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院住了一個月多,不知不覺林琳的東西多了很多,來的時候她只帶了幾件衣衫,現在光是衣服就有四、五箱,更不用說其他岳翡送給她的東西,加上護送的隊伍,一行人也是浩浩蕩蕩的。
「咦?今兒個怎麼這麼熱鬧?」林家莊子的莊頭正好帶人送莊子里剛采收的新鮮蔬果來林府,從側門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送林琳回府的隊伍。
「問這麼多干麼,早點回去吧,路程不短呢。」看門的林小寶笑罵了一句,揮揮手讓莊頭快些離開。
莊頭也是聰明人,瞧人帶過話不說,他也不多問,對林小寶又說了兩句客氣話後,領著身後一群小伙子推車走了。
幾個從沒來過的小子都很興奮,一路上說說笑笑的。
其中一個叫湯七的湊到莊頭身邊,說道︰「林伯,方才那是大姑娘回家吧?我瞧見了。」他是幾年前才跟著父母到莊子定居的佃農之一。
林伯斜看他一眼,「臭小子,大姑娘的事也是你能掛在嘴上說的。」他的語氣雖然凶,但神情卻是溫和的。
湯七痞痞地笑了笑,「哎,林伯,這可不是我說而已呢,前些日子大姑娘的事都傳遍了,這誰不知道啊。」
「臭小子,讓你別說還一直說。」林伯舉起手作勢要打他。
湯七笑嘻嘻地躲開,湊到其他人身邊去了。
林伯瞧這一眾年輕小子嘻笑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也跟著笑了,接著他瞧了眼天色,敲敲推車,「別玩了,趕著天黑前回家吧!」
「喔!」六、七個小伙子大聲應和。
一群人認真趕路,總算趕在天黑前回到林家在京城外的莊子,林伯簡單交代幾句,就放這群小伙子回家了。
湯七跟大家說了一聲,直接跑回家了。
「爹、娘!我回來了!」
湯母正好在屋外的圍籬旁雞,瞧見小兒子回來,笑得很開心,「回來啦,讓你去I趟可開心了吧。」
湯七用力點頭,「娘,爹呢?」
「在屋子里,等等就吃飯了,記得去洗手啊。」湯母笑著說。
「知道啦!」湯七急急忙忙地進屋,好似急著要跟父親炫耀這趟短暫旅程以的。
湯母笑咪咪地繼續把手上的碎菜葉子撒在地上。
湯父坐在屋里,手里拿著菸斗,抽著濃菸,看到小兒子,說道︰「回來了。」
湯七的笑容一斂,臉色沉重地點頭,「回來了,我親眼所見。」
湯父嘆口長氣,敲敲菸斗,「那就通知他們吧。」過了幾年的太平曰子,還是得扯入這些亂事之中。
湯七坐到父親身邊,「爹,這樣好嗎?咱們好不容易能夠過上平靜的日子。」
湯父沉默許久,才道︰「別多話,你大哥還在人家手里捏著,去吧。」
想到大哥,湯七神情低落,最後也只能點點頭,起身離去。
「要吃飯了,去哪兒呢?」門外湯母的聲音傳來。
「我去找二狗子拿個東西。」
「快點回來啊。」湯母端著剛煮好的飯桶走進來。
「知道啦!」
***
回到久違的家,林琳當然是開心的,還見到了束芳跟束意兩人。
「束意,你還好吧?沒事了嗎?」林琳仔細打量著她,她一直很擔心當時跟她一起遭罪的束意。
束意眼眶含淚,激動地搖頭,「小姐,束意已經沒事了,小姐……」當時她可是親眼見到小姐全身是血,把她嚇壞了。
「沒事就好。」林琳很明白束意是無妄之災,雖然她是主,束意是僕,但如果可以,她還是不願意牽連別人。
「小姐,這兩位是……」束芳比較細心,見小姐除了帶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回來,還另外帶了兩個沒見過的人。
「這兩位是壽王派來服侍我的宮女,以後你們好好相處。」林琳簡單地介紹一下,這些事私底下她們自己溝通便是。
彩雲跟彩惠同時上前一步,異口同聲道︰「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林琳懶懶地撲到自己的床上,還是自己的家里舒服。
她懶洋洋地閉上眼,鼻間聞著自己習慣的香味,身心一放松,沒多久便陷入甜美的夢鄉。
家,她終于回家了。
***
回到家的好處很多,不好的地方就是想見到岳翡變得困難了,雖然身邊有人可以幫她傳信,但是見面的機會還是沒有,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她,所以就算她回家了,還是沒有人身自由。
兩人無法見面的時候,林琳無所事事,只好去書房看書,她自己院子的西廂房就是她的小書庫,她在別院里增添的書籍也搬了回來。
她又拿出那些翻譯手稿仔細看了看,地圖她已經交出去了,而且岳翡也同她說過那地圖是不完整的,不過她還記得地圖背面的那首詩,既然閑著無聊,她開始試著破解這首詩的意思。
岳翡也告訴過她這是首藏頭詩,所以她又把詩倒著看、橫的看、斜的看,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其他線索,嗯……她果然沒有破解謎題的這根筋。
後來她把這首詩的萬國拼音寫在紙上,畫著、寫著,甚至無聊的開始拿毛筆在上面畫圈,她總覺得有些什麼方法才對啊。
就在她仍在皺眉苦思的時候,書房門簾被掀開來,彩雲笑吟吟地端著茶水和點心走了進來。「姑娘,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好吧。」半點進展也沒有,林琳也累了,吃著香香甜甜的糕點,方才的疲憊似乎舒緩了許多。
藏頭詩?關山渡……馬凌?林琳一邊吃著點心,手指在自己方才畫的圈圈里點著,把所有拼音的開頭都點了一次,然後愣住了,手指頭再點過一次,試著念出拼音,「反……著,手、冊、三?」她倏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將點心丟到一邊,拿著紙試著再拼一次,還是拼出類似的音。
懊不會……
林琳對于自己的發現感到震驚,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轉頭看著正在收拾廢紙的彩雲,假裝羞澀地問道︰「彩雲,你有辦法幫忙聯絡到岳翡嗎?」
「姑娘想王爺了?」彩雲見她害羞的模樣,忍不住掩嘴輕笑。
將散落頰邊的頭發勾回耳後,林琳低下頭,將自己方才隨手涂鴉的紙收起來。
彩雲也只敢打趣那麼一句,見姑娘想王爺,她自然也是開心的。「姑娘放心吧,奴婢待會兒就讓人送封信給王爺,下午就會有回覆了。」
林琳不敢顯露什麼,只能靜靜地等待,終于,彩雲捎來好消息,晚上岳翡會來見她。
有監于岳翡「良好」的名聲,她是不敢向父母吐露兩人相戀的事情,況且先前她還向父親求情說不想那麼早嫁咧,現在要是說了,不就自打嘴巴?
所以岳翡來的方式自然不是那麼光明正大,林府的守衛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不論是明是暗,他都一清二楚,要進林府還不方便?
林琳從近午發現詩里的暗碼後,神經就一直緊繃著,到了晚上戌時都還不見岳翡的人影,等著等著,她忍不住靠在花廳軟榻旁睡著了。
彩雲見狀也沒吵醒她,從內室里拿出被子輕輕地為她蓋上,細心地將屋里的冰盆放遠一些。
等某人踏著月光而來時,就是見到她如小貓般蜷縮在榻上睡著的模樣。
彩雲正想上前叫醒林琳,岳題揮手讓她退下。
月光透過窗簾輕輕地灑在她臉上,本來蜜色的肌膚早就已經悶得雪白,一雙有神的大眼如今緊閉,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窩下暈出黑影,一頭長發隨意披散著,有幾根新生的頭發還亂翹著,讓人瞧得心癢癢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模模。
而他也真的忍不住這麼做了,好些天沒見了,他心底總是空落落的,如今見了她,心頭的空虛才總算填滿了。
舍不得叫醒她,來時靜悄悄,走的時候他也打算靜悄悄,不過才轉身走沒幾步,就听到身後傳來聲音——
「岳翡?你來了?」林琳的嗓音軟綿綿的,仍帶著睡意。
岳翡轉頭,正好看到她從榻上起身,覆在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些許,他連忙上前兩步,把被子蓋回她身上,「當心著涼。」
她還是很困,使勁地揉揉眼楮,「我有事跟你說。」她下了榻,腳步還有點虛浮。
「小心點。」他趕緊伸手護著她。
林琳對他露出一個要他放心的笑容,跑進內室,隨意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後,才拿出上午她寫的東西,再跑出去找岳翡。「岳翡,你看!」
岳翡接過她手上的紙,上面涂涂寫寫,亂七八糟的,他實在看不懂。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她主動靠到他身邊,解釋道︰「這是我今天上午發現的,你先前不是告訴過我,我從地圖背面翻譯出來的是一首藏頭詩,我今天沒事就把這首詩寫了出來,再寫出齊太祖的拼音,湊著湊著,我湊出五個字。」她把紙張拿過來,縴細的手指指著詩上每一個字開頭的拼音念法,「這樣湊起來是反著跟手冊三這五個字。」
岳翡一震,拿過她手上的紙,雖然他不知道念法,只是她方才把幾個字音湊一湊,的確是湊出相近的五個音,沒想到她居然可以破解出地圖上的詩謎!
「你跟我進宮。」這件事要快點告訴皇兄,這一次得搶在他們前面行動。「你有告訴過任何人嗎?」
林琳搖搖頭。「沒有,我今天上午偶然發現後,就一直等著要告訴你。」她激動得雙眼亮晶晶的,沒想到她居然可以破解謎題,而且這謎題,不是老鄉還真的猜不出來。
齊太祖,你真是太給力了!
她興奮的樣子讓岳翡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麼高興?」他還真沒料到她有一顆尋寶的心,眼楮里的光芒亮到都有些刺眼了。
「當然!有沒有寶藏是一回事,能破解一個謎,還是齊太祖設下的謎,我都佩服我自己了。」雖然她也是靠作弊來的,但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吧?
「我也佩服你。」再也忍不住眼前這張瀲灘笑靨的吸引,他將她擁入懷中,嗅聞著她的香味,心底很是愉悅、很是柔軟。
「不用太佩服我啦,我會害羞。」林琳抓抓臉,雖是這麼說,但笑容中的得意可掩飾不了。
「走吧,隨我進宮。」她得意的小模樣也讓他的心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