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木。
超高大樓的頂樓附有高級俱樂部,可俯瞰華麗夜景,因而吸引許多政商名流甚至演藝人員的青睞,這里采取把關嚴格的會員制,以保障客戶的隱私。因為場地氣氛時尚,宛如置身紐約曼哈頓的酒吧,就算沒有任何對外宣傳,深夜時分依舊是生意興隆。
敖少霆和高橋拓嵐窩在角落的落地窗前品嘗陳年威士忌,這是他們這群好哥兒們常來的聚會場所,有時敖少霆也會在下班後一個人來此靜靜喝一杯,享受寧靜且不被打擾的時刻。
望著腳下繁華迷離的夜景,高橋拓嵐懶洋洋問著︰「如果我沒記錯,令尊和令堂過幾天就要來日本了吧?那,請問閣下的『女朋友』找到了嗎?」
斑橋拓嵐之所以會清楚這件事,是因為一個月前敖少霆才約他出來,把事情全告訴他,還問他身邊有沒有人可以「代打應急」?
斑橋當時兩手一攤,很無奈地道︰「老兄,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愛莫能助吧,如果有美人我不會自己留著用啊,干麼到現在都還孤家寡人一個?」
他都這麼說了,敖少霆只好自己想辦法。
「還沒。」敖少霆面無表情地喝著威士忌,凝視那輪彷佛近在眼前,卻又不可觸及的明月。
「沒有?」高橋挺訝異的。「嘿,你不是開出了高薪和豪宅等條件嗎?治裝費還沒上限呢!埃利好到連我都想戴假發穿絲襪假扮女人了,還當什麼苦命醫生啊?是不是你太挑了?老兄,你都挑一個月了居然還沒下文,時間來得及嗎?這只是假女友,又不是在後宮選妃,你還以為自己是皇帝啊?」
「不是我太挑,是別人太挑,不肯屈就當我的假女友。」
嘿嘿,身為他的換帖兄弟,高橋拓嵐當然嗅出這句話大有玄機!
事實上,敖少霆的女人緣好到夸張,只要他想,他身邊不可能缺女人!
他很清楚,打從大學時,對敖少霆主動示好的女生就沒斷過,什麼幫他買早餐、親手做午餐或是在教室門口等他下課都只是小case,甚至還有兩間大學的校花為了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可是——他老兄壓根兒對那兩朵花沒啥興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可惜那校花的花容月貌,差點就為了這個沒心肝的男人毀容了!
就是因為不想再沾惹這些風花雪月,所以這麼多年來敖少霆在事務所的工作伙伴大多是男人,很少有女人。藤木秘書倒是例外,因為藤木不但大他十歲,而且早就結婚了,是擁有恩愛老公和兩個小孩的幸福女人。
不過,這倒不是說敖少霆有斷袖之癖,只對男人有興趣。他當然交過女朋友,但他個性正直,並不濫情,更不屑玩什麼劈腿等爛把戲,和歷任女友分手時都是好聚好散。
斑橋拓嵐興奮地問著︰「你是說——你被女人拒絕了?是誰是誰?是哪位這麼有格調的巾幗英雄,快點介紹給小的認識,想必一定是位傾城傾國、風采迷人的絕代佳人!」
敖少霆冷冷掃了他一眼。「我好像听到幸災樂禍的聲音?」
斑橋拓嵐大笑著否認。「哈哈哈,豈敢豈敢?你可真是誤會我這個兄弟了,我是替你擔心啊!這樣吧,為了表示我兩肋插刀的義氣,萬一你真的找不到人,我就忍痛把親妹妹推入火坑,要她陪你演場戲好了。」
呵呵呵,他的寶貝妹子可是出名的古靈精怪,就算遇到敖少霆這等「女人殺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敖少霆興趣缺缺。「多謝,你家妹子那種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我無福消受。」他們這對兄妹都是怪咖中的怪咖,打死他也不會去招惹難纏的高橋小妹!
斑橋拓嵐是堂堂東京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精湛的醫術被醫界推崇為最年輕的「外科聖手」,目前已經繼承家傳的綜合醫院,不過從他散漫隨興的外表,絕對看不出他居然是個院長。他的人生觀向來隨興不羈,想看診時就看診,累了就把醫院丟給也是醫生的弟弟,出國雲游四海,去年他就在印度玩了快半年,下半年則計劃跟無國界醫療組織到非洲義診行醫。
斑橋拓嵐提醒他。「那逼婚之事,你打算怎麼辦?」
敖少霆輕輕搖晃杯中的琥珀色液體,听著冰塊撞擊的清脆聲,淡漠地道︰「還有十幾天,我總會找到人選的。」
是啊,還有十幾天,他總會找到人……畢竟,只是演場戲,沒那麼難。
說是不難,但敖少霆的眼神卻更加迷惘,他真的不懂素來行事效率超高的自己,為何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這麼拖拖拉拉?只是找個人而已居然可以拖一個月還沒決定?別說外人驚訝,連他自己都很難置信!
他也很想快點決定一個人選,畢竟老媽真的快來了。但不知為何,他對那些應征者就是興趣索然,連跟她們多說兩句話都懶,無法想象要怎麼假扮恩愛情侶?
其實這幾天,他根本連親自面試都懶了,索性由人事部經理陪同,由經理負責發問,旁听的他只要遞給人事經理一個眼神,經理就會很機靈地對應征者微笑道︰「那麼,謝謝你今日撥空前來,我們會再跟你聯絡。」
事實上,在多到滿坑滿谷的應征者當中,他只有對江可浵說出實際內幕,既然這件事是秘密,在還沒有確定對方可以錄用之前,他當然不會隨便對任何一個人說出實話,讓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
以後就算確定人選了,知道內幕的也只有他、配合的女孩和藤木秘書這三人。
為何一直找不到人?他想,不是那些應征者不行,而是他自己不對勁!這幾天他的眼前老是浮現那雙水靈燦動的眼,那個明明被雨淋到身子都濕了,卻還是倔傲地挺直背脊據理力爭的她!
三天!江可浵直接拒絕後,他還破例告訴她可以等她三天。他自信滿滿地以為她會在隔天就打電話給藤木秘書,接下這工作,萬萬沒想到,她居然音訊全無,就像從人間蒸發。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敖少霆無法相信有哪個學生會拒絕一份月薪十五萬的兼職工作?而且兩人還可以簽合約,完全確保她的權益和安危,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但,她還是頭也不回地SayNo!
懊死∼∼他真想掐死這個江可浵!
他長得這麼面目可憎嗎?她就這麼討厭為他工作,厭惡待在他的身邊?
想到此,心頭的那把火又竄上來,不知是針對她,還是針對自己?
為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敖少霆一口飲下後決定——明天,就是明天,只要第一個來面試的人他就毫不遲疑地當場錄取!天底下的女人多到數不清,那個江可浵沒那麼特別,更沒那麼重要!絕對沒有!
斑橋拓嵐忍不住問︰「嘿,你怎麼了?好像突然之間決定了某件重要的事,一臉殺氣騰騰的?」
「別多問。」敖少霆舉起杯子。「喝!」
「喝就喝,我怕你啊?」高橋拓嵐很爽快地一飲而盡,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吧——香樹要從德國回來了。」
斑橋拓嵐是敖少霆多年的好友,在一些聚會場合也見過香樹數次。
敖少霆眼底波瀾未驚,繼續凝視著夜景。「听說了。」
不久前敖少霆去參加大學同學的婚禮,無意中听到女同學聊天,其中有人提起香樹,好像她即將從德國回到東京,這一趟可能不是探親,原因比較復雜。
斑橋拓嵐有些遲疑地道︰「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說她的婚姻似乎出現了點問題。」
「出現問題?」敖少霆表情轉為凝重。「知道是什麼狀況嗎?」
「我不清楚,只是輾轉听說,也不知是真是假。」
敖少霆很擔心,現在他對香樹就像對待一個妹妹,是純粹的祝福,他衷心盼望那些謠言都只是誤傳,香樹的婚姻很美滿。
不想讓氣氛轉為沉重,高橋拓嵐換了個話題。「還是談談那個拒絕你的絕代佳人吧,我真的太好奇了,至少透露一下她是什麼類型?是活潑外向還是乖巧文靜?一定長得很漂亮吧?」
「再問下去,你都快變成包打听了!」敖少霆給他一個軟釘子,替他的酒杯也倒滿酒。「別羅里羅嗦的,今天出來就是要喝酒,是兄弟的話就陪我一起喝!」
「哈哈,你找對人了,小弟我可是酒鬼一個,干杯!」兩個男人舉起酒杯互敬,發出清脆的聲響。「今天咱們哥兒倆就痛痛快快地喝一場,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