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苦命世子 第4章(1)

安穩的睡上一覺,翌日湯晴光醒來,就听見祈兆雪在外頭敲她的房門。

她上前開門,瞧見他端著豐盛的早膳過來。

「你餓了吧,我一早就出去買了幾樣吃食,你快過來吃。」

「我還沒洗漱呢。」

「那你快去洗漱,洗完後快來吃。」

她奇怪的瞥他一眼,對他的殷勤雖覺怪異,也未多心,洗漱完,她坐到桌前,吃了起來。

祈兆雪也坐在桌旁陪著她進食,一邊熱絡的說︰「這些早點合不合你胃口?我特地向小二打探,听他說這兩家的燒餅與包子味道最好,特地跑去買來給你嘗嘗。」

「嗯。」她應了聲,接著思及一事,抬目問道,「你哪來的銀子買這些?」

「……我當了先前帶在身上的一塊玉佩。」那當鋪的朝奉瞧見他這張臉長得丑,又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竟想坑他,只想給他二十兩銀子打發他,在他發怒之後,那朝奉約莫是被他的臉給嚇到,這才哆嗦著掏出這枚玉佩應得的銀子給他。

湯晴光想起那塊他佩掛在腰帶上的羊脂玉,再想到自個兒身上也沒剩多少銀子,便問他,「你當了多少銀子?」

「八十兩。」

湯晴光驚講道︰「這麼多!」

「那枚羊脂玉成色可是上佳,當初買的時候就不只值這個價錢。」祈兆雪說著掏出錢袋,將當了玉佩換的錢全都交給她。「這些銀子你收著。」

接過那袋沉甸甸的銀子,湯晴光鳳眼欣喜的發亮,「你要給我?」

「咱們兩人還用得著分彼此嗎,那些銀子你只管拿去花,不夠了再找我要。」祈兆雪霸氣的說道。

她懷疑的瞅著他,「你身上還有其它的玉佩可以典當?」

祈兆雪被她的話給問得一噎,他身上就只帶著這塊玉佩,「等咱們回了勺江城,你想要多少銀子都不成問題」

湯晴光放下錢袋,抬手按住他的脈搏。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納悶的問。

「我在看你是不是病了?」從昨晚他就有些不太對勁,突然對她好起來,這會兒又把銀子全都給她,還說了這些話,委實太奇怪了。

「我沒病。」想起先前待她不是太好,突然一改態度,也難免讓她生疑,祈兆雪解釋道︰「以前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如今我知道了,你放心,往後我會對你好的。」

她狐疑的蹙眉,「我什麼心思?」

他當是她羞赧,也不點破,「總之我已明白就是了。」

他這是明白了什麼,她怎麼一點都不明白?湯晴光仍是不解。

祈兆雪寵溺的催促,「來,快趁熱吃,吃完咱們就出去逛逛。」

想起他們今兒個要做的事,湯晴光也不再理會他的異常,吃完早膳,便與他一塊出了客棧,在城里四處走走逛逛,順道找機會向百姓打听這扶搖城主平素的為人如何。

「城主為人謙遜,對待百姓們十分寬和,可惜去年出了場意外,傷了身子骨,這一年來臥病在床,如今城里的事務,泰半都是文相潘宗民在管著,但這文相啊……」提到文相這人,百姓多半都搖頭嘆氣。

大寧王朝在城主之下,另設有文相與都尉,一文一武,分別襄助城主掌管城中大小事務。

在城里繞了一圈,兩人發覺泰半的百姓對這扶搖城主多有稱頌,但對那位如今代為掌理府務的文相,卻多有批評,暗指他公私不分,收受賄賂,錯判了好幾樁案子。

日落時分,兩人回到客棧廂房里,祈兆雪說道︰「看來這扶搖城主嚴泰和將這扶搖城治理得不錯。」

「可他去年受傷後便鮮少理事,都是文相在處理城中事務。還有,那麼大一個萬殺盟就位在扶搖城,泰半的百姓竟都不曾听聞過萬殺盟的名號,這事也奇怪。」

他們今日出去,不只打探扶搖城主的事,也暗中打听萬殺盟的事,想知道它的總部究竟在何處。

對這事祈兆雪倒不以為怪,「萬殺盟是殺手組織,知道它名號的多半都是江湖人士,尋常百姓不知情倒也在情在理。」

想到一事,湯晴光好奇的問︰「那扶搖城主既然已傷重到無法視事,南風侯怎麼不找人來接替這城主之位?」

「若嚴泰和真傷重無法視事,我爹定會讓他退下靜心休養。上個月各地城主前往勺江城述職時,嚴泰和曾上了折子,抱傷告假,因此是由文相潘宗民代替他前來,當時我爹召見五大城主時,那文相也在,我爹首向他問及嚴泰和的傷勢,他卻答說嚴泰和只是傷了腿骨,休養數月便可痊愈,並沒有提及已嚴重到無法下榻之事。」

這兩年他已開始跟在父親身邊,學著打理一些政務,因此各地城主前來述職時,他也都在場。

「這文相為何要隱瞞城主的情況?」湯晴光不解的問。

此事祈兆雪也不得而知。

「今晚我要去夜探城主府。」發覺文相潘宗民竟當著父親的面瞞騙嚴泰和的情況,他心中震怒,想去探查個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湯晴光隨即說道︰「我與你一塊去。」

聞言,祈兆雪便心忖這都還沒嫁給他呢,她就一步都高不得他,上哪都要跟著了,這約莫就是人家說的夫唱婦隨吧,看向她的眼神又寵又憐。

他那火熱的眼神再配上那張丑臉,讓湯晴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他臉上那張人皮面具是她做的,可他此時這種表情,著實讓她有些驚嚇到,連忙飲了口茶,壓壓驚。

這段時日的遭遇,讓祈兆雪和湯晴光對今晚夜探城主府之事,不敢大意,事先做了周全的準備,才在深夜時分一塊潛進城主府。

城主府守衛森嚴,但擋不住他們兩人的輕功,兩人換上了一身夜行衣,臉上也覆上巾帕,翻牆悄然進到城主府。

鎊地的城主府格局泰半都大同小異,差別只在規模大小不同。

進來前,祈兆雪已打听清楚城主府換防的時辰,領著湯晴光避開巡邏的傳衛,施展輕功,在屋脊飛縱著,不久,兩人來到後宅城主所住的主院里。

湯晴光蹲下,悄悄掀起一片屋瓦,注視著底下,發現那是間無人住的房間,連忙朝祈兆雪輕搖螓首。

祈兆雪領著她往前再行十數步,撬起黑色瓦片,目光往下一探,覷見底下有個婢女正端著碗藥汁推門而入。

他朝湯晴光招招手,她隨即湊過去。

瞧見那婢女端著湯藥走到床榻旁,對另一名婢女說︰「芍兒,你把城主扶起來,我喂他喝藥」

那喚芍兒的婢女扶起城主,一邊說道︰「城主都昏迷快一年了,這藥也喝了上百碗,城主卻都不見起色,這藥再飲下去八成也沒用,夫人怎麼不讓人換個藥方呢。」

那端來湯藥的婢女也沒答腔,掰開城主閉著的嘴,一勺一勺的將藥汁喂進他嘴里,不過因他昏迷不醒,泰半的湯藥都流了出來,壓根喝不進去,這婢女喂完一碗藥,拿著巾帕替他擦擦臉,便嘆息的端著藥碗走到桌前坐下。

那叫芍兒的婢女扶著城主躺下後,也跟著過去,推了推那婢女問道︰「阿芳,你說城主還能不能再醒來?」

「你倒是關心城主。」阿芳瞅了她一眼。

「城主待咱們這些下人不錯,我盼著城主能好起來也是應當的,難道你不希望城主醒來嗎?」

那叫阿芳的婢女沉默了須臾,才輕聲說道︰「我自也是希望城主能醒來,但卻有人不希望他再清醒過來,咱們身為下人又能怎麼辦」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誰不希望城主醒來?」

「難道你就沒想過,這湯藥城主飲了都不見起色,為何遲遲沒人換呢?」

那叫芍兒的婢女聞言一愣之後,面露驚詫,「你的意思是說有人不想給城主換藥?」

阿芳抿著唇沒再出聲。

芍兒細想之後,愕然的壓低嗓音,「莫非是城主夫人,可她為何要這麼做,城主是她的丈夫,她怎麼會不想讓城主醒來?」

阿芳猶豫片刻,回頭瞅了眼床榻上仍昏厥不醒的人,這才小聲告訴了芍兒一句話。

听完,芍兒震驚的瞪大眼,「你說的是真的?」

「這事我也是听來的,不過幾個月前我曾親眼見過那人進了夫人住的跨院。」

「夫人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城主?」苟兒忿忿不平。

阿芳低垂著頭沒答腔。

祈兆雪與湯晴光听到這兒,將瓦片放回去,悄悄離開。

兩人尋找須臾,來到城主夫人住的跨院,片刻後,找到她住的寢房,兩人如先前那般掀開瓦片,往下探去,這一看,祈兆雪面露尷尬之色,湯晴光倒是毫不羞赧,瞧得律津有味。

祈兆雪拽了拽她的衣袖,不想讓她看底下那污穢之事,可湯晴光正瞧得有趣,這難得的活她可是頭一回見識,哪肯移開眼神,一臉興味的看著。

見狀,祈兆雪無奈,只得由著她。

幸好,底下兩人已行到最後的階段,隨著那申吟聲逐漸平息下來,結束了這場雲雨之歡。

女人推開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帶著些許沙啞嬌懶的嗓音問著身旁的男人,「你還要留著嚴泰和多久?每回都得這般鬼鬼祟祟見不得人,我可忍受不了了。」

男人哄著女人,「你再忍忍,等到明年城主述職前,辦完了那位爺交代的事後,我定把他給了結了,屆時咱倆就收拾收拾,去過咱們的逍遙日子,以後便用不著再這般偷偷模模了。」

女人嬌嗔了聲,「哼,還得忍這麼久。」

「唉,這也是為了咱倆將來的好日子,你且忍忍。」男人笑著探手揉捏著她那飽滿的胸脯。

「若是想我了,就差人來喚我,我就會過來喂飽你這小妖精,橫豎我已把持了城主府,誰若膽敢說閑話,我就命人拖下去杖斃了。」

女人嬌笑了聲,接著有些擔憂的問︰「不過你暗中替那位爺做事,萬一事情敗露該怎麼辦?」

男人得意的說道︰「你放心,我做了兩手準備,為了以防萬一,我早安排好了退路,若屆時事情真敗露了,我帶你躲進萬殺盟里就是。」

「萬殺盟?你是說江湖中那個只要給得起銀兩,就能替人買命的殺手組織?」

「沒錯。」

女人面露驚訝,「那些殺手不是個個都冷血無情的嗎,你怎麼會同他們扯上關系?」

「這事我先前倒忘了同你提了,那萬殺盟盟主正是我姊夫,這兩日暫時住在東廂里的人,就是……」說到這里,男人听見屋頂上傳來一道聲響,警覺的喊了聲,「是誰?」

下一瞬,他披著外袍出去,瞥見屋頂急速逃離的人影,揚聲大喊抓刺客,驚動了巡夜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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