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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發福妻 第十一章 使計欲離間(1)

宴席足擺了三日,誥封事宜結束後,駱佟自是累得不輕,但這一回也把談家親戚里里外外都認了個遍,再沒人提起她庶女的身分,人人都只認她是二品誥命夫人,累也算是值了。

「大女乃女乃,鋪子的方掌櫃來了。」踏雨進來傳話,「人在前廳候著,說是大爺讓他來見您的。」

駱佟伴下手中的茶盞,想到談思璘說過他生母留下的嫁妝鋪子都要交給她打理,沒想到這麼快掌櫃就過來了。

到了前廳,候著的方祥生見了她,立即向前恭敬的做了個長揖。「奴才方祥生見過大女乃女乃。」

駱佟笑了笑。「方掌櫃不必多禮,大爺雖說鋪子讓我打理,但初初接手,我懂的也不多,往後還是要仰仗方掌櫃。」

方祥生躬身道︰「大女乃女乃不必擔心,將鋪子管好是奴才分內的事,奴才自該盡心盡力。」他將帶來的賬冊交給踏雨。「這十本賬冊是各鋪子近五年的明細,大女乃女乃看了若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奴才再來向大女乃女乃說明。」

「有勞你了。」駱佟又細細問了一些鋪子的情況和各鋪子配置的人手多少等等,才讓踏雨送方祥生出去。

寸心換了熱茶上來。「這東西寫得密密麻麻,還這麼厚厚的十大本,大女乃女乃要是看完,怕眼楮都要花了。」

「我也沒想要細看。」駱佟謗本沒去動賬冊,她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掌櫃都管帳十來年了,要是有問題,大爺也不會一直用著他。」

寸心笑道︰「大女乃女乃說的是,咱們大爺可不是個胡涂的。」

「正是這個理。」駱佟笑著,又道︰「叫上青兒,去把我早上做的點心撿幾樣,裝成兩盒。」

寸心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又要去給老太君請安啊?」

駱佟微微一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常走動就不會生分,討厭的人看久了也會順眼。」

寸心翻了個白眼。「奴婢真希望老太君早些對大女乃女乃順眼。」

一會兒,寸心和青兒各提了一個食盒,主僕三人到了和翠院,安老太君在暖閣里坐在炕上吃茶,屋里暖烘烘的,單氏、曾綺芳和談秀彤都在陪老太君說話,幾個人有說有笑,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看到小丫鬟打起簾子通報大女乃女乃來了,三人頓時都靜了下來。

駱佟將這副景象看在眼里,她本來就沒想討好這三個人,她們這副戒心極重的態度,她也處之泰然。

「坐吧。」安老太君不咸不淡的道︰「今兒風大,怎麼還過來?」

駱佟笑吟吟道︰「早上孫媳做了幾樣點心,想著祖母可能會喜歡,便自做主張送過來了,還望祖母不要見怪才好。」

安老太君吃了幾次她親手做的點心,甚合她的胃口,因此一看到食盒,她早在心里流口水了,嘴上卻還是拿翹地淡道︰「那麼就拿過來我嘗嘗吧。」

安老太君在嘗點心時,單氏輕描淡寫的開口道︰「听說方掌櫃來見你了?」

駱佟心知肚明單氏必定在明秀軒里安插了眼線,便淺笑著道︰「相公讓我打理鋪子,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管了。」

單氏和曾綺芳心里都是嫉妒,除了自個兒的嫁妝鋪子,她們可沒有別的鋪子可以管,莫氏留下的鋪子又都是賣皮草、古董、首飾等貴重對象的鋪子,如此一來,駱佟能經手的油水有多少啊?叫她們怎能不眼紅?

「是該交給你打理。」安老太君淡淡的說了句。

單氏的神情更是不悅了,進門之後,她曾想插手莫氏的嫁妝鋪子,卻給老太君一句不合規矩打了回來,說什麼哪有繼室過問嫡妻嫁妝的道理,不但提醒了她繼室的身分,又滅了她管鋪子的念頭,恨得她牙癢癢。

「大嫂是庶女,在娘家怕是沒學到多少管家的本事吧?管那麼多鋪子不會吃力嗎?莫要管到虧銀子了才好。」談秀彤雖然稱了大嫂,但語氣卻是極為傲慢無禮。

駱佟嫣然一笑。「妹妹說的是,我確實沒多少管家的本事,不過幸好相公說了,讓我打理鋪子是打發時間,賺錢是其次,虧了也不打緊,若有盈余便讓我看著用,要我放手去做。」

談秀彤眼見討不了好便哼了一聲,轉而向安老太君道︰「祖母中意的雪玉手爐,我已經著人去打听了,不管要價多高,一定替祖母買回來。」

安老太君听了並無興奮之情,只意興闌珊地道︰「怕是沒那麼容易,柳太妃說,她也只得了那麼一個,寶貝似的,連拿也不讓我拿一下,好似怕我會踫壞了似的,真是好笑。」

駱佟湊趣問道︰「什麼是雪玉手爐?」

曾綺芳故意瞪大了眼。「大嫂連雪玉手爐也不知道?」

談秀彤掩嘴一笑。「二嫂也莫要吃驚了,大嫂是庶女,平日里哪里見過好東西了,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曾綺芳做作的輕拍了下額際。「瞧我這記性,我怎麼忘了大嫂是庶女?」

單氏用手拿著杯蓋,慢慢撥著茶水。「入門前沒學好的規矩,如今可要讓教引嬤嬤再好好教教,免得出去叫人笑話了。」

駱佟不惱不怒,還受教地一笑,恭順道︰「母親教訓得是,佟兒記下了,定會再請嬤嬤教規矩,絕不丟國公府的臉面。」

從和翠院出來,寸心和青兒忍不住為主子抱不平。「那個二女乃女乃和大姑娘,哪里有把大女乃女乃當嫂子看了?」

「莫再說了,走,到蝶姨娘、嵐姨娘處坐坐。」駱佟毫不在意,曾綺芳和談秀彤在她眼里跟駱芙沒兩樣,她都當她們是跳梁小丑。

蝶姨娘和嵐姨娘的跨院相連著,院子已舊了,也沒翻修,但園子里草木扶疏,地方不小,各有五間廂房,比駱佟在侯府住的跨院好多了。

兩人見了駱佟都十分高興,忙不迭相迎。「大女乃女乃怎麼親自過來了?」

駱佟一笑。「兩位姨娘是自己人,佟兒自然應該常來走動。」

听她這麼說,她們更高興了。「快進來坐!」

屋里的婆子丫鬟見到駱佟來了,連忙施禮上茶。

駱佟笑吟吟的喝了幾口茶,問了點院中的瑣事,話了會兒家常之後便狀似隨意地問道︰「幾個弟弟妹妹可是都尚未議親?」

蝶姨娘所出的是三爺談思勛、四爺談思浩、二姑娘談秀彩,嵐姨娘則是生了五爺談思忠、六爺談思仁,還有三姑娘談秀影,她打听過了,這幾個爺們跟小姐都到了議親的年紀,卻都還未定下親事。

「我們提過幾次,可太太……」蝶姨娘、嵐姨娘欲言又止。

駱佟明白,肯定是單氏不把庶子庶女的婚事當回事,就跟崔氏一樣,只想草草打發庶子女的婚事。

「兩位姨娘放心,這事母親拖沓,可相公絕不會坐視不管。」她一笑。「如今相公是當朝左丞,要替弟妹們議親還不容易?我回去就跟相公提這件事。」

兩人頓時眼楮都亮了,臉上也有了幾分喜色。「大女乃女乃這話可是當真?」

駱佟有些嗔怪地道︰「兩位姨娘是長輩,咱們又是自己人,佟兒怎會糊弄兩位姨娘?」

兩人連忙陪著笑臉,「說的是,說的是,是我們胡涂了,居然還質疑大女乃女乃的話,當真是該罰啊。」

駱佟笑著。「說起來,這府里,除了老太君,就數兩位姨娘和相公是最親的人了。」

「那自然是了。」兩人異口同聲。

蝶姨娘又續道︰「雖然太太是大爺的嫡母,但怎麼比得上我們姊妹服侍過嫡夫人的情份,我們可是嫡夫人在娘家時便一直服侍著的。」

若是以前,她們不會如此積極的要與談思璘拉關系,畢竟她們不會笨得去指望一個隨時會死的人,但如今不同了,談思璘搖身一變,成了京城的香餑餑,她們自然會選邊站了。

駱佟見話題終于轉到了談思璘生母莫氏的身上,機不可失地問道︰「兩位姨娘,不知我那過世的婆母是個怎樣性情的人?婆母生了相公便過世了,我與相公想要在祭日追憶也無從追憶起,只能問問姨娘了。」

蝶姨娘感嘆地說道︰「嫡夫人性情溫柔,與太太大不相同,從來不會打罵責罰下人,若是下人犯了錯,她總是能揭過便揭過。」想到了從前的主子,她的眼神有幾分復雜。

駱佟將一切看在眼里,便有幾分惋惜地感嘆道︰「原來婆母是如此寬厚之人,想必待兩位姨娘也是極好的。」

蝶姨娘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嵐姨娘見狀便若無其事的說道︰「大女乃女乃說的不錯,嫡夫人確實寬厚,嫡夫人有了身孕之後,便立即給我們開了臉服侍老爺,還保證只要我們懷上孩子就抬我們做姨娘,那時我們雖然只是小妾,但吃穿用度都比照姨娘的分例,再也找不著像嫡夫人這麼厚待下人的主子了。」

「好人不長命,這話半點不錯。」駱佟一臉的感慨,不露聲色地道︰「听說婆母產下相公後當天便過世了,這可是真的?怎會有如此憾事?難道是產婆出了什麼錯?」

兩個人頓時都不說話了,嵐姨娘神色有些慌亂,蝶姨娘甚至還身子一僵,駱佟看得分明,蝶姨娘肯定是受莫氏恩惠較多的那個。

嵐姨娘定了定神才道︰「嫡夫人本就身子弱,加上快臨盆時染了風寒,還不慎滑了一跤,大夫說,這些都是難產的因素。」

駱佟見她們口風甚緊,一時半刻也套問不出什麼,為免打草驚蛇,她便感嘆了幾句,話鋒一轉,笑吟吟地說道︰「閑來無事,我打算做點小生意,相公也同意了,兩位姨娘可有意願加入?」

兩人一听,眼楮便亮了。

以談思璘如今的身分,說是小生意哪里真的就是小生意了,有左丞的身分在那里擺著,生意還能不火紅嗎?

她們小心翼翼地道︰「大女乃女乃若是能讓我們也加入,我們當然是千肯萬肯,就怕大爺不同意……」

「都說了咱們是自己人,姨娘怎又如此見外?」駱佟假意幽怨地說道︰「兩位姨娘可是把我當外人?」

兩人忙不迭道,「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嵐姨娘與蝶姨娘又詢問了細節,知曉是酒樓生意,她們更歡喜了,只要地點不錯、廚子手藝不差,客似雲來不是難事。

之後等談思璘下了朝,駱佟便將此事告知。「嵐姨娘與蝶姨娘確實有古怪,如今我讓她們加入酒樓生意,利字當頭,日後她們必定會常來我這兒走動,時日一久,總有疏漏之處,不怕她們露了口風。」

談思璘將她拉到胸前擁著,蹙眉嚴肅地道,「我不是說過,不讓你摻和此事嗎?為何不听我的話?且這件事也尚未有證據,你從未見過風浪,又豈是她們的對手?」

說她未曾見過大風大浪,這話並不盡然,事實上,他隱隱感覺到她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從她出府賣畫到搭救青兒、慷慨解囊,這完全不像一個深宅庶女的作為,而他從一個需要沖喜的將死之人到登上左丞之位、為她請了誥封,她也一直寵辱不驚,這份從容,他任何一個嫡妹庶妹都比不上。

她的秘密,與她難以解釋的字畫由來有關嗎?若是相關,那必定是個驚天秘密。

駱佟對他討好地一笑,保證道︰「若是我探出了什麼,一定與你商議,絕不會貿然行事。」

談思璘的眉宇仍未放松。「我不該將此事告訴你。」

嵐姨娘、蝶姨娘兩個內宅婦人能有法子將他生母害死,也能如法炮制的對付駱佟,她的親近將讓她們有機可趁。

「咱們是夫妻,你沒有瞞著我,我很歡喜。」她偎在他懷里柔聲說道︰「再說了,她們也沒有加害于我的理由,你且放寬心。」

他的神色復雜糾結。「總之,你的安危是首要之事,其余皆是次要,萬不可大意。」

他生母的存在,對嵐姨娘、蝶姨娘來說有利無弊,他生母是一個寬厚的主子,絕不會容不下她們,將他生母害死,她們也不可能扶正,新的主母更可能打壓她們,但她們還是對他生母下了毒手,為什麼?

因為他想不通這一點,所以不放心駱佟與她們親近,若是駱佟因此有了什麼差池,他也難以原諒自己。

「夜深了,休息吧!」

其實時辰還不算晚,但他突然抱起了她往床那里去,駱佟腦袋嗡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人已被他放在床上,燭火滅了幾盞,輕紗幔帳也放了下來。

他上了床,手模到她柔軟的腰間,駱佟則是接觸到他灼灼的眸光,面色一紅,心跳一時之間也快了。

她任由他灼熱的雙唇落下,任由他為她寬衣解帶,兩人的唇舌緊緊糾纏,他的呼吸也益發急促。

她已經很習慣與他行房了,他有時溫柔輕緩,有時如狂風暴雨,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他們都能如魚水和諧,她更喜歡纏綿後依偎著他入眠,每次在他懷里醒來,她都深深感慨前生白過了,送往迎來的日子總是忐忑,如此被他憐愛呵護之後,她才知曉什麼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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