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紫夏決定提前結束假期,返回東京。
當她拉著行李箱踏出大門,卻看見一位令人意外的訪客。
任美蓮從一輛白色房車上優雅下車。「林小姐這麼早要出遠門?」他掌握了顧騰鈞的行程,知道他跟林紫夏的義診在昨晚結束,因此今天一早把握時機特地找上門。「如果我沒記錯,義診已經結束,難道林小姐今天跟顧醫師還有其他行程?」
「我自己出門。」不知任美蓮為何要提到顧騰鈞,林紫夏也沒深入細想,她打量任美蓮的打扮,粉色針織衫搭上俐落長褲和高跟鞋,不像是一早來附近散步運動的。「任醫師這麼早,是專程來找我?」
住院期間,她跟任美蓮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她對任美蓮的印象很好。她最大的心願是成為外科醫師,可惜最後沒能實現,在任美蓮身上,她看見自己夢想的實現版。
「我想跟林小姐單獨談談。」任美蓮不想浪費時間。
彼騰鈞獨自帶著林紫夏前往山上部落義診,與規定不符,此舉引來許多非議,讓任美蓮意識到她必須主動出擊做點什麼。
「我听說了,林小姐的家世不簡單,是日本大集團的千金,以林小姐的身分地位,想必身邊有不少條件好、身家背景足以匹配的男人,林小姐卻積極接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鎮醫師,是因為舊情難忘?還是吃膩了大餐想試試粗茶淡飯的滋味?據我所知,林小姐只是在此地度假短暫停留,卻一再地招惹顧醫師,試問林小姐到底有多少真心?」
任美蓮語氣及言詞里的主觀批判,讓林紫夏對任美蓮的印象在這一刻改觀。
「關于我跟顧醫師的事,我不想也沒必要高調跟一個外人談論。任醫師,你並沒有權力過問我或顧騰鈞的任何事。」更何況,從頭到尾都是顧騰鈞招惹她。
任美蓮沒想到林紫夏會這麼犀利的回應她,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卻如此倔氣,那些話更讓她因為嫉妒而失去該有的冷靜,這幾天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她不甘心自己苦苦等待顧騰鈞回應感情卻一再落空,只能眼睜睜看著顧騰鈞投入林紫夏的懷抱,丟下自己一個人心碎。
林紫夏拉著行李欲從任美蓮身邊越過,卻被任美蓮擋住去路。「林小姐,如果你只是抱持著玩玩的心態,請你跟顧醫師保持距離。」
林紫夏轉身,從另一方向走開。
任美蓮不讓她走,「顧醫師跟你是不同身分的人,你玩得起愛情游戲,顧醫師可玩不起!」
任美蓮到底哪一只眼楮看見她玩弄顧騰鈞了?林紫夏感覺很冤。「任醫師,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林小姐,你自己心知肚明,倘若你執意糾纏顧醫師——」
「夠了!」
一聲厲喝讓任美蓮閉了嘴。
林紫夏驚詫的視線越過任美蓮望向後方,任美蓮同時回頭一望。
彼騰鈞意外出現讓任美蓮感到驚愕,臉上閃過一抹狼狽,「顧醫師,我是為了你設想,你跟林小姐並不合適。」
彼騰鈞只是冷冷回應,「任醫師,今天這一幕我會當作沒看見,日後還請任醫師自重,我和紫夏的任何事你無權干涉,我的感情也無須外人插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聞言,任美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顧騰鈞,你會後悔今日的選擇!林紫夏根本不可能對你付出真心,你親眼所見,她帶著行李馬上要離開了。」
彼騰鈞眯著眼,視線落在林紫夏腳邊,行李箱就擱在那兒。「你要回東京?」
他的語氣瞬間森冷幾分。
經過一夜思考,林紫夏深知無法回應顧騰鈞的感情,因此她並不想制造更多混亂和期待。
「嗯,我必須離開。」這段意外重逢又舊情重燃的插曲,她希望就此落幕。
但她被顧騰鈞凌厲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退,顧騰鈞那冷冽的氣場太過強大,讓她很想逃。她看看退路,正想逃進屋內,這時一輛計程車緩緩停在顧騰鈞身後不遠處。
「我的車來了,先走一步。」她意圖從另一端避開顧騰鈞迅速上車。
彼騰鈞豈會讓她如願,回頭掏出大鈔付給計程車司機,說了幾句話,計程車便很快駛離。
林紫夏傻眼,她急忙拉著行李欲追上計程車,卻被硬生生攔截住去路。
「顧騰鈞,你別做得太過分!」她惱火的推開他,但他高大如山,根本撼動不了。
「過分的是誰,恐怕我們得好好厘清一下。」他臉色陰惻惻地抓著她的手。
「顧騰鈞,錯過就錯過了,我現在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你別強人所難。」
「我吻你時,你也回應了我,你現在才來否認,太遲了。」
「我、我什麼時候回應你了!」這根本是莫須有的指控。「顧騰鈞,是你莫名其妙強吻我——」
「是誰先誘惑了誰?哼,你記性差,我不介意親自提醒你。」
「那是意外,都是老鼠惹的禍。」
「你以為任何女人一絲不掛站在我面前,我都會下手嗎?」他只要她。「林紫夏,那天晚上你回應的很熱烈,所以你休想撇清,一走了之。」
那晚曖昧指數破表,她腦海閃過一幕幕的畫面,臉蛋瞬間發紅又發燙。
「我們進去好好談一談。」長臂圈住她的腰,將她困在懷里,顧騰鈞像一陣風般,霸道又賴皮的將林紫夏卷走。
砰!大門關上。
被徹底無視的任美蓮,在這一刻認清事實,原來她從未入過顧騰鈞的眼,更遑論得到他的心。
「放、放開我。」顧騰鈞無視懷里女人的抗議,一進屋便將行李箱丟到一旁,他將她攔腰抱起,抱著她上樓,回到她的房間。
他將她安置在靠窗的單人沙發椅上,她緊張的靠往柔軟的椅背,顧騰鈞半蹲在沙發椅前,長臂閑適的擱在兩邊扶手上,將她團團困住。
他的表情冷峻,眼神銳利,對于她又一次不告而別,心里相當不是滋味。
林紫夏頭痛的跟他談判,「顧騰鈞,我就實話實說,我真的不能留下來,求你把那個意外的吻給忘了吧,就算當時我回應你了,那又怎樣?我們之間不可能,我有——」
「別又拿未婚夫來搪塞我。」他冷冷道。
她挫敗的瞪著他。「應該這麼說才對,我即將訂婚,婚禮也會很快進行。」她可以對天發誓。
「跟誰?除非那個男人站在我面前,否則我絕、不、信!」
林紫夏感覺頭隱隱作痛起來,她跟殷正澤是商業聯姻,私下不太往來,顧騰鈞這個要求有難度。
「這個要求很難嗎?」他站起來,俊臉上噙著得意的笑,一雙濃眉往上挑,那灼亮的眼神倒映著她的身影,那帶著一抹狂放的神態和笑容幾乎可以迷死人。「當然,不是只有這個選項,你就干脆承認對我有感覺,接受我的追求。」
這個選項對她而言更難啊!這下可好了,她該如何月兌身?在她沒被顧騰鈞散發的電力給迷暈之前。
正處于進退維谷之際,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瞥,表情如獲大赦,「緊急電話,這通電話不能不接。」
他由著她。「你接。」可他文風不動,高大的身軀依舊擋在她面前。
林紫夏避開他落在自己臉上灼熱又專注的目光,低垂著微微燙紅的小臉接起電話。「爸,好多天沒給你打電話,最近身體好嗎,公司狀況如何?」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林盛洋的聲音听起來相當宏亮有精神。「倒是你,別老是掛心公事,這里有我坐鎮,你方伯伯也幫襯著,正澤答應的第一期資金也已經如期到位,目前並沒有任何問題,一切好的很。」
殷正澤,殷氏企業繼承人,此次肯出手力挺的原因非常簡單,殷正澤多年來一直拒絕跟宮本家族聯姻,可殷家長輩卻一再耍花樣,千方百計想要他將宮本琉璃娶進門。
爆本琉璃是社交名媛,美麗又出色,身家背景雄厚,是多少人想追求的對象,殷正澤卻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再拒絕與宮本琉璃結婚,甚至為了阻斷殷家長輩的希望,他寧可用金錢買一段婚姻,娶一個不愛他、日後不會給他帶來感情麻煩的女人。
因此,殷正澤跟林盛洋搭上了線,看準林盛洋急需資金,因此提出聯姻要求,他跟林紫夏有名無實的婚姻只需維持一年,婚前先行簽署結婚協議,一年之後彼此恢復自由身,精明的殷正澤自然不做賠本生意,林紫夏只不過是他拒絕跟宮本琉璃結婚的擋箭牌,除了該給的資金之外,兩人婚姻關系結束後,林紫夏自然無法拿走殷正澤任何一分財產。
只要忍受一年的婚姻就能挽救盛洋集團,當林紫夏從父親口中听到這個請求時,心里當然掙扎過,她一開始斷然拒絕,可後來經過考慮,為了能幫助集團度過難關,她改變想法,答應這樁婚事。
她苦苦思索著,顧騰鈞怕是不會輕易撤退,她了解他的個性,他不願意攪和的,絕對置身事外,冷酷無情到讓人退避三舍,可一旦付諸行動,絕對勢在必得。
為了不讓兩人的情況更復雜,林紫夏念頭一閃,決定快刀斬亂麻。「爸,我打算盡快回東京,至于我跟正澤先生的婚事,我想親自跟正澤先生談,如果可以,提前舉行對外公開訂婚儀式。」
林紫夏話音剛落,手腕就被顧騰鈞擒住。
她猛然抬頭,顧騰鈞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眼底的笑意被震驚的怒火取代。
她掙月兌他的鉗制,忍著被他凌厲目光殺死的可能,繼續硬著頭皮說下去,「爸,訂婚事宜全權交給正澤先生處理,我沒意見。」
「你——」顧騰鈞欲開口。
她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無視他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迅速低下頭應付著父親,「爸,你說,我在听著。」
「小夏,我正要跟你說呢,正澤那小子真有心,今天一早已經啟程前往台灣,應該很快就會抵達了。」
「他突然跑來台灣做什麼?」她驚跳起來,撞上顧騰鈞的下顎,他悶哼一聲,臉色更難看了,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端,林盛洋口吻倒是相當開心。「正澤可能想念你了,特地排了幾天假到台灣找你,這孩子面冷心熱,看來可能改變主意,有心跟你培養感情,你得好好招待人家,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