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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香小廚娘 第十五章 忠心的下人(1)

薛世英得到消息時,梁王已經離城門約十里的路上。

梁王惡名昭彰,縱使相隔千里的景城也有耳聞,得知他欲到景城來的消息,薛世英立刻發話要人準備迎接,這幾日她心神不定,腦中各種紛亂思緒翻騰,夜不成眠,隱約覺得有事發生。沒想到今天梁王來了?

「夫人,張權回來了。」

下人的話令薛世英回過神來,張權亦是南宮易的心月復,始終追隨左右,這個時候回來……薛世英連忙說道︰「立刻讓他進來。」

張權一身髒污,看上去有些狼狽,薛世英厭惡的皺了下眉︰「你這是怎麼回事?城主人呢?」

張權雙膝一跪,想起在驛站梁王拿著大刀直接將南宮易腰斬的情景,讓他直到這會兒還發著抖︰「城主——城主死了……」

薛世英的神情大變︰「你說什麼?!」

南宮一門雖現敗象,但終歸還有南宮易可以扛著,而現在他死了……即便南宮家還有南宮定弘可以接任,但南宮定弘精神有異,只怕也無法服人。

「說清楚!」薛世英不能克制心頭激動的起身,尖聲嚷道︰「到底怎麼回事?」

「城主死了,被梁王殺了。」張權一臉蒼白。

薛世英聞言像是失了所有力氣,木然的坐回椅上。梁王?!

「為什麼?」

「這次上貢朝廷的馬,聖上已發話全賞給梁王,梁王心喜之余,干脆前來看馬,怎知馬匹莫名亡故,趕到城主暫宿的驛站問罪。城主原打定主意讓那些無能的大夫出面頂罪,沒料到梁王听了城主的話,沒怪罪那些大夫,反而將城主給吊掛在驛站外的大樹上,足足三日,直到……」

「直到什麼?」薛世英心焦的追問︰「快說!」

「直到少主出現,幾句交談,梁王竟親自了結城主性命……」

「少主?!」薛世英愣愣的重復一次,她當然心知張權口中所言的少主不是南宮定弘,能讓張權懼怕至此的人,她的心咯 一沉︰「南宮旭日?他沒死?!」

張權點頭,他始終混在南宮易帶去的一群大夫之中,暗中注意著動靜,在清晨微亮的天光中,看到南宮旭曰時,他也以為自己看見了鬼魅。

他是南宮易的心月復,替他做過的骯髒事不少,當初還是他與南宮明兩人,趁黑扛著南宮旭日的尸首丟到城外亂葬崗去的。

「少主真的沒死。」張權抖著聲音說道︰「他眼睜睜看著梁王殺了城主,連出個聲阻止都沒有。」

「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薛世英這下真的怕了。

嫁入南宮家時,她沒將那個總愛端著架子裝賢淑的正妻放在眼里,但卻對當時當家作主的南宮碩和其最疼愛的孫子南宮旭日多有顧忌。

當初她用計激得不擅騎射的正妻上馬,最後墜馬而亡,此事她能說是意外,安然月兌身,在南宮碩因風寒臥床休養時,在他的湯藥中下毒,讓他暴斃而亡,她也全身而退,但獨獨對付不了南宮旭日。她早就看不慣他自以為是的高傲,每每看著他清冷的雙眼,她會自卑自己的出身,有他在,她的兒子就一輩子出不了頭。為了出一口怨氣,關著他的那幾年,她也沒有放過他,三天兩頭對他灌迷藥,拳打腳踢,讓他生不如死。

育馬一成,南宮旭日沒了利用價值,南宮易心狠的毒殺親子,她還親送毒酒,逼得他喝下。原以為此生徹底擺月兌了那雙彷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沒料到他沒死,而他若沒死,只要將她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她就完了。

她用力的握緊發抖的手,現在不是驚慌害怕的時候。

讓下人繼續忙著準備迎接梁王,自己帶著貼身婢女走回內堂。

「收拾細軟,衣服什麼的都不用,就拿貴重的東西,還有讓人把馬廄的馬全帶出來。」薛世英叫來幾個信得過的下人,飛快的吩咐︰「能備多少輛馬車就備多少輛,離開南宮府。」

「可是,夫人——」

「不要廢話,快。」薛世英拿出庫房的鑰匙,南宮家數代累積下來的家產不少,雖說到了南宮易的手里短短幾年就花了許多,但底蘊雄厚,她可不指望殺了南宮易的梁王上南宮家會放過自己,說不準梁王已與南宮旭日連成一氣了。

收拾好細軟,帶著十幾個奴婢,到南宮定弘的房里,直接要將人給帶走,卻沒料到人竟不在房內。

「少主人呢?」薛世英瞪著眼,看著南宮定弘房里的奴婢。

「方才扶柳帶著少主出去了。」

听到扶柳的名字,薛世英一陣氣惱,南宮易心狠手辣但就是對這個小賤人網開一面,當初她就不該留她。「去了哪里?」

「看方向似乎是祠堂。」

薛世英一愣,女子一生只有在嫁入夫家之時能入祠堂祭拜,之後至死都不得再踏入祠堂。她入南宮家時是個妾,自然沒身分入內,南宮碩死後,她雖被扶正,卻因南宮旭日一句話,硬是被免了這規矩,不過她也不是沒踏入祠堂過,但也僅此一次一送來南宮易給南宮旭日的毒酒。

她定下心神,急急趕到祠堂,看到扶柳一個人在外頭,不安的走動著,她趕緊上前,扶柳還來不及說話,她便揚起手給了她一巴掌。

扶柳的臉上一疼,連忙跪了下來︰「夫人饒命。」

「混帳東西,少爺呢?」

「少爺方才像是發狂似的沖進祠堂,奴婢怎麼也攔不住,也不敢貿然進門。」

薛世英一惱,就要進去把人給帶出來。

「夫人,祠堂莊嚴,您——」

「閉嘴!」薛世英這會兒什麼都不管不顧,她得趕在梁王到來前離去,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住性命為要。「全部進去,把少主給捉出來。」

幾個奴才面面相覷,這里向來是府里的禁地,只有在商議大事和祭祀時才得以進入,下人進去,那就是不要命了。

「還杵著做什麼?」薛世英怒道,用力的推開半掩的門,率先進去︰「快去將少主帶出來。」

這些都是跟著薛世英多年的下人,心知只有跟著主子才能全身而退,若主子敗了,他們也完了,于是十幾個人心一橫的踏入。

扶柳跪在地上,額頭卑微的點著地,渾身發抖,但別人看不到的是,她的眼眸因為眾人如數進入祠堂而閃過一絲算計的晶亮。

人一慌亂,就什麼也顧不得,竟忘了祠堂在這幾年來,南宮易許是壞事做盡心虛,交代過大門深鎖,無令不得開啟,所以若沒有人開鎖,南宮定弘根本無法進去,那他人怎麼可能在里面?

扶柳抬起頭,嘴角噙笑,站起身,不留情的拉上厚重大門,一把大鎖,斷了祠堂內眾人的去路。

「你被燒死已經五年,這五年來的日子,若單靠自己一人,肯定無法存活,看來你身邊還有忠心之人。」

南宮旭日無言的閉上眼假寐,在快要接近景城時,他棄坐騎直接進了馬車里,梁王一張嘴就不知消停。

要不是突然想起夏彤楓還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他根本就不會坐馬車,雖說景城不小,要讓夏彤楓遇上也不是件容易事,但是他不想有個萬一,夏彤楓若得知道他的一切,那就由他親自說清楚。

「不過越是忠心的人,命越短,這些年為你而死的忠僕有多少?」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南宮旭日微吸了口氣,忍著沒反應。

「你不用說,本王知道肯定不少,想想那些人或許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就為了主子連命都不要,說是忠,但也是蠢。」

梁王看來是剛強威壯,卻愛探人隱私,尤其是高門大宅內的私密,越是骯髒的他越愛,還喜歡自個兒想像猜測,功力直比酒樓的說書人。

車隊近了景城,可以听到官道上人聲議論紛紛,進了景城,縣令早將街道給清理一番,梁王輕撩起馬車上的車簾,看著外頭的景象。

「本王到哪里果然都受人歡迎。」

南宮旭日差點忍不住一拳打暈他,好不容易馬車一停,他逕自躍下馬車,也不管自己的行為是否犯上,足以惹惱梁王。

此生原以為最惹人厭煩的就是自己那個自以為洞悉人心、世事的表弟穆意謹,今日才知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傲自戀的梁王讓人厭惡的能力更勝一籌。

就因為有梁王在,從正門開始,在奴僕震驚目光下踏入南宮府的南宮旭日心情沒有一絲景色依舊,人事全非的傷感。

「少主。」南宮明上前,一張臉上老淚縱橫,雙膝跪在大堂前的院子。

四周的下人見了,雖不明所以,也連忙跟著跪下。

南宮旭日幾個大步上前,扶起了南宮明,這些年來多虧了他忍辱負重,得到南宮易的信任,才得以跟他里應外合。

南宮易至死都不知,他最信任的心月復中有反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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