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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香小廚娘 第三章 我允許你的喜歡(1)

夏彤楓在街頭賣了幾年面,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有窮困、有富貴,但唯一不變的便是越有名望的家族,出行的排場越大,且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會由景城最小的西城門進城,經過西市。

不過今晚從西城入城的陣仗不小,這不常見的情況自然引起騷動,夏彤楓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景城顯貴多居住在玄武大街上,正城門便在大街底端,街上最富貴的當數景城城主南宮府。

南宮府一手掌握景城的馬市交易近百年,可惜這一代的南宮城主南宮易霸氣有余,在馬匹上頭卻沒什麼興趣、本事,當年一場大火燒出南宮家的大麻煩,少主死了不說,燒死的那些名貴馬匹也讓其元氣大傷。

這五年,南宮家養不出好馬,要不是還能靠著交易市場上有些金銀進帳,只怕以南宮城主喜歡珍奇古玩,不惜揮金如土的性子,南宮家早就敗了。

不過今年有了變化,去年秋季,南宮府便已放出風聲,說是歷經萬難,終于重新培育出更勝以往的優良寶馬。

隨著即將開始的馬市,那寶馬就要呈現在世人眼前。為了一見南宮家的寶馬,各地豪杰齊聚景城,如今進城而來的馬車隊伍單看陣仗排場,就知身分不凡,應該也是為了寶馬而來。

不少人忍不住放下手邊的事兒,分心的瞧上幾眼。「看那馬車上的徽章……是穆家?!」

「真是穆家?真沒想到,如今還能看到穆家人再臨景城。」

夏彤楓對于東北所謂六大寨、三大家族的了解不深,畢竟那個階級與她這個普通小老百姓沒關系,只是穆家——除了育馬聞名的南宮家和以海陸運聞名的陸家,穆家無異是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醫藥世家,她當然听說過。

想到石頭的病,說不定去求助穆家,穆家家主願意出手相救,她的心跳忍不住激動加快了幾分。

穆家珍藏的藥方、藥典不少,穆家每一代都會誕出一位天生不凡的家主,不單醫術了得,更得天之幸,擁有天眼能窺三界之秘,讓人起死回生,是世人眼中真正的「神醫」。

只是她一個小老百姓,銀子不多,更沒有門路攀上關系,想讓穆家家主出手相助?恐怕是作夢,只是好不容易有了絲希望,她不可能不嘗試就放棄。

她這幾年都在盤算著多存些銀子,等銀子有了,就帶著何氏和石頭去穆家所在的雍城定居,找機會請來穆家人為石頭看病,如今穆家人來到景城……這應該是老天爺給的好機會。

就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原本行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從正中的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容貌清麗的姑娘。

夏彤楓的眼楮閃閃發亮,小泵娘看起來比她還小蚌一、兩歲,一身衣飾華麗,頭上的珠釵翠玉閃著光芒,看這打扮,小泵娘肯定在穆家有點身分地位,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

「總之今日我便要上南宮家。」小泵娘的聲音清脆,但口氣滿是不敬。

「別放肆,上車。」

「我偏不。」也顧不得周遭無數雙眼楮盯著瞧,她繼續潑辣的說︰「咱們此行匆促,此刻正值景城趕集,難以找到合適的落腳之處,為何偏要拒絕南宮家的好意?不過就是在南宮家住蚌幾日罷了。」

馬車上的人顯然失了耐性,也沒叫奴才動手,長手一伸,就要把人抓進馬車里。

穆蓉兒眼明手快的退了一步,閃了過去,一轉身走幾步,瞧見夏彤楓未收攤的面攤上還有些人,便不客氣的上前,坐在面攤的空位上,吃定了兄長礙于顏面,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妄為。

夏彤楓心頭驚喜,隨即上前,一臉熱絡的招呼道︰「姑娘可是要吃面?」

穆蓉兒吃慣了山珍海味,根本瞧不上路邊的小攤子,但看到兄長竟然親自下了馬車,走了過來,她立刻不耐煩的道︰「隨便給我來點吃的。」

夏彤楓聞言,沒有片刻遲疑地轉身去下面,打算下碗料多味美的羊肉拌面,再端上碗雞湯,若是面合了小姐的口味,說不準便能得到青睞,藉機攀談幾句。

穆意謹雙手負在身後,注意到他們一行人已經吸引了旁人好奇的目光,景城西市多是販夫走卒、龍蛇混雜之地,他鮮少駐足,此次前來,他也不避諱讓南宮家知情,不過穆家並不打算再與南宮家有太多無謂的糾葛。

穆家與南宮家原有姻親關系,南宮城主南宮易在還是少主時,迎娶了穆家家主的親姊姊為妻。

當年兩家聯姻可說是轟動四海,雖說穆家家主極力反對,但唯一的姊姊一心嫁入南宮家,穆家家主苦勸無果,只能被迫點頭同意。

沒想到南宮少夫人才嫁過去不到一年的光陰,南宮易就納了個青樓女子為妾,南宮少夫人抑郁寡歡,最後墜馬意外而亡,留下唯一的孩子由當時的南宮城主南宮碩一手拉拔長大,只是在南宮碩死後沒多久,一場大火也燒死了這個孩子。穆家到此,算是與南宮家恩斷義絕,也從未再踏足景城。

不過這次南宮家的寶馬問市,勾起了穆家的興趣,穆家人與天下人一般,都不相信憑著繡花枕頭南宮易的能耐,能夠重育寶馬,畢竟南宮易尋花問柳的本事一流,論到育馬卻遠遠不及自己死去的爹,甚至不如死去的嫡長子。

穆意謹面無表情看著穆蓉兒︰「別胡鬧。」

「大哥,說笑了,我不過是有些餓,打算吃點東西,怎麼是胡鬧?」穆蓉兒微揚起下巴,滿是挑釁。

穆意謹沉默的與她四目相交。這丫頭是他三叔的麼女,自小受寵,所以任性妄為了些。這次在家里鬧騰說要出門,逼得他不得不帶她來景城一趟,三天的路程算是安分,誰知道一到景城,刁蠻的性子又顯露而出。

明面上穆家與南宮家確實是姻親關系,但在他姑母死後,表哥又死于一場大火,兩家算是徹底斷了關系,偏偏這個丫頭,一顆心竟然撲在如今取代他們的親表哥,娘親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的南宮少主南宮定弘身上。

早知道這丫頭存著這樣的心思,任由她要死要活,他都不會帶她走這一趟。

「大哥若有閑情在這里跟我說話,不如多派人手去打听今晚的落腳之處,等我填飽肚子,落腳之處還是沒著落,我就直接上南宮家。」

「蓉兒,」穆意謹輕聲的警告︰「縱使穆家上下疼愛你,也不是能任由你胡鬧。」

這句話說得輕柔,卻令穆蓉兒的身子微僵,臉上的驕縱微隱,一個抬頭看到穆意謹微寒的眸光,心里不禁一抖。

她自然知道穆意謹對待外人的手段,這個男人不單是她的堂哥,更是如今穆家的家主,連她爹、娘都得敬個幾分。但她自小被寵愛長大,不單爹娘疼愛,只要事情不太出格,穆意謹也總讓著她,所以她難免忘形。

她心知肚明惹惱了他,她不會有好果子吃,只是……

「大哥,定弘表哥是南宮家少主,穆家與南宮家有婚約,我早晚要嫁入南宮家,成為南宮家的少主夫人。蓉兒不明白,大哥為何總是三番兩次的阻擾蓉兒的幸福?」

「閉嘴。」穆意謹壓低自己的聲音,這西市人多嘴雜,他雖不將如今的南宮家放在眼里,但也不想節外生枝︰「話,大哥只說一次,收了你對南宮定弘的心思,那家伙不配。」

穆蓉兒不悅的皺起眉。

「現在的所謂南宮家少主,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所生的雜種,你的夫君是南宮家真正的主子——南宮旭日。」

穆蓉兒一臉的不快,她從來就不喜歡一板一眼,令人覺得陰沉得可怕的親表哥南宮旭日,她喜歡的是每年過年會隨著南宮旭日前來穆家拜年,總是笑臉迎人的南宮定弘。

五年前的大火,燒死了南宮旭日,穆家上下痛心難過,但她傷心之余,卻也有絲雀躍,因為如此一來,她喜歡的南宮定弘將可取而代之,只要等她長大,她便能嫁給心儀之人。

只不過她盤算得再好也無用,穆意謹的腦子就是石頭,在南宮旭日死了之後,明里暗里的開始針對南宮家,如今听到南宮家重新育出好馬,立刻領人而來,不過就是每三個月一回的馬市,他這個穆家家主非要親自前來,肯定想藉機使絆子,她死活不依的跟著來,便是不準備讓穆意謹有機會傷了她的心上人。

「大哥,南宮旭日已經死了,你一口一聲的說此人是我的夫君,我明明還未與之成親,難不成就為了一句口頭承諾,就得給他守寡不成?」

「穆家女兒不怕沒得嫁。」

「但我此生只要南宮城主夫人的位置。」

端著湯送上,正好听到穆蓉兒霸氣的一句話,夏彤楓不由分心的瞧了一眼。這位姑娘長得嬌俏不說,一身月白衣裙更顯貴氣,听到她說要南宮夫人的位置,夏彤楓更加肯定這姑娘在穆家的身分不低。

「若你還是不懂事,我立刻派人將你送回去。」

穆蓉兒雙眼微瞪,猛然站起身,一旁的夏彤楓微驚,怕湯燙了嬌客,也顧不得可能會燙著自己,連忙退了一步,一個不穩,熱湯灑在自己的手上,一時沒將碗給拿穩,一碗湯硬生生的全灑在地上,雖說她已經盡可能的避開,但還是潑到穆蓉兒的羅裙上。

「真是對不住……」

穆蓉兒的心情正差,見狀反手就要給人一巴掌,穆意謹眼明手快的捉住她。

「不許放肆。」

穆蓉兒的手腕被捏得生疼,眼眶立刻就紅了︰「放開我。」

穆意謹忍著氣,真是受夠了這丫頭的刁蠻︰「看來你真是被寵壞了,回穆家後可得讓三嬸好好敲打一番才成。」

穆蓉兒意識到穆意謹真的要將她給送走,掙扎道︰「我才到景城,我要見定弘哥哥,你就算是穆家家主也不能阻止我上南宮家。」

她的聲音在提及南宮家時刻意放大,穆意謹神情一冷,這丫頭是打定主意要令他為難。

他沒了耐性,使了眼色,兩個青衣婢女上前,一左一右的將掙扎不休的穆蓉兒抓住。這兩人打小就跟在穆意謹身邊,一身的功夫,輕而易舉的就將人給捉上了馬車。

夏彤楓撫著燙傷的手,也顧不得痛,只盯著穆意謹。穆家家主——因為石頭的關系,她特地打听過穆家,眼前便是穆家之中權勢大過天的人,她的心頭一陣激動。

穆意謹淡淡的看了一旁的穆一眼。

穆一會意上前,給了夏彤楓一錠銀子還有一瓶金瘡藥。「姑娘,這些就當是打翻湯的賠償。」

夏彤楓受寵若驚,連忙揮著手︰「不、不!一碗湯值不了幾個銅錢,不過我倒是有點兒事想請——」

馬車上傳來穆蓉兒的叫嚷,穆意謹無心听夏彤楓將話給說完,甚至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逕自轉身大步的躍上馬車。

不過才眨眼的功夫,馬車里頭就悄然無聲,幾乎同時,車隊也向前駛離。

夏彤楓不甘心的想追上去,卻被跟在馬車後的小廝擋了下來。

看那樣子,她是別想靠近半步了,她眼帶遺憾的追隨著一行馬車離去,惱著自己有幸能見到穆家家主一面,卻連句完整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她听聞穆家家主年紀輕輕便接手家業,外人本都不解前任家主明明還身強體健,為何早早讓位,後來才知前任家主樣樣都好,可惜就是個妻奴,一心只想擺月兌穆家和責任,帶著愛妻雲游四海。

于是在嫡長子一滿十六歲後,就毫不留情的將穆家全交到他手上,自己帶著妻子四處游歷去了。短短幾年,年輕的穆家家主便用能力證明了自己非池中物。這樣一個如同神只般存在的男人,真的是連見一面都如同登天一般困難,更別是求他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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