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頭忽然響起了陣陣拍門聲。
夏依寧心里奇怪。「這麼晚了會是誰?」
章鐵已經去應門了,不一會兒,一個渾身淋濕的人隨他進來,竟然是宣安。
宣安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一見到夏依寧便不由分說的朝她直挺挺跪下去,口齒不清的哭道︰「少夫人!少爺快死了!您去看看他!求求您去看看他!」
夏依寧心里一驚。「為什麼快死了?你說清楚點!」
宣安泣不成聲的道︰「少爺叫狼群給咬傷了,傷得很重!」
她一陣暈眩,感覺全身的血液一剎那凍成了冰柱,她面如死灰的把宣安扶起來,焦急的追問道︰「為何會讓狼群咬傷,為何?」
「小的也不太清楚……」宣安一邊拭淚一邊說道︰「晚上少爺說要過來找您,讓小的不要跟著,小的便在客棧里等,過了一個時辰,少爺便渾身是傷的叫村民抬回了客棧,說是在小溪附近遇到下山的狼群,被狼群攻擊,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手腳都給咬爛了……」
她膽顫心驚的問道︰「那現在如何了?」
宣安哭哭啼啼地道︰「大夫說、說恐怕不行了,只剩一口氣了,少爺不醒人事,可是一直低喊著少夫人的名字……」
夏依寧說不出話來,全身簌簌發抖。
章鐵拍了拍她的背,果斷地道︰「家里有我,你快去吧!」
宣安是駕著馬車來的,她心慌意亂的上了馬車,一路上神魂不定、思潮起伏,腦海里已做了最壞打算,可能她還沒到,他就斷氣了……
其實,她又何嘗忘記過他?這三年來,她表面很好,心里很痛,想到他居然愛著夏依嬛,他說過的字字句句,就像在扎她的心,叫她如何能忘?如何能釋懷?
如果他死了怎麼辦?他是因為來找她才會死的,若他死了,她真的不能活了……
頃刻間,前世他的冷漠,這一世他的笑顏,還有她為他震動、心動的每個瞬間都在她眼前掠過。
她沒有忘記過他,她一直深深愛著他,內心深處,她一直期盼著他會來找她,只是他真的來了,她又害怕自己會再度受到傷害,在他面前把心門緊緊的栓上,她悔懊極了,若是她早點松口,他也不至于被狼群咬傷……
「少夫人,到了!」
宣安打開了馬車車門,夏依寧心急如焚的跳下馬車,淋著雨沖進客棧里。
客棧的飯堂早已休息,只有櫃台邊一個小二在打盹兒,他們進來的動靜也沒能吵醒他。
宣安領著夏依寧穿過回廊,匆匆往客棧後方的二樓而去,在一間房門前止住了腳步,他哽咽地道︰「您進去吧少夫人,小的再去找別的大夫試試。」說完,便急急地走了。
夏依寧的心怦怦跳著,深吸一口氣後打開了房門,房里黑漆漆的,她還來不及多看一眼,便有只手把她拉了進去,房門砰的一聲又闔攏了,她驚愕不已,正想呼救,便感覺到溫熱的唇堵住了她的唇,她被動的靠在牆上,吻她的那人雙臂撐在牆上,將她鎖在臂彎里。
夏依寧這時候才知道她上當了,他指使宣安演了一場戲騙她來。
可是,她心里緊繃的弦的也松懈了下來,他沒事……太好了,至少她面對的是一個灼熱激情的他,而不是一個血肉模糊、命懸一線的他。
上當就上當吧,此時她心中沒有惱意,只有滿滿的感謝,感謝上蒼對她並不殘忍,不必再一次面對與他的死別。
她昏昏沉沉的由他吻著,摟著她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溫度和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她就算死掉再重生一次也認得出他來。
她由著他整個身軀覆上來,由著他摁著她雙肩將她壓在床上,她看不見他的臉龐和神色,可她感覺得到他灼熱發燙的肌膚……老天,他居然未著寸縷!
他們做了多年夫妻,對彼此的身子再熟悉不過,宣景煜知道如何挑起她的欲火,而他也成功做到了。
她深怕鄰房听見動靜,壓抑著嬌吟,因此嬌喘不已,他卻驀然捉住她的腰,狠狠要了起來,她死死咬著唇,抓緊了被單不敢吟叫,在他猛烈的撞擊下,她猶如飄浮在雲朵之上,看著在她身上奮力馳騁的他,她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久違的歡愛令兩人皆身心疲,宣景煜從她身上下來,反手將她往臂彎里一摟,另一手環著她的腰,身軀貼著她後背,她還未從剛剛的激情中平復過來,便听到他在她耳邊微啞地說道︰「依寧,自你走後,我沒踫過別的女人,適才我一定弄痛你了,這是累積了三年的紆解。」
她心里一震,直覺反應的問道︰「那雲姨娘呢?你也不踫她了嗎?」
「不是不踫了,而是從沒踫過。」他的唇熱熱地在她耳畔說道︰「她是我用一千兩銀子請回來作戲給你看的,你走後,我也不需要她了,我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酬勞,她早已經離開了。」
听完,夏依寧闔上了眼眸,感覺溫暖酣暢,這是三年來,她頭一回心里真正的平靜,全是因為他來了,原來這三年來,她無時無刻都在等這一刻,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過去的種種,對不起……」宣景煜輕撫著她的肩,柔聲道︰「謝謝你,在這一世找到我,找到我之後,毫不猶豫的來到我身邊,守著我,愛我。」
她忽然覺得眼眶一熱,看樣子他是真的大徹大悟了,從前因他不諒解而受的那些委屈,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又吻吻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誠摯的、熱情地說道︰「依寧,帶著滿兒,咱們一塊兒回去,祖母和娘見了滿兒,不知會歡喜成什麼樣子……」
不過夏依寧還是想為自己討點公道回來,存心再氣一氣他,故意說道︰「你忘了我是別人的妻子了嗎?鐵哥……」
宣景煜卷著她的豐管緊了緊。「你別再騙我了,我知道你和章鐵之間清清白白,今天這計策,也是出自章鐵的手筆,是他教我如此將你引來的。」
她難掩錯愕,「你說什麼?」
難怪他會忽然提起狼群之事,原來就是在為後續的事鋪路。
「我在他面前許諾,絕不會再辜負你,絕不會再讓你傷心,他才讓我快些帶你走。」
她轉過身面對他,抬起眸子正經八百的看著他。「你先跟我說說齊兒究竟怎麼了?」
他不疾不徐地道︰「你想知道,何不自己用雙眼去確認?」
馬車快到寧州城時,夏依寧更感忐忑不安,事實上一路上她的心沒有定下來過,齊兒究竟怎麼了?腦子里各種想象令她寢食難安,這一個月的路程,竟是瘦了一圈。
終于,馬車在宣家大宅前停了下來,宣景煜先下了馬車,牽著她下來,再把滿兒抱下車,她心里百感交集,望著久違的宣府大門,離開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自己還有回來的一天,而且還帶著滿兒回來。
廳里,所有人都在候著,他們早接到了宣景煜的信,知曉他們今天會進城,連宣靜宸都從京城回來等著,要見她心心念念的嫂嫂。
一進廳,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粉妝玉琢又不怕生的滿兒身上,她一雙晶亮的大眼正好奇的看著眾人,未曾謀面的曾祖母、祖母和叔叔、姑姑也忙著逗她。
而夏依寧的眼光停在廳里一個劍眉星目、打扮整齊的小鮑子身上,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這是……齊兒?」
宣元齊向前,朝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齊兒見過娘親。」
這下子她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的潰堤了,她蹲去,緊緊抱住兒子小小的身軀。
餅了一會兒,她才慢慢止住激動,想到宣景煜的話,她又焦急的模著宣元齊的身子,含著眼淚問道︰「齊兒,你哪里不舒服啊?告訴娘,你哪里不舒服?」
宣元齊口齒清晰地回道︰「回娘親的話,齊兒無事,身子很好,請娘親無須擔心。」
「可是你爹……」孩子看起來確實不像有病,是以她說到一半,抬頭看向宣景煜,蹙眉問道︰「你說齊兒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孩子說不清,你快說說!」
宣景煜嘴角微微彎起一絲笑意。「前些日子靜霞想念齊兒,便叫齊兒到宮里住了一陣子,齊兒陪著太子讀書,叫太子太傅給相中了,要收他為弟子,皇上也開口了,要齊兒跟著太子一塊學習,我要說的,就是這回事。」
夏依寧氣結的瞪著他,這人還真拿齊兒開玩笑了,害她提心吊膽了一個月。
宣景煜不以為意,從容一笑,為了讓她回來,他什麼做不出來?
宣元齊這會兒已從夏依寧的懷里跑開,跑到了滿兒前面,拉起她的手。「你就是滿兒,我的妹妹?」
滿兒用力點了點頭,燦笑道︰「嗯!我是滿兒,很滿的滿,圓滿的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