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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龍曲 第8章(2)

雙方議定結束,搬了個日晷到正中央,只等午時一至,便以同一曲、同一時間一起演奏大齊名曲龍神賦;若是琴音有誤或者錯了調,哪怕只有片刻,便立時會讓人察覺。這是雙方均有相當自信才敢如此對決。

名琴不相上下,那勝負便取決于琴師的指上功夫;若是連琴技也難分軒輊,那麼面臨這緊張局面的膽識就成了關鍵。

兩手天下定,一曲山河撼。

伏懷風深吸了口氣,凝神集中全部的心思,將自己的五感繃緊到最敏銳的一刻,靜靜等待對決時刻到來,與天地山川合一,除了風聲偶爾掠過,也就僅存自己的心跳聲,周遭一片沉靜,彷佛再沒別人。

可是時辰將至前一刻,當他自信十足揚起手那瞬間,面對大殿後的方向,他眼中卻讓一抹極輕極輕、突然掠過的銀色光芒射人,他直覺抬手要擋住方向不對的陽光,略微疑惑地眯眼緊盯閃光處,那北山上位置最高的那座宮殿——重華宮。

他們的父王生前極為寵愛十四弟伏雲卿的母妃,她是大齊出了名不愛笑的重華宮貴妃;父王為討她歡心,就賜下整個宮城中位置最高、登高望遠景色最美的那座重華宮給她。

而重華宮娘娘在父王駕崩後百日祭儀上被新帝逼著殉葬,且重華王更是老早就讓新帝趕去封邑東九州不得回京,如今雲卿人還在入侵大齊的東丘王手里,按理,伏玄浪如此不待見十四弟雲卿,重華宮即便沒被毀去,現在也應是座冷宮,此時更該杳無人跡才對。

但是為何此刻重華宮的屋頂上,明顯有數人不畏可能摔死的危險站定上頭?這是存心要讓底下的人都能看清楚上頭的人是誰。

四名高壯的王上禁軍,其中一人拿著一面銅鏡正對著太極殿方向晃動;另外三人挾持著一名年輕女子,凜凜彎刀重重壓在她縴細頸間。

即使相隔極遠,甚至那女子臉上還如所有大齊女子般戴著碧綠面紗,但從那再熟稔不過的身形,伏懷風還是能輕易分辨出她是誰。

星目陡睜,俊顏驟變,從容不再,頓時雙手沉得彷佛縛有千斤重擔,重得再也提不起,半分動彈不得。

「麗兒!」

「七哥!」

「老七!沒事!」

幾乎是同時,兄弟們一聲聲震撼人魂的呼喊將伏懷風差點不管不顧要拋下一切飛身而出的沖動給硬生生攔劫下來。

伏向陽心火陡昇。原來伏玄浪這卑鄙小人等的就是這機會。三名兄弟中,眾所皆知唯一心有牽絆的只有伏懷風一人,所以伏玄浪才會獨獨要求競琴比試,這樣他才能藉著他們三人親口允諾的比試取回勝利。

這是他面對十萬大軍壓陣唯一能活命的機會。

伏玄浪賭的是守信重諾的兄弟們,在天下人面前接受賭注那一刻。

只要伏懷風受到一絲動搖,那麼瞬間局勢一傾,哪怕只落了一個音,他也將輸去江山。

而此刻伏懷風卻必須要讓伏玄浪輸得徹底。

不管什麼對決他都輸不起。他必須贏!只有贏了才能取回大齊的和平天下,他才能去迎接麗兒。

望向重華宮頂上的最後一眼是一道銀色光束飛過,他一咬牙收回神,強迫自己屏氣凝神專心于十指指尖的每一個動作。

兄弟們相信他不會輸,將一切交給他,此時此刻,他也要相信兄弟們一定會成為他的後盾。

七日前,岑先麗從伏懷風安置她的宅邸中遭人迷昏劫走,再次醒來便是一路的趕路,最後突然讓人拎小雞似給扔到屋頂上頭,她又餓又累,腦門更是昏昏沉沉,就連頸間讓人架上利刃她也無力去注意。

現在究竟是什麼局面?她只知道嘴里讓人綁住布條無法喊叫求援,雙手也讓人緊緊綑在身後難以自行逃月兌,性命正受到要脅……不過,威脅她會有啥好處?

神智微微回穩一些,隨即腦中思緒飛快流轉,她雖還沒弄懂對方打算索要什麼,但下一刻她便能肯定,對方的矛頭勢必是對準阿藤!

她試圖掙扎,但力氣實在太過微弱,甚至不被敵人放在眼里。

逃月兌不成,打量四周,她這才注意到遠方大殿上人群圍繞著兩名琴師展開熟練的動作,細膩的琴聲在天地一片靜默中傳來,心底隱隱約約有些明白眼前局勢是怎麼回事。

優美活潑的兩道琴聲演奏著同一首曲子,卻不是合奏;難以忽視兩道琴聲其間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以及益發昇高的凌厲音色。

那再熟稔不過的琴曲,在她听來卻幾乎算得上是刺耳,帶著迎面而來的恐怖威壓氣勢——這是以命相賭的競琴。

一把琴是舞霓,想來琴師其中一方是燕雙雙;另一把琴是上等好琴,音色幾乎不輸撼天,只怕也是師傅的琴,但音色較為年輕不圓潤,應該是師傅在撼天之後才完成的琴了,至于琴師……

她噙著早已奪眶而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就算看不清楚,她也知道,天底下能有這樣琴藝的還有誰!所以這些人將她綁來是為了讓阿藤無法專注競琴吧!

打她跟隨他起,就已下定決心寧死也不願成為他的包袱;但眼下他身陷危機,這一走錯,陪葬的便是數萬人的性命。她要如何才能求得生機?

如不成,即便她得死,也萬萬不能死在他面前!

「就連拿他夫人性命要脅,這樣也無法動搖德昌王嗎?听聞他府內只立一名麗姬夫人,還以為多受寵愛,結果也不過如此。」

「無妨。留她到現在不就是為了讓他親眼見著她死嗎?就算無法撼動德昌王半分,但眾目睽睽之下連自己的夫人都保不住,定能挫他銳氣滅他威風。快!咱們該動手了!」

听著身旁歹人快速商議,岑先麗這次使盡全身力氣扭動得更加厲害,寧可在掙月兌之間自宮殿上頭墜落地面,也不願讓自己的模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旁邊的惡徒索性將她面紗扯開,將她一把推倒,眼見對方高舉起彎刀就要劈下——

她不想認命,偏只能絕望地閉上眼楮努力往一旁躲去!

「麗姬夫人!別動!」

十分清亮好听的一道沉穩聲音自底下躍上屋頂,岑先麗絕處逢生地驚訝看向那飛身而上的銀色人影,隨著那一線疾速流光揚上揮下,等到她真正能看清楚時,才明白有名未曾謀面的銀甲青年一槍挑了四名賊人救下她。

來人不止一名,接著又有數名肩上同樣披著紫巾的士兵跟了過來,將綁架她的家伙一一箝制在地。

讓人救下地,待口中布團教人取下之後,岑先麗勉強張口問了︰「你、你是……」

「夫人若是德昌王夫人的話,必然是麗姬夫人無誤。」

面容艷麗的銀甲青年手握兩把極為顯眼的銀色長槍,先拾起地上那散落的綠色面紗遞到她手中後,這才簡單福身行禮。「卑職梁一藝,是威遠王麾下南路軍左指揮使,奉王爺命令,前來解救麗姬夫人。」

主子命自己帶人來查探有異樣之處,果然不得不佩服主子多年歷練的直覺從不失誤,竟在這里能救出德昌王唯一的妻,麗姬夫人。

岑先麗一面打理好自己的裝扮,一面想著這人到底可否信任。

「梁……一藝?可是、是那位名聞北方‘銀槍一藝行天下’的梁將軍?」這名號總是伴隨著威遠王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傳遍大齊各地;跟在王爺身邊多年的心月復愛將,武藝驚人,隨身雙槍橫掃千軍的本事在大齊無人不知,便連岑先麗幾年前還是個小丫鬟時就已听聞過,只是沒想到梁將軍竟是如此年輕。

「夫人听過,是卑職的榮幸。」對于這名清秀女子竟差點壞了大局,梁一藝只是微微勾了唇角淡淡回應。「夫人沒受傷吧?」

「夫人!」

「麗姬夫人!」

隨著人聲追來,岑先麗身邊又有兩支小隊士兵出現。一方她認得,阿藤留下來護衛她、原本配屬德昌王府里的人馬,看樣子是在她被劫後便不眠不休一路追趕過來;至于另一方,則自稱是海寧王派來的援兵。

「還好夫人沒事,卑職這就讓人立刻護衛夫人到安全之處。」在場眾人官階最高的梁一藝,動作飛快地對著三方人馬下達了幾句命令。

現在要如何盡快回到王爺身邊與王爺並肩作戰才是要務。龍神賦已奏一半,眼下將分勝負,就不知那卑鄙的王上還有什麼毒計還沒使出來。

「哈哈哈!別以為這樣你們就能贏!背叛了王上,橫豎今天你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重華宮里,走不走都來不及了!」一名被壓在地上、正要被人嚴實綁縛的賊人彷佛在做垂死掙扎地大笑起來。

「違逆天子的反賊下場唯有一死,別得意得太早!」

「把話說清楚!」梁一藝長槍一揮,硬生生抵住其中一名賊人喉頭,銀色薄刃刺出血痕,壓抑著怒氣的長槍克制地沒洞穿過去。

「哼!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家伙,死到臨頭還不說!」

眼見對方不語,梁一藝漂亮瞳眸眨也不眨,縴手隨意拎起散落地上的彎刀甩了一圈,下一瞬便轉身輕巧地卸了對方一只臂膀,任憑鮮血飛濺了半側臉龐也不曾退卻一步,只是冷道︰「我一身本事承襲王爺,可不是只會用槍,用刑也不在話下,要試試嗎?」

「梁左使!至少得留一個活口——」

別說那些賊人的討饒還沒機會說出口,梁將軍的閃電身手就是自己人也沒一個能攔住他,還好梁一藝自有分寸,彎刀恰恰停在最後一名賊人頸項前一寸。

听著對方哆嗦著一字一句斷續吐實,岑先麗臉上血色一點一滴褪盡,嬌軟身軀險些當場倒下。

「好,很好,這些家伙竟在王宮周圍太極殿各處底下埋了崩天火器,打算一旦輸了將引起地裂山崩,與在場所有人同歸于盡。」梁一藝閉目屏息一瞬,再睜眼,果斷揮手號令三方人馬。

「快去通知三位王爺!此地不能久留,大家快走!」修長手臂急急環過岑先麗腰身。「失禮了,夫人!」

「慢著!這範圍太大,就算能知會所有人,只怕也來不及讓大軍全部撤離!」

岑先麗拉住梁一藝。「王上極為憎恨王爺他們,原先要埋崩天火器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完成,必然是他早知自己不可能贏,競琴只是為了讓大家將注意力放在那里。要炸了此地,必要先在引繩上點火,依那卑鄙小人作風,必然是想等琴曲一停,眾人判定德昌王贏之後才會親自動手。」

「夫人,現在不是說傻話的時候,再不走,你非但活不成,也救不了王爺!」

「只要王上一心堅持當著眾人面自己引火,我就有辦法讓他點不著火。」

握緊了依舊緊縛著紗布以致動作極不流暢的雙手,岑先麗牙一咬,開始胡亂地扯開那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夫人此時不該戲言——」這嬌弱夫人是腦子被嚇到錯亂了嗎!

「我能為他求一次,就能求第二次。」即使這次得豁出性命。只要她的手中有琴,就有辦法上達天听!

梁一藝的回應中不見半分驚異之色。「……卑職曾听王爺說過,夫人也是琴藝出色不輸琴仙。夫人真有信心能奏琴喚雨?如能,便是所有人的救星。」

大齊人從來相信琴神傳說,即使听來有些玄奇,至少是個機會。

且當日德昌王喚雨事成,人盡皆知,夫人若辦得到自然甚好。只是王爺當時可是喚了七天七夜啊……一旁的士兵們遲疑著到底該留該逃。

「曲畢便能落雨,但普通的琴不行,必然得是我師傅所造的琴才行。他生平造了三把,一把撼天早讓七王爺藏了起來,一把望遠當年他離去的時候帶在身邊不知去向,听說他曾經留了一把在宮中……」

岑先麗目光緊盯著後方宮門上頭的牌匾。

「這里若是重華宮,或許正是天意。據聞當年我師傅——呃,就是琴仙歐陽望,生平打造的第一把奇琴‘無雙’,正是獻給了重華宮貴妃……只要能在這宮中找到那把琴,我便能阻止王上燃火!」

旁邊有人急急出聲立馬駁了她異想天開的提案。「麗姬夫人,就算咱們信你,可不提貴妃娘娘已離世多年,早已無人知道奇琴在何處,就算沒讓王上毀去,東西是否還在這宮中都是個難題,咱們怎麼找?」

「我听王爺猜想過,那是重華宮娘娘的心愛之物,不會隨意放手,即使離世也會事先安排好,等著轉交給她的孩子重華王;而娘娘死時身邊無親信,縱然失去奇琴下落,十之八九還藏在宮中。有庫房或什麼隱密之處嗎?」

岑先麗轉身就要往里頭闖去。總會有地方能藏那麼件大東西的。

「甭管我沒關系,你們快逃,我自己找——」

話還沒完,不覺手腕一痛,岑先麗抬眸便對上那雙有些黯沉不明的眼眸。「梁將軍,別攔我,我不是玩笑,你快放開我!」

「不,或許這一切真是天意。你跟我來!」

出人意料的,梁一藝出手攬住岑先麗,縱身躍起,像是極為熟悉地帶著她閃電般在重華宮中穿梭,腳步不曾遲疑。

只是不論面對敵人,或是指揮部下,從方才起一直極為冷靜的梁將軍,此刻竟讓岑先麗察覺他指掌彷佛正隱隱發顫,卻始終執拗地帶著她不知要奔往何處,最後停留在後花園一隅。

「當年……新帝下旨要貴妃娘娘自盡為先帝殉葬的前夜……我曾經入宮來見娘娘。」

「嗯?」岑先麗不敢追問。從前巷弄街坊間對王室人物的趣聞軼事流傳得還嫌少嘛,可由于在阿藤口中的六哥向來爽朗正派,岑先麗本是不信那些謠言的,這下一听卻發現,原來那威遠王與貴妃娘娘之間……只怕是無風不起浪……

「卑職是為了阻止娘娘自盡而來,卻沒法完成使命將娘娘順利帶離宮中。」

想起那一夜的多少掙扎,無論救不救得出人,都是梁一藝心中永遠的痛。搖頭甩開那些于事無補的過往,梁一藝手指指向最後停下的後花園一隅。

「娘娘吩咐我將奇琴自她為了保護琴不被王上毀去的埋藏處起出,可當時有禁軍趕來,我逃月兌不及,無暇帶走。今日,正是讓娘娘的心意重見天日之時!」

德昌王行雲流水般的曼妙琴音,就連挑弄一個音也演譯得讓人如痴如醉;相較于發現人質對德昌王半分起不了作用的燕雙雙,心有旁騖不說,先是得意洋洋,後是震驚不滿,琴音更是忠實地將她忐忒不安的心思透露了出來,中間不只是一個音失了準,甚至連段子都落後半節,听到最後,便是伏玄浪也不想指望她了。

伏懷風指尖才提起,如浪濤般的萬歲呼喊聲便如潮水般沖向太極殿中央。

可那句句萬歲卻是獻給討伐軍代表——德昌王一人。

在場眾人已對勝負做出了評判。而彷佛戰事已然告終的興奮之情極快地在十萬大軍間傳開。皇軍中大部分的士兵都放下了手中兵器,面如死灰不再抵抗。

「哈哈!炳哈哈!炳哈哈哈……」立于台階最上頭的伏玄浪在眾人熱情稍退時陡然放聲大笑,笑得張狂,笑得得意。

原先還正準備將其它事情交代身後部將、急著要親自去找回麗兒確認她平安無事的伏懷風也詫異回頭,看著那幾乎瘋狂的弟弟。

注定這次難逃死局的王上還有什麼花招沒拿出來?早先雖已猜出他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束手就擒……

「伏玄浪,勝負已分,願賭服輸。你該宣布退位了。」伏懷風一揚手,眾將士大步向前將太極殿的伏玄浪包圍個插翅難飛。

「兄弟一場,我們不會為難你,雖廢為庶人,幽閉一生,可終究能保住你的性命。」

「何必虛情假意?這些年朕對你們所做的,怕是讓你們將朕挫骨揚灰也不足以解氣吧?呵呵,這點朕從來就比你們老實多了,看不順眼就直接動手。誰讓這些年你們四人兄弟情深,處處維護對方;在你們之間,其他兄弟們想插根針都找不到縫。皇室之中如此兄友弟恭、和睦相處簡直礙眼無比。」

伏玄浪紅了雙眼,陰狠地笑著往左踩了一步,飛快地從一旁不起眼的欄桿後方取出預藏的物品。

「打小案王就只疼寵你們幾人,就連遲遲無法冊立繼任太子也是因無法果斷選擇你們其一。父王是你們的,天下也是你們的,這哪兒還公平?」

愈听這些辯解,伏懷風愈是難掩盛怒。「父王並沒有苛待你!你若仁心仁德,父王自然也會疼你。你不孝,怎能怪父王不慈?何況,這些都不足以成為你毒害父王、傷害兄弟性命、拿假遺詔強登帝位的理由!包別提你荒婬無道,置千萬百姓于水火之中,現在你不向天下謝罪還意欲如何?」

「朕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別想得到!四年前,將重華王趕出京城後,朕在他的工部之中找到這新式崩天火器的圖譜。他真不愧是工事天才,朕只消這麼一點,等之後引信燃盡,埋在這太極殿底下的火器一炸,方圓十里寸土不留。咱們兄弟便能一起上路,誰也躲不開!」

隨即伏玄浪得意地一把點燃手中火把,便轉身開始拉出藏在大殿左右兩側的引信,點燃一處又一處。

看著火蛇吐著紅信一路蜿蜒細細竄燒,伏文秀、伏懷風與伏向陽三兄弟幾乎同時出聲與揮手對部將做了撤退的指示。

未曾商議一句,然而他們三人仍極有默契地閃電般飛身上殿,分頭揮下刀劍斬斷了數條引信。當他們同時再轉頭要切斷其它燒往後方的引繩時,伏玄浪卻扔了手中火把,陰惻惻地揚笑抽出腰際彎刀,不要命地迎上他們三人。

伏玄浪從小諸事便沒能贏過這三名讓他恨極的兄弟,可此刻無論誰對他動手都會背上弒君大罪;何況只要能拖過一瞬,等這里一炸開,用他一條命換得十萬人陪葬,值了!

「哈哈哈!要敢弒君,你們便盡避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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