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宮之南瞬間老淚縱橫,啞了聲,而擋在她身前的原火一愕,驀地轉身看著慕悠晚——
「你剛剛叫他什麼?」原火不敢相信的瞪著她。
慕悠晚輕輕地抬起頭來,望著原火。「他是我爸爸。」
「他怎麼會是你爸……」原火突然想起了什麼,倏地回頭轉向霍東齊。「她真的是他女兒?」
霍東齊微微斂眼,淡淡地點頭。
原火低咒一聲,回眸看向慕悠晚。「霍東齊……該不會就是你口中說過的那個救命恩人吧?那個把你從生死關頭救回來的人——」
「就是他。」慕悠晚接下他的話,望著原火的眸子有些哀傷。如果他連她是宮之南的女兒這件事都難以接受,那麼,當他知道是她親手殺了他的父親原珍,他應該會恨死她吧!
原火沉著臉不語。
懊死的!他該想到的!
悠晚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有跟他提過,她失去了記憶,完全想不起來她的過去,而她又心甘情願為了夜焰去當人質,救回夜焰的老婆納月容……他早該想到的!她之所以會如此執著的愛著這個男人,連人家有老婆了都還愛著,想必他們之間除了情愛之外,有更大的淵源……
再想回來,他屢次叫流蘇查慕悠晚,流蘇卻常借故轉移話題或推托說查不到雲雲,她應該早就知道慕悠晚的真實身分了,這個臭丫頭,果真胳膊往外彎……
不過,不對,悠晚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這會兒見到宮之南卻半點兒也不驚詫或是迷惑——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原火問。
「這次掉下山崖醒來以後,才慢慢想起來的。」慕悠晚輕輕地說,說完,看了霍東齊一眼。「我不是故意不說的,霍大哥,我只是想……這樣也很好。」
好嗎?霍東齊輕扯著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就真的不怪他、不怨他、不曾懷疑過他一絲一毫?
爆之南听了他們的談話,終于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他的女兒失去記憶了,難怪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不曾試著找過他,甚至還跟著夜焰一起改名換姓、定居紐約……如果這會兒不是因為受傷而恢復記憶,恐怕一輩子也認不回他這個親生父親了。
「跟我走吧,雨漫,跟爸爸回家去。」宮之南朝她伸出了手。
原火皺眉,氣得火冒三丈。「你憑什麼帶她走?你派人追殺我們,害我們差點落崖而死——」
「當時我並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兒!」宮之南冷叱地打斷他,身子氣得直發抖。「更何況,要不是你們抓她在前,我們父女倆又如何會九年不得相見,還害我差一點親手害死我的女兒?這一切都要怪你們!我還沒找X帝國算這筆帳呢,你在對我叫囂什麼?」
這九年來,他因為思念女兒不知蒼老了多少,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害死她,甚是自責,如今被這個人一挑起,怒意更盛,多年來的新仇舊恨一股腦兒全涌上心頭。
「你……總之,她還在休養當中,哪里都不能去!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原火尚未從她是宮之南的女兒這件事上平復過來,此刻的他腦袋一片空白,卻非常清楚他此時此刻決計不會再讓這個女人從他手中溜走!
「她是我的女兒!」宮之南對他吼。
「她是我的女人!」原火也對他吼。
當年他的父親原珍之死,在混亂的槍戰中被定調成意外死亡,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跟宮之南月兌不了關系,當初要不是他背叛X帝國,他們也不必派人前往追捕他的女兒為人質,他的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想到這一點他就一肚子惱火,這麼多年來X帝國一直在找宮之南,此刻這個老男人送上門來了,他卻因為對方是慕悠晚的親生父親,而無法馬上決定將他拿下或是處置,心中已是萬分不悅,現在這個老男人還對著他挑眉瞪眼的……真是悶爆他了。
「我不準她跟你在一起!」
當真是……這死老頭,還嫌他不夠悶嗎?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準不準,這輩子她只會有我這個男人!」
慕悠晚看著這兩個對她而言都很重要的男人相互低吼,心中就不住地傷痛。
「你們兩個別吵了。」她的頭又開始疼了,她皺起眉,用雙手抱住了頭。
霍東齊第一個發現她的不對勁,趕忙上前抱住她,關心的低聲問道︰「頭又疼了嗎?」
慕悠晚點點頭。
「我去拿藥,你先躺下。」霍東齊說完,轉而面對這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男人。「你們出去吵吧,悠晚不舒服。」
雖然醫生一再保證慕悠晚的頭疼之所以在短時間內反復發作,是因為頭部撞傷再加上緩慢恢復記憶之故,過陣子就無大礙,可這一夜,宮之南還是堅持守在女兒的病床邊不願離開。
看似平靜的醫院,其實外面部署了三方人馬,X帝國、夜軍和現在實際由宮之南統領的V組織,都靜待著自己的主子發布下一個命令。
外頭劍拔弩張,待在醫院樓梯間的其中兩位主子卻都沉默得很,最後還是原火先不耐的開了口——
「你決定怎麼辦?」
霍東齊挑挑眉。「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打算怎麼辦?這麼多年來,X從沒打消過找出宮之南的主意,這也無可厚非,因為他曾經對X有過威脅,為防未爆彈,知道對方的動靜也是必要的,可找到了之後又如何?就算當年他做了對不起X的事,畢竟沒有成功,而我卻讓他失去了女兒整整九年……這筆帳算到底,能算得清誰錯得多、誰錯得少嗎?」
「听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我從來就不想蹚進這渾水中,當年我之所以帶宮雨漫一起離開X,除了她失憶之外,就是不想再讓她成為我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沒想到還是避不開我父親布下的網,她終究還是因為我成了被威脅的目標。」想到此,霍東齊突然道︰「有件事得跟你說一聲,我跟納月容離婚了。」
「什麼?你——」原火一愕,想起流蘇差點流產一事便馬上明白了。「那……那個殺手會不會對悠晚動手?」
「這點我自然是想過,可是這事我非辦不可,如果納月容的存在已經危害到我身邊的人,我自然不能再容忍,更何況,我現在在美國政治圈的勢力已站穩,就算和她離婚,也不會影響到我守護X的任務,以這一點來說,對方沒有殺悠晚的理由。但,我們還是不能不防範未然……
「其實,納月容有可能就是那個殺手,因為她知道宮雨漫是慕悠晚的事,不過她否認了。」
什麼?她竟然知道連他都不知道的事?原火大駭。
「你信她?」她比他這個X首領都還清楚內幕,若不是老首領身邊重要的人才有鬼呢!
「不信,所以我已經派了幾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若是她,反而容易提防,就怕不是她,另有他人……你上次說的,我父親可能派在你身邊的那個殺手……究竟是誰?」
原火瞪著他,不語。
「是流蘇吧?」霍東齊輕輕地說出她的名字。
「你——」見鬼的!這個男人的敏銳度當真是直逼神的境界!「那只是我的猜測!蘇兒無父無母的,根本沒有人威脅得了她,所以,她沒有接受這個任務的可控制性,以老首領縝密的性子而言,不可能把暗殺悠晚的任務交給無可控制性的蘇兒,那樣風險太大。」
「若是這樣看來,流蘇不可能是那個會取悠晚性命的人,但,她也許知道那個殺手究竟是誰。」
「落雪都查不出來的人,她能查得出來?」
「如果流蘇是我父親的人,自然比落雪又更容易掌握到一些訊息。」而如果她是老首領的人,也就不難猜出她之所以留在原火身邊的原因。
原火突然看了霍東齊一眼。「如果,納月容或華流蘇是那個殺手,你要如何?殺了她們?」
霍東齊黯了眸。「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要如何處置宮之南吧?假裝打一場,然後自稱技不如人放他走?還是不管悠晚的感受硬是要把她父親綁回去,繼續這場沒完沒了的冤冤相報?」
原火的眉頭挑得老高。「你在問我嗎?」
「這里沒有別人了。」
「我的意見是把悠晚娶進門當我的妻,從此冤家變親家,這樣,是不是簡單明白又輕松多了?不過……我懷疑宮之南會放過你,你可是害他思念女兒思念了九年的人呵!說到底,你才是那個該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的人——」
「我無妨。」霍東齊的眼色更沉,听到原火這家伙說要冤家變親家,他的心便不由一緊,沉悶得難受。「現在最重要的是守護好悠晚,不管那個殺手是誰,斷不能讓他傷害到悠晚一絲一毫……」
如果,當真能冤家變親家……這該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就算,他將要永遠失去慕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