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觀光飯店內,熙來熙往的外籍人士相當多,有的男士會熱情的向她打招呼,亞木湘也會友善的回應。
「我可以坐下來嗎?還是你在等人?」
一名看似歐洲籍的金發男子征詢她的意見。
「對不起,我正在等人。」
「沒關系,我應該知道這麼美麗的女性,是不可能獨自一人在這里的。」亞木湘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算是回報他的贊美。
「你一個人在這兒的確是很危險。你為什麼不在房間內休息一下?」廣居社長……為什麼他時常像這樣突然的出現?還是,他的出現總引起她的緊張,因而有「突然」的想法?
「一個人在房間內很悶,社長的會議結束了?」
「提早結束,比我想象中還順利許多。」
廣居仰澤看著她手上給觀光客閱讀的導游手冊。
「已經計劃好要到哪兒玩了嗎?先說個實際點的,哪里有好吃的傳統料理?」
「我才剛剛翻開,不是還有晚宴嗎?」
「現在時間還早呢,我們得先墊墊肚子再說。走吧!」廣居仰澤執起她的手,往一一樓餐廳的方向走去。
午茶時間,他表現了親和與風趣健談的一面,亞木湘深深為他以及周遭的氣氛而陶醉。
如果看在別人眼中,他們兩人無疑是對陷入熱戀的情侶,只是她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短暫且美麗的夢而已。
但亞木湘不想考慮那麼多,她在心中對自己說,就這一次,就這麼一次,她要放松對他緊繃的神經,要享受融入的片刻。
「到樓下去逛逛吧!這里應該有些精品店才對。」她沒有告訴他,下午她已經走了一圈。
兩人隨興的走入店內逛逛看看,有時,廣居仰澤還會拿著衣服在她身上比劃著,但隨即搖了搖頭,放下了它。
「這設計太普通,不能突顯你的特質。」
其實光听他這麼說,比收到他的禮物還讓她來得高興。
「你有沒有喜歡什麼東西?」他問。
她想起了下午的那件洋裝,不過她搖了搖頭。
「謝謝你這麼問,我想,我該有的都已經足夠了。」
「等一下!」
他拉住她往前面的方向快速走去,停在玻璃櫥窗外看著櫥窗內的展示品,就是那件她喜歡的黑色洋裝。
「小姐,我想讓她試穿一下櫥窗里的那件洋裝。」他走進店中詢問。
「什麼?社長,不用了,我並沒有打算……」
「我一看就知道,它很適合你。」
他們兩人竟不約而同的喜歡同一件禮服?
下午,她一個人的胡思亂想,居然這麼快就要得到驗證?
穿上這件禮服的她,他會怎麼想?內心的猶疑終究抵不過渴望知道答案的心,亞木湘順從的換上了那套黑色洋裝,並在廣居仰澤的堅持下,穿上了搭配的細高跟涼鞋與項鏈。
在更衣室里換好衣服的她,卻沒有勇氣走出來,因為這是件合身的針織洋裝,為了不露出貼身衣物的痕跡,在服務人員的建議下,她月兌下了它們。
「亞木,你還沒好嗎?還是,你需要我進去幫忙?」現在,她不出去面對他都不行,讓她連走路都顯得不自然,但是看到他的反應,亞木湘卻相信一切都值得。
他的眼神在接觸她的一剎那,變得又深又黑,漆黑如潭水般的深不見底,卻沒有掩住其中逐漸熾烈的火光,那是她不熟悉,卻可以猜想到的。
「很美……」他只能簡單的說出這兩個字,但他的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我……將它換下來。」
「不,穿上它,和我參加今天晚宴。」
「可是……」
她從來沒有試過這麼大尺度的服裝,她不確定自己的勇氣可以維持到什麼時候?
「我堅持。小姐,請幫我結帳。」
「社長……」
「噓,偶爾接受禮物是道德的。」
為了迎接他們兩人的到來,也因為李文賓已經好久沒能和廣居仰澤這個好朋友聚一聚,在晚宴之後,他們又到了三樓的酒吧小酌,氣氛顯得十分的親和與私密。
「在這里才不會感到拘束,整天的會議一定把你累翻了吧?」
「還好,幸好平時就「訓練有素」,免得讓你以為我是個不用做事的公子哥兒!」
「你該不會是在諷刺我吧?對了,我應該是第一次見過亞木小姐吧?」
「文賓,你這麼問,不就表示我常常帶不同的秘書出差,以致于讓你分不清楚誰是誰?
「對不起,我失言了,我確信這是第一次和亞木小姐踫面,因為如果是這麼漂亮的小姐,肯定我會過目不忘才對。」
亞木湘禮貌性的回應,「謝謝,李先生太客氣了。」
「亞木小姐肯定是仰澤的得力助手吧!這家伙從前在學校就是個獨行俠,除去那些女生不算,我是因為可憐他,才當他的朋友的。」
亞木湘為他的幽默笑了起來,看來廣居社長也不是到處都吃得開的。
「你這麼說好像顯得我很孤僻,事實上,我記得我一直是很友善的人。」
「友善?在你出社會之前,我看你連這兩個字都不會寫!你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你什麼時候對人友善過?」
「我不是一直很友善的嗎?別人對我說話,或是打招呼,我從來沒有漠視過。」
「你是沒有漠視,那只算是「近視」了?那個哈麗雅特怎麼說?他就是看你對女生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才會對你「示好」的。」
「拜托,別再說起那個人了。」
便居仰澤一提到那件事,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麗雅特?听起來像是一個男性的名字?」
但是亞木湘卻提出了問題,她十分好奇廣居社長的魅力,連同性都躲不過?
「那的確是一個男性沒錯,如果你是用性別來分類的話,大多數時候,他的行為舉止卻比女性還要女性化。」
「謝謝你的解釋,李文賓。」
廣居仰澤回敬老友的,是一個惡狠狠的白眼。
「哪里,你認為我不該提起的原因,是因為亞木小姐在場嗎?你是想保留社長的威嚴呢,還是只是單純男性的尊嚴?」
「李先生,你在台灣也這麼時常開會嗎?公司的業務很忙吧?」亞木湘適時的為廣居仰澤岔開話題,她不想讓他覺得尷尬。
「他每天閑得很,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他的記憶力才會特別好。」這卻讓廣居仰澤逮到了報仇的機會。
李文賓雖在父親的公司掛名副總經理,但多數的時間,他幾乎是負責「什麼都不理」,只是一派名士的清心悠閑。
「我的兄弟都在公司里,少我一個公司也不會怎麼樣的。」他為自己的行為申辯,他不是不理會,只是興趣不在此。
「是,所以這幾天算是給我一個面子,恐怕你一年在會議室的時間,都沒有這幾天來得多吧?」
亞木湘很擔心他們如此一來一往的針鋒相對,很容易會擦槍走火,傷及友誼,她連忙打圓場。「每個人都可以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像我就很羨慕兩位。」
「你羨慕我什麼?」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句話,而後相視大笑了起來。
「亞木,你不用擔心我們,每一次見面,我們都是這樣的。」
「是呀,亞木小姐,這是屬于老友之間的默契,每次見面不罵他幾句,心里就不夠痛快,我一點都不怕他會生氣,因為我們的相處沒有什麼不能談的。」
「對不起,是我太多慮了。」
「哪兒的話,仰澤,你真是幸運,什麼好女人都讓你踫上了!你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好秘書,就像男人最想要的那種。」廣居仰澤不由皺眉,「注意你的措詞。」
「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有些臉紅的亞木湘借故到化妝室,好讓他們繼續彼此的話題。
在她離開之後,李文賓馬上追問好友,之前他一直苦無逼供的機會。
「說實話,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會需要訂兩間房間?」廣居仰澤沒好氣的向他說。
「那可不一定,如果對方是你,那就很難說了。你常常讓人模不清你的想法。」
「又來了,什麼時候?」
「大學的校花愛琳娜、人文學院的瑞琦、念傳播的妮可,我隨便就可以舉出三四個」
「我真該聘請你當我的顧問,你對我的事比我自己還清楚。」
「不過說真的,上個星期茱蒂斯打過電話給我。」廣居仰澤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但李文賓可以感覺得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見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
「她說了什麼?」
「就是問了你的一些近況,還有她在紐約找不到你……」
「你告訴她了嗎?」
「我該告訴她嗎?」
李文賓反問他,這句話提供了廣居仰澤思考的空間。
「你說得對,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你確定它已經過去了嗎?畢竟,你曾經打算要和她結婚的。」
「那是在我發現,她只不過是愛上了我的身分地位之前,她根本沒有真正的愛過我,如果我一文不名的話,她會是第一個將我踢出家門的人。」
「別說得那麼戲劇化,但是,她告訴我的是,離開你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早已愛上你,和她父親要求她這麼做無關。」
「你相信嗎?我已經很難再去相信她說的話。」
「也許她是當真的呢?有時候,人對感情會比較遲鈍。」
「那不會是茱蒂斯。她對感情一點都不遲鈍,至少就我所知是如此。」
「你真的這麼確定,不會是因為你已經有了其他的對象了嗎?」
「這不關其他人的事,而是我從中得到了一次經驗,我想那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仰澤,這並不是對感情的好態度,你可能會因此而錯失很好的伴侶。」
「現在感情對我來說,我寧願錯失,也不願再錯。」是嗎?這就是他的想法?所以他對女性一直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不好意思打斷他們談話的亞木湘剛好在門外听到了這一段,心底十分復雜,之後她回到了座位,仍一心懸著這件事,直到二人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