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狂野小野狼 番外篇︰小小狼兒到我家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大大的太陽,天氣好得不得了,美好的一天即將展開。

「格林幼兒園」的早上,一如既往的鬧哄哄,尤其是企鵝班的小男生和小女生,進到教室後,小女生手牽手咯咯嬌笑,小男生見到好朋友便發出快樂的吼叫,以手指當槍,在教室里歡樂的追逐。

奔進布置得很「格林童話」的教室,剪了個紳士頭的大寶喜孜孜的從書包拿出寶貝玩具車,放到桌上跟同學獻寶,受到吸引的小朋友們,立刻雙眼閃閃發光的圍上來。

「這是我爸比昨天從日本帶回來給我的禮物。」大寶得意洋洋宣布禮物來源。

「哇!好棒,好帥哦!」圍觀的小男生們發出驚嘆。

羨慕的小毛看見漂亮車車,忍不住動手去模,大寶見狀不快的叫嚷,順勢推了他一把,「小毛,我又沒有說你可以模我的車車!」

小毛不甘示弱的雙手齊發,用力推回來,生氣的大吼,「誰要模你的臭車車?丑死了!」

坐在座位上,頭發抓得像可愛小刺帽的小狼雙手撐著下巴,黑得發亮的雙眼百般無聊的看著站在桌前的小月,大寶跟小毛扯開嗓子大吼大叫,一些同學跟著加入,吵得他耳朵痛死了。

雙眼骨碌碌的轉啊轉,轉到貼在教室後面牆上的畫作,他畫了一只又一只大大小小,帥翻了的狼在草地上追逐玩耍,Cherry老師卻說他畫的小狽狗很可愛,明明就是狼,Cherry老師真的很不會欣賞。

穿著粉紅色蕾絲小洋裝,有著紅潤隻果臉,可愛的小月滿臉笑意的盯著好帥、好帥的小狼,喜孜孜的說︰「小狼,昨天我媽咪說,我長大以後就可以像她一樣,跟白馬王子結婚,爹地是媽咪的白馬王子,你要不要當我的白馬王子?」

小狼看著笑個不停的小月,眉毛微蹙,非常認真的糾正她,「我是小狼,不是白馬王子。」

男生真的什麼都不懂!小月嘆了口氣,解釋給他听,「你跟我結婚,就會變成白馬王子啦。」

「我不要當白馬王子,我要當小狼。」阿昂哥哥說他是狼,他們所有人都是狼,假如他變成馬,就跟阿昂哥哥他們不同國了,他不要。

小月不悅的嘟起嘴巴,「……爹地跟媽咪說我很可愛,大家也說我很漂亮,就像住在城堡里的小鮑主,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結婚?」

「不要。」小狼干脆俐落的拒絕。

小月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她是美麗的小鮑主耶!小狼是她挑中的王子,怎麼可以不跟她結婚?

異于平常人,敏銳的感官使小狼嗔聞到小月不高興的氣味,小月聞起來似乎就要像小毛一樣,開始大吼大叫,四周有著憤怒、嘻笑、好奇等各種氣味存在交雜,每天都是這樣,沒有特別變化。

突地,小小鼻翼可愛的動了動,他嗅聞到陌生氣味正朝企鵝班接近。這抹清清冷冷伴著花香的氣息,陪同Cherry老師甜甜軟軟的氣味,小小的腳步聲,答、答、答的敲進耳里,緊緊抓住他的思緒,使他再也听不見其他聲音,唯一听到的是答、答、答輕巧,仿佛音樂般悅耳的足音。

倏地,小狼覺得好餓,好餓,口腔開始大量分泌唾液。

好奇怪,明明他已經吃了媽咪做的豐盛早餐,吃到肚子鼓鼓的,怎麼還會覺得餓?

小狼用力吞咽口水,一雙眼楮閃耀光芒,耳朵悄悄拉長,在意識到他的變化時,又咻的一聲縮回去,他帶著野性的企盼目光牢牢盯住門口,小小的心髒「撲通!撲通!」瘋狂跳動。

「我在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抱怨了半天的小月,得不到小狼半點回應,氣得她直跺腳,「我們要結婚,一定要結婚,你就是要當我的白馬王子!」

這前所未有的感覺來得突兀奇妙,小狼控制不了瘋狂跳動的心髒;克制不了亟欲汲取清冽香味的鼻翼;壓抑不住汩汩發熱的胸膛,他雙眼熠熠發亮,迫不及待想知道,究竟是誰跟在Cherry老師身邊。

牽著新學生的Cherry老師老遠就听見企鵝班那群蘿卜頭快將教室屋頂給掀了,照理說,她該趕緊進教室維持秩序,可今天新轉來的學生,好嬌小,好脆弱,又圓又大的眼楮、白晰無瑕的肌膚,加上一頭烏黑泛著亮澤的秀發,左千鶴就像一尊會走動的日本洋女圭女圭,讓人一見便心生憐惜。

所以她配合左千鶴走路的速度,軟言軟語喚著她的小名說︰「千千,企鵝班的小朋友都很活潑可愛,老師相信你很快就會交到好朋友。」

小小的腦袋瓜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精致小巧的臉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粉唇緊抿成一直線,一言不發。

Cherry老師見狀,心疼不已。她從左千鶴的媽咪口中得知,左千鶴的個性原本並非如此,全是陪伴她成長的狗狗波奇年邁過世,讓初次嘗到死別的左千鶴難以接受,于是變得沉默,不再歡笑。

正巧左千鶴的父親買了新房子,全家便搬離充滿回憶的舊家,他們希望女兒在新的地方能夠交到新朋友,早日拋開悲傷情緒。

Cherry老師疼惜的模模左千鶴柔細的長發,微笑。

好餓,好餓,他快要餓死了!企鵝班里的小狼焦躁不安,引頸企盼Cherry老師快點出現。

是誰?是誰?Cherry老師到底牽著誰?會走動、香噴噴的烤乳豬?還是肥滋滋的燒鵝?

再也耐不住性子,小狼站起來,焦慮的來回踱步,想要沖出教室一探究竟,旋即又強迫自己忍住內心渴望,他要冷靜下來,不能讓等不及的小尾巴跑出來搖啊搖。

忍住!一定要忍住!小狼的手偷偷模一下,確定尾巴沒有跑出來嚇人。

阿昂哥說到嘴的肥鵝不會飛,只要肯耐著性子等,就可以吃到肥鵝,所以他等!

急切的想跟小狼結婚的小月見到他走來走去,一下模模耳朵,一下模模,就像爹地惹媽咪不開心,想道歉的模樣,她頓時眉開眼笑,心想,小狼是不是願意當她的白馬王子了?哦,耶!

讓小狼等得望眼欲穿的Cherry老師終于走進企鵝班,他咧開好燦爛的笑容,頭一回如此開心見到Cherry老師,俊秀小臉綻放耀眼光彩,期待即將印入眼簾的小肥豬或是小肥鵝。

他直勾勾望著和Cherry老師大手牽小手的女生,因期待而閃亮亮的雙眼對上冷冰冰又圓又大的水漾眼瞳時,狂燃的火花,咻的一聲,瞬間被冰水澆熄,凍到骨子里。

飛揚的笑容凝結,燃燒的熱情消失,啞然瞪著面無表情,看起來和他一樣高的女生,他好不失望的喃喃自語,「怎麼不是烤乳豬或燒鵝?」

好餓,好餓!盡避已經親眼確認新來的女生像冰塊一樣並不美味,可是肚子卻餓得更厲害了,怎麼辦?要不要走過去咬她一口?

或許她看起來不好吃,吃起來卻是無比美味也說不定,小小的獠牙偷偷伸長,小狼心下一驚,連忙捂住嘴巴,讓不听話的獠牙縮回去。

Cherry老師松開千千的手,走上前拉開正在你推我一把,我踢你一腳的大寶和小毛,溫柔勸架,「大寶,小毛,你們兩個是好朋友,為什麼要打架?」

「小毛才不是我的好朋友,他模我的車車,還說我的車車是臭車車、爛車車,他才是臭小毛、爛小毛。」大寶馬上向老師告狀。

「我才沒有。」小毛大聲否認,「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好朋友。」

「你有,明明就有,還說謊,說謊的小朋友鼻子會變長,哈哈哈!你的鼻子變好長,哈哈哈!」為了氣小毛,大寶故意指著小毛的鼻子,笑得超級夸張。

「我的鼻子沒有變長,你說謊!你的鼻子才變長!」小毛氣得臉紅脖子粗,跟大寶爭論。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今天我們班來了新同學,你們這樣會嚇到她。你們看,千千是不是跟洋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為了避免兩個小朋友陷入無意義的爭吵,Cherry老師刻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其他小朋友原本就對跟老師一同進教室的小女生感到好奇,一听Cherry老師這麼說,紛紛很捧場的發出哇哇的贊嘆聲︰

「真的耶,她好漂亮!苞洋女圭女圭一模一樣!」

「她怎麼會這麼漂亮?」

本來還爭吵不休的大寶和小毛雙眼同時一亮,情不自禁走向像洋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的千千,小毛想都沒多想,牽起千千的手,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由衷說︰「千千,你好漂亮,我們一起當好朋友好不好?」

啪!好像有什麼斷掉了,小狼那張可愛俊秀的臉龐驀地拉沉,怒瞪著和小毛牽在一起的雪白小手,低嘶︰「牽什麼牽?有什麼好牽的?小毛干嘛要跟她當好朋友?」

吼!好想咬人,好想咬人!這次他不再感到肚子餓,不再想偷咬千千一口,而是想咬小毛,狠狠的咬一口,看小毛以後還敢不敢跟千千手牽手,說要當好朋友。

可是媽咪說,他不可以咬人,他咬人,別人會流血痛痛、哭哭;爹地說,他是小可愛,隨便咬人,會被警察叔叔帶走;阿昶哥哥說他不可以亂咬人,他要當只乖乖的小野狼;阿昂哥哥說,隨便咬人,會吃到細菌,要進醫院打針,所以,他要听話,不能咬人,不過他真的好想咬小毛,真的、真的很想。

不听話的小小獠牙再次悄悄伸長,他啪的一聲,雙手捂住嘴巴,拼命要暴出的獠牙快快縮回。

小月不開心的扁嘴,她才是企鵝班最漂亮的小鮑主,大家怎麼可以說新同學很漂亮?她悶聲抱怨,「明明就是我比較漂亮,她哪有漂亮。」

左千鶴面無表情任由男同學牽她的手,像個木頭女圭女圭不發一語,小朋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稱贊,並沒有使她開心的漾開笑臉。

心里不痛快的小狼確定獠牙乖乖縮回去後,強悍的排開其他小朋友,擠到千千跟小毛面前,冒火的雙眼瞪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非、常、礙、眼!

「哇,小狼也要過來跟你做好朋友了,是不是很棒呢?千千。」Cherry老師笑嘻嘻的說,話里投注許多熱情。

小狼神色不善,睨著冷若冰山的千千,他伸出手,在她那白晰如玉的臉頰,用力一捏。

左千鶴晶亮的大眼眨也不眨,由著小壞蛋捏著柔柔軟軟的臉頰,很痛,她可以撥開小壞蛋的手,可是當她對上小壞蛋正在噴火的眼楮時,骨子里的倔脾氣立刻冒上來,他故意欺負她,她偏偏不喊痛。

小狼突來的舉動嚇壞Cherry老師,她作夢也想不到平時表現良好的小狼,居然會使壞,連忙拉開他,用嚴肅的口吻說︰「獨淡烺,你怎麼可以頑皮欺負新同學?這是不對的行為,你知道嗎?」

不哭不叫的冰女圭女圭,徹底激怒了小狼,他叛逆的哼聲,「她又沒有說痛,一動也不動,Cherry老師,你是不是帶假女圭女圭來騙我們?」

即使他可以听見她小小的心髒正在躍動,感覺得到她的呼吸,嗅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他偏要故意說她是假的,因為他想听听她的聲音,是嬌嬌的?是蠻橫的?是甜甜的?是清脆的?或者和她的眼神一樣,是冰冷的,不管怎樣,他就是想讓她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更加鮮明。

被指為假女圭女圭的左千鶴,沒反應就是沒反應,不看欺負她的小壞蛋,冷冷的目光直視貼在教室後方一整排的圖畫,其中一張吸引了她的目光,上面畫著一只又一只灰灰的,長了長耳朵、尖牙齒,像狗又像貓,或者是老鼠的圖,那究竟是在畫什麼?

小狼一句假女圭女圭如同陣陣漣漪在教室里漾開,小朋友們交頭接耳,指著千千嘻嘻笑笑,「原來她是Cherry老師帶來騙我們的假女圭女圭,Cherry老師真壞,怎麼可以說謊騙人!」

「就是說嘛,等一下Cherry老師的鼻子一定會變得跟小木偶一樣長了。」

「可是千千真的是假的嗎?她明明會走路。」大頭發出疑惑,偷偷伸出手指戳她一下,她不動如山。

「機器人也會走路啊!」小毛大聲舉證,開始繞著千千轉,嚷嚷,「她的電池裝在哪里?嗎?」話說完,他就要動手掀她的裙子。

小狼見狀,一股火飆上來,蠻橫拉開小毛的手,低嘶警告,「小心她的有牙齒,等一下就咬斷你的手。」

可惡的小毛,掀什麼掀?敢掀的話,他就咬掉小毛的毛手。

小毛一听,馬上縮回手,鬼吼鬼叫,「矮油!千千的有牙齒,好可怕,好惡心哦。」

其他小朋友跟著鬼吼鬼叫,故作恐懼。

Cherry老師連忙澄清,「什麼假女圭女圭?千千是真的人,你們沒有長牙齒,千千也沒有!老師不會騙你們,你們要相信老師。小狼,你不可以亂說話,還有,大頭,不要戳千千,她會痛。」

小朋友們左看看小狼,右看看Cherry老師,你推我擠的,不曉得該選擇相信誰。

得不到千千任何反應辯解,讓小狼氣炸了,耍蠻指著她的鼻尖大叫,「她不會說話,沒有表情,明明就是假的,而且還是全世界最丑的丑女圭女圭。」

「對,她好丑。」小月無論如何都站在小狼這一邊,而且她真的覺得自己比較漂亮。

小狼的叫囂,惹得其他小朋友面面相覷,有些疑惑,千千究竟是漂亮還是丑?

班上最乖的學生大頭搔搔頭,呵呵呆笑︰「千千真的是假的嗎?我覺得她好漂亮,呵呵!」

左千鶴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叫小狼的男生好壞,她想念波奇,如果波奇還在,一定會幫她打倒壞蛋。

「獨淡烺,千千不丑,她也不是假的,你必須跟她道歉。」cherry老師好言相勸。

桀驁不馴的小狼自鼻子重重哼了聲,更加惡劣的指著千千唱起歌來,「丑女圭女圭,丑女圭女圭,一個丑女圭女圭!她有那眉毛,也有那眼楮,眼楮不會眨……」

其他較為調皮的同學見狀,跟著模仿小狼的動作,扯開喉嚨,跟他一同改編「泥女圭女圭」,大聲歡唱︰「丑女圭女圭,丑女圭女圭,一個丑女圭女圭……」

大頭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

被同學們指為丑女圭女圭的左千鶴低垂著頭,瞪著腳上水藍色的女圭女圭鞋,一言不發,心里只想著︰波奇,你在哪里?快點來救我!

小朋友們手牽手圍著千千唱歌轉圈,Cherry老師臉色鐵青,趕忙出聲阻止,「好了,夠了,全都不要再唱了,所有小朋友回到座位乖乖坐好!」

一個頭兩個大的Cherry老師先將始作俑者小狼帶回座位坐好,佯怒的警告︰「獨浚烺,你不可以再調皮搗蛋欺負新同學,听到了沒有?」

體內劣根性整個被挑起的小狼模仿阿昶哥哥生氣時的動作,雙手環胸,驕傲的下巴微微向上挑,睨眼瞅著木然的千千,「我沒有欺負她,我說的是實話。」

好丑,她真的好丑。假如她肯像小月一樣,甜絲絲的對他微笑;假如她肯像小月一樣,嬌滴滴的叫他小狼,看起來肯定不會這麼丑。如果她跟小月一樣,問他願不願意當她的白馬王子,長大後跟她結婚……

他想,他會考慮一下,再告訴她答案。

小狼的不知反省,讓Cherry老師挫敗不已。

天哪!班上的小朋友是怎麼一回事?不!懊說小狼是怎麼回事?平時可愛有禮,跟所有同學都處得很好的小狼,怎會欺負新同學?左千鶴被這陣仗嚇到,不會明天就不再來上學了吧?

試圖力挽狂瀾的Cherry老師,頭好痛。

企鵝班自從來了新同學後,氣氛不再和往常一樣活潑歡樂,當然小朋友們還是偶爾會吵吵鬧鬧,來個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腳,不過半數以上的小朋友在小狼領頭下,口徑一致針對千千,不是叫她丑八怪,就是經過她背後時扮鬼臉,Cherry老師在場時,他們會比較收斂,可她一不在教室,小朋友便又故態復萌,讓她頭疼不已。

Cherry老師原以為千千在同學們的排擠下不會再到學校,可是她像沒事人一樣,每天都準時到校,當然,她的表情不是木然就是空洞,像是沒有靈魂的洋女圭女圭,她不肯開口講話,周遭的大人也不能強迫她,只能干焦急,希望她終有一天願意開口。

這一天,又是燦爛美好的一天。

企鵝班上勞作課,Cherry老師將色彩繽紛的粘土發下去,教小朋友們動手捏出可愛的小動物。

千千拿著一塊咖啡色粘土,努力想捏出波奇可愛的模樣。波奇,波奇,心愛的波奇,她真的好想再抱抱它,親親它。

坐在千千斜對面,老是收到Cherry老師警告及爹地媽咪諄諄教誨的小狼每天都焦躁不安。

每天他都吃好多、好多,可是一看到千千,就又會覺得好餓、好餓,好想把她一口吃掉,她這麼白,這麼女敕,這麼香,一定很好吃……

可是他好生氣,她為什麼不肯理他?對他笑一笑又不會怎樣,他又還沒張開嘴巴咬她,她老是死氣沉沉的,看得他超想對她大吼,她干嘛像顆苦瓜總苦著一張臉,丑死了。

「千千,你要不要黃色的粘土?我分一半給你好不好?」坐在千千隔壁的大頭不等她點頭,徑自將黃色粘土掰成兩半,一半拿給可愛的千千。

千千呆了下,注意力轉移到大頭手中的黃色粘土,企鵝班有許多同學不喜歡她,尤其小狼最討厭她,每次看到她都罵她是丑八怪,會故意拉她的頭發,捏她的臉,推她害她跌倒。

可是大頭跟小狼不一樣,除了第一天大頭戳了她一下,之後便一直對她很好,會對她笑,不會罵她是丑八怪,不會說她是假女圭女圭,大頭是好孩子。

她怯怯的伸出手,收下大頭的愛心,排列整齊的白亮牙齒咬著粉女敕女敕唇瓣,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松開,微啟……

危險!危險!始終默默留意丑八怪的小狼腦袋瓜立刻警鈴大作,心慌得很,丑八怪不會是想跟大頭說話吧?或者她想對大頭微笑?不論是什麼,藏在身體里面的小小狼很生氣,尾巴警戒的豎直,白森森的牙露出,一根一根的毛立起,幾乎要抓狂暴沖,渴望咬住大頭的頭,看大頭以後還敢不敢對丑八怪好。

「大頭。」胸臆蘊藏怒火的小狼干澀著聲呼喚,吼!好想咬大頭。

「什麼事?」大頭笑咪咪轉頭看小狼。

千千到口的道謝,突然被截斷,微啟的粉唇閉上,悶聲不吭,低垂著頭,拿著手中的粘土默默捏出心愛的波奇。

「沒事。」成功打斷丑八怪的道謝,小狼好不得意。

大頭楞了下,搔搔頭,哦了一聲,轉頭看到長發披泄而下的漂亮女圭女圭,討好的問︰「千千,你還要不要別的顏色?我再分你好不好?」

千千搖搖頭,手中捏著咖啡色的粘土,嘴巴動了動。

危險!危險!小狼的腦袋瓜急速閃紅燈,再這樣下去,丑八怪絕對會跟大頭說話,他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趁著Cherry老師在指導離他們最遠的巧巧時,他站起來,走到千千身邊,挑釁道︰「丑八怪,你捏的是什麼爛東西?」

當小狼來到身側時,千千已到口要對大頭說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她渾身一僵,告訴自已不要理壞孩子。

她的不理不睬,惹惱小狼,她愈是不理他,他愈要理她,哼!

小狼硬是搶走她手中奇形怪狀的咖啡色粘土,嫌棄道︰「你干嘛不說話?你不會是在捏你自己吧?哈,真的好像,跟你一樣丑不啦嘰的。」

心愛的波奇被壞孩子搶走,低垂著頭的千千驚慌抬頭,用大大圓圓的眼楮瞪他,小手握拳,生氣命令,「還我。」

清清脆脆的,丑八怪的聲音像一串鈴鐺蕩進心頭,小小的心髒狠狠激蕩,這感覺來得洶涌奇怪,小狼又餓了,超想把她一口吃到肚子里藏起來,讓小毛跟大頭再也看不到她。

小狼用力吞咽口水,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干燥的嘴唇,雙手拋接丑不啦嘰的粘土,使壞道︰「我偏不還你,怎樣?」

千千惱怒的站起來,左追右搶,氣憤叫道︰「把波奇還給我!」

正在指導巧巧的Cherry老師听見他們的爭執聲,怔了下,心想,剛剛是千千在說話嗎?千千真的開口說話了,她要告訴千千的媽咪這個好消息。

「波什麼奇啊?這是什麼蠢名字?」將手中粘土拋來拋去,小狼踮高腳尖不肯還她。

真好,全企鵝班她只跟他說話,大頭討好送她粘土又怎樣?還不是他贏,哈!

千千可以忍受小狼欺負她、罵她,就是不能容忍他嘲笑波奇,以前是波奇保護她,現在輪到她保護波奇。幾次無法從小壞蛋手中救回波奇,氣急敗壞的她砰的一聲,揮拳打向小壞蛋的胸口,「波奇一點都不蠢,你的名字才蠢!你這個大壞蛋!」

小狼冷不防被她打個正著,呆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怒不可遏的將手中的粘土啪嗤一聲揉進她的頭發,怒吼︰「丑八怪,你居然敢打我?︰」

大頭和其他小朋友看傻了,沒想到小狼會和千千打起來。

千千被小狼的手勁壓得頭低低,怒火中燒的順手抓起桌上的粘土,也揉進小狼的蠢腦袋瓜,生氣叫道︰「你是全世界最可惡的大壞蛋!警察伯伯會把你抓到警察局關起來,讓你再也沒辦法跟爹地媽咪回家。」

對小毛存有舊仇的大寶見狀,有樣學樣的拿起桌上的粘土,沖到小毛旁邊,把粘土揉到小毛的腦袋上,吃了虧的小毛氣吼吼的跟著還以顏色。

比較愛玩愛鬧的小朋友赫然發現粘土有新玩法,樂瘋了的拿起粘土加入戰局,揉進隔壁同學的頭發里,企鵝班頓時粘土滿天飛,小朋友又吼又叫,又哭又鬧。

一分鐘前還正為千千開口說話而開心的Cherry老師,驚慌失措的阻止瘋狂變身成小惡魔的小朋友們,「不可以!你們不可以將粘土粘在別的小朋友頭上,快點給我住手!」

年輕對幼教充滿熱忱的Cherry老師紅著眼眶快哭了,能拉一個是一個,這是可怕充滿桀桀怪笑小惡魔的煉獄,她正在作一場可怕到令她頭皮發麻的惡夢,她要快點醒來才行。

棒壁浣熊班的Apple老師听見小朋友的尖叫聲,走出來查看,大吃一驚,連忙過來幫忙制止這一片混亂。

在亂斗的中心點,小狼和千千扭打成一團,桌椅被撞歪,他們撿起掉在地上的粘土,胡亂揉在對方頭上、臉上和身上。

「你這個全世界最丑的丑八怪,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面目猙獰的小狼將千千撲倒,坐在她腿上,火爆的撿起粘土用力壓在她的額頭。

他要讓她變丑,讓大頭和小毛再也不喜歡她!

受壓制起不來的千千力不如人,她直起上半身賞惡霸小狼一記頭錘,叩的一聲,痛得她眼冒金星,淚花在眼眶里亂轉,「我也最討厭你!你是全世界最討人厭的討厭鬼!」

嗚……她的頭好痛,大吼大叫讓她的頭更痛了,小狼好壞,好可惡,他是全世界最壞的小朋友。

丑八怪這一撞,小狼痛是會痛,但頭一點也不昏,得意的發現自己比她還強,不過她居然罵他是討厭鬼,使他氣沖斗牛,他可以討厭她,可不許她討厭他。「丑八怪,看我把你變得更丑!」

他撿起地上綠色、橘色的粘土糊在那張氣紅,使他看了口水直流,想狠狠咬上一口的臉頰。

「好了,不許再打了。」Cherry老師排開陷入混戰的小朋友,拉開壓在千千身上的小狼,當她看見倒在地上的千千時,心疼的倒抽了一口氣,漂亮的洋女圭女圭經此一役,變成可憐兮兮的髒女圭女圭,她要如何向家長交代?

小狼生氣的朝倒在起上的丑八怪發出威脅的嘶吼,「丑八怪,你永遠都是最丑的丑八怪!」

千千沒有絲毫畏懼,徹底被激怒的她,從地上跳起,右手握成拳,用力擊向大壞蛋的肚子,「你才是丑八怪!我再也不要跟你講話!」

她的拳頭跟他那一票粗暴的哥哥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他只有一點點痛,可喉頭嘗到辛辣忌妒滋味,全身寒毛豎起,咆哮道︰「丑八怪,我也不想跟你說話!」

她不跟他說話,要跟誰說話?大頭?小毛?大寶?阿明?可惡!可惡!可惡!她跟誰講話,他就咬誰!

眼見兩只小惡魔又要打起來,Apple老師過來幫忙抓住千千,讓他們好好冷靜。

在辦公室的園長聞聲趕到,看見企鵝班變得慘不忍睹,不禁驚駭的瞪大雙眼,隔著圓圓的鏡片,語氣虛弱的問Cherry老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嗎?」

面對園長的疑問,Cherry老師再也憋不住淚水,瞬間崩潰了,「嗚……園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所有家長……我不配當老師……」

企鵝班不論是小男生或小女生,頭上、臉上及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粘土,小女生看見Cherry老師哭了,跟著放聲大哭,小男生發現自己似乎做錯事了,害怕的跟著哇哇大哭。

企鵝班不再陷入混戰亂斗,而是你哇一聲,我哭一聲,此起彼落,好不淒慘。

唯獨小狼和千千例外,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像是被惹毛的兩頭斗牛,只消稍不留意,便又會馬上斗個你死我活。

小狼暗暗告訴自己,他和丑八怪,只會有一個人贏得勝利,那個人就是他,獨浚烺。

可愛的小天使變成可怕的小惡魔,不過是眨眼間發生的事。

企鵝班的粘土大混戰變成「格林幼兒園」創園近二十年來最可怕的慘案,園長余悸猶存,其他班的老師引以為戒,可憐的Cherry老師則是哭腫雙眼,難以平復備受打擊的心情。

昨天Cherry老師和園長拼命向看到心肝寶貝的慘況而綠了臉的家長道歉,這簡直就像世界末日來臨,除了真誠道歉外,她們對冒著熊熊怒焰的家長保證,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且減免企鵝班小朋友三個月的月費做為補償,希冀能夠避免小朋友集體轉校的慘劇發生。

她們衷心祈禱,隔天企鵝班的小朋友依舊會到校上課。

至于身為戰火中心的小狼與千千的家長都是客氣有禮的人,听聞因自己的孩子吵架,進而演變成讓全班陷入混戰,雙方家長同感歉疚,且表明願意負責教室的整理修繕。

經過筋疲力竭的一天,在小狼和千千的家長協助下,企鵝班得以恢復原貌,且不僅企鵝班,所有班級都得到身為玩具商的左千鶴爸爸所贈送的玩具,每位小朋友座位上都備有一份小狼媽媽準備的小禮物。

棒天一早,園長和老師們戰戰兢兢在校門口迎接家長帶小朋友來上課。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企鵝班的小朋友陸續由家長帶來,許是粘在頭發上的粘土不好處理,也許是家長想給在學校打架的小朋友一個教訓,許多小男生頭發都剪得極短,幾乎變成光頭,原本留著漂亮長發的小女生頭發也剪得和「櫻桃小丸子」一樣短,個個嘟著嘴巴,垮著小臉。

園長和老師們看了忍住直往上冒的爆笑氣泡,Cherry老師失去往日熱情一百的笑容,疲憊的帶著小朋友進教室,一整天她都神經緊繃,就怕會有事再發生。

經過昨天的混戰,今天每位小朋友收到驚喜小禮物都很快樂安分,沒有爭吵,總算讓Cherry老師放下心中大石,中午小朋友們快樂享用美味午餐,Cherry老師看他們就像小天使一樣可愛,小狼也不再挑釁千千,于是走到教室門邊,跟浣熊班的Apple老師訴苦。

扁頭小狼放下吃得精光的藍色小碗,目光灼灼的盯著正慢條斯理吃飯的千千,邪惡的笑容倏地掠上嘴角,小天使變身成小惡魔,逮著機會走向害他永遠都肚子好餓的丑八怪。

大頭警覺他的到來,急忙忙放下手中的碗,想象自己是英雄,要保護可愛的千千。

千千眼角余光瞄見討厭鬼出現,偏偏不抬頭看他,秀氣地嚼著嘴巴里的雞肉。和其他女同學一樣,她的頭發也剪短了,這使她更像可愛的洋女圭女圭。

「喂,丑八怪。」小狼睥睨盯著她的側臉,她跟小月不一樣,小月一早進教室就哭著跟他說,她剪短頭發變丑了,再也不能當他的新娘。

奇怪了,他又沒說要跟小月結婚,她當然不會是他的新娘,他的新娘要看起來很好吃、很好吃,像丑八怪一樣。

呸!呸!呸!他在想什麼?他是很想吃丑八怪沒錯,可是並沒有要丑八怪當他的新娘,絕對沒有!

千千不理他就是不理他,再張口將湯匙里的雞肉咬進嘴巴,假裝這是討厭鬼,她用力咬咬咬。

「千千在吃飯,你不要吵她。」大頭為千千挺身而出,一直是乖寶寶的他,昨天不曉得被誰撞倒在地上,頭上被粘了一大坨粘土,害他今天也成了小扁頭。

「我沒有吵她,我是在跟她說話。」小狼壓低聲音,同時豎起耳朵留意Cherry老師有沒有發現這頭的動靜。他昨天因為丑八怪被爹地、媽咪處罰,他們不準他再欺負千千,哼!他偏要!

「可是她不想跟你說話。」大頭喜歡千千,不希望她又被小狼欺負。

大頭維護丑八怪的模樣,讓小狼看了好刺眼,喉頭一陣酸澀,又想發脾氣了。他雙手環胸,下巴微挑的說︰「奇怪了,丑八怪又沒說不想跟我說話,她也不是啞巴,你干嘛替她說?丑八怪,你是膽小表嗎?不會自己說?」

膽小表?討厭鬼竟然說她是膽小表?千千放下湯匙,無懼的對討厭鬼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我不是膽小表,我不想跟討厭鬼說話。」

語畢,她神色自若得像是高貴的公主,舀一口飯,秀氣放進嘴里。

「你听到了吧?她討厭你,你還不快走?」大頭笑了。

小狼好生氣、好生氣,特別是看到大頭笑得那麼得意,他知道大頭喜歡丑八怪,藏在身體里的小小狼更加清楚大頭想將丑八怪佔為己有,不可以!丑八怪不可以變成大頭的!

扁是想象丑八怪和大頭相親相愛,每天手牽手進教室,手牽手到游戲區玩沙,你對著我微笑,我對著你吐舌頭的畫面,就讓他的心灼燒難受,就要失控炸毛。

站在門邊跟Apple老師大吐苦水的Cherry眼角瞄見小狼接近千千,腦中警鈴大響,立刻三步並做兩步走進教室,用平和的口吻問︰「小狼,你怎麼不在座位吃飯?」

忌妒到快炸毛的小狼被Cherry老師逮到,忍下將要噴出口的怒火,以天使般圓圓亮亮的雙眼,好真誠、好無辜的說︰「我吃飽了,我想過來問千千,她吃飽了沒?要不要我幫她洗餐具?」

Cherry老師聞言,滿臉欣慰。她就知道小狼不是個壞孩子,他昨天一定好好反省餅了,才會想要彌補千千。她微笑的模模小狼的小扁頭,「你真乖,好好跟千千相處好嗎?」

「好。」小狼仰頭凝望老師,笑得好天真燦爛。

千千有些看呆了,小狼根本沒說要幫她洗餐具,他怎麼可以說謊騙Cherry老師?

大頭也是一陣呆,想著,是小狼來不及說,Cherry老師就來了?

千千忙不迭地將碗里所有飯菜全塞進嘴巴,小嘴鼓鼓的,遞出紅色小碗跟小湯匙,口齒不清道︰「我吃飽了,謝謝小狼。」

正為騙過Cherry老師而暗自竊喜的小狼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他若拒絕,豈不是被發現他在說謊,他的嘴角難看的抽了下,動作粗魯的拿走千千的碗,干干的說︰「不客氣。」

Cherry老師開心的雙手合十,「真是太好了,以後你們都要像現在一樣,好好相處哦。」

誰要跟丑八怪好好相處啊!任性的小狼將到口的暴怒吞下,拿著餐具到洗手台清洗。

「不!」小月發出抗議尖叫聲。

其他小朋友嚇了一跳,瞪大眼看著突然抓狂的小月。

「怎麼了?小月。」Cherry老師趕到小月身邊,查看狀況。

小月聲淚俱下,氣憤的指著千千和小狼,「小狼是我的白馬王子,他不可以幫千千洗餐具!哇……」

「呃?」小表頭早熟得讓Cherry哭笑不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光頭白馬王子身上,等著听他怎麼說。

臉色本來就不好看的小狼,嘴角又抽了下,如果他不幫丑八怪洗餐具,就要當小月的白馬王子,要當白馬王子還是洗餐具?他才不要跟黏TT的小月結婚,所以他要洗餐具!

扁頭小王子揮一揮衣袖,悶聲不吭的飆出教室,去洗自己和丑八怪的餐具。

「不要走……王子!」小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Cherry老師啼笑皆非的安慰傷心難過的小月,「小月你乖,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就會變丑丑哦。」

唯恐會變丑的小月努力止住淚水,哀怨的瞅著光頭王子帥氣的背影,哽咽說︰「我不要變丑丑,我要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好,你是。」Cherry老師哄著。

「千千,我當你的白馬王子好不好?我會天天幫你洗餐具。」大頭好害羞、好害羞,附在千千耳畔說悄悄話。

千千堅決搖頭,「我不要白馬王子,我要波奇。」

「啊?波奇?什麼是波奇?」大頭一臉茫然。

在洗手台生氣洗餐具的小狼拉長耳朵听見大頭對丑八怪說的話,又氣炸了,低吼了聲,十指指尖暴出長長的指甲,刮過餐具發出刺耳的聲音,隨即又收回,恢復正常短短的小指甲。

哼!丑八怪才不需要大頭當白馬王子!不過丑八怪的回答讓他滿意得很,平息了滿腔怒焰,嘴角開心上揚。

倒是她說要波奇?她要昨天那坨丑不啦嘰的粘土做什麼?丑八怪不僅丑,眼光還很奇怪,嘖!

夜幕降臨大地,圓圓的月亮爬上天際,錠放光芒。

以Tiffany藍為主的臥室,擺放著可愛白色綴有粉藍邊的小書桌及小椅子,倚牆而立的白色書櫃放滿童話故事書,大大小小不同造型、不同顏色的狗狗布偶散落在臥室里。

吃完晚餐的千千難得有好心情,光著腳丫,穿著白色綴有荷葉邊的連身睡衣坐在擺放許多狗玩偶的床上,她懷里抱著一只咖啡色的狗狗布偶,這是波奇離開她之後,爹地特地請人做給她的布偶,和波奇一模一樣,叫波波。

媽咪說,波波可以代替波奇保護她,如果她有心事不想告訴爹地或媽咪,可以告訴波波。

現在,是她跟波波的悄悄話時間。

千千粉女敕女敕的唇角往上揚,掀開波波長長的大耳朵,小聲說︰「波波,我告訴你哦,今天全世界最壞的小朋友——小狼他說謊。」

她抓抓波波的手,「小狼真的很壞。」

她認真扳著手指,細數小狼的罪狀,「他會故意拉我的頭發,把粘土粘在我的頭發上,還捏我的臉,推我,藏我的室內鞋,一直叫我丑八怪,他真的很討厭。」

她模模波波軟軟的頭,漂亮的眼楮對上黑色的鈕扣眼,「波波,爹地跟媽咪說不可以罵人,小狼一直罵我,他很不乖對不對?」

黑夜中,二樓陽台上,站著一道小小身軀,嘴角難看的抽搐,心下老大不爽,生氣嘟囔,「吼!我就知道丑八怪討人厭,竟然跟布女圭女圭說我的壞話,真是太過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他模仿阿昶哥哥,試著扳手指關節,偏偏發不出半點聲響,但沒關系,看起來很帥就行!

今天幫她洗餐具時,他真的是嘔到不行,明明要欺負她,怎會變成被她欺負?不行!他說什麼都要好好還以顏色,所以晚上吃飽後,騙媽咪他要睡覺了,然後他就偷偷溜出來找她碴。

他的鼻子非常厲害,雖然他的腿短短,不過他跑得飛快,他先是跑回幼兒園,再一路追尋她的味道,找到她家;要從一堆味道里找出她,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因為他早就牢牢記住她的味道,其他再臭或是再香的味道,都掩蓋不了她。

他順利找到她家,偷偷爬進小花園,穿過盛開的白玫瑰,再像猴子一樣手腳靈活的攀上一株高大的梧桐樹爬到二樓陽台,然後,他眼前為之一亮,看見她好漂亮、好漂亮的坐在床上。

呃……不對,不對,是看到她好丑、好丑的坐在床上,跟狗女圭女圭說他的壞話才對。

「丑八怪!」哼,她不喜歡他,他就要永遠欺負她。

正在跟波波說悄悄話的千千听見惱怒的叫喚聲,猛地轉頭,發現討厭鬼就站在落地窗外,她呆楞住了,眨眨漂亮的眼楮,「你怎麼會來我家?」

狂傲的小狼拉開落地窗走進來,鞋底在白色地毯上留下明顯的印子。他昂首闊步走到床邊,和千千大眼瞪大眼,不快的質問︰「丑八怪,你干嘛跟這只蠢狗說我的壞話?」

「我說的是實話,才不是壞話。」發現他在白色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千千氣憤的叫嚷,「你看你,把我的地毯踩髒了,你真的很壞,我媽咪看見會很生氣。」

小狼這才發現制造出來的髒污,心里有些擔心,偏又裝做不在乎,板起小小的臉孔,「我問你,你是不是膽小表?」

「我才不是膽小表!」千千生氣蹙眉,反駁的同時,不忘要求,「你要把地毯洗干淨,不然我媽咪會罵我。」

「你很嗦耶,我等一下就幫你洗。我問你,你敢不敢跟我去鬼屋探險?」洗地毯嘛,把水倒下去,弄得濕答答的,再把泡泡倒下去就行了,會有多難,嘖!

「鬼屋?」千千听見鬼屋兩個字,心里害怕,偏又不想讓討厭鬼嘲笑她,硬是裝做不怕,倔強的問︰「你知道哪里有鬼屋嗎?」

拜托!討厭鬼不知道哪里有鬼屋,拜托,拜托。

「當然知道。」小狼驕傲笑咧嘴,一副無所不知的臭屁模樣。

「你怎麼會知道?」千千抱緊懷里的波波,無聲吶喊︰波波救我!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當然就會知道鬼屋在哪里。」他才不會告訴她,是阿昂哥哥告訴他的,崇拜他吧,丑八怪。

「……」貝齒咬著唇瓣,她將波波抱得更緊,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會怕?」小狼好看的眉毛向上一挑,賊賊竊笑。

「才沒有。」她昂起下巴,佯裝很勇敢。

「你敢跟我走嗎?」

外面的天空好黑,好暗,她光看就怕,而且爹地跟媽咪說,沒有他們的陪伴,她不可以自己跑出去,外面有許多等著抓小朋友的大壞蛋。

「你不說話,就是害怕對不對?你怕有鬼,也怕外面黑黑的。」小狼輕蔑取笑,他比她勇敢太多,不怕鬼,不怕黑,簡直天下無敵。

「我什麼都不怕!」千千一股火冒上來,生氣否認。

小狼朝她伸手,「那我們走吧。」

千千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小狼在嚇唬她,她才不會被他嚇到。暗暗咬牙放下波波,將手交到討厭鬼掌中。

其實忐忑不安的小狼很怕會被她拒絕,當她將手放到他手掌心,除了松一口氣外,他的心也雀躍不已,白天因為大頭而生悶氣燒灼的心,瞬間輕飄飄的,他又是快樂搖尾巴的小狼。

偷偷藏起來的小小狼也好開心,翻著跟頭,想要親親丑八怪的嘴巴……

惡,呸呸!他才不要跟臭女生玩親親,如果真的要親親,他、他、他要跟誰?小狼腦袋瓜里浮現的第一個人不是媽咪,居然還是丑八怪,這讓他的腦袋瓜轟了一聲,既羞且怒,遷怒的瞪她一眼,「你最好真的很勇敢。」

「我當然很勇敢。」哼,她害怕也不要告訴他。

小狼粗魯的拉著她走得又急又快,警告說︰「你不可以發出聲音,如果被你爹地媽咪發現,我們就不能到鬼屋探險。」

千千跟著他走出陽台,嘟著嘴,不耐煩回道︰「知道了,你很嗦耶。」

小狼倏地停下來,生氣瞪她,「奇怪了,你這麼會說話,又凶巴巴,在學校干嘛都不說話?」

現在的她多有生氣,多麼可愛呀!

「要你管,哼。」

小狼動作俐落的爬上陽台,準備往梧桐樹的樹干攀去,千千緊張得裹足不前,張大嘴巴。

「你站在那里干嘛?還不快點?」小狼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不耐煩催促。

「我要走樓梯。」她不要爬高高,摔下去肯定會很痛。

「笨蛋!你走樓梯,就會被你爹地跟媽咪發現,我們要從這里爬下去。」他生氣低咆。

「太高了,我不要。」她臉色蒼白,直搖頭拒絕。

「你怕了?」

「……」要不要承認?承認就不用爬高高,對吧?

「丑八怪,你果然是膽小表,你怎麼會這麼沒用?又丑又膽小,嘖。」

討厭鬼的輕蔑,千千全看在眼里,她怕得要命,可是她不要讓討厭鬼看扁,她跟他拼了!

「如果我爬下去,以後不準你再說我沒用,是膽小表。」

小狼曲起右手拇指與食指,跟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千千豁出去了,心驚膽顫的模仿小狼爬上陽台攔桿的姿勢,發現小腳丫光溜溜的,便爬下欄桿走回房間。

「喂,丑八怪,你後悔了?我家阿昂哥哥說,後悔的人會變小肥豬,你等一下就會噗的一聲,變成小肥豬。」小狼見她轉身走人,生氣的揮動小小拳頭。

她若變成小肥豬似乎也很不賴,肥肥軟軟的,多好吃呀,嘶!他又餓得肚皮咕嚕嚕的叫。

千千拎起一雙杏色,有著漂亮珠珠的女圭女圭鞋穿上,「你很愛叫叫叫耶,我沒有穿鞋子,怎麼出去?」

「好啦,你快一點,慢吞吞的像烏龜。」

她走回陽台小心翼翼爬上欄桿,偷瞄距離地面的高度,不由自主的發抖,指關節泛白,開始後悔為何要逞強,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讓討厭鬼嘲笑她,討厭鬼辦得到,她也可以。

小狼一馬當先,毫無困難的由陽台欄桿攀到梧桐樹橫出的枝干上,他站得穩當,回頭看著攀附在陽台欄桿上的丑八怪,低嚷,「你快點爬過來。」

千千緊張到心髒快要跳出喉嚨,舌尖舌忝舌忝干燥的唇瓣,手心直冒冷汗,小小身軀一寸一寸慢慢挪動,仿佛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才挪到可以抓到梧桐樹枝的位置,頭皮發麻的她有勇氣抓住樹枝爬過去嗎?

小狼見她猶豫不決,大大地嘆了口氣,故意激她說︰「算了,我知道你就是個膽小表,你進去吧。」

一句「膽小表」使千千勇氣倍增,她緊抓著樹枝爬過去,當她成功時,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急喘著氣,和小狼面對面。

小狼調皮的對她眨眨眼,「很簡單對吧?」

她漾起美麗的微笑,「對。」

突然其來的笑容,讓小狼一時間看呆了,他早就猜到她笑起來會很好看,沒想到會漂亮到讓他忘了呼吸,她真的好漂亮,如果她可以一直這樣對他笑,不知該有多好。

「我們走吧。」

她的話讓小狼回過神來,他有些狼狽的別開臉,佯裝無事的往下爬,「對,我們要快一點,你動作太慢,浪費好多時間。」

不要看她,也不要再想她漂亮到不行的笑容,唯一要記住的她是丑八昆,而且他很討厭她。

為了不再落小狼口實,千千加快速度,縴細的手臂抓著樹干,爬得又急又快,腳下一個不穩,滑了一下,整個人就要往下摔。」

在她下方的小狼听見她的驚呼,嚇出一身冷汗,及時伸出右手托住她的小屁屁,「小心。」

嚇壞了的千千急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差一點她就摔趴在翠綠的草皮上。

再來一次,他肯定會被她嚇死。小狼仰起頭,嚴肅警告,「這一次慢慢來,你如果摔下去,我可不要救你,知道嗎?」

她僵硬點頭,干澀著聲說︰「知道了。」

這一次小狼不敢貪快,一步步慢慢來,唯恐丑八怪又會一個不小心腳滑,想保護丑八怪的心鼓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要她受傷。當他抬頭替她留意腳步時,突地,小臉害羞的漲紅,匆匆別開,不好意思再看……他、他、他不小心看到她的小褲褲了,而且還是布丁狽的圖案,怎麼辦?

「怎麼了?」千千發現他突然不動,忍不住發出疑問。他們就快爬到樹下,而且沒被爹地跟媽咪發現耶,真是太厲害了。

「沒有。」小狼粗魯回答,臊紅著臉往下爬,他不是故意要偷看她的小褲褲,他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她那麼笨,連樹也爬不好,他是逼不得已才看見布丁狽,真的。

兩只準備偷溜出去的小惡魔繼續往下爬,千千的右腳沒踏好,又要往下滑時,小狼已眼明手快地托住她的小屁屁,紅著臉,害羞咕噥著聲,「你怎麼那麼笨手笨腳啊。」

噢,他好害羞,好害羞,雖然他是小狼,可是他不是喲,真的不是故意要模她的小屁屁,他是要救她。

體內的小小狼既害羞又高興的跳來跳去,探出小小的鼻子,想要努努她的脖子,或者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她可愛的臉龐,她就像燦爛朝陽,深深吸引他跟小小狼。

假如可以,她也想象他一樣動作靈活呀。千千嘟嘴抗議,「我今天第一次爬樹,當然不會呀。」

「好啦,你小心一點,不然你摔下去,可能會害我也跌下去,還把我壓成肉餅,那我不是很衰?」害羞的小狼借由抱怨掩飾真心。

「如果我摔下去,你趕快閃開就不會被壓成肉餅了。」千千賭氣道。哼!他以為她喜歡壓他嗎?臭小狼。

「笨蛋。」小狼不爽的罵了聲,他變成肉餅,總比她變成肉餅好,她怎麼就不懂?

「哼!」

「不要哼我。」

「偏偏要哼你。」

「你很無聊耶。」嘴上雖是這麼說,但他的眼底漾滿笑意,超愛和她斗嘴。

「你才無聊。」她對下面的小狼吐吐舌頭。

小狼和她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吵著,很快爬到樹干下方,衡量距離地面的高度後,他俐落的往下跳,雙腳一踩到松軟的草地時,立刻伸長雙臂抱住正對他扮鬼臉的千千。

突然被抱住,千千嚇了一跳,丑丑的鬼臉瞬間凍結。

「你果然很丑。」他故意嫌棄的說。她好輕哦,他可以抱她好久、好久也不會覺得累。

千千訕訕的收回鬼臉,不高興的抿著嘴瞪他,畢竟是女孩子,一點也不喜歡被人嫌丑。她煩悶的撥著他的手,「要你管。」

小狼不舍松開她,右手食指豎起放在嘴巴前,神秘兮兮說︰「噓,在你爹地跟媽咪發現前,我們快走。」

正在生悶氣的千千听他這麼一說,擁有小秘密的興奮感立即充斥心頭,她附在小狼耳邊用氣音說︰「我們要小小聲,偷偷溜出去,然後在我爹地跟媽咪發現前回到家,對不對?」

她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不听爹地跟媽咪的話,可是今晚到鬼屋探險的刺激感讓她想要小小叛逆一下,而且除了她跟小狼以外,不會有人曉得,光想就覺得超有趣。

「當然,這是我們的秘密。」他好喜歡她如此靠近,她如果天天都跟他說悄悄話,他一定是全世界最開心的狼。

「勾勾手。」千千對他伸出小指。

小狼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又急又快,愉悅的跟她打勾勾。

千千迷人的笑容,令小狼眩目不已,飛揚的笑容掛上嘴角,和她十指交扣。月夜下,奔跑在白露塔斯綻放的花園里,足音被松軟的草皮吸走,不讓千千的爹地跟媽咪發現兩只小惡魔的暗夜冒險。

苞著小狼奔跑的同時,千千的心情飛揚開闊,曾經籠罩在心頭的悲傷陰郁似乎被迎面而來的涼風吹散,歡喜的嘴角不住上揚,她不再對小狼又氣又惱了。

月光下,牽著千千奔跑的小狼忍不住一再轉頭看她,每看她一回,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分,他不再莫名生她的氣,真心認為他可以帶她跑到好遠、好遠,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明月當空,將兩道小小的身影拉長。

涼風輕送,拂過高大的樹木,發出沙沙聲響。

小狼和千千手牽著手,站在一棟廢棄已久,由紅磚砌成的平房前,這棟平房前面有一座或許曾經很美麗,如今卻荒草蔓生,圍牆傾倒的花園。

千千臉色慘白的瞪著屋瓦破了個大洞的房子,光是站在這間小狼口中的鬼屋前,她就背脊直冒冷汗,根本沒有勇氣進去探險,如果現在承認她不夠勇敢,接受小狼無情的嘲笑,是不是會比較好?

小狼一臉無所畏懼的看著在夜里顯得鬼氣森森的房子,「準備好了嗎?」

「什、什麼?」千千渾身一震,有些口吃。

「我們要進鬼屋去探險呀。」小狼理所當然道,對上充滿恐懼的圓眼時,既想笑,又憐惜,可憐的丑八怪,好像真的很怕耶。

「我、我、我……」

一陣涼風吹過來,吹揚起睡衣裙角,明明夜里的溫度適中,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她卻遍體生寒,起了雞皮疙瘩。

「我們進去吧,里面會很好玩。」小狼滿臉興味,他沒看過鬼,不曉得鬼長什麼模樣,不過他會變成狼,所以他應該比鬼還要可怕。

「可、可是我不覺得里面會很好玩。」千千伸長脖子往東破一個澗,西破一個洞的窗戶看進去,屋里一片漆黑,好像隨時都會有鬼跳出來嚇她,哪里有趣?

小狼雙手環胸,腳底板拍打地面。「你又沒進去,怎麼知道不好玩?」

「你又沒進去,怎麼知道會很好玩?」千千用他的話堵他,嗚……媽咪,她想回家。

涼風一陣接一陣吹過來,使得本來就害怕的千千更加害怕。

「所以我們要進去找鬼玩啊。」小狼拉著她,硬是要進鬼屋闖一闖。

千千努力將雙腳釘在地上,不讓他拖走。她紅了眼眶,快要哭出來,「我不想找鬼玩,我要回家。」

與他交握的小手盡是冷汗,可憐兮兮帶著泣音,揪痛小狼的心。他一直在欺負她,帶她到鬼屋來,無非是想要嚇唬她,可真見到她嚇壞了,又于心不忍。

小狼長嘆了口氣,和顫抖不已的小手交握。

晶瑩的淚珠掛在千千眼角,幾乎就要滴下,更顯楚楚可憐。

小狼伸出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心疼的妥協︰「你不要哭,我們不去鬼屋探險,我帶你回家。」

可以不用走進可怕的鬼屋,總算讓千千松了一口氣。她發現小狼其實不討人厭,他不欺負她的時候,對她滿好的。她吸吸鼻子,點點頭,「好。」

突地,小狼敏銳地察覺到危險,他將千千拉近,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噓。」

「怎麼了?鬼跑出來了嗎?」小狼嚴肅警戒的模樣,嚇得千千不敢亂動,更不敢左右張望,唯恐一轉頭就會撞鬼。

「不是鬼。」保護她的迫切渴望,使小狼將她推到身後,小小身軀壓低,危險低嘶,露出白森森的牙。

小狼奇怪的模樣,讓千千臉色變得更加慘淡,不知所措。

黑暗中,一道道比小狼伏低身子後,都還要高大的動物出現,無聲無息的將他們包圍。

小狼發出更具威脅的咆哮嚇阻,他全身弓起,充滿緊張感。他太在意千千的淚水,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被徘徊于附近的野狗群盯上,他從來沒有被野狗群包圍,不過他是男人,他會保護千千。

他的雙眼在黑暗中發亮,犬齒暴出,十指伸出長長的指甲,耳朵悄悄拉長,他即將變身成狼人。

透過明亮的月光,千千看見一只只目露凶光的大狗將他們圍困在中心,她雙手緊抓著小狼的背心,驚喘了聲,「好多大狗狗……」

野狗嗅聞到具有威脅,且非我族類的氣味時,便有默契的聚集,準備除掉入侵者,它們嘴角掛著唾液,盡避身軀不夠肥胖,但頗為精瘦,尤其它們眸底的殺戮氣息,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雖然小狼以寡敵眾,身形也比那群野狗要來得瘦小,可胸臆中存有堅定信念,即是他不會落敗,他是獨家的男人,他是狂野不容看輕的狼人,體內的小小狼感受到威脅,亟欲掙月兌箝制。

凡是冒犯意圖傷害千千者,他和體內的小小狼都會凶猛的加以撕碎摧毀。

黑夜中發亮的雙眸緊緊鎖定在野狗群身上,細女敕的皮膚開始冒出濃密毛發,暴出的犬齒變成銳利獠牙,十指成爪,耳朵拉長再拉長,月圓的影響,使他快速變身,長長的尾巴冒出來,他不再是俊秀可愛的小狼,而是具有危險性的小狼人。

躲在小狼身後的千千瞪大雙眼看著小狼的轉變,明亮眼瞳眨了眨,難以置信小狼竟然變成狗狗,她佩服的輕喃,「你是怎麼辦到的?」

小狼可以變成狗狗,她是不是也可以變成狗狗?

野狗看見小狼變成充滿野性的狼人,為首的黑色大狗怒吠一聲,前腳用力一蹬,狠撲過來。

那只狗一有動作,小狼便眼尖察覺,刻不容緩使出卓越的跳躍能力,跳得高高的,沒有絲毫遲疑的張口咬住那只狗的喉嚨。與體內的小小狼合而為一的他很清楚,要以寡敵眾,擊退這群野狗,就要攻擊它們的要害,阿昶哥哥教過他,喉嚨是非常脆弱的部位,倘若遇到危險,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要找機會攻擊對方的喉嚨。

黑色野狗的喉嚨遭尖銳獠牙咬個正著,發出淒厲刺耳的哀號聲,其他野狗見狀,紛紛攻上來。

小狼松開嘴,將黑色野狗用力甩向朝他撲來的野狗,幾只反應不及的野狗被撞個正著,「該該該」叫個不停。有幾只較為膽小的野狗發現他不好惹後,夾著尾巴逃走。那只黑色野狗脖子流著血,倒地不起,剩下幾只不肯退縮的野狗,先後撲上來,小狼仗著身形嬌小及快如閃電的動作,于野狗間奔竄,一一突擊它們的弱點。

突地,一只黃色大狗趁小狼在和一只白色狗纏斗時,張口狠狠咬住他的小腿,小狼吃痛的低吼。

心驚膽顫的千千看見小狼被壞狗狗咬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忙撿起地上的石頭,朝那只壞狗狗用力丟去。

她怕得快哭出來,她不要小狼受傷。「壞狗狗,你走開!不許你咬小狼。」

那只白色大狗被石頭打中背脊,痛叫了聲,松開小狼的腿,目露凶光轉身對千千露出沾著小狼鮮血的牙,對于膽敢拿石頭丟它的小矮個,誓言報復。

臉色死白的千千嚇得呆若木雞,全身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壞狗狗朝她撲上來,害怕驚叫,「不要!」

小狼的腿被咬得鮮血淋灕,痛得他怒火狂燃,正想要回敬時,眼角瞥見千千出手救他後,又見白色野狗撲向她,他嚇得呼吸倏地停止,急甩另外兩只死纏不放的野狗後,雙腿奮力一躍,身軀在半空中畫出帥氣的弧度。

砰的一聲,他狠狠撞開那只白色野狗,同時摔到地上。小狼對白色野狗意圖傷害千千,怒紅了雙眼,張嘴用力咬住野狗的脖子,獠牙深深陷入肉里。

白色野狗抖動身軀,嗚咽求饒,無力反抗。

嘗到報復快感的小狼呸的一聲,霸氣的甩開白色野狗。

受傷的白色野狗企圖站起來,偏偏腳軟又倒下,只能發出嗚咽聲。

嚇出一身冷汗的千千張大嘴看著救了她的小狼,他的凶猛,他的敏捷,在她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果波奇還在,也會像小狼一樣保護她。

另外兩只野狗見到小狼勇猛的反擊,心生懼意,嘴角帶血的小狼野蠻的對它們大聲咆哮,兩只野狗受到驚嚇,再也沒勇氣跟他纏斗,轉身逃得飛快。

小狼氣喘吁吁地環視四周,野狗倒的倒,逃的逃,已不構成威脅。他發亮的雙眼直到對上千千瞪大的雙眼時,才為時已晚的想起爹地跟媽咪一再告誡他,絕不可以讓別人發現他會變成狼人,否則就糟了。

罷才為了保護千千,他沒有想太多,直接變身,讓她發現他最大的秘密,這下可好,她會不會覺得他很恐怖?會不會告訴別人?可是如果讓他再做一次選擇,他依然會變身救她,他就是想要小心翼翼守護她,與他合為一體的小小狼也是這麼想的。

千千走到小狼面前,蹲下來,熱淚盈眶。

哦,她怕他怕到要哇哇大哭了,他可憐的耳朵……他的腳好痛,可是為了顯示男子氣概,他不想在她面前喊痛。

千千探出小小的手臂,環抱小狼的脖子,女敕頰在柔軟的細毛里磨蹭,以感動到有些哽咽,嗓音嬌軟的說︰「小狼,謝謝你救了我。」

小狼被她抱個正著,有些害羞,有些歡喜,想要緊緊回擁她,才赫然發現他還沒變回人的模樣,她把他抱得緊緊的,應該是不怕他,也不覺得他很恐怖吧?

嘻,他受傷的腳似乎沒那麼痛了。

他和小小狼都好開心、好開心,用鼻尖努努她的脖子,感受她溫暖的甜美,努力克制不要伸出舌頭舌忝她,被她抱著,他全身上下宛如被細致泡沫沖刷過,絕對飄然,純粹愉快。

豆粒般大的淚珠,悄然滾進濃密的毛發里,千千將他抱得好緊好緊。「嗚……小狼,你跟波奇一模一樣,都會保護我,以後我也會保護你,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誰是波奇?」害羞的小狼一怔,她干嘛有事沒事就提到波奇?波奇到底是什麼鬼?

「波奇是我養的狗狗,已經死掉了,你會變成狗狗實在是太厲害了,嗚……」她的話里有滿滿的崇拜。

小狼嘴角難看的抽搐,咬著牙,一字字用力道︰「我是狼人,不是小狽!」

「嗚!都一樣。」

聞言,小狼氣得七竅生煙,深覺被她冒犯,「哪里一樣?你睜大眼楮看清楚好不好?」

吼!他會被她氣死。

「我看得很清楚,你和波奇一樣,都有長長的耳朵,尖尖的牙齒跟長長的尾巴,還有,你們都毛毛的,所以一模一樣。」千千非常堅持,小狼跟波奇同種類,無誤。

小狼氣急敗壞,大聲咆哮,「吼!才不一樣!明明我比較帥。」

「好啦,好啦,你比較帥。」

「本來就是,我是狼人耶,笨狗狗哪有我帥。」他一再重申,絕不容許她將他和笨狗狗混為一談。

「好嘛,小狼你最帥。」千千嬌嬌軟軟的稱贊救命恩人。

一句「小狼你最帥」,說得他全身飄飄然,有說不出的暢快,他滿意咕噥,「這還差不多。」

「不過你是怎麼辦到的?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跟你一樣變成狗狗。」

「我不是說了,我是狼人,不是狗狗,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抗議。

千千被他吼得耳膜發疼,瑟縮著脖子,不懂他干嘛那麼氣?在她看來,不管是狼人還是狗狗,看起來真的是一樣。

「還有我天生就是狼人,又不是說教你,你就能學會,笨蛋。」未了不忘罵她一句,為她執意將他和笨狗混為一談,小小發泄。

「好啦,沒辦法學就沒辦法學。不過小狼,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你不可以離開我喲。」千千軟語央求,在她眼里,小狼成了波奇的化身,是她的英雄,是她的保護者,她不願再失去。

「你要記住,狼人跟狗狗永遠都不一樣。」小狼心里老大不爽的重申,他邊抱怨,邊變回原本的模樣,不過他喜歡她要求他們永遠要在一起,呵呵。

千千見他迅速回復原來模樣,對他更加崇拜,水亮眼瞳閃閃發光,「小狼,你真的好厲害。」

她的贊美讓小狼驕傲得不得了,下巴高傲昂起,用臭屁的口吻說︰「那當然。」

他眉心緊蹙,走路一跛一跛的,腿上的傷口流淌著鮮血。

「小狼,你的腳是不是很痛?血一直流,怎麼辦?」千千看見他受傷的腳,拉起睡衣裙擺按在他的傷口上,為他止血。

「我的血很多,才流這麼一點點沒關系,而且沒有很痛,只有一點點痛。」她溫柔的關心,讓他的心暖洋洋的,更覺得在她面前他要更像勇敢的男人。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走吧,我帶你回家。」他朝她伸出手。

千千站起來,將手交到他掌心,不甚放心他說︰「你被壞狗狗咬了,我們應該去醫院。」

為了在她面前表現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他一臉無所謂,「用口水舌忝一舌忝就好了,去什麼醫院。」

說這話時,小狼頓覺自己雄糾糾,氣昂昂,就算再來一群野狗,他也可以英勇無敵的打倒它們。

「可是你『掰咖』了耶。」

「……我故意的。」小狼咬牙忍痛,盡量走得正常點。

「為什麼要故意?這樣不累嗎?」

「我就喜歡故意,而且一點也不會累。」他嘴硬堅持到底。

銀色的月光照映在他們身上,兩小無猜慢慢走著,交扣的雙手自然擺動。

「丑八怪。」要叫她千千,他會害羞,還是叫她丑八怪比較自在。

「什麼事?」她已經習慣他叫她丑八怪了,何況今天他救了她,她喜歡他就跟喜歡波奇一樣多,所以她不會生氣。

「……你不要跟大頭好。」

「為什麼?」

「因為……因為大頭很奇怪。」小狼想了半天,隨便亂扯,一點也不覺得對不起無辜的大頭。

「不會奇怪呀,大頭對我很好。」

「我說他很奇怪就是很奇怪,反正你不要跟他好就對了。」他蠻橫要求,就是不喜歡大頭對她好嘛。

千千很是掙扎,大頭是全班對她最好的人,要她不理大頭,似乎不太好。

「你剛剛不是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如果我們要在一起,你就不能對大頭好。」他堅持到底,有他就沒有大頭。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她跟小狼永遠在一起,就不能對大頭好?她一臉茫然的看著小狼。

忌妒心作崇的小狼強勢要求,「你听我的就沒錯。」

「哦。」

「你也不要理小毛。」小毛也是敵人之一,急需要消滅。

「為什麼?」小毛怎麼了?

「因為小毛也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奇怪。」

千千滿臉問號,看著態度篤定的小狼。

「還有大寶也不好。」隱隱覺得大寶也有可能成為他的敵人,不論會不會,總之先消滅再說。小狼開始一一點名班上所有可疑人選,或許浣熊班的男生也要列入,然後予以鏟除。

「……企鵝班都是些怪孩子嗎?」她真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她覺得最怪的人是他。

「沒錯,只有我不奇怪,所以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他挺起胸膛,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千千看著小狼驕傲的側臉,陷入天人交戰。要跟小狼在一起,就不能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雖然她也沒有很想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但小狼會變成厲害的狗狗,其他人不會,小狼會保護她,其他人不會,可是小狼會欺負她,其他人不像他那麼愛欺負她耶,怎麼辦?

「你干嘛不說好?」遲遲等不到她的承諾,小狼急了,眉心不痛快的深鎖。

「我還在想嘛。」她考慮得非常認真。

「不用想了,直接說好就是了。」小狼雙手捧著她的小臉,霸道要求,無法接受她不立刻點頭答應。

千千定定看著強勢的小狼,突然間發現他的眼楮好漂亮,像是好吃的生巧克力漂亮色澤,濃得化不開來,難怪小月每天都嚷著他是她的白馬王子。

心里的天平不停上下擺動,一下偏向大頭和其他同學,一下偏向小狼,最後偏向他的重量增加,她與他做最後的確認,「那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小狼直視著她那美得驚人,像是裝滿全宇宙小星星燦爛的雙眼,他超級喜歡她的眼底僅倒映他的身影,開心的笑咧嘴,回答得非常篤定,「我們當然會永遠在一起。」

「好,我不理其他人,只理你,只跟你在一起。」千千學他的動作,雙手也捧著他的臉,笑得眼兒彎彎,唇角彎彎。

我不理其他人,只理你,只跟你在一起。這是全世界最美妙的字句,听得小狼每根神經服服貼貼,每根毛發順得不得了,再也不會莫名生她的氣,歡喜得不得了。

可愛的小尾巴不受控制,興奮的冒出來,啪噠啪噠!比鐘擺還要快速的擺動。

達成協議,兩人相視燦笑,好甜,好甜。

懊乖乖躺在床上睡覺的女兒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前去查看的左家夫婦嚇壞了,心急如焚的兩人發現她房里白色地毯上的鞋印時,同時一楞,那鞋印看起來像是球鞋,可千千的球鞋才剛洗,正在晾干,這印子並不屬于千千所有,究竟是誰溜進家里帶走千千?

而且鞋印看起來不大,像是小孩?

屋里屋外遍尋不著心愛的女兒,吉原奈奈子急得直掉眼淚,清麗的臉龐寫滿恐懼,哽咽著聲,「老公,到底是誰把千千帶走?千千怎麼都沒出聲,直接跟對方走?你說會不會是壞人硬把她抱走的?」

左克宇擁著妻子的肩膀,盡避憂心忡忡,仍強迫自己冷靜,「地毯上的鞋印應該是小孩留下的,所以千千應該不是被抱走,或許她認識對方,自願離開。」

「千千會跟哪個小朋友離開?她才搬到這里沒多久,根本沒認識什麼朋友。」心亂如麻的吉原奈奈子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人選。

「她在幼兒園有交到好朋友嗎?」左克宇用溫柔堅定的語氣,安撫緊張的妻子。

「沒有,千千只說坐在隔壁的大頭對她很好,除了大頭之外,沒有跟她比較要好的同學……難道是大頭?」

「我記得千千提過大頭,一個很乖的小朋友,他會爬上二樓陽台找千千嗎?而且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哪?」左克宇同樣想破頭。

吉原奈奈子再仔細想可疑人選,「還有一個小朋友,就是老是欺負千千的小狼,老公,你記得他嗎?就是前幾天上勞作課時,跟千千打架的小朋友。」

那場架打得她跟丈夫瞠目結舌,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乖巧安靜的千千竟然會跟人打架,他們還跟打電話通知他們的老師再三確認呢。

左克宇哪忘得了痛扁女兒的臭小子,他和老婆趕到學校,和對方家長踫面,對方是有禮貌的人,他們對自家兒子異于平日的惡行,不斷向他們夫妻道歉,雙方交流沒有火藥味,只為兩個小表頭鬧出的事端,感到好氣又好笑。

「小狼他跟千千互看不順眼,有可能特地跑來找她嗎?千千不是很討厭他,怎麼可能跟他一起蹺家?」左克宇想得頭都痛了,他的心肝寶貝還沒進入青春期,就搞蹺家這一招,到了青春期又會出哪一招?

今晚千千上樓回房後,他跟老婆一直坐在一樓客廳聊天,凡是以正常方法進他們家的人,要上二樓一定得經過客廳,可由始至終,他跟老婆都沒看見有人出入,所以來人定是攀著屋外的梧桐樹上到二樓,離去亦然。光是想象總是恬靜的女兒爬樹,就讓他捏了把冷汗,不論是誰帶她這麼做,都讓他很不高興,想要凶狠教訓膽敢誘拐心肝寶貝的混蛋。

「老公,那到底是誰帶走千千?千千才中班,竟然爬樹!我的天!這麼晚了,她究竟跑到哪里去?」

「老婆,你先別慌,我打電話報警,我們一定能找到千千。」

正當左克宇要打電話時,听見花園傳來的細微聲響,他立刻走出去一探究竟。

在暈黃的庭園燈光照射下,清楚看見兩只可惡的小表頭站在梧桐樹下拉拉扯扯。

是小狼!那個老是欺負千千的臭小表?!這倒是出乎左克宇意料之外。

「小狼,你還在流血,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被小狼安全護送回家的千千不肯讓他再爬樹,一心一意掛念他腳上的傷。

「不好,我不是跟你說不會痛了嗎?」為了顯現男子氣概,小狼堅持到底,為時已晚的察覺千千的爹地站在客廳,雙手環胸瞪著他,就差那麼一點,他們便可神不知鬼不覺溜上樓了,唉,失敗。

「可是我看了覺得好痛。」千千吸著鼻子,咬著嘴唇,要哭要哭的模樣,我見猶憐。

女兒平安歸來,左克宇總算放下心中大石,朝哭紅雙眼的老婆揚聲︰「老婆,蹺家的小孩回來了。」

吉原奈奈子一听,急忙沖到丈夫身邊,即見心愛的女兒挨在小狼身旁嘀嘀咕咕,她立刻沖過去緊緊抱住女兒,用日文一迭連聲的問︰「Chizuru,你晚上不睡覺,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爹地都快被你嚇死了。」

沒料到會被爹地、媽咪逮著的千千臉色蒼白,好半晌才擠出話來,「媽咪,對不起。」

「壞孩子。」吉原奈奈子嘴巴上訓著女兒,心里則有失而復得的喜悅,不住親著女兒柔女敕的臉頰。

「對不起。」千千低垂著頭,認真反省。

左克宇繃著臉走向桀驁不馴的小狼,利用高大的身形企圖達到威赫效果,「小子,你為什麼帶走我女兒?你帶她去哪里?」

面對比他高好多,必須仰頭看,且怒氣騰騰的左克宇,小狼心里沒有絲毫恐懼,他爹地和伯伯們都比千千的爹地高,也比較強壯,他才不會被嚇到。小狼像個男人,挺起腰桿傲然回答︰「我帶她去鬼屋探險。」

「你竟然帶她去鬼屋?!你有什麼企圖?」左克宇氣壞了,這不是泡妞時常會用的手段嗎?不是帶女生到鬼屋,就是去看鬼片。

可惡!這個臭小子原來是那種心里喜歡得要命,偏偏要欺負她的類型,臭小子才幼兒園中班,竟然就會使出卑劣的手段,太無恥了。

小狼聳聳肩,沒有說出他就是想嚇唬千千。

生氣的大男人對上無所畏懼的小男人,互瞪對方,互不退讓。

這個臭小子,他的心肝寶貝才讀中班,這個臭小子就想來搶人,會不會太過分?

哦唷,千千的爹地看起來、聞起來都很不喜歡他,無所謂,他也不喜歡千千的爹地,哼!

千千不喜歡爹地吼小狼,連忙跑到他們中間,張開細瘦雙臂抱著小狼,可憐兮兮的道︰「爹地,你不要對小狼這麼凶,他的腳受傷了。」

女兒當著他的面,護著另一個男人,不!是抱著打算來搶人的臭小子,讓左克宇大受打擊,他仿佛可以听見教堂的鐘聲在耳畔當當作響,嗚……

吉原奈奈子這才發現小狼的腳受傷,驚呼了聲,「我的天,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受傷?老公,你不要楞在那里,我們快點帶小狼去醫院。」

善良的吉原奈奈子一見小狼受傷,心下不舍,忙催著老公快點行動,她彎下腰來,用中文溫柔的對小狼說︰「小狼,你不要怕,叔叔跟阿姨馬上帶你去醫院。」

「媽咪,小狼被壞狗狗咬了,他好勇敢,都沒有哭哭,而且還保護我,打退壞狗狗。」千千忙著跟媽咪訴說小狼的好。

「被狗狗咬,那可不得了,得去打破傷風才行,老公,你怎麼還站在那里?」

左克宇臉很臭,他是很感激臭小子救了他的心肝寶貝,可仍很不爽臭小子。女兒充滿期待盯著他,老婆以眼神催促他,臭小子則是滿臉不在乎,他真想嚇唬臭小子,假裝不理會,可惡的是他不能那麼做。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清清喉嚨,「小狼,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會痛,我要回家了。」小狼拒絕接受他的幫助,猛地繞過他身側,一溜煙跑走。

「咦?臭小子!呃,不對,小狼,你要去哪里?」左克宇沒料到小狼腳受傷了還能跑得飛快,急忙要攔下他。

小狼不理會左克宇的叫喚,眨眼間便跑出左家。

「小狼!你別走!爹地,你快點追他!」千千急得跳腳。

左克宇不爽歸不爽,但仍立刻追出去,可已不見那個臭小子的蹤影,「有沒有搞錯?這個臭小子那麼會跑?」

他又追了一段,仍不見臭小子的身影,不得不死心掉頭。

「千千,你有沒有受傷?」吉原奈奈子擔憂的檢查女兒,發現女兒睡衣上的血時,驚得抽了口氣,「這里怎麼會有血?你受傷了?」

千千搖搖頭,「那是小狼的血,小狼保護我,所以我沒有受傷。」

「你快把爹地跟媽咪嚇死了,以後不許你再這樣,再來一次我會打你的小屁屁,知道嗎?」吉原奈奈子鄭重警告,非得讓千千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才行,否則她有幾顆心髒都不夠。

「知道。」

追不到人的左克宇空手而回,雙手叉腰,看著調皮使壞的心肝寶貝,語氣嚴厲的說︰「左千鶴,你,一個禮拜沒有點心吃,現在給我回房間去,好好反省。」

「是,爹地。」千千頭低低的乖乖回房。

左克宇見女兒走上二樓,他一臉慎重的說︰「老婆,你等一下去跟千千問清楚,她跟那臭小子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很討厭那個臭小子嗎?既然討厭,干嘛跟他離家出走?」

「你怎麼不自己問?」

「我剛剛已經禁止她吃點心,我不要她覺得我太凶,如果以後她不想跟我講話怎麼辦?況且大家都說女兒比較會跟媽媽吐露心事。」說穿了,他就是怕女兒討厭他。

吉原奈奈子豈會不了解老公的心思,開玩笑的抱怨,「你哦,疼女兒真的是疼到骨子里去,對我就沒這樣小心翼翼過。」

「呃……」左克宇先是尷尬的怔了下,隨即喊冤︰「老婆,我也是很愛你的。」

「沒愛女兒那麼多就是了。」吉原奈奈子輕笑揶揄,對老公擺擺手,也認為該問清楚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才行,兩個小孩沒有大人的陪同,在夜里的街頭胡亂闖蕩,實在是太危險了,幸好沒出意外,否則將成為兩家人一輩子的遺憾。

「老公,你要打電話給Cherry老師問小狼家的電話,通知他爸媽關于今晚的事,那孩子被狗咬傷,居然還跑掉,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左克宇點頭,「嗯,我會聯絡他爸媽。」

打過勾勾,就要守住他們的小秘密。

千千信守承諾,除了媽咪已經曉得她跟小狼到鬼屋探險,被野狗攻擊,剩下的事她不說就是不說,任憑媽咪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爹地受不了,氣呼呼的和她大眼瞪大眼。

小狼會變成狗狗,擊退其他狗狗,實在太神奇也太厲害,她偷偷躲在房間,對著鏡子喊︰「變狗狗!」

她雙手握拳,用力再用力,試了好久好久,結果她的耳朵是原來的耳朵,她的牙齒也是原來的牙齒,小屁屁沒有長出長長的尾巴,她還是原來的她。

她為此失望不已,但是馬上又重振精神。

雖然她不能變成狗狗,不過小狼可以,多帥啊!她要一直跟他好,不生他的氣,每天都快快樂樂一起上學。

千千帶著滿滿笑意,甜甜入睡。

棒天,小狼的腳雖然包扎起來,可是無損他的活動力,他依舊生龍活虎的跟大寶和小毛他們在教室追逐奔跑,簡直是玩瘋了。

千千小臉蛋紅撲撲的走進教室,見到小狼從她身前跑過,她開心的舉手打招呼,「小狼,早安。」

小狼充耳不聞,對追在身後的大寶和小毛叫道︰「你們太遜了,我『掰咖』還跑贏你們。」

不服氣的大寶和小毛大吼,「小狼,你別跑。」

小月滿眼星星月亮太陽,崇拜的看著小狼意氣風發的在教室狂奔。

千千呆呆看著小狼滿場飛奔,是她說得太小聲,小狼沒听見嗎?她要不要再大聲一點?

「千千,早安。」喜歡千千的大頭開開心心跟她道早安。

千千看著對她微笑的大頭,小狼說大頭很奇怪,她不可以跟大頭好,不然他就不跟她在一起,可是……可是她真的不覺得大頭奇怪……

她嘴巴動了動,想跟大頭打招呼。

筆意對千千視若無睹的小狼,其實一直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大頭靠近千千,他和體內的小小狼就很不高興。他轉身沖到千千面前,大喊︰「丑八怪,你不要擋路。」

千千往後退開,很委屈的小小聲說︰「我沒有擋路。」

小狼警告的瞪了大頭一眼,眼見大寶和小毛就要追上來,又跑開了。

「千千,你別理小狼,他瞪你,是他壞。」大頭不喜歡小狼處處針對可愛的千千。

吼!他明明是瞪大頭,大頭干嘛胡說?

小狼一火,又惡狠狠的朝大頭丟去警告的一眼。

「你看,他又瞪你了。」

千千抬眼,果然見到小狼很凶狠的瞪過來,更覺無辜。

吼吼吼!他瞪的是大頭啦!小狼氣得面目猙獰,露出牙齒,更加凶悍。

「你看,他又來了,他超壞的,你不要理他。」大頭直搖頭,拉著千千到座位坐下。

小狼真的好凶,她做錯什麼?

千千不明所以,讓大頭拉她回座位。

小狼快瘋了!昨晚他明明告訴她不要跟大頭好,她竟然還讓大頭牽手!什麼東西呀!他要咬掉大頭的手!

可惡!可惡!可惡!大頭是不是發現她笑起來超級漂亮,比太陽還要耀眼,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在她傷心哭哭的時候,心會跟著刺刺痛痛?大頭是不是也很喜歡听她說話?

好煩,他又餓了,好餓,好餓,小小狼想要咬她,不是很用力的咬,是輕輕的,咬一咬,再舌忝一舌忝。

他既想欺負她又想抱抱她,看著她時,他會不由自主想要傻笑,耳朵還發熱,心髒都快要跳出來,好像他的世界只看得見她,他實在是拿不定主意要對她好,還是不好,于是干脆不理她,假裝什麼事都沒改變。

小狼好像很不高興,讓她好沮喪,小狼在她心中的地位從最谷底躍升到最頂端,她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他和波奇一樣都會保護她、照顧她,棒得不得了,她好希望他能再變成狗狗,讓她抱抱。

「千千,你以後都不要理小狼,他只會欺負你。」大頭舍不得她被欺負,殷殷告誡。

吼!大頭真的很可惡!竟然一再說他的壞話!小狼生氣了,要撲過去跟大頭算帳。

大寶這時追上他,撲上去壓倒他,得意的大笑,「哈哈,抓住你了!」

「耶!我們贏了!」小毛跟著撲上壓制。

怒火中燒的小狼早就忘了大寶和小毛,生氣低吼,「你們放開我。」

他要教訓大頭,不快一點,千千就會被搶走。

「不要,你認輸,我們才放。」

他怒吼一聲,甩開背上的大寶和小毛,沖過去扞衛主權。

千千低垂著頭,悶悶說︰「我要跟小狼永遠在一起。」

大頭一呆,瞬間心碎,僵硬石化。

急奔小狂狼腳步猛地一停,嘴角揚起得意笑容,眼楮裝滿星星月亮太陽,閃耀得不得了。

大頭滾一邊去吧,他的千千才不會跟大頭在一起,嘿嘿。

大寶和小毛又撲過來,和哇哈哈大笑的小狼扭玩成一團。

「小狼,別怕,我來救你了。」小月嬌喊,沖去解救她的白馬王子。

千千悶悶不樂的看他們玩成一團,嘆了口氣,是不是她不像小月一樣喊小狼是白馬王子,所以他不高興?但他明明就不是她的白馬王子,他是她最喜歡的狗狗呀。

不管了,反正小狼到哪,她就跟到哪,因為他們要一直在一起。

有了堅定信念的千千跟定小狼了!

下課時,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不理她,她也不會要求他跟她玩,就是如影隨形緊跟著他。

大家都跑到游戲區去玩,小狼跟大寶、小毛他們到沙坑那玩耍,跟屁蟲千千默默跟過去。

大寶發現千千的異樣,笑嘻嘻的故意捉弄小狼,雙手圈在嘴邊喊道︰「女生愛男生,千千愛小狼。」

小毛覺得有趣,加入大寶捉弄他們的行列,揚聲道︰「千千愛小狼,小狼愛千千,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小毛開心的唱起結婚進行曲。

小狼听見大寶和小毛的取笑,惱羞成怒,「我才沒有愛那個丑八怪。」

同樣在游戲區玩耍的其他小朋友听見他們的鼓噪聲,好奇圍觀,笑嘻嘻指著小狼跟千千。

千千不理踩別人怎麼說她,她一動也不動,固執的站在原地不肯走,也不肯開口,雙手緊抓著漂亮的裙擺。

「騙人,你沒有愛千千,她干嘛跟著你?」大寶才不信咧。

「吼!戀愛厚!」小毛賊笑兮兮。

「有人談戀愛,有人要結婚,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其他小朋友覺得有趣,圍著小狼跟千千取笑起來。

好討厭!大家為什麼要嘲笑她?她又沒有做錯事,也沒有吵到別人……千千咬著唇,一發不言,直勾勾盯著氣急敗壞的小狼。

口是心非的小狼不爽的推了大寶一把,用吼的說︰「我怎麼知道她干嘛要跟著我?我又不想理她。」

被推了一下,大寶不高興的也推小狼一把,「你干嘛推我?談戀愛就談戀愛,干嘛怕我們知道?」

「嘻嘻,因為小月也愛小狼,也想跟小狼結婚。」小毛笑嘻嘻的大聲補充。

「小狼要結婚了!他要跟千千還是小月結婚?」企鵝班的小男生統統加入取笑行列,暗暗羨慕小狼的搶手,班上最漂亮的兩個女生都喜歡小狼,都想跟小狼結婚,那他們怎麼辦?嗚……

小朋友們夸張的笑得前俯後仰,對小狼和千千指指點點。

小狼受不了同學們的訕笑,氣得漲紅小臉,急吼吼對上千千澄亮的眼瞳大聲叫囂︰「誰要跟丑八怪結婚?我最討厭她了!」

千千一怔,然後告訴自己,小狼並不是第一次說討厭她,沒關系,他保護過她,所以她不會生他的氣。

「你走開,不要再跟著我!」面紅耳赤的小狼對她大吼。

千千低垂著頭,悶不吭聲,不肯走。

大寶、小毛和其他同學見狀,更加取笑他們。

「老公生氣了,老婆快秀秀!」

小朋友們一同取笑,小狼更覺難堪,明明不想對她發脾氣,卻開始臉紅脖子粗對她吼。

在一旁聊天的老師們留意到小朋友似乎吵起來,苦命的Cherry老師長嘆了口氣,無奈的跟一臉同情的Apple老師說︰「只要小狼跟千千在一起,準沒好事,你能想象嗎?

兩個小表頭昨晚居然離家出走,跑到鬼屋探險,天曉得小狼是如何找到千千家,我只希望他們兩個不要再鬧出事來。」

「辛苦你了,Cherry。」Apple老師也听說小狼跟千千的鬼屋歷險記,暗自慶幸這兩只小表不是她班上的小朋友,不然她鐵定提前老化。

見千千不動如山,小狼氣惱的抓起地上的沙,用力撒向她,「你快點走。」

沙子迎面襲來,撒得千千滿頭滿臉,她呆呆看著使壞的小狼,仍固執的不肯移動。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小狼愛千千,男生愛女生。」大寶有意激怒小狼,不停叫唱。

其他小朋友覺得好玩,跟著大寶一起唱。

Cherry老師見到小狼拿沙子丟千千,邊跑邊出聲制止,「小狼,不可以拿沙子丟千千。」

氣炸了的小狼只听得見大寶他們唱的結婚進行曲,再見千千像根木頭動也不動,更是大動肝火,「你這個丑八怪,全世界最討人厭的家伙!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我都用沙子丟你了,你還不走?」

他丟丟丟,盡避心里覺得很不應該,但還是丟。

再次吃了滿臉沙的千千一臉呆滯,無辜的看著火冒三丈的小狼,小狼說最不想看見的人是她,是真的嗎?

「小狼,快住手。」Cherry老師大聲喝阻。

Apple老師見情況不對,趕過去幫忙。

氣壞的小狼壓根听不見Cherry老師的叫喊,一心一意只想將千千趕走,不讓同學們再取笑他。他隨手抓起沙地上一台橘黃色的挖土機,用力朝千千丟過去,未多加思考,吼出最傷人的話︰「你跟在我後面真的很惡心,我看見你就想吐!」

咚的一聲,挖土機準確無誤的擊中千千光潔的額頭,劃破幼女敕肌膚,鮮紅的血沿著額頭淌下,她一動也不動,牢牢盯著欺負她的小狼,腦袋瓜亂哄哄的。

原來小狼真的非常討厭她,覺得她惡心到讓他想吐,才會拿挖土機丟她。

既然他那麼討厭她,為什麼要說要和她永遠在一起?他說謊騙她?為什麼要騙她?騙她很好玩嗎?

好痛……她的頭好痛,她的心也好痛、好痛,可是她沒有哭,她不要哭,她要忍。

她錯了,原來小狼跟波奇不一樣,波奇不會欺負她;波奇不會拿挖土機丟她;波奇也不會用話刺傷她,波奇一直、一直都對她很好、很好,既然小狼不喜歡她,那麼,她再也不要喜歡小狼,再也不要跟著他。

傷心的千千下定決心,讓心情回復到剛到「格林幼兒園」的自己,將小狼的身影關在心門外。

紅色的血染上千千白晰的側臉,小狼嚇傻了,心跳與呼吸似乎瞬間停止。他不想傷害千千,他只想趕走她,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好慌張也好生氣,怎麼辦?他真的做錯了,該如何彌捕?

小朋友們見到千千流血,嚇得尖叫。

「流血了,千千流血了。」大寶唯恐天下不亂,扯開嗓門大叫。

「千千流了好多、好多血,她快死掉了。」小毛雙手捧頰夸張大叫,像只被貓追逐的小老鼠,在沙坑周圍跑過來又跑過去。

千千低垂著頭,不再看小狼,也不看任何人,將心封閉,默默轉過身背對小狼。小狼說謊騙她,她要離開這里,不要再惹人厭。

Cherry老師急奔到她身旁,蹲下來關心她的傷,「千千,你別怕,老師馬上帶你去醫院。」

她漠然看著急得快哭出來的Cherry老師,老師為什麼要哭?她一點都不害怕啊,她只是……只是覺得該離開這個不歡迎她的地方。

Cherry老師見到她臉上的空洞,心想她嚇傻了,連忙抱起她往外走。

Apple老師拿衛生紙按壓在千千額上的傷,用安撫的口吻說︰「千千的傷沒有很嚴重,沒事。」

手足無措的小狼眼睜睜看著千千像木頭女圭女圭,沒有反抗,沒有哭訴,任由Cherry老師將她抱走,當她垂頭喪氣走開時,他的心仿佛也被她帶走了,好痛,好痛,懊悔的滋味充斥胸臆間,敏銳的感官察覺到,千千再也不崇拜、喜歡他了。

他失去千千,不是他離開她,而是她離開了,可是他們明明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那當時他們兩個笑得那麼開心,現在她卻不笑了,怎麼辦?怎麼辦?他們再也不能永遠在一起了。

在辦公室听見出事的園長跑出來,發現出狀況的人又是小狼和千千時,臉都綠了,這兩只小表湊在一起就出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定要把這兩只分開才行。

園長從Cherry老師手中接過千千,「cherry老師,你把企鵝班的小朋友都帶回教室,別再發生其他意外。」

「是,園長。」但覺前途一片黯淡的Cherry老師委屈的點頭。

不願失去千千的小狼心急如焚,移動雙腿跑步追過去,想要拉回不再理他的千千。

Cherry老師見狀,趕忙用力拉住他,「小狼,你要做什麼?」

「我有話要跟千千說。」小狼用力掙扎,他一定要告訴千千他不是故意的,他再也不會傷害她,真的。

就算她到處跟別人說他像蠢狗,他也不會生氣,他願意當只會對她快樂搖尾巴的笨狗,他會對她很好、很好。

「Cherry老師,你快點放開我,千千要走了。」眼見千千的身影愈來愈小,小狼益發心急,像頭蠻牛使勁想要沖撞開Cherry老師。

Cherry老師差點攔不住力大的小狼,她驚訝的瞪大雙眼,更加死命用力制止他,「千千必須到醫院,你有話明天再告訴她。」

小狼使盡吃女乃力氣拼命抵抗,心慌意亂的他跳腳急吼,「不行!我一定要現在說!」明天就晚了,等一下也太晚了。

困鎖小狼的雙臂幾乎要被他強勁的力道掙月兌開,Cherry老師汗如雨下,大聲喊道︰「Apple老師,快來幫我。」

她擔心小狼如此堅持,是為了再欺負千千,對于小狼接二連三捅出的樓子,讓她很頭痛,「小狼,欺負同學是不對的行為,千千因為你受傷流血,這樣你也不會開心對不對?」

Apple老師過來幫忙壓制暴沖的小狼,「我的天,他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放開我!千——千——你不要走!」被Cherry跟Apple老師架住,小狼再也難以掙扎,只能對著遠去的千千背影傷心大吼。

千千靠在園長懷里,听見小狼的呼喊,木然的一動也不動。小狼叫她無非是要說出更多讓她難過的話,她不要听,再也不要了。她閉上雙眼,關掉所有聲音,如此她的心就不會痛了。

任憑小狼如何千呼萬喚,始終喚不回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期待的千千,他敏銳的耳朵听見圜長將千千抱上車,發動引擎駛離的聲響,他終于被徹底擊垮,再也爬不起來。

眼眶濕濕的,他埋首于雙掌間,不願抬頭看其他人。他可以看見體內的小小狼因為他這次做錯事,傷心的尾巴下垂,蜷縮在角落嗚咽,她心愛的波奇不是蠢狗,他才是最蠢的那一個,嗚……

Cherry老師和Apple老師筋疲力竭的互看一眼,Cherry老師輕聲問︰「小狼,你怎麼了?」

悲傷的小狼沒有回答,將自己縮得小小的,和體內的小小狼相互擁抱啜泣。

怎麼辦?怎麼辦?他想要和千千永遠在一起,不要她不理他,嗚……嗚……

等待讓小狼沒一刻靜得下來,他期望能夠快點看到千千。

他拿挖土機丟千千,害她受傷的事被爹地跟媽咪知道,他們很生氣,痛斥他一頓,還將他禁足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他不能跟阿昂哥哥他們到處野了……反正千千受傷,他也沒心情玩耍。

爹地跟媽咪帶著禮物到千千家探望跟道歉,傷心的他從花園里摘了粉女敕女敕的鈴鐺花,請媽咪教他扎成一束,帶到她家送她。

一路上他想著要跟千千說什麼,如何道歉才能獲得原諒,他的喉頭就像梗了塊大石頭,酸酸澀澀,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到了千千家門口,小狼隔著白露塔斯綻放的花園,痴痴望向二樓千千的房間。她的房間透著暈黃的燈光,她還沒睡,他深深吸口氣,緊握手中漂亮的鈴鐺花,喃喃自語︰「女生都喜歡花,她應該也會喜歡吧?」

小狼的媽咪——簡思帆听見兒子的嘀咕只覺好氣又好笑,兒子是她生的,所有心思皆逃不過她的雙眼,明明喜歡千千喜歡得要命,偏偏硬要裝出討厭人家,現在人家被他弄傷了,才來傷心難過,何苦呢?

她模模兒子的頭,「小狼,見到千千後,你除了鄭重跟她道歉外,也要清楚表達你的真心,明白嗎?」

小狼似懂非懂,仰頭看著母親,他……他有辦法不害羞的告訴千千,他不是真的討厭她,其實他很喜歡她嗎?

獨智碩對于傻兒子愛在心里口難開的行徑感到無奈。說小狼幼稚,確實是幼稚得很,但說小狼早熟,也非常早熟,畢竟小狼是所有堂兄弟里,唯一一個在幼兒園時,便遇到喜歡的女生,可惜小狼過于年幼,只會用幼稚可笑的行為表達他的喜愛,結果當然是弄巧成拙。

盡避抱持懷疑,可是小狼似乎已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女孩。

幫兒子善後的獨智碩按下左家的門鈴,屋內的左克宇透過監視器看見站在門外亮眼登對的夫妻,以及站在他們身前捧著一束花的臭小子時,臉立刻拉沉下來,生氣的道︰「這個臭小子,竟敢再出現,看我不把他的頭擰下來,我就不姓左。」

左克宇挽起衣袖,滿臉打算痛宰臭小子的表情,他可憐的心肝寶貝飽受臭小子欺負,今天竟然還受傷見血,他簡直氣到理智神經全部崩斷。

「你在咕噥什麼?外面是誰?」吉原奈奈子走到丈夫身邊,看向監視器,發現小狼跟他父母站在門外時,低呼了聲,「老公,是小狼跟他爸媽啊,你怎麼不開門?」

心疼女兒歸心疼的吉原奈奈子仍不忘待客之道,立刻幫訪客開門。

「我想宰了他都來不及,你不會以為我會給他好臉色看吧?」臉臭得要命的左克宇不快抱怨。

門外的獨智碩和小狼皆听見左克宇不滿的叫囂,父子倆互看一眼,身材結實高大,猶如運動員的獨智碩似笑非笑的對心情沉重的兒子說︰「小狼,把脖子伸長,準備讓千千的爹地將你的頭擰下來吧。」

悶悶不樂的小狼哦了聲,垂頭喪氣,但覺前途一片黑暗。

簡思帆白了老公一眼,他們是來道歉,不是來耍嘴皮子的。

吉原奈奈子穿過在月光下綻放的白露塔斯來到大門口,為他們打開雕花鐵門,小狼的沮喪顯而易見,她有些于心不忍,揚起溫柔的微笑,「哈,小狼,我們又見面了。思帆,你好。」

「左太太,你好。關于小狼最近的行為,我們感到非常抱歉,尤其今天他犯下大錯,更是讓我們難辭其疚。」獨智碩真誠的向吉原奈奈子致歉。實在尷尬,兩次見面,都是為了自家兒子欺負人家的女兒。

「奈奈子,沒把小狼教好,我真的很抱歉。」簡思帆羞愧不已。

「你別這麼說,請進。」吉原奈奈子溫柔微笑,請他們進門。

心頭沉甸甸的小狼看見千千房里的窗簾飄了飄,定眼看,發現她就躲在窗簾後,一對上他的視線,她咻的一聲跑走。

小狼連叫她的機會都沒有,她就消失了,俊秀小臉憂郁拉沉,仿佛可以听見體內的小小狼為此傷心哭泣。

踩著沉重的步伐,小狼走進客廳,左克宇畢竟是商人,再怎麼不高興,也溫文有禮歡迎獨家夫妻來訪。

吉原奈奈子進廚房端出南瓜蛋糕與伯爵茶招待他們,再上樓去找千千。

千千像只蝦米蜷縮在床上,細瘦的手臂緊抱著布偶波波,圓圓的眼楮睜得好大、好大。

吉原奈奈子腳步輕巧的走進房里,心疼的看著頭上包扎著紗布,臉色蒼白的寶貝女兒,她坐在床畔,「千千,小狼跟他爹地媽咪來看你了。」

千千抿著唇搖頭,一言不發。當女兒又變成悶葫蘆時,吉原奈奈子便很無力。前陣子千千跟小狼打架,她並沒有特別生氣,至少她的女兒有情緒反應,會生氣,懂得反擊,可現在千千又退縮回去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狼帶了一束好漂亮的花送你,我們一起下樓看好不好?」

千千搖頭,將小臉埋在波波的耳朵下,躲避。

「小狼讓你很生氣,很傷心嗎?你可以下樓去告訴他,你不喜歡他這樣對你。」千千死命抱著波波,不動就是不動。

無奈的吉原奈奈子長嘆了口氣,退一步說︰「還是等一下你覺得想要跟小狼說,再下樓好不好?」

千千干脆拉起薄被將她和波波密密實實蓋起來,剛剛听見門鈴聲時,她的心用力咚了一下,不知為何,就是感覺到小狼來了,她控制不了好奇的自己,走到窗邊看,果然小狼就站在花園里。

一看到小狼,又想起他的惡形惡狀,她好傷心。他說她好惡心,不想再見到她,既然如此,他何必來?是不是他爹地、媽咪硬要他來道歉?

哼!她才不要他的道歉,他不想看到她,她也不要再見他,這樣她就不會傷心難過,不會……躲在棉被里偷哭。

晶瑩的淚珠,無聲的自眼角滾落,她不敢發出聲音,不要媽咪發現她在哭哭。

寶貝女兒鬧別扭,吉原奈奈子也沒辦法,嘆了口氣後,轉身下樓。

在客廳如坐針酕的小狼听見千千媽咪對她說的話,卻沒听見她的回答,他拼命拉長耳朵,然後听見了細微的聲響,她躲起來好小聲、好小聲的抽噎。

千千正傷心哭泣,重重擊痛小狼的心,他臉色蒼白,瞪著放在面前的南瓜蛋糕,完全沒胃口,他好想沖上樓跟她說,他真的好抱歉,他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欺負她,他會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

千千的爹地雖然在跟他爹地聊天,雙眼卻不時盯著他,好像能夠看穿他的心思,害他沒辦法溜上樓,他好煩,好焦躁,她流下的每一滴眼淚,都燒痛他的心。

吉原奈奈子下來和簡思帆聊天,將女兒不肯下樓一事輕輕帶過,兩個同樣為心肝寶貝傷透腦筋的母親聊開來,沒理會小狼的苦澀心情。

愁容滿面的小狼滿心想著,千千的頭還會不會痛?雖然千千的媽咪說,她只受了一點傷,不會留下疤痕,可他還是很擔心,想要看看她;她是不是很生他的氣?一定是的,換成他被挖土機打破頭,不只會很氣砸他的人,還會跟砸他的人打架。

唉,他好想見千千,好想、好想。

雙方家長暢談兩個多小時,小狼從頭到尾都呆坐在沙發上,直到爹地跟媽咪說要回家,他才猛然回過神。千千哭了好久,他的心也痛了好久,直到她睡著,平穩的呼吸聲傳進耳里,他的心仍止不住泛疼。

吉原奈奈子模模他的頭,「小狼,千千脾氣別扭,不容易跟不熟的人打成一片,她很喜歡你才會跟著你,不是想要惹你不開心,以後好好跟千千相處好嗎?」

小狼听到吉原奈奈子這麼說,都快要哭出來,悔不當初的他用力點頭,只擠得出一個字,「好。」

和左家夫婦道別後,在回家的車上,坐在後座的他將臉埋在膝上哭泣,因為千千不肯見他,也因為千千哭得好傷心。

坐在駕駛座的獨智碩听見兒子痛哭,搖頭告誡︰「小狼,身為男人就該讓女人開心歡笑,不該讓女人傷心流淚,讓女人哭泣的,不配當男人,你明白嗎?」

聞言,傷心的小狼放聲大哭,「嗚……我不配當男人,嗚……嗚……」

簡思帆差點笑出來,超想提醒老公跟兒子,小狼還在讀幼兒園,只能稱為男童或男孩,跟男人壓根就扯不上邊,偏偏這對父子再認真不過。

「犯錯並不可恥,重要的是你要懂得從錯誤中修正自己,今天千千不肯下樓見你,是你活該,你應該讓自己變得更好,讓她重新喜歡你,明白嗎?」

「嗚……我要變得更好,讓千千重新喜歡我。」淚流滿面的小狼抽噎,抬頭認真對父親承諾。

獨智碩透過後照鏡看著兒子認真的臉龐,「你要當個疼女人的好男人。」

小狼堅定點頭,重復爹地的話︰「我要當個疼女人的好男人。」

簡思帆對兒子投以安慰的微笑,這場案子對話無須她介入,男人就男人,兩父子開心就好。

小狼在心里告訴自己,千千不肯見他沒關系,他會想辦法見她。

他以手背抹去頰上淚痕,雙眼充滿堅定光芒。

獨智碩看見兒子發亮的雙眼,試著解讀。

小狼發現爹地在看他,匆匆別開眼,不讓爹地察覺他的心思。

當晚被禁足的小狼趁著父母睡著後,偷偷溜出家門。

在小小的他溜出門時,獨智碩同時醒來,為免意外發生,他不動聲色的跟在兒子身後,一路跟到千千家。

「果然不出我所料。」獨智碩守在黑暗中,微笑道。

小狼趁著四下無人溜進左家,手腳俐落的爬上二樓,站在陽台上懊悔的看著早就睡著的千千。他推開落地窗,不發出半點足音走進房里,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將快要被他捏碎的鈴鐺花放在她枕邊,眼眶含淚看著她額上的傷。

「千千,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麼壞,其實……其實……」他的心揪成一團,好苦,好澀。

睡夢中的千千眼角猶掛著晶瑩的淚珠,使他更加傷心,他伸手溫柔的為她拭淚,「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

夢里的千千翻了個身,囈語,「小狼……」

小狼受到驚嚇,連忙縮回手,屏氣凝神的盯著她,他吵醒她了?

「你好壞……」

他的心狠狠一刺。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夢里的千千又流下傷心的淚。

小狼的心瞬間沉到谷底,見她又流淚,更加痛恨自己一時失手砸傷她,他好希望時間可以重來,就算被同學取笑,他也不會對她大吼大叫,他會……他會跑過去牽她的手,為她堆出一座城堡。

「不要在一起……不要……」夢里的千千揮舞小手,哭得好傷心。

後悔莫及的小狼抿著唇,語氣堅定道︰「我們要在一起,永遠都要。」

「討厭小狼……」掛滿淚痕的千千小臉蹭被,磨痛額上的傷口,痛嘶了聲,她皺著眉轉醒,當她睜開眼時,只見一道黑影快速閃過,定眼再看,房里沒有任何異樣,她揉揉眼,坐起來,發現枕畔擺著可愛的鈴鐺花,她沉默的拿起來。

一道涼風,自未關上的落地窗吹進來。

她呆呆看著花,又若有所思看著打開的窗。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陽台,鍍上一層神秘的銀光。

她生氣的哼了聲,將鈴鐺花扔在地上,重重的躺回床上,一會兒像想到什麼,急忙跑下床,用力關上落地窗,上鎖。

確定鎖好後,她額抵著玻璃左看右看,不見討厭鬼的蹤影,她用力咬唇,又哼了聲,才跑回床,經過被她扔在地上的鈴鐺花時,小腳丫一頓,猶豫五秒鐘,才蹲下來把花撿起來。

「他是討厭鬼,你們不是。」她對可愛的小花說,覺得好抱歉。

她咚咚咚跑到廁所,用漱口杯裝水,將花插進去後,放在床頭小幾上,看著它們,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窗外,一道小小黑影又出現,躲在不會被她發現的暗處偷看,好小聲、好小聲的說︰「對不起。」

棒天,千千沒有到幼兒園。

她不到學校,小狼便在夜晚突擊。

今晚他又帶了一束鈴鐺花,要打開落地窗時,發現她上了鎖,不讓他進去。

「沒關系,我在這里也看得到你。」小狼干脆一坐在陽台,為自己的好眼力沾沾自喜。

千千躺在床上,抱著波波睡著了,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醒了過來,她翻過身,即見討厭鬼坐在陽台。

她嘟嘴瞪他。

小狼笑咧嘴,好高興她醒了,不受控制的尾巴跑出來,搖啊搖。

他高興,千千不高興。

她還在生他的氣。

她生氣的跳下床,咚咚咚跑到落地窗前。

小狼見她跑過來,開心到耳朵都拉長了,他興奮的朝她揮手,「千千,我帶花來給你了。」

咻!咻!窗簾被她生氣的拉上,阻絕他亮澄澄的雙眼。

窗簾一被拉上,看不到可愛的千千,亢奮搖動的尾巴失望垂下,拉長的耳朵也垂下來,「千千……」

千千不理他,不管他,跑回床上睡覺。

看不到千千,小狼留下花,好落寞,好傷心,垂頭喪氣的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家。

第三天,千千還是沒有到幼兒園。

當晚,不死心的小狼又帶了一束親手摘的鈴鐺花到她家,爬上陽台,但見窗簾被拉上,不意外落地窗也上了鎖。

他既傷心又失望,想要放下花離開時,發現昨晚送她的花不見了,瞬間又燃起希望。

「千千喜歡我送的花,我要每天都送她,呵呵。」他笑得傻乎乎。

他拿著花,幻想有一天,千千不再生他的氣,他要有信心。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千千依然沒有到幼兒園,小狼也依然每晚偷溜出去,摘一束鈴鐺花放在她的陽台,守著,直到听到她睡著,他才悄然無聲的離開。

第七天,千千沒有出現,小狼開始擔心,她再也不會去上學了。

天氣陰陰的,不時下著小雨,就像他的心情,灰灰暗暗。

當晚,他又偷偷到花園摘鈴鐺花,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兜頭罩下。

「爹地……」小狼嚇了好大一跳,怎麼辦?被發現了。

「下雨了,你還要去?」獨智碩本以為一直被千千拒于門外的小狼會很快打退堂鼓,沒想到他還挺有耐性。

原來爹地早就知道了。小狼挺起胸膛,用堅定的語氣說︰「我要去。」

獨智碩點點頭,「小心點,不要讓自己惹上麻煩。」

「好。」

獨智碩揉揉兒子的頭,便轉身進屋。其實他很想笑,這小子年紀雖小,但已經開始學著追求女生,幸好他們家花園夠大,不然早就光禿禿一片。

小狼冒雨到千千家,一如之前那幾晚,爬著樹來到她的陽台。

下雨使得樹干變滑,他手上又拿著花,差點摔下來,但想見千千的決心,讓他無所畏懼,動作快速的往上爬。

雨愈下愈大,但澆熄不了小狼想見千千的決心。

他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她,她好不好?是不是還很生他的氣?

身上的雨衣擋不了多少雨水,他手中的鈴鐺花快被雨水打落,他仍緊緊握住,站在拉起窗簾的落地窗前。

「千千……不要不理我……」

今晚,雨下得千千沒辦法睡,她知道每晚小狼都會來,今晚他還會來嗎?

她在房里抱著波波走來走去,擔心得不得了,她走到窗邊想要拉開窗簾看他來了沒,但又猶豫了。

她賭氣低喃,「我才不要理他,才不要管他……」

小狼听見她的聲音,心下大喜,輕敲著窗,可憐兮兮的說︰「千千,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管我,我帶花來給你了……」

听見他的聲音,千千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他又來了,雨很大耶,他會不會淋濕?

「千千,你好不好?你不理我,我一點都不好……」

她又沒問他好不好,她才不管他不好呢,哼!

「我想要跟你一起上學,一起玩,我堆城堡送你好不好?」

她靠著窗听他說,但不回應。

外面雨聲大得讓她擔心,突然轟隆隆打雷了,嚇得她心驚膽顫。

「小狼是壞孩子,他會不會被雷公打?」

小狼靈機一動,立刻扮可憐,「千千,雷公要打我了,救我!」

小狼如果變成黑炭怎麼辦?她要拿掃帚把他掃干淨嗎?還是把水澆到他身上,他又會變回原來的小狼?

閃電一道道劃過天際,雷聲再次轟隆隆作響。

「千千,你不要擔心,就算我被雷公打,我也會保護要送你的花。」

雨一直下,斜斜打進陽台里,打在小狼小小的身軀上。

千千愈听愈心驚,猛地拉開窗簾,看見小狼隔著玻璃,獻出手中的花。

他每晚送來的花,她全都找了空瓶子插起來,不讓爹地媽咪發現,她天天看著花發呆。

爹地說,她不想到格林幼兒園,就轉到別的學校,交新的小朋友,可是她不想轉學,她只是還在生小狼的氣,還沒決定要不要原諒他。

「千千……」小狼對她揚起一抹討好的笑容。

千千看見雨水將他的臉打濕了,他利用身體護住手中的花,她緩緩開口︰「我比較喜歡白露塔斯……」

「啊?」她終于肯跟他說話了!耶耶耶!但是……什麼是白露塔斯?吃的嗎?蛋糕?點心?

「我們家花園種的白露塔斯,我比較喜歡。」

「那我下去摘來給你。」

「不行,隨便摘花媽咪會生氣。」千千打開落地窗阻止他。

落地窗一開,更加開啟小狼的希望,他睜大圓圓亮亮的眼楮瞅著她,鄭重承諾,「以後我會種好多好多的白露塔斯送給你。」

「不用你種,我爹地就種了好多。」

小狼吃醋氣惱,「你爹地是種給你媽咪,我是種給你,完全不一樣。」

「你干嘛要種給我,你不是說我很惡心?」重復他曾說過傷人的話,她又難過的想哭了。

「我、我是隨便亂說……」

「你還說全世界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我,那你干嘛還來?」

小狼漲紅臉,恨不得收回所有傷人的話,他支吾半天,說不出話。

「你不要再來了。」千千轉身就要進房里。

他心急的拉住她,不許她走,心下清楚,她這一走,他想再見她就更困難。「千千,我並不是真的討厭你,我也不覺得你惡心。」

「可是你明明那樣說。」

「我騙你的。」

「你為什麼要騙我?欺負我?我做錯了什麼?」

小狼牽著她的手,緊張的舌忝舌忝唇瓣,露出可愛的小獠牙,「你沒有做錯,是我不好,錯的都是我,我……我……一直都覺得你好漂亮。」

千千訝異的睜大眼,沒想到在小狼眼里,她不是丑八怪。

怕她不相信,他加強語氣,「真的,我每次看到你都好開心,我很想跟你說話,跟你玩,但是你都不理人。」

「波奇死掉了,所以我好傷心……」一想起波奇,她又難過的哭了。

小狼替她擦掉眼淚,「你不要哭。你沒有波奇,但是有我,我會當你的波奇,陪你玩,永遠跟你在一起。」

千千嘟著嘴巴,猶豫了,「你會不會又騙我?說不定你明天又對我大吼大叫,說我很惡心,不想再見到我,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不會,我再也不會欺負你,我保證。」小狼急忙舉起右手發誓。

千千定定看著他,遲疑是否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以後一定會照顧你,不管到哪里,有我就有你。」

「你是小月的白馬王子,你們以後要結婚,住在城堡里,生兩個小baby。」她背誦出小月的未來規畫。

「我不要當小月的白馬王子,我要當你的波奇,我不要跟小月住在城堡,不要跟她生兩個小baby,我就是要你!」小狼生氣的澄清,小月的訐畫並不等于他的計劃。

「你喜歡花,我就送你花;你喜歡小baby,我就送你小baby,你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千千陷入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鼓起勇氣再相信他?

「如果我又欺負你,你就打我,踢我。我會帶你去山上跑跑,你累了,我會背你;你想睡覺,我會抱你;你餓了,我會找飯給你吃,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他誘哄著保證絕不食言。

她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再看他亮得出奇好看的雙眼,決定相信他,「我要花。」

「好,我種給你。」小狼咧開好大好大的笑容。

「我不要baby。」

「為什麼你不要baby?」這下他有意見了,小月每天都在說babybaby,女生不都喜歡baby嗎?

「爹地說我就是baby,家里不需要再有多的baby。」

「……好,那等以後你不是baby,我再給你baby。」反正他跟她就是要有baby。

千千聳了下肩,不在意小狼要不要給她baby。她關心的發現一件事,「你的尾巴濕答答的。」

他就像路邊被大雨淋濕,沒人要的小狽狗,看起來好可憐,看得她于心不忍。

小狼推開雨衣的帽子,露出他拉長的耳朵,好可憐的說︰「我的耳朵也濕答答的……我好久沒有見到你,所以我帶著花一直跑一直跑,然後就濕了,可是我見到你了,呵呵。」

他燦爛的笑容,好滿足,好幸福。

千千忍不住苞著笑了,因他而陰郁的心情撥雲見日,她搖著兩人交握的手,不再生他的氣。

小狼察覺她的原諒,傾身上前,啾了一下她粉女敕女敕的唇,「千千,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肯原諒我。」

突然被他啾了一下,千千嚇了一跳,抱在左手的波波落了地,她呆呆看著笑得好開心的小狼,「你干嘛親我?」

「因為你原諒我,因為我喜歡你。」小狼和體內的小小狼好開心、好開心,就像得到寶物一樣,想要翻跟頭,對著月亮吆嗚吆嗚的興奮吼叫。

這樣好像不太好,小狼好像不該親她,可是他都已經親了,難道她要親回來?

小狼眼里的千千就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教他渴望佔為己有,于是他又好溫柔的啾她一下,快樂宣布︰「千千,我們會在一起,永遠。」

在閃電下,在雨中,小狼以一生的承諾,鄭重親吻他最想珍惜的女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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