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三環幫還有賈昆的人並未殺死奇陌,反而讓奇陌逃走後,尤里•金斯基每日每夜睡不安穩,都經過一星期了,不知奇陌人在哪里?會過來他這邊嗎?奇陌是否已經發現他對他有殺意?
尤里•金斯基直覺奇陌會發現的,鐵定會發現,若是奇陌懷恨,沖過來想殺了他該怎麼辦?雖然大門口還保有他指派的守衛,可他沒自信這棟大樓所有的護衛人員是否全部都效忠于他。
因為心緒不寧,尤里•金斯基非得天天打開放在床底下的那只皮箱,確認箱中東西無誤,之後更是不放床底下了,他整天抱住它,也讓布麗姬幫忙看顧,絕不能離開他倆的視線超過一秒。
這日他依舊被噩夢驚醒,冒了一身冷汗,他伸手模向旁邊,發覺布麗姬不在,叫她也沒有回應。
奇怪,她去哪里了?幽暗的寢室讓他看不清,他爬離床鋪想開主燈,卻被腳邊的什麼東西狠狠的絆倒。
他被嚇得手忙腳亂,加速去開燈,一室的光亮讓他看見絆倒他的竟是——一具尸體,還是應該在大門口站崗的守衛尸體。
「為什麼……為什麼這家伙要來殺我?又是誰殺了他?」尤里•金斯基頻頻發抖,搞不清楚狀況。
忽地,他見布麗姬開門進來,又見她手中有槍,他大喜過望地道︰「這個想要偷襲我的家伙是你幫我解決的?」
「不是的,先生,」布麗姬坦白,「我殺他並非是要幫您,而是為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尤里•金斯基一頭霧水,卻發現她將槍對準他,不禁瞪大眼,「你、你想殺我?!」
他聲音止不住地發顫,瞪著布麗姬沒了往常的柔順嬌媚,從女神變成惡煞。
見她當真要扣下板機,嚇得他直嚷嚷道︰「不可以,我是你的主人……」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Z。」布麗姬槍口指向踉蹌後退跌回床上的老頭子,說明她在此地真正的用意,「Z雇我來接近你,待在你身邊做線人監視你,為的就是預防你動壞念頭的這一天,現在,我得听Z的命令,過來解決你了,尤里•金斯基。」
奇陌在聖彼得堡被暗算的那一次,她愧疚沒有事先探出,這一回她不再錯過了,及時發出訊息,向奇陌通報三環幫還有賈昆的手下要殺他。
尤里•金斯基渾然不知平日睡在一起的伴侶竟是奇陌安插進來的線人,他還對她說那麼多秘密!
「不……不可以!」他閃躲槍口,趕緊抓來皮箱,雖然他曾經答應奇陌絕口不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能留下自己的東西,可他還是偷偷的把能證明自己真實身分的東西藏在皮箱里面,為了活命,他要對布麗姬說出事實——
「我不是尤里•金斯基,我是冒充的!我……我真正的名字是霍普•當斯科伊(HopeDonskey)。Z說我的嗓音和長相都有點像金斯基先生,年齡也差不多,于是他幫我付清了積欠地下錢莊的債款,我答應他去做臉部整型手術,模仿先生講話的語調和動作,讓我看起來和金斯基先生更加相似。我按照Z說的,這十一年來都在扮演別人、藏在這棟大樓里,可我不是真正的尤里•金斯基啊,所以你不能殺我……」
霍普為了證明自己的身分,急忙打開皮箱說︰「你看,這里面有我的身分證、駕照、護照還有一些我自己的文件,我真的是霍普•當斯科伊——」
可他看了一眼箱中物,整個人呆了,他的東西何時全部變成尤里•金斯基的證件和財產往來資料?!
「霍普,你睡得好熟啊,都不知道我已將你的皮箱掉包。」布麗姬繼續說,「既然你是冒牌貨,就該守規矩,照Z說的,安安分分的扮演好金斯基先生,而不是暗中假借先生名義,招兵買馬想殺Z。憑你這種貨色也打算佔據金斯基先生的生意與地盤?哼,現在還膽敢把關于身分的秘密抖出來,光是你剛剛講出的話,Z要殺你一百遍也不為過了。」
霍普錯愕眼前的女人已知他秘密,難道她是听奇陌的指示接近他、監視他,一旦他厭倦扮演別人、露出企圖妄想取代金斯基先生的念頭,奇陌就有借口除掉他了。
當他想通了自己處于什麼樣的險惡之中,還膽敢對奇陌動手,他直罵自己愚蠢,也無暇搞懂布麗姬是何來歷,為什麼她跟平常表現完全兩個模樣?
只是他無論怎麼哀求她、轉達他的後悔、希望奇陌饒他一命,她僅有一句「來不及了」。他快要被槍口嚇破了膽,急吼道︰「布麗姬,不要殺我,求求你……」
布麗姬十分瞧不起這冒牌貨一臉的孬樣。「我一直想對你說句實話,憋到現在終于可以說了。」艷紅嘴唇揚了起來,「你的床上功夫真的很爛,每次想到要跟你,我都得發揮最大的演技,還得費力幫你硬起來,簡直討厭死了。」
霍普剛听完這有損男人尊嚴的話,下一刻眉心已然中槍,他滿臉驚恐的仰倒在床上,再也沒有機會講話了。
布麗姬結束任務,擦掉槍枝上的指紋、把它放到霍普的手中,也喬好了皮箱的位置。「這樣看起來應該滿像金斯基先生和背叛的守衛互相開槍吧,最好是讓查案的人瞎忙一陣子。」她沉吟,瞥了兩具尸體一眼,用手機拍照存檔、上傳給奇陌查看後,隨即換回自己的衣物,拎著包包離開寢室。
她踩著高跟鞋優雅走出住所大門,那些由奇陌派來駐守各樓層的人員,已經按照奇陌發出的撤離命令全部走光了,僅剩下幾個霍普私自雇用的護衛還在,不過之前也被她全數下藥毒殺,毒藥瓶子就放在寢室那個護衛的尸體身上。
大約過了半天時間,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結合警方,緊急疏散商業大樓內的所有民眾,拉起封鎖線。
他們全副武裝攻入尤里•金斯基藏匿之處,卻沒用到半顆子彈,反而意外發現走廊上有幾個人死亡,尤里•金斯基的房間里面還有兩具尸體。
他們讓法醫檢查床上的老人尸身,比對計算機系統儲存的長相、指紋和血液,確認死者就是尤里•金斯基本人。
聯邦安全局人員發現一只黑色皮箱,打開來一看,馬上向帶隊的長官報告道︰「這皮箱里裝的確實符合Z所言,是尤里•金斯基隨身不離的資產明細和儲存賬戶。」
「是嗎?」長官沉吟道︰「看來Z沒有糊弄我們,當真供出了尤里•金斯基,可為什麼他會被殺?難道他藏身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人搶先過來了?」
「但是先來的人沒動這個皮箱,還是我們緊接著來了,他們沒時間拿走它?又或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跟尤里•金斯基互相殘殺?」
「這都有可能,搞不好那些人之中有幸存下來的,帶走了其它東西,只是我們不知道……快點,把這里徹底的搜過一遍,凡是尤里•金斯基的物品統統帶回去,讓Z替我們一個一個確認。」
聯邦安全局的人討論之後,繼續搜索尤里•金斯基的地方,箱子一個接一個的裝滿證物帶出去。
而奇陌向俄國政府自首以後,就被送往秘密的拘留所,防止那些跟尤里•金斯基緊密往來的黑道與恐怖分子抓走他,試圖拿回他們的黑金交易與聯系數據。
重新回到拘留所,奇陌知道這次和上次在安琪拉國家那邊的警察局不同,因為俄方極需要他幫他們清理出尤里•金斯基在國內外到底有多少產業,包括見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客戶名單。
那些名單多是罪大惡極之徒,有不少牽連到美國政府在追查的案件,美方也想拘提奇陌審問,不滿俄國霸佔著不肯交人,但俄國這邊也很聰明,拿之前美方擅自進入克里米亞、還有搶先帶走奇陌,探員卻反被殺害的事情來作文章。
此時,巴察得以發揮律師能力,用俄國壓制美國,也用美國威脅俄國,幫奇陌爭取最大權利和最少的刑期。
因為尤里•金斯基的生意牽涉眾多罪犯,想要打擊他們、根除邪惡源頭,就不能缺少奇陌的合作,巴察努力這樣的說服美俄雙方,讓他們取得共識,與其判奇陌重刑,倒不如活用他,讓他獲得有限的自由,協助俄國與美國打擊那些犯罪。
奇陌十分感謝巴察杰出的口才,最終雖然不能完全無罪,卻也為他爭取到了跟美俄兩邊合作來抵消刑期的條件,至于賈昆被殺的案件,他裝不知道,全部推得干干淨淨,就算他們懷疑他也沒有證據。
等一切談妥了,俄國聯邦安全局的人終于放他出拘留所。
奇陌拿回自己的手機和物品,巴察過來接他,他向巴察借來充電器,打開手機充電,接收幾天來未讀的訊息,第一則是大賣場發的清潔住家事項,他讀懂內含的意思,不禁嘴角上揚,那是布麗姬的訊息,她已按照他說的除掉霍普。
霍普竟敢對他起了殺意,甚至連無辜的安琪拉也不放過,他絕不會讓這種人存活。
即使霍普的血液和指紋並非尤里•金斯基的,也存在整型的事實,但他已高價賄賂法醫,將霍普的驗尸報告變成尤里•金斯基的。
奇陌心想布麗姬應該拿到了報酬,離開俄國躲避一陣子。他也不擔心她泄密,因為沒有必要,畢竟他幫她跟她旗下的妓女躲開兩派黑道的火拼廝殺、資助她殘破的妓院重新開張,她感激在心,絕不會背叛。
奇陌和布麗姬是能夠互助的朋友,也是他可以信任的少數幾人之一,霍普假扮金斯基先生的事情,只有他跟她知道。
而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早在十一年前逃出警車、被賈昆的手下追殺途中,不幸中槍傷重到死亡……這事情只有奇陌一人曉得。
「我不放心別人,只相信你……Z,我全部的東西都交給你了……你必須听我的命令——管好我的錢、我的生意,你該回報我養育你的恩情……」
當時養父流出的鮮血染到他身上,不管他是否願意接管那些從蘇聯時期就不停累積擴大的資產,養父一臉嚴峻,不容他推辭的說——
「不要留下我的尸體,也絕對不能向別人透露我死亡的消息……否則你控制不了我的地盤,還會被國際刑警組織和俄國政府盯上。不管怎樣,你以我的代理人身分去打點生意,記住,一定要低調……就當我還活著做你的後盾,你要讓那些巴望我死了、想來搶我地盤的家伙統統滾開,必要的時候……殺光他們!」
他沉著臉回憶著,當時他只想保住養父性命,不願听那些死不死的、全部財產資料在哪個銀行保險箱、賬號密碼是多少,還有客戶名單之類的話語,但養父堅持叫他記住,他只能記下,後來他決定先把養父藏起來,由他出去引開賈昆的手下,怎知他也為此受到槍傷,幾經折騰再返回養父身邊時,養父已經斷了氣。
他不得不遵從養父遺言,迅速處理掉養父尸身,想辦法躲過警察和賈昆的人馬逃離出境。
從那一刻開始,他接管養父全部的財產賬號與客戶名單,找來霍普做養父的替身,表面上他是養父的代理人,實際上他已繼承養父的勢力,干起養父一直在進行的生意。
奇陌心知這並非他所願,卻也為了回報養父的恩情,做了整整十一個年頭,可如今他有了更想追求的東西。
「金斯基先生,就算你富可敵國,不惜犯罪也要增加財產,可死了卻也是一塊錢都帶不走,我不想跟你過一樣的人生,我有自己要追求的東西,所以到此為止了,從我到你那邊替你做事,加上這十一年幫忙管理你的生意,也該足夠償還欠你的恩情了。」他輕聲低喃。
「你說什麼?」巴察听不清奇陌的話,問了句。
奇陌笑了笑說,「沒什麼。」
既然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死了,屬于他的勢力地盤也不必存在。奇陌將那些龐大財產交給俄國政府,讓俄國和美國去研究犯罪客戶名單,他就老老實實的配合兩邊政府抓捕那些罪犯,慢慢的抵消刑責,他才能夠月兌身,否則沒有政府單位介入,難保那些黑道不會找上他。
刑期的問題大致解決了,現在,奇陌終于能卸下重擔,回去過自己的人生。他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起來,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拘留所外面的新鮮空氣,再抬眼望見藍藍的天空上白雲飄浮,他不禁再次深呼吸。
他跟隨巴察到停車場時,意外發現車子旁邊站了一人,他驚喜喚道︰「小安,你怎麼來了?」
安琪拉在停車場等了超過一小時,可比起整整十五天不見奇陌,一個小時算很短了。
她很高興終于能再看到奇陌,忍不住走近他。他似乎瘦了,胡子也冒了出來,她心知自首非常不容易,況且他面對的是美俄兩大強權的審問,她可以想象他經歷多少疲勞轟炸,心髒要多夠力才能挺得過來。
他知道他所承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安琪拉每每想到此就很感動,又覺得很抱歉,他被抓進拘留所、供出尤里•金斯基和客戶名單,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接下來他會不會被哪個道上的人報復?他在俄國境內有政府人員保護他嗎?他又會怎麼樣因應?
他既為她做了這麼多,她當然也要全力支持他。
她注視著奇陌,自然地說︰「我從巴察那里听說你今天出來,所以我請巴察載我過來。」
只是這樣就對琉璃子不好意思了,本來是巴察和琉璃子同車,听說她也要來,琉璃子就去開另一台車先行出發,想必已在奇陌的附近暗中護衛。
看來,琉璃子還沒有原諒她帶給奇陌這一連串的牢獄之災,唉!
奇陌倒是一派輕松,就算沒有琉璃子保護,他相信俄國政府也不會讓他出事,畢竟尤里•金斯基是國際榜上有名的罪犯,他既是其代理人,自然知曉不少的信息,如果一下就被金斯基先生的客戶干掉了,俄國不僅無法向美國交代,自己國家的面子也會掛不住。
不管他周圍潛伏多少來監視的、或者想除去他的家伙,此時此刻他眼里只有心愛的女人,他听著無時無刻不想念的聲音問道——
「你這十五天過得怎麼樣?三餐吃什麼?有睡好嗎?俄國天氣寒冷,夜里睡覺有沒有多加被子?我想你在拘留所那種地方肯定不會好過……」安琪拉還沒問完,已經被奇陌一把抱進懷中。
他緊緊的擁抱摯愛,歡喜嘆道︰「是啊,那種地方糟糕透了,說是污點證人,其實比較像囚犯,每一天還要被各式各樣的問題煩,那些政府人員的嘴臉真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他情難克制的吻了吻她的秀發、嗅聞著她的體香,僅僅如此,便足夠令這十多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他由衷的說︰「謝謝,我沒想到你會過來接我,看到你,我什麼難過都沒了,現在開心得要命!」
安琪拉也因奇陌的話心情變好,不由得開始想象他月兌離黑道之後,他們倆的生活該怎麼過……忽地,她發現巴察在偷笑,趕緊面紅耳赤地想推開奇陌,不料奇陌不肯放手,反而趁機親她幾口,還發出嘖嘖嘖的羞人響聲,害她窘到渾身發燙得似要爆炸,手忙腳亂地掙開他。
「喂,你別這樣,有人在看!」
奇陌不理懷中人的抗議,將她牢牢的抱著,撇頭問巴察,「你是不是在看我們?」
「不是。」巴察秒答,「真是的,我怎麼突然瞎掉了,天啊,我什麼都看不見……」
安琪拉滿臉漲紅,不滿地跺了跺腳,奇陌和巴察忍不住炳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