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帝國的新娘•二 第7章(2)

夜里,微微的風迎面吹來,海邊長堤旁的路燈把人的身影拖得很長。月兌離剛剛熱鬧的酒吧及閃爍的霓虹燈之後,獨自一人走到這靠海的長堤邊,卻有人偏要打擾他的寧靜。

原火眯眼瞪視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擋在他面前,還笑得很美麗的男人。

眼熟得緊呵,在哪兒見過呢?

在有點醺醉的神智之中,他努力回想著有關眼前這位長發飄逸又高大美麗的男人的一丁點訊息,其實不難,因為他遇見過長發的男人並不多,像他這樣美麗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記得,悠晚叫這男人洛桑。

「干麼?」原火沒好氣的瞪他。大半夜的,還能這般巧遇,跟見到鬼的機率差不了多少,沒鬼才怪!

洛桑對他笑笑,把手上的提袋遞到他面前——

是一大袋冰涼的啤酒,因為靠他靠得近,還可以感到一股冰涼感透了出來。

原火眯眼。「嘖,你我不算相識,卻要找我喝酒?」

洛桑一笑。「我是看你剛剛在酒吧里似乎沒喝盡興,就買了一袋過來給你,剛好我今夜也想喝點,要不要我陪隨你意,你要不要喝也隨你意。」

「你剛剛也在酒吧?」

「嗯,比你早在那兒。」洛桑一笑,爬到長堤上徑自坐下來,開了一瓶啤酒便仰頭灌下。

原火也跟著跳上長堤,接過洛桑遞來的酒,一樣仰頭便灌,一瓶喝完又開一瓶,冰涼冷冽的啤酒穿透過身體,和前兩個小時烈酒的口感很是不同,卻別有一番滋味。

「為什麼喝悶酒?因為女人?」洛桑好笑的問了一句,眉眼微勾,在月光下的那雙眼竟有點魅人。

真是的……

「不要對我拋媚眼,我對男人沒興趣!」原火見狀,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個男人長得像你這樣,不知道該叫可喜還是可悲?」

「細算全世界對我瘋狂的人數,當是可喜。」沒生得這副花容月貌,他洛桑也許不會在這圈子里大紅大紫呢。

原火掃了他一眼。「你是明星?」

洛桑好看的唇一勾,糾正他。「是國際巨星。敢情你不看電視、不看報紙、不看雜志?」

「我看電視、看報紙也看雜志,只是都不看娛樂版。不過,你既然是國際巨星,身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就不怕有人綁架你,或是粉絲騷擾你?」原火說著又灌完一瓶酒,耳邊傳來規律的海浪聲,讓他有點想睡。

想著,他躺了下去,閉上眼。風微微吹在他臉上,吹去了幾分躁意。

很舒服,也很爽。雖然不是對眼前突然出現的這男人毫無戒心,但說實話,在這男人身上他沒察覺出任何一點殺氣,如果有,相信這個男人也奈何不了他……

「綁架我要威脅誰付錢啊?我可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說到粉絲,我的粉絲都是女人,就算有男人,也不見得打得過我。」

原火輕哼了一聲,也不知听沒听見。

今夜風大海浪也大,很適合喝醉的人來醒醒酒。

洛桑看他躺下,也跟著躺在長堤上。

「悠晚是個好女人,你若喜歡她,就要好好待她,不是圖一時的歡快,而是一輩子的真心。」

餅了好一會兒,原火都沒說話,洛桑以為他睡著了、醉昏了,末了才听見一道淡淡的嗓音傳了過來——

「說這些干什麼?她不愛我。」

聞言,洛桑莫測高深地笑了。「她不是不愛你,而是她愛你,也愛另外那個男人,她畢竟愛他愛很久了,要放掉並不容易,她跟他之間的情感,不一般,不是單純的男歡女愛那樣簡單,而是相依為命、互相依靠的那種情感……你若可以想清楚,也就不會太介懷。」

這男人倒是什麼都知道似的……

原火沒有再說話,像是真醉了。

洛桑伸手去搖他。「喂,要睡回家睡,你在這里睡,弄不好明天是在大海中醒過來。」

原火還是動也不動。

他又用腳去踢他。「喂,再不醒來,我就踢你下海去喂鯊魚。」

還是沒反應。

洛桑笑了,掏出手機撥電話,順便瞄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

希望慕悠晚不會太早睡……

電話很快被接起——

「ROSE,那位在飯店里頭強吻你的朋友喝醉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如果你今晚不接收他,我就把他丟到海里去喂魚……」

慕悠晚住的大樓小區,大半夜的突然有人上頂樓鬧自殺,救護車及雲梯車一下子全來了,小區大樓外頭鬧哄哄的,來了一堆圍觀看熱鬧的人。

慕悠晚皺眉,有點擔心剛剛打電話給她說要來的人會被堵在路上,才想著,門鈴便響起——

原火是被洛桑半扛半抱進來的,慕悠晚對這兩個人會湊在一起喝酒這件事覺得很詭異。

「在酒吧看見他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拼命喝酒,就這樣喝掛了,我想是因為你,因為他剛剛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決定把他送來給你,看你要不要他,省得他一個大男人在那里要死不活的,看得我很礙眼。」洛桑對她眨眼又聳肩,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

慕悠晚被他看得有點臉紅。「不是你想的那樣。」

洛桑笑了,雙手環胸的看著她。「你不愛他?」

她瞪著他瞧,嘴巴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說。

「看來你愛他。」

這個結論讓她皺起眉。

洛桑笑著搖搖頭。「我先走了,明天還有粉絲見面會呢,你知道我很忙的,你一個人行吧?不行的話,我叫車把他送到海邊扔下去——」

慕悠晚笑了出來,伸手把他推出去,朝他揮揮手。「再見,謝謝你把他送過來而不是丟去喂魚。」

「看來是心疼了。」

慕悠晚的反應是把門關上,把他關在門外。

她的背抵在門板上,望著此刻長手長腳躺在她家沙發上的那個男人,發現自己的心莫名的跳得好快。

她慢慢走過去,他滿身的酒味讓她皺起眉,看見他手臂上的傷口似乎又滲出血,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起身拿了醫藥箱過來替他清理傷口,再重新包扎一次,接著又端來一盆溫水想替他擦擦臉和手。

他的手很大很修長,有薄薄的繭,卻依然好看又有力,她親自感受過他那有力的雙手和雙腿,包括他有力的擁抱……

她臉紅了起來,改去擦拭他的臉。

這可以說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看著這男人的臉,高挺偉秀的鼻梁、長得像扇子一樣的睫毛、還有那可以吻得讓人發顫、發暈的性感的唇……濕涼的毛巾在他的唇邊停頓了好一會兒,這才往下擦拭上他的脖頸,她的手透過毛巾感應到他均勻的脈動,視線再往下,她看見滑出他胸口的一條X字形的銀煉。

她把銀煉輕輕勾起在指間把玩著,他溫熱的體溫彷佛也微微透了過來,心一動,她趕緊把鏈子放回他胸前,一個不經意抬眸,卻發現這個男人不知何時已醒來,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醒了?」她縮回手,面對他那雙彷佛能把人給看穿的黑眸,她略顯慌亂的低下頭,重新把毛巾放進盆子里弄濕再擰吧。「你喝醉了,是洛桑把你帶來我這兒的,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就幫你擦擦臉……」

慕悠晚有點多余的替自己此刻的行為解釋著。

這真的有點兒可笑,因為她好像害怕自己對他的好被他發現,因此拿來質問她什麼,而她將無法回答。

她真是個懦夫。

她真的很討厭此刻的自己。

當你選擇原火的那一刻,我會離你遠去,你沒有再回頭的機會,因為,我將不會再要你,連當妹妹……我都不要了……

腦海里再次響起霍大哥對她說的這句話,心狠狠地揪疼著。

她不喜歡霍大哥用感情來要挾她,就算心會疼死,她也不能答應霍大哥留在他身邊,他明明已經有大嫂了,要她不必多想,只要相信他就可以了……她真的做不到。

可話又說回來,她也無法忽略霍大哥的話所帶給她的影響力,這讓她在短時間之內有點害怕面對原火。

她怕自己背棄霍大哥背棄得太快。

她怕自己因此而愛上原火愛得太過……

「我對腳踏兩條船的女人沒興趣。」原火突然冷冷地開口。

聞言,慕悠晚拿著毛巾的手一頓,心重重地被撞擊了一下,那前幾秒鐘還在想著愛這男人的心,瞬間被撞飛了,鮮紅的心遍體鱗傷的躺在沙地里,血和沙染成一片,跳動得很是諷刺。

她抬起頭來望住他,笑容晏晏,紅色的唇像是那兀自在沙地上跳動的心有些脆弱的動了動,苟延殘喘了好一會兒才得以若無其事的出聲——

「所以?你想說什麼。」她的心跳動得很無力。她的嗓音也是,柔柔軟軟地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原火瞧著她這有點虛弱的笑,想伸出手把她攬進懷里,卻忍住了。

想起那場大雨,她和夜焰的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那種痴纏……他受不了!也不想再受了!

就算他可以感覺到這女人對他並不是沒有一絲情意,甚至更多,又如何?

他可以接受她曾經深愛過別的男人,但他不能接受她在愛他的同時還更深愛著別的男人。

他的愛很狂野卻也很簡單。

「如果你打算愛我,就不可以再對夜焰有留戀,如果你選擇夜焰,就不必再對我好,對我心心念念,為我相思,為我情動——」

「你管不著。」她驀地打斷他的話,揪緊的心,當真要因這兩個男人對她的逼迫而瘋狂了。

「什麼?」原火一詫。

「我說你管不著。」她還是笑,笑容很美,卻不及眼底。「我想對你好,我對你心心念念,為你相思、為你情動,那都是我的事,你能怎麼樣?你能做的不過是眼不見為淨罷了,不是說對腳踏兩條船的女人沒興趣嗎?那就走吧,我又不會攔你,更不會要死要活的纏著你。」

他瞪她,瞪她說這話時還可以笑得一臉美麗與不在乎。

「話說回來,是你纏著我,不是我纏著你,是你先愛上我,不是我先愛上你,不高興你大爺轉身就走便是,只要以後喝醉酒不要再送來我這里,又何必管我心里是怎麼想的?我的真心你看得見嗎?就算看見了,你又信得過嗎?我嘴里說愛你又怎樣?你又怎麼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原火听著本是皺眉,末了終是一笑。「是啊,真心這種東西我畢竟是看不見的,就像你也看不見我的真心一樣,你以為我是愛你的,卻不知我對你只是玩玩而已,還是愛上了我。」

玩玩……而已?

雖然她不信他,但親耳從他嘴里听到這樣的話,她的心還是痛呵。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對她只是玩玩而已……

慕悠晚的神色漸冷,心更冷,但她還是笑著,強撐著展現驕傲的美麗。

「我從沒說過愛上了你。」她輕勾起唇。

原火眉一挑,唇一抿,心像是被刺了一刀。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自始至終,她都否認愛上他。

這樣也好,他跟她可以從此斷了糾纏,兩不相望。他可以堂而皇之答應夜焰的條件,順勢讓夜焰回來接掌X帝國,從此無事一身輕。

忘了一個女人有何難的?他連夏秋都可以擺在一邊,為何慕悠晚不可以?他原火從來都不是個不干不脆的男人。

他坐起身,神情幽幽地看著她,她別開眼,不想再和他的目光相遇。

「你走吧!」

原火瞪著她,站起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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