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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狐狸與傻公主 第9章(2)

「蒲大夫,玄殷一個人到森林里不會有事嗎?」端坐椅上的平曦有些擔心地開口。

「我讓大灰跟著他,放心吧。」將扎在她頭上的銀針拔掉,蒲松澤又接著說道︰「倒是你,明明擔心在乎,何必苦苦壓抑?又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你的痴癥早好了?」

「我、我不該也不能愛上他的……他背叛了我皇兄,倘若我認這愛,等于是棄了唯一的親人。」

「還是在為這點過不去呀。來,咱們到外頭走走。」無聲嗟嘆,蒲松澤牽著平曦跨出了屋,邊往那黃葉紛落的白果樹走邊開口說︰「這世間沒有非黑即白的絕對,你瞧這天空,方才明明還亮晃晃的,現在卻灰蒙蒙的要落雨,可你能保證等會兒不會再見清明嗎?」

隨著他的手指望去,平曦看向天際的眼里有著迷惘,「可天為什麼要灰?一直亮著不好嗎?」

還沒走到樹下,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蒲松澤將已撐開的傘遞給她,自己撐起另一把傘,「天不灰雨不落,雨不落植物不生,那綠意盎然的春景還怎麼來?」

是不是她真錯怪玄殷了?听懂蒲松澤話意的平曦不由得默然。

「人呀,常常因為害怕不安而遲疑,總想著還有明天,再不也還有後天。」他又指著山頭上一塊大石,「沒準兒待會天劈了道雷,讓那尖石裂滾了下來,你說,我們還有明天嗎?」

「蒲大夫難道是指……」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道理平曦當然懂,也不免聯想起玄殷身上的蠱毒而面露驚懼。

「他的蠱毒暫時還奪不了命,你別瞎怕。我只是希望你能想透,愛在當下,遠比抱撼一生來得好。」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蒲松澤兀自往屋子那頭走,「不說了,你自個兒在這好好靜靜,我得去磨藥草了。」

蒲松澤回屋後,獨自在白果樹下的平曦心緒像被急雨打落般紛亂難休。

嚴熾書讓她穿孝媳喪服給玄鼎上香的事,她依稀有點印象,也因此想不透他在明知玄殷對她有情,卻仍是將她送往東胡和親的用意是什麼?

苦思無解的結在心底盤繞,隨著漸漸消停的雨,浮現在腦海的卻是自己憨傻無知的因為有糖吃而親著玄殷時,嚴熾書那鐵青的臉色。

雨停了,天清了,皇兄稱帝了,但和玄殷相愛,終究是不被允許的吧……

「曦兒,看玄哥哥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思緒中斷在玄殷朝自己跑來的揚聲呼喊,隨著收傘而斂下的神情又成了傻氣無知,平曦漾出了甜笑,「玄哥哥去哪里了?都不帶曦兒一起。」

「因為曦兒得留下來給蒲大夫治病,所以玄哥哥才沒帶你一起。」說著,玄殷攬著她往樹下一坐,賠罪又獻寶似地從懷里掏了堆紅艷的莓果出來,「玄哥哥雖沒帶曦兒去,但可給曦兒帶了禮物哦。這野莓很甜的,曦兒一定會喜歡,快嘗嘗。」

真的很甜!唇齒間的甜是因那喂進嘴里的莓果,而泛在心里的甜,卻是因那百般憐寵呵護的心意。平曦情不自禁地抱住玄殷,像過往般天真無邪地撒嬌︰「就知道玄哥哥最好了,莓果真的好甜好好吃,曦兒最最最喜歡玄哥哥了。」

「玄哥哥也最喜歡曦兒了。」即便只是句簡單的傻話,玄殷仍是既欣慰又開心。

「明天玄哥哥再帶曦兒去采好不好?」開始接受治療的她,能這麼信任地賴著他的時間還能有多久呢……

「好。」開心地緊緊抱著他,平曦只想暫時拋卻那些難解的愁緒。

風徐徐吹來,翻黃的銀杏葉落了兩人一身,卻沒有人想伸手揮落,時間彷佛在此刻靜止。

仰頭望去的浮嵐曖翠,抱在懷里的溫度,讓玄殷不禁也向往起山中無歲月的靜好,「曦兒,如果要你跟玄哥哥住在這里一輩子,你願意嗎?」

我願意!心中急切應允,將臉埋在玄殷懷里的平曦卻是悶悶地開口︰「可是曦兒想皇兄……」她是真的想嚴熾書了,想看著他的臉問他為什麼,想跪在他身前求他允愛。

嗓音微哽的回答讓玄殷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好壓抑心被緊揪的那股酸疼,「我知道……等曦兒病治好了,玄哥哥一定帶你回宮,一定讓你見到你皇兄。」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可以忘了她就算再痴再傻,也始終記掛著唯一的親人?怎麼可以就忘了嚴熾書盼親妹復原的那份渴望?

午後的甜蜜像偷來的時光轉瞬消逝,平曦怎麼也想不到幾個時辰後的滿月升起時,那個抱著她承諾一定會帶她回京的玄殷,竟然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了。

「嗚……你起來,你說要帶我回去找皇兄的,你說無論如何都會緊緊牽著我的……」倉皇失措的平曦淚如雨下地死命搖著玄殷的手,「嗚……你不許死……我不準你死,笑狐狸你听到沒有!」

渾身劇痛及漲欲的煎熬讓玄殷面無血色,心神渙散地沒注意到平曦喊他的方式,只知道她一直哭喊,他用盡全身力氣困難地出聲安慰,「曦、曦兒乖……不哭……玄哥哥沒、沒事……不要怕……」。

都這樣了還叫沒事!騙小孩呀!大大翻了個白眼,蒲松澤拿了根較粗的銀針朝玄殷的股脈刺入,暗黑色血隨即噴濺,「血都變黑了還沒事?你睡吧你!」隨即往玄殷頸部劈了記掌刀,讓他昏了過去。

「玄殷!」這一幕讓平曦無法控制地驚叫出聲,顧不得自己被噴濺的滿臉污血,撲向玄殷癱軟的身子,激動地朝蒲松澤喊道︰「你不救他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打暈他?」

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是說他都不知道小泵娘原來也會凶人呢。

無奈地嘆了聲,蒲松澤將死抱著玄殷的平曦扳開,「別緊張,他還有氣呢。要不讓他昏過去,他會更痛苦的。」

「對、對不起,我是一時急了才會這麼失禮,請蒲大夫原諒。」他的話讓平曦感到慚愧,「那現在該怎麼救他?我能幫上些什麼,蒲大夫盡避交代,我什麼都能做的。」

「我沒怪你。你離開房間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蒲松澤趕平曦出去,除了因為她擔心害怕的哭泣讓他無法專心外,接下來他可是要在玄殷直挺挺的欲根上扎針,讓一個大閨女看著總是不好吧。

「我……」一心想陪在玄殷身邊的平曦顯得有些遲疑。

「你們小兩口還真不讓人省心!這樣吧,你到外頭小茅屋的大方櫃里,拿左列四行的第二、三格,再取右列六行第五格,還有九行第七和第八格的藥草,混在一起加三碗水下去熬成一碗,再拿來給我。」

「好,我這就去。」終于能幫上手,平曦急急忙忙轉身就朝門口跑去。

「欸,你慢點。茅屋外頭就有正熬著藥的爐火,你直接將藥拿開,放上新壺就成了,別另外再去生火了,知道嗎?」

「好。」應了聲,平曦不停在心里默念著蒲松澤交代的那些櫃址,就怕自己記漏了。

「唉,還好我及時想到,要不瞧小泵娘這急慌樣,怕不為了生火結果把我這茅廬都給燒了。」

直到天蒙蒙亮起曙光時,蒲松澤才抹著汗走出房間,將藥送進去便又被趕出來的平曦連忙上前問︰「蒲大夫,玄殷他怎麼樣?醒了嗎?」

「暫時死不了,你別擔心。先幫我倒杯茶吧,累死我了。」

聞言,平曦這才想到自己光擔心著玄殷,卻忘了蒲松澤也忙了大半夜,連忙遞上杯茶,「那他的蠱毒解了嗎?」

一口灌干了茶,蒲松澤將空杯拿到她面前,「小泵娘,你真當我是神仙了呀。」

拎起茶把杯子倒滿,平曦難掩失落地輕聲開口,「對不起,我不該將治他的責任硬是壓在蒲大夫頭上的。」

到底有誰能救玄殷,要是他真有什麼不測,那她……

看平曦低著頭咬唇,無助的淚在眼眶里打轉,蒲松澤擱下杯,伸指在她額上輕彈了記,「你在說啥呀,我又沒說不救他。」見她眼帶冀望的抬頭看他,他才又說道︰「我雖然解不了他的蠱,但我能帶他到南蠻找人解,只是那至少得花上大半年。」

「不管要花上多久時間都可以,求蒲大夫你救救玄殷。」說著說著,平曦起身往地上一跪。

「欸,你這小泵娘怎麼回事,你快起來。」這些中原人是怎地,老愛跪人,給人下跪就能留命的話,那還要大夫做什麼!

蒲松澤伸手要拉平曦起身,平曦卻不肯,堅決地跪求道︰「蒲大夫若不答應,平曦就絕不起來。」

「你這小泵娘真是……」扶著額搖頭,蒲松澤無奈開口︰「救我是會救,可眼前他就熬不過了,我還怎麼帶他上南蠻找人?」

「熬不過……蒲大夫剛不是說……」怎麼一下說暫時死不了,一下又說願意救,現在又變成熬不過救不了,平曦都快被他給搞胡涂了。「你起來坐著,我慢慢說給你听……」

片刻過後,始終安靜聆听的平曦深吸了口氣,才開口問道︰「所以蒲大夫的意思是,現在一定要有人與玄殷交歡,他才能撐過這次的蠱毒發作?」

「嗯,他再不釋欲,精血一逆沖,恐怕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不能怪他用恐嚇的方式,實在是看這小兩口各自在心里糾結,他要不來推這一把,怕是醫好了回到京城也得磨。再說這兩人也老大不小了,再瞎磨下去,哪天定下了想蹦出幾個小崽子都難。

蒲松澤的話讓平曦腦子亂成一團,靜了好半晌後才道︰「不能讓他泡冰水嗎?我記得以前曾見過一次的。」

「那根本是治標不治本的強制壓抑,縱欲傷身,但鎖精不出也是會損身的。所謂一滴精十滴血,他積精不發卻放血釋痛,這身子能不早衰嗎?」

「那如果下山去找個女子來呢?」雖然從小就在深宮長大,但平曦多少也听過些俗事,上青樓找個妓女應該不會太難吧?

平曦的話讓蒲松澤忍俊不住,「你這傻姑娘,從這到山下至少花上兩個日夜,你覺得這能行嗎?」

「大夫的意思是……一定要我與他……」身子微僵,平臊紅著臉,怎麼也說不出那字眼,眼眸中有著矛盾掙扎。

「要不難道是我嗎?」笑嗤了聲,看著她神色復雜,蒲松澤又說了︰「你倆本就互有情意,只是他礙于你是痴兒,而你又困于心結,才這麼瞎耗著,可眼前他的命都要沒了,你覺得該怎麼辦?」

「我……」她想救玄殷,可這種事叫雲英未嫁的她怎麼說做就做呀。

幫玄殷拭著冷汗,坐在榻邊的平曦看著他就連昏迷都顯得萬分痛苦的臉,心陣陣疼著。

認識他十幾年了,她怕過、惱過、氣過,就是沒恨過他。飲下毒茶倒下那刻,絕望至極的她看著他的眼神是怨懟的,心里卻只想問他為什麼?然而痴癥卻讓她遺忘了該要問的一切……

痴傻的那八年,在腦中並非全然空白,那些零零落落的片段,拼湊出的全都是他待她的好,那樣真心的憐惜呵護與照顧。矛盾、疑惑與無措,甚至是不願面對的逃避心態,讓從痴癥中清醒的她始終問不出那句為什麼……

此時,看著他命懸一刻的與死神拔河,她才終于想透,那句為什麼其實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麼多年來他的心跳總在她身後,那些氣味光影始終揮散不去,甚至輕易蓋過那些堵在心底生霉的迷惘不解。

你疼我的,我都記得;你受苦的,我不會置身事外。

起身落下門栓,走回榻邊的平曦雖然心意堅定,但對于該怎麼做卻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于是她端起盛著水的木盆,決定先幫他擦擦身子。

掀開玄殷身上的粗布衣衫,平曦臉蛋不由得臊紅,雖是常讓他抱在懷里,可那都是隔著衣服的,她從不知道看來像個斯文書生的他,身材竟然也這般好,雖然白了些、瘦了點,卻也精壯結實。

濕布從頸項滑到結實胸膛,色澤略沉的兩點瞬間繃硬挺凸,也讓意識不清的玄殷氣息沉重地粗吟了聲,平 錯愕地停住了動作——她弄痛他了嗎?

怔了一會兒,平曦才怯怯地繼續動作,而隨著沁涼的柔觸,玄殷喘息越漸粗重,似是渴求又似是求饒的申吟從他口中流泄。看著他原是痛苦的表情似是感到快慰般的松懈了些,她放大了膽,俯低了身,探出粉舌吮舌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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