是我的規矩,如何?要不要再添一筆?」

秦姌月恨恨地咬牙切齒,「沒見過像你如此愛計較的人!」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

「是,我應該感恩戴德,若非看在救命恩人的分上,你還懶得跟我計較。」

「真是個聰明的丫鬟,越看越令人歡喜。」

歡喜不同于喜歡,可是,為何她會如此不知所措?秦姌月渾身不自在,還是趕緊走人,「反正是欠你,兩筆還是三筆有差別嗎?好啦,這事有四爺了,我先走了。」

閻子驍看著轉眼就跑上拱橋的秦姌月,不由得笑了,又不是後有惡犬,這丫鬟有必要跑得如此快嗎?

秦姌月一離開玨,閃到一旁的閻河就立即靠過來。

閻子驍收回目光,一副漫不經心的回︰「剛剛都听見了嗎?」

閻河連忙搖頭,「我的耳朵關得很緊,絕不敢偷听主子和姌兒姑娘說話。」

閻子驍自顧自的問︰「章四是不是去太久了?不是說一個月就回來嗎?」

「章四爺說至少一個月,不過確實早該回來了,孟閔都已經快到京城了。」

孟閔回來了,他在百草堂的日子也要結束了,靖國公府的事必須趕緊做個了結,否則那個丫鬟不會跟他離開。

「趙成安排保護章四的人可有發出求救信號?」

「沒有,他們要離開燕州之前還傳過消息回來,一切進行順利,不過,早在一個月前他們就已經離開燕州了。」

「若是有事,必是在從燕州返回京城途中,你讓趙成親自去尋人,尋到人立即送消息回來給我。還有,想法子讓那個制香的師傅摔一跤,別太重了,躺上幾日就好了。」

閻河怔 地看著閻子驍,顯然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章四沒回來之前,『人贓俱獲』還不能上演。」

頓了一下,閻河遲疑的道︰「主子連四爺都算計了,適當嗎?」

「靖國公府的事不做個了結,那個丫鬟不會跟我走。」

「不是有聖旨嗎?」

閻子驍冷眼一睞,「你家主子只能靠聖旨嗎?」

閻河乖乖的閉上嘴巴,在他看來,若沒有聖旨,主子絕對帶不走姌兒姑娘。

「若是章四還未回來,再摔,務必在章四回來那日正巧見到這場『人贓俱獲』。」半晌,閻河才反應過來的應了,主子真會算計,出頭的差事交給章四爺,好處落在他自個兒身上……姌兒姑娘一旦得知主子的真實身分,不知有何反應?

雖然一顆心還懸在半空中,可是看到秦姌月冷靜的樣子,章清蘭的心情很自然的跟著平靜下來,不過有一件事她實在忍無可忍。

「十日了,你還在繡同一個荷包,而且只繡了一條錦鯉,真是不簡單!」

秦姌月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確實不簡單,以前這麼一條錦鯉至少要花上我一個月的時間。」如今不用種草藥,還有熬阿膠賣銀子,做針線的進度當然快多了。

章清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一條錦鯉要一個月?」

「我又不是繡娘。」

「你若是繡娘,早就餓死了。」

「所啊,術業有專攻,一條錦鯉繡一個月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真是服了你,你總是有法子將歪理掰成正理。」

秦姌月覺得好無辜,「我說的本來就是正理啊。」

章清蘭擺了擺手,不在這上頭跟她糾纏不清,「你為何繡錦鯉,不繡花?」

「我想念我養的那兩條魚。」她在上一世養的並非錦鯉,可是這會兒的高門大戶喜歡養錦鯉,她索性將兩條小王子變成錦鯉。

「我還以為你只喜歡草藥,沒想到你會養魚。」

秦姌月可沒有興趣給章清蘭上課,藥材其實也有動物藥,她研究的當然不會只有草藥。她收起針線活兒,勸道︰「三姑娘還是先坐下來,該來的過候就會來,不會因為你不急就不來,也不會因為她心急就提早來。」

雖然秦姌月不介意章清蘭偶爾像幽魂似的飄來飄去,可是這樣于事無補,還不如坐下來練字。

章清蘭坐了下來,仍是忍不住道︰「從我娘釋放可能懷孕的消息至今有半個月了,朝霞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朝霞院已經采取行動了。」秦姌月覺得這點事無須提起,畢竟目的還未達成。

「什麼?!」

「三姑娘別急,雖然采取行動了,但是想來個『人贓俱獲』必須精心安排。」

其實秦姌月也急,十日前王嬤嬤就去了香料鋪子,按理制香的師傅早該做好含毒的安息香了,而王嬤嬤也前去取貨了,可是至今風平浪靜,四爺不但沒有消息,就是見上一面也難,這幾日去百草堂,四爺和閻河都不在,她突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麼……是啊,日日可見之人突然見不著,難免會有失落感嘛。

如今百草堂的大門依然為她的開,但她已經失去走進去的熱情。

「萬一錯過了呢?」

「四爺的藥童已經答應我了,此事必然能成,我們就等著吧。」

雖說有求于人,對人家有信心是最基本的尊重,但章清蘭還是抱持懷疑的態度,四叔的藥童未滿十歲,真有本事做這麼大的事嗎?

這時,文華院的王嬤忽然帶著一個丫鬟和百草堂的一個藥童來到瀟湘閣。

玉嬤嬤恭敬的行禮道︰「三姑娘,老奴奉老夫人之命前來詢問三姑娘,近來可有使用安息香?」

章清蘭忍不住看了秦姌月一眼,連忙道︰「我沒有使用安息香的習慣,但是我娘前些日子夜里睡不好,每晚都會使用一會兒的安息香。」

「三太太那兒的安息香已經取走了。」玉嬤嬤瞥了一眼藥童手上的三個木匣子,章清蘭看出最上面的正是娘親專門放置安息香的匣子。

「嬤嬤能否告知發生什麼事?」

「老奴也不清楚。老奴趕著回文華院交差,不打擾三姑娘了。」玉嬤嬤行禮離開。

玉嬤嬤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說,換言之,必是大事,否則以玉嬤嬤與人為善的性子,多少會提個醒,章清蘭連忙吩咐春晚去文華打探消息。

「姌兒,是不是王嬤嬤被『人贓俱獲』了?」章清蘭難掩興奮的心情。

「三姑娘別急,待春晚打听消息回來就知道發生什麼事。」看到玉嬤嬤出現,秦姌月相信整出戲已經按著計劃發展,而且四爺在眾人面前現身了,要不,玉嬤嬤身邊不會跟著一個藥童,還由藥童保管各院到的安息香,這顯然是四爺的指示,目的是防止有人在當中動手腳。

頓了一下,章清蘭模著胸口道︰「姌兒,我的心跳得好快。」

「三姑娘何不借此機會練字。」棗姌月給予良心的建議。

章清蘭賞她一個白眼,「這會兒我都坐不住了。」

「答案終會揭曉,三姑娘看急也無濟于事。」

「我知道著急沒用,可是機會僅只一次……」

「我不是不能理解三姑娘的心情,只是盡人事,接著就听天命。」

章清蘭終于坐下來,不過她的焦急還是寫在臉上,不時轉頭看看外面。

餅了大約半個時辰,春晚才快步走回來,章清蘭立刻跳起來迎上前。

「打听到什麼消息?」

喘了一口氣,春晚道來,「姑娘,文華院如今大門緊閉,靠得太近就會遭到驅趕,我等了好久才見到看門的張婆子,從她那兒得知四爺回來了,還押著王嬤嬤和二太太鋪子上的掌櫃,另外,剛剛三位太太陸陸續續去了文華院。」

「怎麼會扯上四叔?」章清蘭轉達看著秦姌月。

秦姌月沒有回答,反過來問︰「四爺這個人公道嗎?」

「四叔為人正直,祖母總是惱他不知變通。」

不知變通?她覺得他是固執吧。「無所謂,只要他不偏不倚,願意說公道話,二太太就別想從此事抽身。」

「這倒是,不過四叔為何如此巧合卷入此事?」章清蘭很快就想清楚多了章連誠的好處,可是章家這位足輕重的爺兒從不管事,怎可能在如此緊要的一刻跳進來?若說此事沒有姌兒的手筆,她絕不相信。

秦姌月雙手一攤,「我不知道。」

「你如辦到?」

「這會兒三姑娘只要關心結果就好了。」

沒錯,結果最重要了。章清蘭又開始緊張了,「結果應該會如我們的意吧?」

「塵埃還未落定,誰也說不準。」

「你這個人真是冷靜得可怕!

這是因為她是局外人。秦姌月不想說太多了,準備繼續跟她的荷包奮斗。

此時文華房又來人了,這一次請章清蘭和秦姌月一起過去。

章清蘭嚇了一跳,這會兒怎麼連姌兒都扯進來了。

「三姑娘別擔心,只要切記我們的立場,最多將我的身分抖出來。」秦姌月經想好了,她是醫者的身分很可能會暴露出來,但對她也沒有壞處,三太太的宮寒之癥是她治好的,以後上門送銀子的可多著呢,她也更有機會行醫。

章清蘭明白的點點頭,今日她們並非設局之人,當然老夫人會懷疑,因為太巧合了,可是章四爺絕不會受她指使,這只能說上天憐良善之人,懲奸除惡。

秦姌月並非第一次來文華院,不過往常她只能站在處面進不了堂屋,所以她從未見過章老夫人。如今她不但進了堂屋,還直挺挺的站在所有主子面前——靖國公府的主子全到齊了,除了國公爺,顯然此事鬧出來的動靜比她預朗的還大,這是好事,若因此定下二太太的罪,二太太絕對翻不了身。

「三太太有孕是不是你診出來的脈?」章老夫人忍不住皺眉,這丫鬟真丑!

四爺呢?秦姌月的目光迅速一掃,最後落在章連誠身上,若所有的主子都到齊了,這一位最像章四,可是為何與她認識的四爺長得不一樣,這到底怎麼回事?

章老夫人去見秦姌月沒有回應,還直勾勾瞅著章連誠,口氣更為不悅了,「你這是啞巴嗎?為何不吭聲?」

章清蘭趕緊推一下秦姌月,低聲道︰「祖母問你話,我娘有孕是不是你診出來的?」

秦姌月暫時拋下腦中的混亂,揚起笑容道︰「是,是奴婢診出三太太有孕。」

「你怎麼懂醫術?」

「秦家醫術傳家,奴婢自幼習醫,三姑娘從其它人口中得知我擅長婦科,便請奴婢三太太調養身子。」

「孫女請祖母恕罪!」章清蘭上前跪下︰「去年臘月,上林村莊子的林管事進府給娘親問安,提起他家媳婦有孕一事,原本大夫斷言他媳婦難有子嗣,沒想到隔壁秦老大夫家中出了一位婦科聖手,年紀雖小但醫術高明,孫女知道祖母盼著父親有個嫡子,心想讓她給娘親診脈,年初便隨娘親去了趟莊子。姌兒給娘親診脈之後,言明娘親好好調養之後便能有孕,于是孫女請她進府給娘親調養身子,可是她年紀小,怕祖母不相信她的醫術,只好隱瞞她的身分,委屈她以丫鬟的身分待在靖國公府。」

秦姌月微微挑起眉,三姑娘越來越懂得說話的技巧。

章老夫人點頭贊許,「你做得很好,起來吧。」

「謝祖母。」章清蘭站起身退回來。

章老夫人將目光轉向秦姌月,一見到她的容貌又忍不住皺眉,「因為三太太有孕,你便建議三太太暫時停用安息香嗎?」

「是,因為日子尚淺,胎氣未穩,奴婢以為三太太最好遠離香料。」秦姌月已經知道老夫人問話的目的,老夫人懷疑今日的巧合是一個局,而她當然不能說出早就察覺安息查有毒一事。

「你真的是大夫?」

「奴婢可以為老夫人診脈。」

章老夫人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同意秦姌月為她診脈。

秦姌月走過去,在老夫人下方的錦杌坐下,為老夫人把脈。把好脈,她起身退回原來的位子,行禮道︰「老夫人稟賦不足,脾胃虛弱,飲食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嘔吐月復瀉,奴婢建議老夫人在飲食方面不妨向南方人看,色艷味重固然是一種享受,但柔和淡雅也是一種美。」

章老夫人看著秦姌月的目光變了,這個丫鬟還真有幾分本事。

「娘,听見了吧。」章連誠出聲道。

這時,百草堂的藥童走進來,靠在章連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章連誠目光一沉,待藥童退出去,笑著問秦姌月,「姌兒姑娘,你可知道馬錢子的作用?」

「當然,習醫之人豈會不知道馬錢子的作用?馬錢子為傷科療傷止痛之佳品,風濕頑痹、痙攣疼痛、麻木癱瘓之常用藥。不過,不宜生用、多服、久服,體質虛弱及孕婦禁服。過量中毒可引起肢體顫動、驚厥、呼吸困難,甚至昏迷。」

章連誠神情轉為沉重,目光轉而對上姜氏,「二嫂可知道馬錢子?」

「……不知道。」

「不嗎?」章連誠一改平日的隨興,口氣變得急切而銳利,「王嬤嬤剛剛從天香閣取來的安息香里含有劑量極重的馬錢子,若非出于你授意,何掌櫃如何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老四,這是什麼意思?」章老夫人的反應比姜氏更快,「這是指控二媳婦想下毒謀害府里某人嗎?」

「二嫂明白我的意思,今日即便王嬤嬤和何掌櫃扛下責任,二嫂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因為此事已經牽連到成國公府了。」

姜氏的臉色越來越白,四爺突然押著王嬤嬤和何掌櫃回府已經教她心思大亂,如今怎麼又扯上成國公府?

秦姌月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那位幫助她的「四爺」手筆還真大,可是,他究竟是誰?

章老夫人的神情轉為凝重,「老四,這又是什麼意思?」

「上鋪子鬧事的就是成國公府的小廝,而孩兒今日正巧路過天香閣,是因為閻明璇與我在對面的茶樓。」

「你與明璇是患難之交,只要你開口,這事他應該不會追究。」

章連誠搖了搖頭,「娘想維護自家人的心情,孩兒可以明白,但是扯上成國公府,五城兵馬司就不可能不管。今日五城兵馬司同意孩兒先將王嬤嬤和何掌櫃帶回來審問,不單是想賣給孩兒一個面子,還是因為明璇點頭同意的。」說白了,這事已經鬧到五城兵馬司那兒,備了案,就必須有個交代。

「你將王嬤嬤和何掌櫃交給五城兵馬司。」章老夫人不能不保下二媳婦,因為此事關系著靖國公府的顏面。

「娘為了守住靖國公府的顏面,讓王嬤嬤和何掌櫃面擔罪,難道不怕寒了府里奴才的心?再說了,今日這麼一鬧,天香閣的安息香有毒已經傳遍整個京城,而天香閣是二嫂的鋪子這事也會傳開來。王嬤嬤今日正好去拿安息香,而王嫂嬤是二嫂的女乃娘,二嫂還能將此事撇得干于淨淨嗎?還有,若是府里從各院收到的安息香含毒,二嫂不應該給個交代嗎?」

此時,又來了一名百草掌的藥童,也是附在章連誠耳邊說了幾句,便悄悄退下。

「府里的安息香有問題嗎?」章老夫人心急的問。

章連誠看著姜氏,「二嫂要自個兒說,還是我來說?」

「……我不慬四爺的意思。」姜氏閃避的撇開頭。

章連誠索性直截了當的道來,「除了三嫂,其它院子的安息香都沒有問題,二嫂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章老夫人終于變臉了,因為她很快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就在這時,她才注意到章清蘭和秦姌月還在,趕緊道︰「三丫頭,你們先出去。」

雖然很想親眼看到結局,但是此時由不得她們,章清蘭和秦姌月乖乖退下。

離開文華院,章清蘭忍不住問︰「姌兒,祖母會不會保下二伯母。」

「老夫人當然想保下二太太,可其它人不會同意,先撇開三房和長房,單就二爺來說,二爺還想納外面的戲子進門,若不利用機會弄走二太太,不是很可惜嗎?」秦姌月非常確定,老夫人最後會敗在幾個兒子的手上。

「你是說二伯父和二伯母會和離?」

「我想應該不會和離,無論是靖國公府或者忠勤伯府都丟不起這個臉。」

「所以,祖母會將二伯母送到鄉下的莊子嗎?」

「這個可能性很大。」

頓了一下,章清蘭郁悶的︰「雖然離開靖國公府,但好歹可以以好好活著。」

雖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但是在秦姌月看來,二太太不是雜草,而是養在溫室的蘭花,「三姑娘,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苦,尤其二太太這樣的人,與其如此委屈的活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章清蘭想想也對,「只要她不再為害我爹娘,我爹娘可以一生平安就好。」

「府里的中饋回到長房手上,三房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三房可以說是幫長房奪回中饋的功臣,當然要好好照顧三房,所以三太太月復中的孩子必能平安出世。

章清蘭笑著點點頭,「是啊,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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