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轉動了下僵硬的脖子醒來,外面天熱大亮。她猛然驚醒,自己睡著了?還睡得這麼沉?
「順義……」她起身,來到門口,打開門喊了一聲。
沒人應答。
不對!蕭何忽然有一種危險靠近的感覺,她四下掃了一眼,果然,這里不是她昨晚住的客棧。這個認知讓蕭何有一瞬間的手腳冰涼。她快速關上門,回到房間,果然她攜帶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蕭何一時有些不明白,她有什麼利用價值,值得別人如此大動作地將她掠到這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對付段辰,那這麼說,段辰沒事。對,肯定是這樣,不然她實在想不明白,她還能威脅何人。
順義他們呢?他們沒事嗎?
時間就在蕭何胡思亂想,一會悲,一會喜的情緒中消磨。
夜幕再次降臨。蕭何已經很累了,可她強撐著,她知道背後那個人,很快就會來了。蕭何沒等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她強迫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門被打開來,走進來兩人。
「是你們……」蕭何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
兩人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具,恐怖卻又熟悉。
這個面具人曾經在她躲避段辰的尋找和李氏的追殺的時候,幫助過她多次,尤其是落水那次,要不是他們及時出現,她絕對不是跛腳這麼簡單。
「好久不見。」面具人的聲音嗡嗡的。聲音里真的有好久不見的歡喜。
蕭何沒說話,她分不清他的目的,不敢冒然開口。
面具人也不廢話,直奔主題,「用這種方式請你也是迫不得已。我就一個目的,離開段辰,跟我走。」
蕭何訝異地看著面具人,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具人似乎有點不滿意她的反應,道︰「段辰能給你的,我能給得更多,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
蕭何這下眼神徹底地冷了。這人有毛病,她自認從沒招惹誰,也不認識他,「閣下的好意心領了,只是我蕭何,今生只跟段辰一人。」蕭何冷然地看著他。
「哼,那要是我拿段辰的命來換呢?」面具人陰森地道。
蕭何心里一顫,這人抓了段辰?他到底什麼身分?什麼目的?用自己威脅段辰,還是用段辰來逼迫自己?
「閣下這話好沒道理,我早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斷不會做出違背段辰的事。倒是閣下一直以面具示人,難道是存了如此齷齪的心思,所以不敢見人?」蕭何一頓諷刺。
「大膽!」旁邊另一個面具人大喝一聲。
蕭何一愣,這聲音有點耳熟。
面具人嗤笑一聲,忽然摘下面具,「我怕你不敢看。」
「三……」後面的話,蕭何沒敢說。
「怎麼?剛才的牙尖嘴利呢?」段凌一副藐視一切地看著蕭何。這個女人,他想了很多年,念了很多年。當年的桃園,那抹飛舞的身影也迷了他的眼。以前為了得到段辰的幫助,他只能壓抑心頭的愛慕。現在他已經是站在最高的那個,還需要看誰臉色。
蕭何不知說什麼,這樣的人,她斷然惹不起,她也分不清段辰到底是不是落在他手上。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就算段辰真的落入他手,也斷不會願意她用自己去交換。
「給你一天考慮,跟我,還是看段辰死。」段凌說完,起身要走。
「沒什麼好考慮的。麻煩三……麻煩到時候,將我兩人葬在一起。」蕭何冷靜地道。
段凌身體一僵,片刻才道︰「如果再加上你兒子的命呢?」
「當初要不是您,我們娘倆也早就沒了,命是您給的,想收回去,我也不能阻止。」
蕭何一副認命的口吻。
段凌沒說什麼,只是冷哼一聲,離開了。
等人走遠,蕭何才一身冷汗地跌坐在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禍國的本事,也從來沒察覺那人對自己存了如此不堪的心思。
可愛了便是愛了,不會因為誰的權力更大,誰的地位更高就改變。她蕭何,此生只跟一人,她生是段辰的人,死是段辰的鬼。
冷靜了片刻,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怕那人真的用她最在乎的人的生命要脅,可卻存著一絲希望,那人不是那樣的人。
段辰一身狼狽地回到王府,連日來的巡防,吃住、休息都很不好。段辰長這麼大,也沒受過這樣的罪,一時間,人疲憊地都想直接睡去,可想到快半個月沒見的妻兒,段辰還是咬牙讓段泉繼續趕路。
回來的時候大概亥時不到,門口的侍衛看到段辰,行禮後,面無表情,不動如山。
看著異常安靜的王府,段辰有點不適應。到荷園,段辰疑惑門口那小廝看到自己為何如此驚嚇,隨後轉成驚喜,一副見鬼的樣跑進去了。
蕭蕭去哪了?霄兒呢?怎麼這麼安靜?管家也沒看見。
段辰沒多想,拖著疲憊的身子剛走進荷園,就看到一老一小兩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沖了過來。
老的是管家,小的自然是霄兒。
段辰看到兒子,一身疲憊盡數褪去,他開心的張開手,喊到︰「霄兒,想爹爹沒?」
霄兒一股腦沖進段辰懷里,眼里泛著淚光。片刻後抬頭,往段辰身後看去,除了段泉,沒看到其他人。
「娘親呢?娘親沒回來嗎?」霄兒後面的那句話,已經帶著哭音了。
段辰扶著兒子的手一僵。什麼意思?他朝管家看去。
避家剛才還欣喜的表情還僵在臉上。
段辰一看,心里一片混亂。
「段泉,帶霄兒出去下。」霄兒沒看到娘親,正傷心著,被段泉帶下去了。
段辰看著管家,臉上掩蓋不住的狠戾,「說吧,怎麼回事。」
避家此刻心里已經有猜測,當下將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
段辰听了,關節在他大力握拳下嘎嘎響,「段泉。」
外面的段泉應了一聲。
「帶上你的全部人馬,跟我走」南江縣,好啊,既然敢在他頭上動土,動了他的逆鱗,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于是,剛剛回府的段辰,帶著一隊人馬又出了城,直奔南江縣。
蕭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一會,也許幾個時辰。她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她是被月復部的疼痛給疼醒的。
蕭何捂著不舒服的月復部,吃力地起身,跌跌撞撞來到門口,喊了半天,不見有人應答。于是,她嘗試著走出房間,順著樓梯下樓。樓梯發出不堪負重的響聲,驚得蕭何停住腳步。等了片刻,沒人來,于是蕭何大著膽子繼續下樓。
終于,來到大廳,看著沒關緊的大門,蕭何猶豫了下,還是吃力地打開門,然後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巷道。
幽深的街道空無一人,街道上只有她的腳步聲還有喘息聲,空曠又讓人不安,總覺得那些看不見的地方,會忽然鑽出來一個人或者怪物。
蕭何的神經緊繃著,月復部疼痛的感覺更甚了。現在她甚至感謝那股疼,讓她安心,知道自己不是作夢,她出來了。
順著那條路,她走走停停。人已經麻木,腿沉重地重復向前邁的動作。視線模糊,只能靠雙手模索著牆壁往前走,是往前吧,她也分不清了。
冷,或許是出汗了,被風一吹,冷得她有點抽筋了,月復部的疼痛也更劇烈了。蕭何知道,她估計是懷孕了。
手護在月復部,蕭何喘著粗氣靠在一處斷牆旁,喃喃自語,「不要離開、不要離開,娘帶你出去……」
大概是歇息了下,月復部的疼痛緩解了一些。蕭何咬牙堅持著,她想,都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走到盡頭呢?難道她是作夢?
蕭何當然不是作夢,也沒有走很久,只是她已經迷糊了,感官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